迴轉



在生日前的工作天昏昏欲睡地不事生產,卻無聊地看著別人的部落格時,無意翻到一個特別的人出現在另一個人的部落格,生活裡的篇章全是兩個人的點點滴滴。原來這位特別的人是屬于這位部落格的主人的。從此之后,彼岸叫幸福,此岸叫落寞。然后兩者就沒有了名字。

這是生日前的一份禮物。似是拍案一記,恍然夢醒。我又繼續回去寫稿,但精神就不能集中了。所以我提早下班。挽著公事包走出辦公室時恰好見到暮色四合,久違了的黃昏,我竟然可以在晚上7時離開報館,然後讓晚上的時間復歸于自己。

我帶著病態與家人去慶祝生日。他們需要血拼來消耗這麼一個假日。否則人生是太過沒有意義了。所以我們就在一個人擠人肉擠肉的廣場一起感受著聖誕節氣氛,還有提醒著我自己今天是我又老一歲的日子。我傷風的軀體支配著腦袋,再隨著幢幢人影而晃動著,快像一個失去一角的天平快垮下來了,這是一個昏頭轉向的生日慶祝方式。我感到自己像一片秋天的落葉,蕭瑟在一堆堆的濕紙巾中。

後來我們還是選擇在壽司店裡用餐,我才讓自己定錨下來。

我問姐姐:你真的與U先生拍拖了嗎?
姐姐說:可以這樣說啦。
我們一起嘩然:哇,恭喜!
「為什麼你沒有早些公佈呢?」
姐姐說:順其自然嘛。

這真是一個美麗的30歲生日,因為感受到姐姐的幸福感在洋溢著──她終于展開戀愛假期了,在一彎微笑中。

我望著迴轉的壽司,轉啊轉的空空如也的壽司迴旋台。只有幾盤壽司在流浪著,特別落寞。

媽媽說:怎麼還是沒有壽司上台?她已舉起筷子了,有所期待。

我悶聲不響。想到我自己一個人也是過著單身的悠長假期。很想回答媽媽:驀然回首,卻在燈火闌珊處。

然而這只是我心裡給自己的答案而已。







母與子

媽:我看了《大長今》那一集,劇情說長今醫好了王后娘娘的病後,那個阿烈這一邊廂在大人面前扮可憐要接受說要自己調過惠民署,轉頭間就對長今說:「你贏不過我的」。

哎,世界上的人都信不過的。

我:那我可以相信你嗎?

媽:你不要相信我。我說了很多謊話。

我:哦,為什麼你這樣回答的?

媽:那你為什麼這樣問?

我:因為你說世界上的人都信不過的。

媽:可是我是你媽。做母親的哪會騙自己的兒子?剛才我說的都是逗你「玩」的。

世界上的人都信不過的,除了母親。
做母親的哪會騙自己的兒子,所以我母親說:你不要相信我,我說了很多的謊話。

這是老年人的智慧。姜還是老的辣。可是,有時我也會撒謊的,我希望母親會相信我這些善意又沒有殺傷力的謊言。

禱語裡的詛咒

我將斥責我那位同事的經歷說給了姐姐聽。姐姐說:你以前也不是這樣頂撞你的上司嗎?

當時我想,這是不是就叫做「報應」?

在若干年前,我剛出道做記者時,作為一個社會新鮮人,我在前東家服務時也是過于直率,有話直說而招致一些難以補救的后果。

然而當時是我的上司在給予工作指示時無法充份地遊說我?還是我過于固執而不聽從指令?

但是,當時我還記得接受過好幾次奇怪的工作指示:譬如在報館寫稿完畢后,被吩咐馬上到便利店去買電池,因為上層要將一個電池耗盡的電子計算機贈送給嘉賓,所以我就駕車到隆市第14區買電池。

有一次,我被吩咐與廣告員一起到安邦的一間珠寶店,代表上司去簽收珠寶店贊助的手飾來作為一項活動禮品。我當時小心奕奕地在車上捧著那幾盒手飾,上司還吩咐我小心被別人打劫。后來在「冒著生命危險」的情況下護送成功。

再或有一次,我閒賦在報館時,上司又吩咐我去載送一位聾啞而幾乎是文盲的老伯伯去報警,因為這位老伯伯自動摸上門聲稱遭人騙財,我被告知:這是我們「情在人間」的原則。所以那一整天我完全成了一個司機,遭警方四處指示到不同警區的警局來報案。兩個不懂手語的人,終日只能用紙筆來溝通,而我最終摸上了吉隆坡警察總部時,才知道這位老伯伯常常都到警局報案的,連警方都認得他了。

還有一次,我們同事們被指示要在下班后,輪調到各地區來兜售夜報。原因是什麼?上司沒有告訴我們。我即場拒絕這項指示,我當時那位上司只是笑笑地離開,我記不起她是否有動怒的臉容,然而她將其怒氣掩飾得很好。

后來,從「dispatch boy」到「司機」到「社工」,再到幾乎要當成「賣報員」,我陸續接獲各種不務正業的工作指示,從一個記者也身兼多種角色,除了不會干擦鞋童以外 包括成為「法庭抄寫員」后,我一一遵守配合。

但是,我也已明正言順遭館方「雪藏」,我就離開了前東家。

然而現在,我也成為別人的上司了。然后,我面對反叛頑強的下屬了,她可以直沖沖不留情面地告訴你:我不愛做這任務,你奈我如何?又或者,她可以擺出姿勢:你逼我屈從,我就馬馬虎虎地、拉長時間來寫稿給你來報復。再不然就說:我不懂得這題裁,我不要寫這篇稿。又或者說:我不喜歡你派給我的採訪任務,我就請病假來對抗。

我不斷地思考著,我是否也這樣頂撞著上司,而讓我的上司對我搖頭嘆息?我是否當時沒有體諒上司派發工作指示給我時的處境?我是否也是如此地惹上司討厭?

所以,現在我就完全體驗到一個上司的滋味了。

我告誡著自己不要學習前上司種種陋規與惡習,而多加一些人情味,我也提醒著自己過去的經歷,不要讓這些苦不堪言發生在別人身上。我給予下屬諄諄善誘而盡量清楚交代工作,我讓自己清楚合理的工作範圍與條件下,派發工作指示給下屬。

至少我現在沒有吩咐過別人特地駕車去買一粒電池。我沒有將記者的身份貶低至一個dispatch boy。

但是,我現在遭受到了「報應」。就是因為當年我自己不肯配合上司,現在輪迴到我面臨這種境況來嚐嚐滋味。

當然現在我還是其他人的下屬。我更不能任性地玩弄情緒或隨意拒絕指示,即使是生病了請病假,也被命令要在下半天趕回報館看稿,因為原本的站崗人臨時要去出席晚宴。

當姐姐提醒著我當年也是這樣頂撞上司時,我在心裡想,那時我是初出茅廬的小伙子啊,然而這位下屬已有六、七年的年資了。我們能相提並論嗎?

如果真的有這樣的報應的話,那我希望我這位下屬日后也可以升職,當一名主任,然后體驗箇中的滋味──就像為人母前的反叛少女,不會明白慈母手中線的感受。

對于這位下屬,這是一項祝福升職加薪是好事,至少可以證明她並非都是一個不上長的懶蟲,也是一項詛咒吧 升職加薪是好事,至少讓她知道被傷害的滋味

然而祝福也好,詛咒也罷,現在我只為自己祈禱:讓我可以拋下往事的包袱,讓自己堅強起來,不再有人情味了。

負負得正?

馬來西亞第二號人物納吉今日在回應美國國務院針對大馬政府祭出內安法令來對付5名興都權益行動委員會領袖時說,竟然拿出了美國在古巴關達那摩灣港扣留營作擋箭牌,要求美國先公正審訊,他才要來回應。

這一招可用得高明。然后報章打了出「美國要先正己身」的標題。然而,這種轉移目標的辯詞,其實就是一項謬見。

納吉這不算是回應的回應,表面上是四兩撥千金,但其實他已將本身所犯的過錯,轉移到批評者的身上。至于批評內容、過錯本身的行為,變成了不是重點。

同時,言下之意就是說「扯平了」,「你美國也是這樣,咱們是五十步笑百步,龜別笑龞無尾。你憑什麼批評我?」

可以說這也是一種「負負得正」的謬思。反正你做錯了,我做錯,所以我們做的東西就沒有錯了,就如數學加減題一樣。但即使美國在關達那摩灣不經審訊地扣押囚犯的做法是錯誤的,也不代表大馬政府動用惡法就是對的。

所以老實說,納吉這副辯詞是非常薄弱,也經不起檢驗,因為就是沒有論述的基礎。

不過,這種政治語令往往就是在沒有充足的論據下才說得出來,就像動用內安法令也是沒有充足證據下才出動的尚方寶劍。

很多時候我也再想,很多次我們在面對批評時,在自辯駁斥時總會用上類似的招數,憑指責一方的外表、過去與經歷等其他不相關的考量來招架,實際上是一種人身攻擊。

然而,像現今政府面對眾矢之的的時刻,到底怎樣才能給自己有下台階?大馬政府的尷尬,也真的是可想而知。

我:你們誰會去xx部門的媒體之夜嗎?
她:我會去。我還拿了媒體邀請卡的入門券,那兒有幸運抽獎號碼。
我:那…你可以順道寫一則採訪新聞嗎?
她:(望著我)喂,我先聲明我會去這媒體之夜,但你不要叫我替你採訪啊。我不要寫新聞的。

我:你可以跟進這新聞嗎?
她:為什麼?
我:因為這新聞醬醬醬,所以醬醬醬…
她:你不覺得跟進這樣的新聞很無聊嗎?為什麼要做這樣無聊的東西?
我:那你有什麼建議?
她:(無言)…

我:你可以去採訪這新聞嗎?這是一種嘗試,你也不必只是常常都採訪同樣類型的xx新聞。
她:我只喜歡採訪xx類型的節目。其他的我不喜歡。


我:你可以幫我翻譯這則新聞嗎?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電腦,好整以睱)…
我:你為什麼要裝聾作啞?  xx,你可以幫我翻譯這則新聞嗎?
她:(眼睛也不望一眼)唔。

我:為什麼你還沒有寫完你採訪的圖說就下班了?
她:你沒有告訴我你發了照片給我啊。
我:我還發了一則新聞給你譯,你也沒有動?
她:你沒有告訴我你發了新聞給我要我譯?
我:你上班是在夢遊嗎?你是一個上鏈的洋娃娃,只要別人扭鏈你才會動嗎? 為什麼你沒有查看你的電腦系統是否有稿件?



什麼是打工皇帝,我才能真正的領會到,只有看到她時,我才知道打工皇帝是怎樣詮釋。

什麼是工作熱誠,什麼是新聞專業,只是她利用上班時間去上網聽歌交網友之餘的一場夢囈。

什麼是體諒,對她而言,就是上司或其他同事一定要體諒下屬,而她根本不需要體恤其他人。

什麼是本份,對她而言,就是做自己喜歡採訪的項目,然后交稿就是了。

至于身邊忙得喘不過氣來的同事,對她而言,她的本份就是袖手旁觀,她的體諒就是視若無睹。

那什麼是工作呢?對她而言,就是上班時準時下班,休假時卻會現身公司專程來上網的一件事。

那什麼是交待呢?對她而言,就是喜歡怎樣表達就怎樣表達,那就是向自己的交待。

什麼是工作的意義?對她而言,或許是只是因為要一筆薪水來餬口過活。

那什麼是尊重?我覺得,如此不尊重自己的工作,那是自取其辱了。



那什麼是失控?我今天就失控了,我發出工作指示后被她蓋了電話,然后再三撥電給她不通。電話接通后,我就連環炮般地點出了她的不是。

然后我聽不見她有什麼回應。我「喂喂喂」了幾聲。

她說:你說完了嗎?
我說:你有什麼補充回應嗎?

她保持著無言。

然后,我們就掛斷了電話。

失控后,我突如其來地全身震顫起來,忍住的三丈怒火比爆發出來更傷神。

很久很久都沒有如此動怒過,覺得自己是什麼?你是誰?──為什麼我要對她發脾氣?她值得我發脾氣嗎?

轉念間,我才想起當我對著電話說話時,她可能已將手機拿開了耳朵,當作耳邊風一樣,然后才會問你:你說完了嗎?

我突然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失敗的主任。

早上醒來,你覺得自己是精神飽滿的,因為昨晚比過往時間提早上床就寢,然后就精力充沛地去上班。

可是在真正下班了,待系統裡的稿件完全清理審閱完畢了,桌上的電話也少了,其他編輯催稿的呼聲寂靜下來時,卻覺得之前所蓄積的精力,完全掏空了,你會覺得自己像一日間乾涸的井,曝曬在旱田中。

還要等待多久來擺脫這樣的日子呢?你問。沒有人答。

你在茶水間盛著水瓶的水時,望著落地玻璃窗外,你看到報館后那座已停建荒置的建築物地面上,積了一大灘的水,一群烏鴉落腳灘水喝水,場面是壯觀的。那是一群歸鴉,找到了新大陸般就一起停下喝水充饑。

突然覺得自己像烏鴉也不如。不是你不夠烏鴉黑,而是因為你沒有翅膀。



你很好奇到底什麼是本份,什麼是熱誠。在工作上,你做了屬于本份的東西,這只是稱職,稱職是不會有人去注意的。

你為他人兩脅插刀,做了逾越自己本份的事情,他人竟然會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而且還理直氣壯地要你繼續為他服務下去。

那為什麼你又要做不是本份的東西?

那是因為人家認為,你去完成別人自己本份的東西,是你的本份。

你讀到娛樂新聞報導《色.戒》湯唯說,「我希望劇組像一家人的感覺不會消失。」

你感到有些魔幻,因為太不真實了。你想起常常很多演員在得獎時,或是在一些幕后製作花絮影片中看到電影的劇組人員在片子殺青后,可以痛哭流涕地不捨得分離,是因為大家一起拍片子而培養了一家人的感情嗎?

這種「一家人」的感覺,其實是因為大家身在一個團隊裡,有一個共同努力的朝進目標,有一個無形的意識型態驅使著大家集體地完成任務。

這是一種團隊精神,昇華成所謂的一家人的精神。

可是,為什麼報館裡沒有這種一家人互助互惠的精神?為什麼只是一味利己而不利人?

各自為政、只有分工沒有合作。屬于份內事的事,可以擱一旁,然后轉過身揮揮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下班。甚至是,可以公然地將工作丟壓在其他人的肩上,然后又坐上花轎離開。

即使是這頭唯唯諾諾地答應履行任務,轉頭間就跑溜開去,待你收拾殘局。

你不能向他人傾訴,因為人家只會說:「你能者多勞」。能者就是要當忍者,才是真正的能者。

同輩同階是如此,更何況是下屬了。你當下屬是團隊隊友,偏偏他們硬要將階級觀念套在身上來搞對抗。你要求水準,卻惹來雞蛋裡挑骨頭的聲音。你努力過后升職了,又聽到巧媳婦熬成婆而來刁難另一個媳婦的批評。你不斷提醒自己也曾是新人,以過來人心態去體諒下屬的工作量,然而到最后工作量全壓在自己的肩上。

你有很多疑問,但是這些疑問只在自己的心裡打轉──為什麼已有幾年資歷的記者,還是以為寫新聞是寫給主任看,而沒有想到是報導給讀者看的呢?

為什麼執筆那麼多年,也不愿對自己負起文責,至少去做好自己的本份搞好語法?

為什麼可以堂皇地向上司說:我不去採訪,因為我不喜歡做這樣的採訪工作?



你又望著窗外的烏鴉,喝完水后,這群鳥鴉會飛向哪裡呢?回到樹上的烏巢嗎?還是繼續飛翔覓食?

望一望腕錶,已逼近截稿時間,不再胡思亂想,你又回到崗位了,然后覺得自己是一口枯井邊緣上的烏鴉。

玉皇若問人間事

今天可說是讓我們應接不暇,都讓法庭新聞成了主導新聞。第一是11月10日淨選盟的街頭大集會召集人和反對黨領袖如蔡添強和回教黨的莫哈末沙布等人被控「非法集會」,接著是昨日(9日)人權日慶典時的大遊行9人被控。

還有興都權益行動委員會的案件(控方入稟高庭檢討地庭無罪釋放3名主要領導人的裁定)也在莎阿南高庭上演。

另外,也有上市公司媒岸控股在假賬疑雲后,主要的頭頭也被控以報假帳。當然,這宗商業性質的案件,也完全被社會議題為重的法庭案遮蓋住了。

說到非法集會,這應是總檢察署在近兩個月來,最頻密動用到的「罪名」。而且奇怪的是,全都是由總檢察長阿都干尼親自操刀,我心想是不是總檢察署的副檢察司都死光了不得空?所以非要阿都干尼操盤檢控不可?

事實上,不要忘記做為總檢察長,其權限在聯邦憲法下,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因為他可以代表政府提出任何訴狀。

可是,每場司法程序都出動檢控界的一號人物來操盤,是一種威懾之舉,還是一種大軍壓境的氣勢排陣?

因非法集會而被控抵觸什麼警察法令、刑事法典等,你可以想起中學時學過的一句名句精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來概述。

很奇怪的是,人民(默默地)接受聯邦憲法之下賦予總檢察長的權限來維護法紀,然而我們卻被否決在聯邦憲法下履行基本權益的權利,譬如和平集會、例如言論自由。我們也得接受當局假借憲法之名來阻止、杜絕我們行使這些權利。

這是一本雙重標準的聯邦憲法嗎?我們還能相信憲法下所賜予的公義精神得以伸張嗎?


司法也是一套工具

我國的總檢察署一向來的辦事效率不高,否則不會有那麼多的法庭案件檢控技術性的問題而不了了之、又或者是案件到最后曠日廢時地無限期審訊。

然而,自11月起淨選盟發動的大集會后,總檢察署頻頻高調地重拳出擊檢控所謂的「違法」人士后,我們不難想到在2004年幾宗轟動全國的肅貪案件,又或者是在三個月前的反貪控告案件。

這些法庭案件,都與當下的政治氛圍緊密聯繫,即使我們說大馬是三權分立,然而我們不得不做出這樣的聯想──司法(不論是法庭或是執法單位如警隊等)是與管理當局(正確而言是行政)牽扯在一起,而出掌行政的就是政黨組成的政府。

什麼司法獨立,公義精神,在大馬都成為一些理論上的烏托邦而已。

我們還聽到「最高單位」說:沒有人能逾越法律。然而,凌駕于法紀之上的,卻是人為造成的人治──馬來西亞是虛構的法治的國家。

更甚的是,司法已被利用為一種鎮壓手段,操弄成一種宰制工具、形塑成一種封口膠布,出手為的只是撫平黨內的不滿聲音,來加強自己的威信。其實與暴政沒有什麼兩樣,因為一套法律有時候只成為櫥窗擺設,有時淪為紙老虎,有時則演變成他人的爪牙。

如果說沒人能凌駕法律之上,為何林甘短片爆發迄今已近3個月,皇家獨立調查委員會至今仍是久聞樓梯響?從早前遲疑不決,又派出官方的潑婦大嘴吧來說三道四譴責律師公會不應展開公正之行等,到最后宣佈成立皇委會了,現在又彷如晉入難產期不愿公佈人選與詳情,那麼林甘短片裡的關鍵人物,下場到底怎樣了?

如今非法大集會成為了全國焦點,喊賊的反當作賊徒辦,這種製造白色恐怖的獵巫行為,到底能將視線轉移到多遠?

這是不是一種心虛的烏賊術──放了一團惡臭煙團,趁機就讓肇禍者逃脫了。



到底誰在搗亂?


說起心虛與鎮壓,我想起近來警方設路障或實行的鎖城政策。

以設路障來過濾上路者的鎖城政策是為了杜絕有意赴大集會的民眾亮相,然而每場集會都有數以千計的支持者出席,證明這種手法已失效。當警方「先下手為強」壓制時,也顯示警方對民眾的力量忌憚,否則也不會在大集會地點出動煙幕彈或水砲車。

警方每次不按常理、不提早知會的方式來封路,與其說大集會是枉顧法紀,不如說警方姿意封路的做法更妄顧大眾利益、滋擾公眾秩序。

大馬人行走皆以汽車為主,然而警方扼緊交通咽喉而封路,是造成民眾出入不方便,市區的交通因此癱瘓而造成大塞車,這也是一種秩序的擾亂,全民要為了這種無知的做法賠上時間與金錢的成本。我想全市大塞車的混亂情況,比街頭集會更來得影響形象。

若說商家埋怨街頭集會影響生意,不如說鎖城政策所引起塞車對社會所造成的影響層面更大,因為人人都在恐慌下而不敢出門。

到底是誰剝削了誰的自由呢?

況且,警方只是受托于為人民管理治安的公僕,為什麼他們可以隨意封閉屬于人民的道路呢?

警方這種小題大作的做法,不是矯枉過正,而是濫用了職權。而且,警方胡亂封路來檢查入城者,已私下判決「人人都是嫌犯」,這也是一種歧視性做法。



另外,我很好奇到底馬來西亞的華社,對整個司法、選舉制度改革、社會邊緣族群的有多關心?因為這些都是近月來大集會的主題。

至今,我們看到公正之行有各種族的律師與社會運動份子支持,淨選盟的11月10日黃潮集會也是如此,而興都權益行動委員會因過于狹隘化了印裔公民的問題,而只以印裔支持者為主。

可是,對于更大群的華社人民,不論是商界、各行各業的專業人士,他們有什麼樣的看法?

難道大家都是希望:不要再有示威,日子得過且過就算啦,總之有一口茶飯餬口就行啦?總之大家不從政,也不議政,即使是議政也是在咖啡室中做比手劃腳的「吹水機」,或是在部落格中塗鴉幾行來抒發不滿就算了。

(然后問起這幾場街頭集會為什麼舉行、是誰在發動號召等問題時又一問三不知)

我想起週日時看到梁文道的一篇專訪時提及,現在華人不參政是現代社會的犬儒主義──就是只顧吃喝玩樂。

「你離不開政治,又改水不了它 。這時候心裡會產生一種犬儒心態,讓自己感覺遠離政治。事實上你就像鴕鳥一樣,把自己的頭埋在沙漠裡。」

他說,華人不參與就是一種參與。

我最喜歡這句話:「不關心社會、政治,是一種注定徒然的態度,你不關心社會,社會就會很關心你;你不關心政治,政治就會關心你。」


這句話確是讓人省思。



我想起以前做法庭記者時,採訪過不少非法集會或煽動罪名的審訊新聞。這些案件都是當年風起雲湧的烈火莫熄時代砰然轟起,被控的在籍大學生,又或是被指稱煽動民眾情緒等,到最后,這些案件不是表罪不成立(控方可以耗用四、五年時間來舉證指控),又或是無罪釋放,更甚的是,有時仍在審結中。

當時,我就記得無數次採訪N次的案件過堂新聞,到最后大家都遺忘了,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所以,在這種非常時分,若是被控上法庭時,真的不必要去認罪,在休庭時步出法庭,就讓鎂光燈照著你的臉,讓名字與樣子上報,讓今日的報紙作明日歷史的記錄,而這份歷史的記錄,在大馬司法紀錄中,漸漸地會成為一段灰飛煙滅的記錄。

當然不要碰著內安法令,因為不需要你認罪與否,就已在鐵窗下被定罪了。




到底誰是最正義?我想起最高單位常引用借以上蒼之名來宣示自己正直不阿。然而,只有天知道。我又想起這句老話:玉皇若問人間事…哎,下一句竟是亂世文章不值錢。

普騰黑字後

現在才來寫普騰,我想不會太遲,畢竟普騰是馬來西亞永不過時的題裁。普騰上週五(11月30日)舉行2007/2008年度財政年第二季的業績報告匯報會。一如以往,匯報會選擇在下午5時,股市閉市后才召開,就是擔心過早的時間公佈經過媒體揚開報導后,其股價會下跌。

當然,如果是公司獲取盈利,早些召開記者會則無妨,因為捎來的是好消息,帶來的也是提振效應。可是下午五時后才來一場閃爍其詞的記者會,老實說,對于採訪的記者而言是相當地麻煩,因為要趕截稿時間,而且平面媒體可能並沒有劃撥出太多的版面來裝新聞。

當然,這也不是普騰第一次如此的做法了。這次比三個月前公佈全年財政報告時稍微好一些,因為當時普騰只是簡短地發了一則文告給大馬股票交易所后,草草了事交代,根本沒有膽量召開記者會面對傳媒。

同樣是政府關連公司,而且都是打著翻身仗的企業,馬航與普騰的境遇就大不相同,馬航在週一召開記者會公佈大賺錢,而普騰這次是連虧5季后,第6季才出現黑字帳面而轉虧為盈。

在記者會上有一外電問起這是連虧幾次后才脫離赤字,台上負責主持大局的董事經理賽再納和普騰主席阿茲蘭裝聾作啞不答,第二次再由另一名記者提問時,賽再納回答的第一句話就說「(虧)很多(季)了」,之后才作答連虧5季。

所以,我在記者會上就聽著阿茲蘭和賽再納洋洋灑灑地說著普騰未來會怎樣怎样──特別是獨身上路的普騰。

普騰在11月中宣佈不再需要福士偉根與美國通用汽車時,這是出人意表的大轉彎。如果有關注普騰與福士偉根這兩年像霧又像花的談判進展時,普騰此次高調宣佈不再需要外資入股,是非常戲劇性的結果。

普騰祭出近來熱賣的柏桑娜(Persona)作理由。在枯木逢春之際,訂單多業績滿堂彩,所以普騰就有信心自己走下去,而在2009年時普騰會推出多元用途休旅車(MPV)來應市,普騰自己相信這能提振普騰一把。

如果單憑這項理由,而捨棄與國際大企業合作的機會的話,我覺得這是一種粗淺和短視的思維。第一,柏桑娜在今時今日好賣,不代表她就是普騰一世的搖錢樹。而且,這是低估了消費者對汽車車款的要求。

第二,普騰重注押在柏桑娜身上,會不會押錯寶?第三,單憑8月15日至今短短3個月的好轉業績,就神氣地告訴世人不需要福士偉根。我簡直以為柏桑娜是普騰重振雄風的「偉哥」。這是非常牽強的理由。

還有,如果多元用途休旅車是會生金蛋的金鵝,為什麼不早些推出?(在2006年頭時,普騰已邀請過我們去參觀其設計廠,當時也說要推出MPV,然而只聞樓梯響)豐田在當年推出Avanza時成為搶手貨,但普騰慢郎中的反應,其實很難叫人理解。

政府高官和普騰相信柏桑娜或目前的良好行情能讓普騰走出陰霾,這種過于樂觀的精神,我覺得應該「嘉許」一番。不過,有時樂觀過度,就是不切實際的天真了。我只擔心這種「嘉年華氣氛」只是短暫的興奮劑,消費者熱潮一過,普騰又沒人問津時,是否又會重蹈覆轍來尋找策略夥伴呢?

我在想,這是不是一種民族特性呢?好大喜功、不念長遠計?大安主義、今朝有酒今朝醉?

這也是阿都拉政府在上任后,另一宗政策朝令夕改的歷史記錄,從腰斬景觀橋起、泛亞鐵路雙軌火車出爾反爾地取消又復工等,我們屢屢聽聞重大政策與決定可以不聲不響地翻轉。



當然,我想普騰不要與福士偉根合作,只是尋找一個下台階,因為現在普騰的情勢真的沒甚籌碼可以談判,而且是處于捱打狀況任由宰制。

福士偉根若是與普騰組成策略夥伴,組成子公司的話,肯定要主導大權,但是以馬來民族特性凌駕的普騰,不輕易讓步。所以,股權問題肯定是這兩年以來,普騰與福士偉根的芥蒂。

普騰在2004年時與日本三菱正式脫離夥伴關係,就開始覓伴至今。普騰汽車在大馬熱賣,都是三菱的過氣車款所改裝的。讓人感嘆的是,大馬人在過去廿載以來,只能選擇威拉、花蝴蝶等舊款汽車,而花蝴蝶已久駐馬來西亞車市22年了。

這是一個世代的光景。僅從這點來看,可見普騰汽車的生命週期太長,就是因為欠缺資金推陳出新,研製出繁雜的車款來應市。

之后普騰收購了英國蓮花,炮製出來的車款較讓人有印象的是Gen.2和Savvy,可是這兩款汽車行情不理想,這是市場定位不對,還有時機不對以致錯過了最佳時勢。

可是,我們知道普騰過去到現在,都是拐杖式地生存,普騰未來是否真正地擺脫拐杖?這真的是另一個叫人最納悶的悶葫蘆。

那到底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呢?普騰在上週五時說出了未來的方針,說要打造成一個Asean Multiple Local OEM(AMLO)「東盟的多重代工貼牌生廠商」。簡言之,就是要立足東盟,轉為是一種為客戶度身訂做衣服的裁縫師一樣,循眾要求製作汽車,這就是變相的組裝車商。

第一,普騰的生產成本方面是不具競爭力,人工、零件生產商等就是一大問題。而在面對東盟自由貿易區的壓迫下,馬來西亞政府也施以拖字訣要求展延降稅,政府是否愿意降低鳩收稅務收入來打造成本優勢?

第二,我也很質疑普騰的製車水平。過去普騰所推出的車款問題多多,連自家的車子也顧不了品質,普騰是否有能力代工?

第三,本地也有不少外國車商投入大筆金錢在馬來西亞設廠,他們也一心一意將大馬打造成貼牌組裝商,現在這些車商是否又要在政策的拑制下,讓路給普騰?馬來西亞政府會怎樣去「制伏」這些外來投資者?

其實,這也不是照跑著泰國現在的路線嗎?泰國就是甘于淪為「借腹生子」,而成為當前東盟最大的汽車製造生產國,大馬政府真的甘于放手讓普騰一個大家閠秀的千金,淪為代工生產商嗎?可以這樣說,普騰未來的路線是希望成為「Made In Malaysia」,而非「 Made by Malaysia」。

這也意味著,普騰過去一直引以為榮的「自家研發」來研發引擎、汽車技術等的路線又改弦易轍了。因為若是成為代工生產商,並不需要掌握複雜的技術,只需螺絲錘子就可以了。

然而,從2006年推出國家汽車政策至今,大馬車市銷量因稅制改變而大震蕩,至今還在復原階段中,然后情況又一直拖泥帶水地發生下去,遲至2007年杪普騰才宣示要走貼牌車商的路線。在這裡可以看得出是政策的規劃不完善,以致在執行政策時,就如盲人摸象的摸索踉蹌。

另外,普騰對外宣佈只主打三款車款來應市,與其說是一種「小巧玲瓏」的經營方針,事實上是退守萎縮的表現。這是顧及現實環境嗎?如果回顧普騰當年的豪情壯志,現在的普騰只是小本經營,是顯得有些寒酸。

然而到今時今日,普騰還能說什麼呢?有時我想,普騰從過去的風光(股價、銷量),到現在仍看似舉棋不定,前景蒙塵,真的是一場很悲壯的廝殺。

進軍海外?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普騰要進軍中國,主要是與金華青年集團搭檔。金華青年從一個客車生產商轉為生產汽車,據報導指稱,當地的行內人士持觀望態度。例如中國的全國乘用車市場信息聯席會秘書長饒達說:「青年汽車不成氣候,無法創造奇跡。」

所以,普騰是否能藉此創造奇跡呢?

其實早前我也寫過,普騰其實得以進軍中國,也是變相成為另一種貼牌車,因為普騰的車徽會消失無蹤,反之是貼上英國蓮花的標誌,中國人要的就是英倫品質的汽車,馬來西亞是什麼,誰會管?什麼Glokalisasi, Bangsa Angkasa等值錢嗎?

所以普騰在中國的境遇是「母憑子貴」,然而這只是一個開端。中國的汽車市場如此龐大,而且市場產品已達到精緻的細分化,普騰是否能躋身一吋方地,其實是很教人擔心的,因為普騰過去在海外市場的大計,統統顯得不湯不水。



在這裡也說說一些題外話。在上週五的記者會上,我又拿到了普騰送上的door gift,那是兩枝精美華貴的鋼筆,裝嵌在一個絨布質料的美麗盒子中。

這也是我拿過第n次普騰所贈送的鋼筆了。之前在不同的場合中,普騰所贈送的也包括其品牌生產的襯衫或T恤、保暖杯、記事簿等。

可是,普騰的這些鋼筆往往會出現斷墨的情況,多寫幾個字后,就會出現筆劃留白、卡著卡著的情況。一氣之下,我也沒有多用,就擱在一旁了。

有時我想,普騰在送禮也如此大手筆,但往往華而不實的為多,很教人感到惋惜。真的是普騰產品的另一個縮影。

不如贈送傳媒修理普騰汽車的禮券,這倒是更為實際的做法,反正普騰汽車那樣多毛病。但不幸卻又謝天謝地的是,我不是普騰車主。

切蛋糕來慶賀?

第212次馬來統治者會議在週四結束時,一群馬來統治者竟然在會后端出蛋糕,為阿都拉慶賀上任首相四週年紀念。

我讀到這段新聞時真的是愣了一陣子。因為這樣就四年,而這四年來值得切蛋糕來慶賀嗎?同時,為什麼馬來統治者也會搞這樣的動作?他們對阿都拉的施政與領導都感到滿意嗎?所以要切蛋糕來慶祝?

另一邊廂,馬哈迪夫人西蒂哈斯瑪在10月31日代表挨刀動手術后的馬哈迪出席一項節目時提到,「今天是值得紀念的日子,因為我的丈夫在4年前就不再當首相了。」

所以,馬來西亞人民得到如今這位尊貴的首相,四年時光如白馬過隙。我們也要為自己紀念一下,這四年來我們得到什麼,還有最懷念的又是什麼。



這兩天都是為聯邦法院首席大法官阿末法魯斯去留問題而讓人納悶不已,當然還有石破天驚地,警方商業調查科的首腦南利尤索夫竟然戲劇性對警隊與反貪局提出冤屈般的控訴。

還有為期三天的法律大會同時舉行,加上這兩個男人的命運,司法課題牽扯著全城輿論。

至今阿都拉仍未宣佈正式接替的人選,目前只是依法讓第二把交椅的上訴庭主席阿都哈密暫代。從幾個月前就一直在大賣關子,到底阿末法魯斯是否如愿留任半年,即使林甘短片曝光后,整個司法獨立性的爭議,迄今還是呈現著膠著狀態。

而另一邊廂,今天又傳出馬來西亞在最新一期的世界競爭力報告排名又下跌2名到第21名,與一衣帶水又排名第7的新加坡比起來,馬來西亞何去何從?

阿末法魯斯是否是一個好法官,又或是否為一個眾望所歸的司法界掌櫃,大家心裡有數,否則不會有如此多醜聞為他「臨別秋波」。

我讀到他的簡介提及其家庭背景時,發覺原來他的一子一女都各自擁有「拿督」銜頭,一家大小不是「敦」,就是「拿督」,可真是闔家都是社會有功人士啊,即使不是眾望所歸,也應該是德高望重吧!又或是浪得虛名?

而南利尤索夫召開記者會后隔一天,就被反貪局咬住技術問題控告上庭了,檢控效率之快讓人意外,但更意外的是罪名還是瞞報資產及違法經商,簡直是對警方商業罪案調查科扯下了遮醜布。

如果連反貪局和警方都內訌內斗,現在對司法沒信心的人民,也不必冀望什麼執法了。

如今林甘短片仍是懸而未決,政府在兜圈子去查驗短片的真偽,也不去調查對談內容是真還是假,而在下週七日期限到來后政府就宣佈案件「收檔」。你無法不感到費解,這種轉移視線的手法未免過于愚民了吧!

我想起那句老話,司法是皇后的貞操,不容置疑。但是,林甘短片揭示的是,原來司法界法官可以隨意操弄與安排。所以,我們才出現阿末法魯斯登上了首席大法官寶座的局面,還有他留下給國家僅僅是七份書面判詞的成績。

當然還有法庭可以成為政治角力下,互相報仇的擂台,法律也可以追殺拒絕收編的工具。司法就在政治力量滲透下,完全變質。

什麼司法獨立、什麼民主精神、還有憲法原則等,真的成為一個金玉其外的美麗蛋糕而已。



我想,我現在只想將這塊蛋糕砸在吃蛋糕的人臉上,狠狠地摔個粉爛也在所不惜。反正,這份蛋糕早都發霉和發臭了。

乍然的重逢

●「你是新人嗎?」

遇到那位女記者時,她和我打個招呼。然后自我介紹,她說她是來自中國報的記者。互報姓名后聊了一陣,由于我在大迷路后兼遲到,所以被逼要向其他記者詢問一下詳情,包括她採訪到什麼材料。這位女生稍后問我:

「你是新來的嗎?」

我在0.01秒中望著她,有些錯愕和片刻的遲疑,轉念間,我心裡也問著自己:你是新來的嗎?

這問題在心裡回彈著一陣后,我說:是咯,我做不久。

「你做了多久?」這位我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女記者問著。我在猜想著,我真的很久沒有出來採訪,難怪會碰到這麼多的新面孔。

而她這句話讓我感到熟悉,可是7年的記者經驗的話,其實是長是短,也是相對性的一個數目。

但是,第一個答案我已撒了一個謊,第二個答案,我也不介意自己不誠實了。

我就答:「我只做了兩個月。」

事實上我已入行7年了。

她顯得很高興,「我也是。」她的語調像碰到了久別的知音一樣。但她又繼續問:「你哪裡畢業的呢?」

「博大。你呢?」

「我是拉曼大學。」

Ok。拉曼大學是我在當記者時採訪過的一項項目,當時拉曼大學還未成立呢!現在有新晉記者從這間黨校大學畢業了,然后站在我面前問我:你是新人嗎?

我想起有一次,我也將這個問題拋向一位攝影記者,他答他是新人。然后我還教他怎樣取鏡,解釋當時的採訪項目等。

當時我也是新人。后來我滔滔不絕說著時,他忍不住打斷我了,他說,其實他不是新人,而是做了幾十年的攝影記者。

當年的我太天真了吧。會對別人的話深信不疑。也不會對閱覽他人的歲數,因為在那個年齡時你所想像的成人世界,就是不再少年而已,對年齡的概數與面貌的改變,還有滄桑的痕跡,甚至是藏匿在舉止裡的世故,你是一片白卷。

所以,當這位女記者問我是否是新人時,我是愣著一會兒。因為我體驗到了幾年前那位前輩的心境,而我竟然做了前輩。

在霎那間,你跨越了時空,你的思緒回到了幾年前的情景,又在眨眼間落回凡間,但帶著滿身塵埃渡過了一個宇宙般的橫亙。身份轉移了,負擔沉重了,你有新體驗時,才覺得那是蒼老的味道。

我將此事在採訪結束后向共餐的同事提起,她們聽了起哄:原來你告訴我們這個故事是說人家讚你年輕,保養得好。

另一個是說,這餐注定是你請的了。

另一個又接嘴,你好像是巧媳婦熬成婆,然后「點紅點綠」般「點新人」?

之前那一個又搭腔,你后來有報上名字嗎?…有喔?如果她回去報館后向其他同事提起,她的同事一定會說她被騙了,因為她是與一個主任級人馬一起採訪…她也該感到榮幸喔,因為出道兩個月就可以採訪大型節目…

接著另一個又說:是咯,有一次我也被其他新記者這樣問過我……

不是,都不是這樣的感覺。這個小插曲不是要賣弄或炫耀,但我會感到沉重。你被一個沒有閱歷的新人或不懂世故的人誤會你是新人,就意味著別人認同你年輕的面貌與外表嗎?

但是心境上,我是覺得剎然間蒼老起來,因為這位新記者無意的提問,已提示我曾經走了這麼一段路,即使你是偽裝,你還是一個有故事的人。而我知道過去的時光已真正地逝去了,也可見到自己經歷過的一事一物,在一個后輩上顯映出來,那像是自我鏡像,反照著你的過去,讓你無法隱遁自己的斑駁,無法佯裝青嫩。

聽著同事們在討論著然后扯開話題后,我不只覺得自己是滄老了,而且還覺得知音乍遠還近的落寞,因為沒人懂的心事,最寂寞。

●我真的是新人

那天我採訪的是副首相安華的記者會。我沒料到這是由我去採訪的項目,因為不按慣例。由于摸不清公正黨最新的辦事處地址,我花了半小時來找覓地點,抵步時曲終人散。

我心暗想,還是見不到安華。但另有一家電視台也是遲到。所以安華的助理另外安排下一輪的新聞發佈會讓我們採訪。

所以我就留下來守候。那位中國報女記者也選擇留下,她說之前那輪的記者會聽不清楚,所以想留守再多聽安華覆述,免得回去報館后又重聽錄音。而之前聚滿百名的傳媒在第一輪記者會后,已紛紛離去。

片刻后,我終于見到安華。

事實上,入行這麼久后我也是第一次親身接觸安華──從他當年天翻地覆的烈火莫熄,一次在街上碰到遊行而見證到雞飛狗走的人群竄逃鎮隊,到2004年他又石破天驚地恢復自由身,叱吒風雲的安華,當時就立在我面前與我握手時,天雷勾地火的記憶背后,我像是春雷乍醒一樣,才伸出手與他握手。

在這位權傾一時的領袖面前,我也算一個新人吧。安華是公眾人物,每個接觸他的人都可算是陌生的新人吧!

握手時我感到安華的掌心很溫潤,而且帶著一層滑嫩、厚滿的感覺。這是一個有福氣的手掌。然而當時我是有些意外怎麼安華的掌心會如此地飽滿。

然后,安華就對著電視台攝影記者小巧式的錄象機發言,用馬來文和英文覆述重點。我努力記著他的嗓音,而我也不記得他在當年被捕前聲嘶力歇地在國家回教堂舉行萬人演講時是怎樣的嗓音。

我一邊抄著他的發言重點時,望著那錄像機所攝取到的鏡頭,只是孤單隻影的安華,整間房裡只有另4人靜靜地聆聽著他說話。我在心不在焉著,恍然覺得歷史在風起雲湧后,也可能是船過水無痕。

在離去前,我們儀式性地向安華告別。他也站起來與我們再一次握手。在我離去的背影后,也有一份乍遠還近的落寞。

葫蘆裡賣的藥

如果在小學時遇到「不勞而獲」的這句成語造句習題的話,我想今時今日看過《魔法寶葫蘆》的小學生可以用這樣造句:「魔法寶葫蘆的故事告訴小孩子,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

看了近一小時半的這齣動畫與真人合演的電影后,這是我僅剩的印象。而且,這也是在戲中飾演劉老師梁咏琪在開場沒多久后,就道破的主題。

所以,整齣戲,一說就白了,白到讓人感到傖俗。

如果沒有免費戲票,同時也因為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我想我也不會去戲院看這齣寶葫蘆。我想很聽明的一點是,此戲用上葫蘆,就是勾住我心底裡一個渴望──到底葫蘆裡賣些什麼藥。

的確,由于是中國製作的動畫電影,我在電視機偶然瞥到幾幕鏡頭,我就以為整齣戲是3D電影,而且又是與迪士尼一起出品,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

當電影一開始時是太空站發生意外,到后來拯救的太空梭統將竟是一個小童時,我心裡就打了一個兀。做為男主角的小孩到最后安全回到地球著陸,接受眾人的獻花敬禮時,那種頂禮膜拜的畫面,已教我覺得這簡直是雞皮疙瘩了。

畫面接著一轉,原來是一個夢。

用夢境來鋪排故事情節。我驀然想起我在小五時也用這一招來寫作文,畢竟發夢狂想,是不用本錢的。

可是,這是一齣供人付費去消費的電影。

當然無可置疑地,裡頭的寶葫蘆是可愛生動,但與好萊塢的特技畫面相比之下,其實已沒有什麼大不了。

加上不是用華語的原汁原味版本,反之配上粵語配音,是有些別扭與生硬,也奪去觀眾對電影最初版本的享受。

后來我才知道寶葫蘆的配音演員竟然是劉青雲,這就讓我感到有些意外,原來劉青雲也可以如此「盞鬼」。

只是我覺得梁咏琪也很可憐,竟然要在這些兒童片中出場,當然亮相可能裡頭有大陸市場的考量。慶幸的是,在一個蒼白的戲裡,即使有演技也用不上場,更何況梁咏琪是著名的花瓶。所以她並沒有被白費。

所以整齣戲就靠單薄的故事情節來撐大局了,到了中場時我是有些打呵欠,因為我像逼著自己回到了童年時光。可是,我的心已裝不下那種愚騃無知了。

我又想起為什麼我不再去看「哈利波特」,就是因為我知道我無法接受裡頭那些草率魔法的東西──指天篤地一番后,然后大家扮到很有帥氣或神氣地接受其他人拍掌祝賀。

我不知道馬來西亞的小孩見到這部魔法寶葫蘆時會不會天真地相信或喜悅地去看。而這些如同道德教育般的教條式電影不是教人回味的,而是讓人懷舊而已。但小孩子們是否懂得什麼是懷舊?

而這齣寶葫蘆到最后裡賣的是什麼藥呢──如果你喜歡看《小叮噹》的話,都知道大雄與小叮噹之間的故事,又或者是《阿拉丁》,又或者是《瓶子裡的珍妮》。而寶葫蘆就是這些故事的翻版。

你只能感嘆,我們能有什麼創意,倒是盜版與翻版、拷貝等的就很在行了──還是中國人在行。而魔法寶葫蘆只是用了非常地道,而且localise中國的吉祥物來用。

我的大地宏圖



大地宏圖大廈(Dayabumi)收藏著我很多人生階段的回憶。現在每次駕車經過時,都覺得為什麼這幢大廈如此孤艷?就感覺到自己的生命也如此孤艷。

記得很小時,母親與一名很友好的姐妹淘攜著我們去這座大廈,當時大地宏圖應該剛落成吧。那位阿姨非常疼惜我,就抱著我去那頂著一枚地球模型的噴水池拍照。我記得那晚的大地宏圖的燈飾是很華艷的,那張照片是我頂著圓圓滾滾的小肚腩,茫然不知地對著鏡頭。


如今,我們沒有再與這位阿姨聯絡。而當年那個噴水池已消失,原有的圓槽改為種植園。

噴水池,只能在腦海中噴灑。故人,更是水紋漾開后,消失的漣漪。

后來,中學時我真正地迷上了集郵,主要是我擁有零有錢來支持我這項嗜好。我與一名好友在大地宏圖裡的郵政總部簽訂了一個集郵戶頭,每當新郵票系列推出時,我們除了會去排長隊伍搶購新郵票當郵寄用,也會分批去簽取首日封,或是定時添額供新首日封推出時自動扣賬。

同时,我還記得那時大地宏圖旁的City Point是一個近乎沒有人氣的廣場,底樓有一間麥當勞,我們在茨廠街附近補習完畢后,就會步行到大地宏圖處,然后躦進麥當勞內啃漢堡包,喝著一口又一口的可樂。

我喜歡這間麥當勞,因為就是人煙少,可以享受真正的寧靜時分,而與朋友一起相聚時聊天,似乎可在公共場域佔用自己的空間。

后來集郵的習慣延至大學仍是如此。但是對于集郵,並非像當年一樣地品嘗了,反而成了儀式性的「愛好」。

但是大地宏圖又成了我生活的另一幅窗景。我有時從沙登博大搭電郵火車回家時,總會在那一站下車,然后步行到大地宏圖,再穿過路經到中央藝術坊,直至到Lebuh Ampang搭巴士回家。若碰上是上班時間,我就會往集郵中心去瞧瞧新型郵票。

但是,許多時候都是趁週六上課完畢后,要求朋友載到距離校園15分鐘車程的沙登電動火車站,再乘20分鐘的火車行程才來到大地宏圖時,已是一片荒枯景況。

當時,即使是經過大地宏圖的大堂,穿到City Point及繞過麥當勞時,真的發覺這座大廈是如此地冷,兀立其中時,只會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在滑亮的地板瞧見自己的倒影。我感到多麼孤獨。

其實,大地宏圖望后,是連接通往到大學的火車站,我走出火車站來到大地宏圖時,意味著我可以擺脫學業壓,哪怕那只是暫時的。而瞻望大地宏圖之前,就是我回家取暖之道,離我家會比較近一些。我可以忘記一切煩惱。

因此,那時的大地宏圖,彷如是每週自我解脫時的一個分水岭地標。

然而又有一次,我記得過期的駕照無法來得及更新,我在沙登又沒有交通工具可去到大街的郵政局更新,便索性搭車來到大地宏圖的郵政總部去更新。為了做一個遵法的司機,我特地跑來一趟,也是一種為自己找籍口逃出大學校園。

后來工作了,當一個四處奔波的記者。我去大地宏圖的頻率也較高,因為要採訪貿消部的活動,這時我有機會登上大地宏圖的高樓。

我只記得要在大堂乘搭電梯,大地宏圖的大堂是採用深沉的赭紅色磚塊鋪蓋而成,反射著暗光,給人真的是一種凝滯的高雅感。

但那時作為新晉記者,我每次採訪完畢后(通常是貿消部的內閣會議匯報會),我會倉卒逃離,就是因為要趕寫新聞追截稿時間。大地宏圖的一切,又是那樣地壓迫。

過了好久好久,我沒有再去大地宏圖了。我以為我已忘了,但我還是會遙想著。

上週五,我去專訪大馬經濟研究院的執行董事莫哈末阿里夫教授,重新踏足大地宏圖。

我想到要在麥當勞吃了午餐,重溫舊時光后再回報館。然后也特地帶了一些銀行存摺去打印,因為我知道那兒有馬來亞銀行、聯昌國際銀行及國民儲蓄銀行。

可是,我專訪完畢后,才發覺那間麥當勞已改闢為兩間馬來餐館了。人煙稀少,就是不能存活的警鐘。快樂的紅黃顏色又消失了。

我在聯昌國際銀行坐著,坐著,看著掛號上的號碼不停地轉動,還有清一色的馬來員工與顧客,在開齋節前如此奔忙地提款與取青包袋,真正感驗到大地宏圖的色彩與內涵。

然后,我也走上集郵中心去看這幾年來新出的郵票,可是我對集郵的興趣比白開水更淡了,再多瞧幾眼新推出的郵票時,覺得真的了無新意,設計不精美,主題也是單調,畫功更一般。其中一系列的國家金禧紀念郵票,竟然是水彩畫組成而已,然后將飄揚的國旗切割成郵票狀來出售,未免沒創意與太粗糙了吧!

集郵中心也開闢了一個小小的展覽廳供訪客來瀏覽過去幾年的郵票系列,像一個迷你集郵博物館,我才想起與新加坡的集郵館相比下,這根本是不值得一提。

我問那兒的員工,為何近年來的郵票設計如此不堪?為什麼都是一般水彩畫當郵票?他們答不出所以然出來。

后來,我懷著失望的心情離開集郵中心,也沒有衝動去買郵票了。

因為我發覺,郵票的功用似乎已經式微,至少在我目前的生活裡。一切就在數碼化的傳播,一切表達都在指尖與鍵盤中成形。郵票,似乎快成為歷史了。

集郵,也真正成為我的歷史。即使那是青春的狂喜,即使這嗜好讓我花了好一筆錢。

然而,我在大地宏圖裡又歷經另一輪的蛻變,也有著我的歷史。

但看起來我都是為了噴水池、集郵與郵政服務、搭電動火車,才會到大地宏圖去。這座美麗的高樓,的確為我的輾動的人生帶來一些功能來驅動著我,走進她的腹地裡,而且每趟行程都是預設、經已策劃及懷有目的的。
想著想著,那天我就將腳步都印在幾年前在大地宏圖走過的路。我拍了幾張照片,讓自己在2007年為這一天,為這座大廈定格,凝住當下時光。驅車離開時,泊車收據恰好印著我只停駐2小時的記錄。

但是,在這座驛站式的大廈裡,竟有隔世的錯覺。




沿途無你

每次出席舊同學的婚宴時,總會有墜入時間隧道的感覺。大家在聒噪與奔騰的宴席上,忍受著台上無名嘉賓狂吼的卡拉OK歌聲,在一起回味著過去,一同談著現狀,補充著彼此間交集的空白期。

那晚我出席了小學同學佩詩的婚宴。她那天撥電話來時不忘強調:「我認識你已經19年了耶!」

的確,從小學到中學斷斷續續的同班期,佩詩是我同窗最多年的同學──7年。換言之,我們是從小學的兒童期,見證著大家走過青春期的腳步,彼此間擁有最多共同的人與事記憶。

然后轉眼間,就成了成人。她成了他人媳婦,而我還未立業,也未成家。

佩詩也邀請了小學另幾位的舊同學,其中有者是小學畢業后即不再見面,對彼此的印象只是停留在嬰兒肥,或是未發育前的模樣。在中學后完全是真空的。

后來,我們數人就在宴席上一起聊起來,談起六年級同班時的往事,似乎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故事碎片,拼揍起來時,就成了另一幅原來自己不知道的小六時光。

我才驀然覺得,六年級除了有惱人的小六檢定考試(UPSR)以外,我們似乎想不起傷心的故事,更沒有發生過什麼黑暗陰沉故事。

現快要三十歲時,才察覺原來「快樂」,可以在六年級的時光來詮釋。

當然,那時都有一批相處很融洽的同學,還有許多盡責的老師,當時我們那班還是優秀班呢,薈萃各班精英就讀,到最后檢定考試出爐時,我們那班創記錄地誕生歷年來最多全A生的記錄,我們幾人回顧起來時,都為這段軼事感到光榮。

當然,那只是1989年民義華小的一個記錄而已,但可貴的是,那是我們共同擁有的記憶。



宴席時,其中一名舊同學燕微說,我們的六年級的班主任劉老師,在同一間酒家裡的二樓廂房內餐聚著呢!

原來,燕微的父母是小學的家教董事,因此與劉老師一直都有聯繫,同時雙方都有常進行乒乓比賽等,而我們自六年級畢業后,就不曾再見到劉老師。

在宴席散會后,我們便摸上樓,我當時是懷著緊張莫名的心情,畢竟18年沒有見到這位班主任,到底她變成什麼模樣呢?而且,怎麼會在一個如此巧合的場面下,會碰到當年那位嚴苛的老師呢?

當時升上中學時,我還記得一班小學生一起到浮羅交怡參加畢業團。而劉老師在那段乍喜還憂、一片迷茫的升學過渡狀態中,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

我還記得吃過她一記籐鞭,還有遞上紀念冊要求她題字時的情況…

在轉眼間,我們幾人已進到廂房內,我見到了劉老師,在霎那間中學、大學、工作等的種種時間齒輪逐一跳過,反而是返璞歸真到更久遠的小學時光,我細細地打量當年教誨我們的這位班主任。

劉老師看起來是發福了,穿著一件藍色的套裝,我幾乎忘了她以前的髮型,不過當她開腔說話,或是抿著嘴淺笑、隨著話語轉的眼珠兒,種種神情倒是有一些些的印象。

她見到我們后,逐一寒暄,也沒有向我們提問姓名,但劈頭第一句話就是我們是哪一年的學生。
她對著我們其中一人,賢倫時,就較有印象,因為她說賢倫的樣子還有一些輪廓。

她聊起自己的近況,例如她已調任到另一間小學當校長,而她在民義已服務了18年。而當年她在教我們那班時,才轉來民義華小執教第三年,年紀很輕。

但對于我來說,以小孩的眼光去看成人時,會覺得成人的年齡很大,因為孩童與成人之間隔著少年與青年的一個巨大鴻溝,我們對長輩的仰角很高,景仰很深。

不過,我們也提起當年她教我們時的一些趣事,但劉老師統統都記不得了。譬如一次上課她因給我們這班學生氣壞,而走出教室;或是當年她主教我們數學與華語科,她也一片空白般的。

然而,我對小六的一些點點滴滴,她執教時的事情,都記得一清二楚。這些時光似乎未曾離開過,一如昨日。

當時我們面對著她,而她面對著四個都比她長得高的學生時,她像對著一群陌生人。

后來我報上姓名,幾近失望的神情問她,老師,你真的不記得我嗎?我是富雄啊!

劉老師這時才定睛望一望我,她說,以前你不是胖胖圓圓的嗎?她還比了一個葫蘆刑的手勢出來。我真的認不出你來!如果你沒有報上名字。

她說她還記得我,因為當時我常常將她批改后的作文拿去投稿,而當年似乎全班只有我一個人是那樣熱衷于寫作,而一直以來都有在報章上看到我的名字云云……

這時的我,才有一絲絲的動容。

到最后她突然冒出一句:你現在還住在XX花園嗎?

這時我才嘩然,怎麼我以前住在什麼花園她還記得清楚?我突然覺得有受寵若驚的感覺,那麼老師真的記住我了。

矛盾的是,劉老師在陳述著這些關于我的往事時,她眼神中閃著一抹陌生的眸光。她似乎是對著我來談起第三者的故事,那是甲乙丙丁的故事。劉老師對著我說「你」時,似乎是在提著「他」的故事。

總之,我就不是我。

事實上,那個故事我就是主人翁,我對她也有很鮮明的印象與強烈的回憶,但為什麼我有一種被排外的感覺?

症結是,劉老師對我的認識只停留在12歲的我。近 30歲的我,劉老師一點也不熟悉了──至少在外型上,我也非當年那圓圓胖胖的小胖子。

我們站在劉老師面前,返回了童年般,成為一個很小很小的學生。因為我們在老師桃李滿天下的記憶中,永遠都不曾長大過。

可是當小學教師的,他們的學生幾乎是來不及長大,就畢業升上中學了。然后,又有一批的新學生來報到了。

所以,劉老師對我們的印象淺薄,是無可厚非,人的腦袋不能裝下如此多的記憶包袱。

我給了劉老師一張名片,告訴她我在東方工作。她很公關式地說會在有活動採記節目時,通知我一聲,希望我可以派人採訪。

接著,話題已出現冷場了,老師對其他同學的印象更加模糊。但是,聊勝于無的,我們都見過面了。

我自動提出說,不如大家就告辭吧!然后,我們四人就走出廂房了。

我在沿途想,與故人重逢,只能共同擁有熟悉的是過去而已。

回到家后,我將藏在抽屜裡多年的紀念冊取出來細讀,找到劉老師在其中一頁的留言:「富雄:一個好學、勤力的學生,老師祝福你──前途光明。」

讀起來時,竟有一絲黯然。

露相

烈日當空,大廈外已聚集一大堆人群,馬路的汽車司機紛紛放慢速度探視發生什麼事情,造成後方的司機莫名被阻塞前路,憤怒地響起車笛。

警車也停駐在一旁戒備,派出警員圍守著大廈門前的請愿人士。他們手持著標語與旗幟,不過大部份是疲弱無力的婦人和中年人,另有幾個老態龍鐘的老人。

「還我們的家園!」在場者都聽到一把破啞的聲音在嘶喊著,那是經過竭力吆喝後聲帶磨損的後果,他是整支隊伍中看起來最年輕的一位,年近卅歲。他領著大隊朝向門關森嚴把守的大廈大門,彷如對著空氣喊話。

里頭出席新書推介禮的清廉黨黨魁是否聽到場外的吶喊聲?

喊著口號之餘,標語都是寫著「賠了命,還要賠家園!」、「草菅人命,拆遷農場,天理何在?」,有些則是語調較軟的訴求:「請救救鹿山農民!」有血有淚的控訴充斥著現場,艷陽蒸騰著每個人的汗水,但前來請愿示威的鹿山居民的心已在焚燒著,整個會場瀰漫著一股浮躁和不安的騷動。

請愿人士要遞呈備忘錄給總會長,也要求展開對話;但大家在枯等已五小時了。

這包括聚集在一堆旁觀記錄著現場情況的記者們,還有拿起攝影機對著這群請愿人士拍照的攝影記者。

一些記者已在咕噥,「總會長阻止我們進場採訪推介禮,趕了我們出來又躲在裡頭五小時,真過份!」

「他們會不會從後門溜走了?我們應該分開守著不同角落,這樣就可以逮到總會長談話了。」其中一個看似初出茅廬的記者問。

「我們守在這裡就行了!清廉黨大廈沒有建後門的,你不知道他們建黨時說明要『清清白白』,所以哪會有後門呢?」一個穿著花俏的女記者像老行尊般譏評著後輩。

記者們起哄大笑。可是,浪笑聲被突如其來的吶喊聲掩蓋了,原來那年輕人站在前端用手提麥克風演講起來。

「清廉黨總會長要勇敢面對農民!神秘傳染病讓鹿山農民一個個去世,為什麼清廉黨還要贊成當局拆毀我們辛苦建立的家園?為什麼不向政府爭取賠償?為什麼聲稱代表我們族群社會的清廉黨畏首畏尾?」

記者們的注意力開始被他敘事脈絡有力,台風穩健的演講吸引住了,馬上取出紙筆記錄重點。
一個記者問身旁的同行:「這男的叫什麼名字?他說話的腔調不像鹿山居民,我們之前都沒見過…」

可是,沒有記者知道此人的名字和來頭。

「我們不能倒下來!我們已失去親人了,我們不能連最後一塊土地也被當局搶奪!」演講十分鐘後,現場猶如只剩下他那把憤慨的破啞聲,一些記者已停筆記錄了。

攝影記者也放慢了鏡頭方向,各自找尋著目標。

然後,其中一個攝影記者駐留在其中一名僵立不動的中年婦人身上,將長鏡頭瞄準婦人俯低的臉部。

如同螞蟻發現糖,其他攝影記者也趨近那婦人身上,圍堵著,持著相機下跪用鏡頭對準婦人,其他在旁的請愿者馬上讓路騰出空間,形成一種耐人尋味的狩獵畫面。

但那婦人不被周遭的紛擾所動,兀自佇立成一尊石像般,片刻,她仰起頭,泛紅的鼻翼急速闔張,眼眶佈滿紅絲,旋即淚雨而下,每一次眨眼,淚痕就開始縱橫交錯鋪滿她的臉上,夾著汗水。她真實的傷悲感染著每個人,鏡頭也找到最觸動心弦的歷史定格。

婦人頓時成為主角,她在環伺著的鏡頭前,放聲痛哭,還不自由主地抽搐著身子。

連前端那年輕人也因這把哭訴聲和攝影記者們爭相擠占空間的喝罵聲而停止演講,他放下麥克風,沖破攝影記者們的人牆走向婦人,拍著婦人的肩膀輕言安慰著。

其中一名攝影記者揮手驅趕那年輕人:「你等下才走過來,我們還沒有拍完她哭的樣子。」

年輕人有些愕然鬆開懷中的婦人,然後讓哭得忘我的婦人像流沙般,埋沉在一堆攝影記者中。

在另一個角落裡,穿著花俏的女記者對著身旁要好的同行說,「清廉黨總會長走了!我們可以回報館啦。」

「你怎麼知道?不是沒有後門嗎?總會長怎樣溜?」

「總會長剛才親自撥電通知我的。」她看似洋洋得意,「他說他的新聞秘書遲些會傳真他的談話文告給報館…清廉黨大廈沒有後門,但是有旁門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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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很久都沒有認真地寫起文藝創作了,這篇稿是我2006年參加南大校友會微型小說比賽時的參賽作品之一,賽會每人只能參選一篇。

其實我蠻喜歡這篇微型小說,更寄以厚望能得獎。認真而言,這並非純粹是一篇純創作的微型小說,而一些情節是我在1999年做實習記者時所親眼目睹的場景。如果大家還有印象,應該記得當年森美蘭與馬六甲立百病毒肆虐時的慘況,當時實習時我就被安排整理每天的死亡人數,然后有一次,被派到馬華大廈前採訪,然后看著一個婦人,蕭瑟地哭著,那畫面十分震撼。

后來真正地進到報館工作了,採訪線上接觸到不同的人與事,許多人在工作崗位上,被逼披上另一個臉孔,但有些人在其位,又不在其事,大家都是因工作需求來虛情假意。一篇微型小說裝不完過去種種的感想,但我嘗試捕捉一些媒體生態與政治交鋒的零碎剪影。

事隔幾年后,馬六甲的豬終究又惹事了,9月4日時甲州政府強硬手段毀豬而引發對峙,豬又成了種族化的政治斗爭工具,風波到現在還未結束。與立百病毒一樣,這次的毀豬行動會給大馬華社帶來什麼樣的沖擊呢?

無論如何,這篇小說始終是落選了。我無法知道原因何在。我記得評委評述整體作品表現時提及參賽作品都反映了社會現實,之后從得獎合輯中才知道,原來有幾篇得獎作品只是將掠奪案化成小說情節,這就是所謂的反映社會現實了,因此那句評述應不概括我這篇微型小說吧──畢竟,誰要記得幾年前的豬瘟事件呢?

不過,我另外一篇作品「刻印」得到了安慰獎。后來我猜想,是不是「露相」的題裁過于敏感呢?

P/S:此文的題目:露相的「露」是唸lou4,再唸起來時就是「陋象」──醜陋的現象。

豈能「私營化」當官者病情?

交通部長陳廣才在週二時從澳洲墨爾本就醫后回來大馬,週三時開了二分鐘的記者會時,拒絕透露自己的病情,聲稱這是「個人事宜」(摘自馬新社的報導「it's a personal thing」)。

我想這是值得斟酌的一句話。我看到其他中文報將personal譯成私隱,或是私事。但事實上,私事是Private,私事與個人的事,在不同的語境脈絡裡是兩碼子的事,例如,你在家喝酒是你的私事,你比較喜歡喝什麼牌子的酒則是個人的事。

但是,你在辦公室裡喝酒,然后酗酒到影響你的工作表現,這不是私事也不是個人的事,這是公事。

當然,還得視乎發言者的身份與階級。比方說一間公司裡的雜役和一間公司的首席執行員同時告病假,兩人皆以「個人事宜」來辯解病假時,沒有人會理那雜役到底是什麼個人理由來告病假,但是首席執行員到底是否得重病,或是一般的病時,就相對地重要多了。

更何況,一個部長不只是部長而已,他是一名所謂要作人民喉舌的票選代議士,他也是被委于掌管公務的官員、一個以人民福祉為前提的執行者,在受薪時則是領政府的薪俸,換言之,他也是一個公僕,公僕就是以人民為當家,特別是大馬是so called的「民主國家」或是回教國?,而且重要的是,公眾利益應置于自身利益之上,我想這是一名服務大眾的從政者或是公僕都理解的倫理守則。

全國上下都關注陳廣才的病情是可以理解的。我想,這不是新聞上的渲染和膚淺地淪為政治權謀遊戲去解讀如此簡單而已。

當人民投票給一個候選人、政府又委託那名當選候選人官職時,怎麼人民到最后無法知道此君在健康方面,是否適合擔任重要的職務?如果一個長官頻頻請病假,或者病情嚴重,這是否會影響到他的工作能力?不只是病情,即使是一名政治人物、一名長官的私生活與生活習慣,若是影響到其工作能力與表現時,人民就有權過問與置喙,更何是代人民議事、處事,處理公務的代議士?

所以,一個運籌帷幄、掌握人民豐富資源的高官健康是否亮紅燈,就是非常地重要,而這就不是純粹是個人事宜了,別人問起來時,更不是「閒好奇」地是刺探八卦,而這就是透明度,是民主與知情權的展示。

大馬第二任首相敦拉薩在位時患癌,其實只有他、敦依斯邁醫生與兩人同享的家庭醫生知情,其實對于一個國家行政運作來說,一個病入膏肓的首腦領軍是一個十分危險的局面,就是因為群龍無首時,一時沒人接棒,整個領導權就斷層,局勢就大亂。這些詳情都是敦依斯邁的傳記《勉強的政治家》今年初出版后才曝光,整個馬來西亞原來被隱瞞了近三十年。

但歷史是過去,就是過去了。再回頭一望去年,大家還有新鮮熱辣的記憶。首相阿都拉在去年中到澳洲就醫,大家都知道那是進行與鼻子有關的手術。后來國會下議院裡,行動黨議員古拉還詢問阿都拉此手術是否有動用到公帑。

前首相馬哈迪到國家心臟中心進行第二次的心臟繞道手術,其實也是他個人的事情,然而他也坦蕩蕩地公開,坊間不少想法是除了認為馬哈迪老當益壯,更甚的是他敢于大馬本土進行如此繁雜的手術。

一國首腦都可以交代病情,一個時代的巨人也可以坦然告訴全世界動的是什麼手術,相對地,用「個人事宜」來閃爍其詞,未免是妄自菲薄了吧?又或者,是低估了人民,而認為人民根本沒有權利知道?

當然,個人私隱權是需要尊重的,包括公眾人物;可是一個權責公務的執行者,要求問責或透明度時,就不能以個人事宜為由來左閃右避。我們不探問公眾人物個人事務是合情,但要知道一個長官的個人事務是否會影響工作能力就非常合理。

目前報章上可以列舉交通部所面對的問題,都是與人民有貼身的直接或間接利益。第一,就是政府為何不明不白放款46億令吉給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第二,也是剛發生的陸路交通局只委任一家不經競標的公司,來進行商用交通工具司機的醫藥檢查(eKesihatan)。

不愿交代,當然就有難言之隱,或許就是涉及到個人/政治利益。姑且不論什麼「慣于面對謠言」等之類的話,陳廣才可以不愿回應謠言,因為謠言的背后沒有真相,而政治斗爭的真相,只有當局者才會緊張。然而我更愿從公民社會意識的角度來解讀,陳廣才可以不說出病情,除非他不當官,而一個當官者,是不能「私營化」病情的。

怎樣形容08年財政預算案?

每年的財政預算案是我們最頭痛的時刻,趕截稿時間、擠版面空間,還得有一個可以轉動得快的雙語翻譯神經線,將平生沒有聽過的字眼翻譯成中文,但在初稿時,自己讀來讀去也讀不明白。多少撥款、是百萬還是千萬,甚至是千億時,在霎時間也讓人摸不清,因為那只是一排數字而已。

這些數字背后有什麼意義呢?平常老百姓可能沒有感覺到,老實說,我沒有見過1萬元,所以「千萬對」我來說,這範疇已是太遠了。過億的數字更是陌生了,我還得停頓一下,來想想1億背后拖著多少個0。對于這樣的數字,只能持有相對性的比較,可是你是無法想像是有多龐巨的。

財長的預算案演詞通常會在開端,或是在尾聲時才會宣佈明年度的總開支撥款多少,連加其他的財政赤字,或是預測的經濟成長等。從去年起,我就開始負責將這些開支項目詳列下來,以列為圖表式的新聞呈獻。

我注意到在發展開支(Development Expenditure)與營運開支(Operating Expenditure)是一年比一年增加,最頭痛的是,在兩種開支底下,會有其他更具體的項目。財長的演詞通常會先宣佈總預算撥款的數字,然后才細分成營運與發展開支若干,另加更詳細的項目(如經濟服務、社會服務、薪金、緊急儲備金等)

無論如何,往往這些開支項目加起來時,總和總是有落差,例如上週五時我將營運開支所有項目(固定收費與獎掖、薪金、供應與服務、購置資產、其他開銷)加起來時得到1580億令吉,但是阿都拉明明在同一段落裡宣佈營運開支只有1288億令吉,換言之,額外的292億如何冒出來的?到底哪個數字才正確?

但是,老百姓是不知道的──這些撥款到底是如何運用。

類似的情況在去年時也是有發生,總之就是加起來后,無法吻合開支的撥款項目。

更甚的是,我在上週五因使用英文版本的演詞來計算,發覺連發展開支也出現相同的問題,就是總和與撥算數額是不一樣,后來我對證馬來文版本時,才發覺英文版本的數字,將BILLION(十億)誤植為MILLION(百萬),這已是天淵之別了!

或許,這些只是行政上的錯誤。但這種誤植錯誤是十分粗糙與沒有效益的。如果連一份過千億令吉天文數字的預算案也是如此糊塗、不清不楚地籌謀運用,糊塗的下場是不堪設想。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08年財政預算案其實也蠻容易翻譯整理的,因為這不像過往一般出現許許多多新名堂的獎掖或稅務減免方案等,特別是針對商家等所發放的獎掖優惠。你只看到整份預算案的后半部是社會發展撥款、誰會受惠,整個撥款是直接的、像聖誕老人一樣派糖果給普羅大眾,這種預算案可用上不同脈絡的詞匯來形容,新聞字眼是「親民利民」的,政治字眼是「大選預算案」,但是否是務實與達成目標的預算案,我們找不到字眼來回答。

后來,當天瘋狂地趕了一輪新聞整理后,在晚上九時許,編輯走來說其中一版的相片問題需要更換,因此要找另一則文來填補。我再重審預算案中是否還有遺漏的新聞重點時,發覺全都化成新聞佔版面了,即使沒有放大處理,也歸納在不同的新聞裡整理了。后來,勉強地我再擠出另一則新聞出來填補天窗。

我一邊想,是否是本報闢了太多的版面(近 20版)來報導預算案,還是這份預算案太單薄了?

這時的我有了恍然大悟,因為我找到了自己對明年度財政預算案的形容詞──單薄。

醜聞下的白痴鬧劇

我在採訪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PKFZ),寫了3篇系列報導,本來希望可以找執事的交通部長陳廣才來談,以撰寫反應,並作個總結。我向其秘書伸出橄欖枝後但得到的答案是:為什麼你沒有先找部長談?

我說,所以現在我來約訪啊!天啊,我需要事先照會部長后才能動筆寫報導?

答覆是:部長要忙著馬華代表大會(在8月19日舉行),之后有時間,可能可以安排專訪。

當然,在這兩週后不只是我想要約訪找答案,海內外都想聽聽政府怎樣解釋,因為經過《太陽報》與《當今大馬》連篇轟炸式的報導后,首相已叮囑陳廣才成為此課題的代言人,大家就是要一個明確的交代。

~莫名其妙的活動

直至昨天報界接獲的通知,聲稱陳廣才會參觀PKFZ,並發出書面聲明交代始末。所以眾人赴往遠在巴生一端的PKFZ,抵步后才得知答案:陳廣才不會出席,只是發表文告來解釋。

而今天的活動,其實也蠻搞笑。關鍵人物陳廣才缺席,連PKFZ主席馮惠珠也消隱。交通部只安排了陳廣才的新任新聞秘書、海事局高級秘書阿都拉出席。

同時,PKFZ安排新加入的業務發展經理謝觀龍來做一個媒體簡報,簡報完畢后沒有例牌菜的問答環節,傳媒被帶上巴士來參觀PKFZ。

當時很多記者都愣了一旁,怎麼不給提問,就要參觀?怎麼交通部只草草地委派兩名無法權威發言的代表來出席?

后來上了巴士參觀,情況與我上次所見沒差別。我看到巴士上的傳媒已深知「無料可挖」興致淡淡,大家只是期待交通部的文告,看看關著的葫蘆到底賣什麼藥。

折返回辦公樓時,我們又經歷不按例牌的問答環節。在記者會結束后,我們才獲派交通部的五頁紙文告,然后又被催促下樓享用午餐。

而這份文告並非以交通部長陳廣才的銜頭來發佈,卻以交通部的名堂來發。所以,字面意義來說,要負責的不是陳廣才,而是整個交通部。但是否是所有交通部的人員都集體負責,集體回應呢?


~為什麼心虛迴避?

在享用午餐時,部長的新聞秘書已開溜了。我跑去與那位阿都拉先生拿聯絡與問問題,他閃爍其詞,到最后逃之夭夭。旁人對我解釋,部長新聞秘書需要趕往檳城。

后來我被告知,原來昨天交通部已有一個報館媒體匯報會,而文告內容與部長會上一模一樣,而我們完全不受邀,也不知情。我向那新聞秘書查詢,他說這是首相署定下的名單,交通部沒有異議。為什麼是首相署揀選報館來出席交通部的匯報會?交通部是受人擺佈,還是首相署插手交通部事宜?

但更甚的是,為什麼官方要選擇向一部份的媒體交代?為什麼要否決其他人的知情權?

據了解,陳廣才會見媒體高層時,雖然有接受提問,但是內容是被禁刊載的。當然,東方日報沒緣出席,也錯失了更進一步了解事情的機會。我過后再向另一名部長秘書詢問,他說,我已向你們報館的高層交代了。

我納悶,我的高層沒有告訴我什麼啊。我就不知道答案才來問,為什麼我們被拒于門外,而為什麼我又被拒于真相門外?為什麼交代都要選人來進行?

~為什麼含糊其詞?

后來,細讀那篇文告時,其實與我之前訪問馮惠珠的大同小異,但只是較細節地列出了一些發展成本的項目。itemised后也不代表是詳細,那只是局部的呈現而已,我真正發覺其內容是含糊其詞,蜻蜓點水地帶過爭議性話題。

文告只告訴人民,多少錢,是花在什麼地方。可是,並沒有告訴你,為何這些建築成本會值這麼多錢,利息、律師費等如何衍算出來?這是否合理,又或者是否有超支?

問題是,只有一家公司,Kuala Dimensi負責承建,而有沒有經過招標?我們也不知道。奇怪的是,這家公司也是發展商,有些「媒人婆包生仔」的意味,那就是說,買地價、發展成本飆高都與這家公司有關,而現在更達到了46億令吉。

我覺得很可疑的是,為什麼一筆天文數字的貸款,竟然沒有貸款詳情還未擬好就貿然放貸了。你借錢給人也要借據,為什麼政府沒有擬好詳情,就花了46億令吉?而這46億令吉絕大部份都是進了該公司的口袋了,因為該公司就是買家,也是發展商。

而這家公司的幕后老闆,統統都是跨越種族的政治人物。

至于這課題中還有一連串的問號,都在這文告中省略掉了。提起的,都不是重點,是重點的,也是前有所聞的。要具體的,也含糊帶過。

~只是自以為是?

我覺得現在的政府高官與部門對News management真的一竅不通,以致可以草草地打發媒體,阻止記者的發問,同時委派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來充撐場面。是心虛迴避,還是自己魯愚就低估別人?

更宏觀的問題是,他們對民主、知情權、透明化、良好治理等的概念,完全是當我們是白痴。
但我相信,課題不會因為如此粗糙的打發而了事。

又是亡羊補牢?

這是我去年在9月25日所寫的評論,不過在上週發生23條人命的巴士恐怖車禍后,現在回顧起來,以下這些論點似乎都可以「更新」來討論,畢竟商用車輛意外層出不窮,我們只能用行政手段去干預,而交通部推出的6大措施應急,是否是舊瓶新酒?又或是治標不治本、亡羊補牢?


短短7小時間內,南馬區一連發生兩起重型車輛肇禍交通意外,是巧合還是命中注定,我們不能全推諉在天意。因為許多交通意外發生時,人為疏忽就是關鍵點,特別是速度在剎那間的變動,但這種人為疏忽往往就是司機的盲點。

羅里司機在風險高的車禍黑區,更應如履薄冰地謹慎駕駛,將人為疏忽減至最低,才可能避過一場禍害。

我國從1996年至2005年間,平均每年有6062人在車禍中喪命。有多少宗是因商用車輛而起?我們不得而知,但以巴士與羅里為主的商用車輛是公路最主要的使用者,發生車禍的機率也高,僅從近期來嚴重車禍的案例皆涉及商用車輛,即可知一二。

不少商用車輛司機往往醉酒或是吸毒上路,在取締行動中才被揭發。但平時這種駕駛行為,不只危及乘客,更禍害其他公路使用者,往往就是釀禍後才知情。而這些司機是否擁有合格的駕駛資格?關鍵是否他們應在清醒狀態下上路。

之前當局歸咎這些商用車輛司機因長時期駕駛而強制輪值,最後是否見效?

政府將于明年全面落實商用車輛司機訓練中心,強制合格的商用車輛司機每2至3年內回到訓練中心再培訓,但這項計劃在去年挑起時已惹起反彈聲音,就因業者擔心在商業化後需繳高昂費用上課,在這種被動式的行政干預手法下,司機在一兩堂課下是否就能「脫胎換骨」來小心駕駛?

另外,對于魯莽駕駛的肇禍司機,即使奪命後也只是以最高10年監刑及2萬令吉罰款、吊銷駕照來問罪,是否能起阻遏作用還是一大疑問,因為不是每名駕駛者操控著駕駛盤都會警惕自己:闖禍撞倒人後有多嚴重。

目前當局已積極從多個警惕性的公路安全廣告中,灌輸安全駕駛意識。當然這種防範性措施並不能立竿見影,因為根深蒂固的意識型態摸不著,更需長期間耗時去改變。

然而另一方面,我們肉眼觀察到許多交通黑區潛藏著多高的風險,但當局卻視而不見而沒認真處理。

例如我們看到許多交通黑區在事發後,當局才亡羊補牢去改善路面情況與防禍措施。

諷刺的是,在麻坡俗稱「死亡大轉彎」的路段中,當地人民需要自設「阿彌陀佛」的石碑,已反映出公路使用者無奈的困頓感,還有自求多福的無力感。

Persona=奔喪吶?

~先來談譯名

普騰昨日推出新車,取名為「Persona」。我想普騰又給我們中文報館起了一個難題,特別是跑汽車線的記者。我看到「中國報」已將Persona音譯為「奔舒娜」,但給我的感覺,卻與衛生巾的聯想(絕無貶義)。

后來我自己心想,若以廣東話來唸,會不會唸成「奔喪吶!」?

當然,我在報導中已音譯為:「柏桑娜」,我覺得這是很莊重大體的譯法。

可是,我想怎樣譯都沒有所謂,據我跑普騰多年以來,普騰內部似乎不去理會中文譯名,因為內部似乎沒有懂得中文的公關,也不見得重視中文的品牌包裝,所以迄今推出多汽車后,車款名字全是中文媒體自己取名的。但是,我在東方日報寫稿時,仍照用Gen.2、Savvy及Neo的原名,即使在中文報中頻頻出現羅馬英文字是頗為奇怪的事。

~來談車款

其實這是普騰在過去3年來,所推出的第3款新車。2004年是Gen.2、2005年是Savvy、2006年則是Satria Neo,今年就是Persona了。如果以瞬息萬變的汽車市場來說,一年出一款新車,簡直是不可思議地慢。

或許我們有聽過慢工出細貨,然而製車不是進行刺繡比賽,而是分秒爭市場,質量是好是壞又是另一回事了。

昨日我去莎阿南的Glenmarie的EON(國產車總經銷)採訪,起初是擺烏龍去到莎阿南大道旁的Proton Edar(普騰經銷)總部,后來才轉折回頭,第一次見到了目前馬來歌壇的當紅炸子雞Mawi,國產車總經銷邀請他當代言人,我看著他笑口迎迎地站在新車旁,攝記一直在旁嘀咕,怎麼沒有美女?香車美人,可遇不可求。

后來,沿路看到普騰經銷與國產車總經銷的展列室都七彩繽紛地將新車推出面市,而這款看起來相當實惠的房車,或許能為普騰刺激市場。不過,我慢慢地細想下,Persona不是與Gen.2如出一轍嗎?

所以,我就朝新產品「同根相殘」的角度去採訪,到底普騰如何催谷Gen.2呢?Gen.2是否會縮小產能來讓路給Persona呢?對于3年前或剛購買Gen.2的普騰車主,這他們是否會暗捶心口為何不多等一輛同樣排氣量、空間較大而價格較廉宜的Persona呢?

當然,這也可看得出普騰在推出新車款救市或應市時,是否有順應市場時勢需求,是否有審慎長遠規劃,答案是怎樣,看看普騰過去一年虧6億令吉的情況,就呼之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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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載于東方日報( 16-8-2007)

(莎阿南15日訊)國家汽車工業控股(普騰)今日推出睽違已久的新房車Persona面市,雖然價格低廉實惠,卻價格定位接近而重演自打擂台戲碼,與自家的7個車款相互侵食!

普騰的新車Persona(音譯:柏桑娜)排氣量是1.6升,普騰旗下1.6升的排氣量的車款包括華嘉、Gen.2及Neo;而Gen.2與Neo則因漆面與自動檔、手檔的區分,多達7種價格,偏偏與Persona新車直接對疊。

不過,首當其衝的是Gen.2,預料新車將削薄Gen.2的市場份額。

國產車總經銷董事經理拿督賽希山接受《東方日報》的詢問時,承認「新舊產品互侵」」(cannibalisation)是無可避免,「每當新產品推出來時,會侵蝕到另一個產品,這需要時間來調適,因為每款新車都有自己的強項。」

但是,他不認為Persona與Gen.2過于相似而讓購車者難以抉擇,「Persona是全新的房車(Sedan),Gen.2不是。兩者的性能是不一樣。」

他認為,Persona可助普騰與國產車總經銷打一場翻身仗,以重奪私人轎車市場至少40%的市佔率,而在新車推出前全國已達至2300張預訂單。

另外,國產車總經銷一名不愿署名的代理對《東方日報》指出,該總經銷已察覺這項「同類相食」的難題,經銷商將舉行會議商討如何挽救Gen.2的市場。

他指出,由于Persona的整體空間感比Gen.2大,Persona又是以1.6升為主,兩款車都是取代即將淘汰的「威拉」轎車,因此預料市場會對Persona更為受落。

Persona的上路價介于4萬4999令吉及5萬5800令吉;房車的外表設計與Gen.2是大同小異,但整體感覺卻寬闊,外型較有剛猛的肌肉感。

在2004年推出的Gen.2,其1.6升的上路價則介于5萬1473令吉至5萬8882令吉,當時其外型轉換讓人驚艷,無奈無法為普騰力挽狂瀾,此次是否再度后勁不足,值得關注。

至于NEO的上路價是4萬8462令吉至5萬4763令吉,恰逢Persona新車價之中,與Persona也是互打擂台。不過,NEO是二門式轎車,事實上已預定了小眾的利基市場。

至于華嘉的上路價雖然比Persona略高(5萬9388令吉及6萬2888令吉),但與Persona相距不遠,購車者若以空間感、性能與排氣量來相比,將難以取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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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自jeffooi.com

Proton vs. Proton

theSun claims it was a good start for Proton Persona, some called the grown-up Gen 2 with a new behind.

Oriental Daily News differs. It's cannibalisation, the vernacular paper says.

With the 1.6 litre config, Personal looks set to impact negatively on price points of seven models that Proton currently sells, including the Waja, Gen 2, Neo and the 1.5 litre Wira that is being phased out.

Persona is priced RM44,999 for the Base Line variant with five-speed manual gear box, and RM55,800 for the High Line version with four-speed automatic transmission, respectively.
On the other hand, the price of Gen 2, which has smaller space, ranges between RM51,473 and RM 58,882.


Whereas, the 2-door nich-market Neo is priced between RM48,462 and RM54,763, effectively sandwiched between the Persona pricing belt.

Further down the road, the 1.6 litre Waja is priced from RM59,388 to RM62,888. Will people dump Waja for the newer Persona?

Meanwhile, media releases had positioned Persona to replace the Wira, one of Proton’s highest volume sellers since 1993.

MEANWHILE, a Little Bird told Screenshots that Proton Advisor Dr Mahathir Mohamad was sent his invitation card to attend the Persona launch as late as 5.30pm last Friday, August 10, while the bankers received theirs about one month ahead.

Dr M decided to stick with his dialogue with bloggers and website owners, which was held at the same time of the Persona launch yesterday.

Posted by Jeff Ooi


黃明志為什麼需要道歉?

鬧了這麼久,黃明志終于道歉了。

上週日接到一個讀者的來電,他對黃明志改編國歌的事件發表了一些意見。可是沒有辦法在報章上刊載出來。

我記得他說,黃明志又沒有放炸彈,為什麼需要道歉?

這名與我同姓而硬是不肯報上真名的陳君讀者說,黃明志事件,是無風不起浪,而黃明志是用他自己的方式來表達愛國,這些表達的自由應受到尊重。

他還說,黃明志在歌曲中表達的都是事實──試問哪個人沒見過警察貪污?公務員的效率是否有效?為什麼沒有人去追究這些事情,反而是追究黃明志本人呢?

黃明志的國歌的新聞發燒了許久,但當時一直沒有機會親自觀賞那錄影創作。我在上週才第一次看到黃明志的國歌錄影片斷。老實說,我確是被他的多媒體操作技術與創作才華感到很過癮。他的歌詞中是帶著黑色幽默,然而是切中要害的,更多的是我們對歌詞中的陳述是有共鳴感,因為這些事實已不言而喻,甚至到了懶于掛在唇齒間。心態上,華社一般人士是已經麻木了,這種麻木是啞忍后的后遺症,好聽是自得其樂,從善如流;不好聽的就是隨波逐流了。

當然我覺得最玩味的是黃明志本人的來歷與身份。他是典型大馬華社在國家體制的其中一種縮影。獨中生、自費到台灣、文憑不受國家承認,都是華社最感沮喪與困頓的遭遇。所以他在歌中說出這些境遇,份外引起別人的共鳴,就是他的身份已有一種代言人的權威性。

當然,神經線特別大條的政府高官人士動用到內安法令、煽動法令等來圍剿,甚至恫言會撤銷其護照讓他回國受罪,更有種族份子報案要求警方褫奪公民權,這都是意志霸權。但是最后警方也坦承,無從下手調查。那到底黃明志犯的是什麼滔天大罪?

現在此風波被抓著的把柄是動用神聖不可犯的國歌,又或者是說動用了不文雅的字眼、褻瀆宗教、觸及種族敏感等,其實指責者已情緒化地去評論這首創作,出來的言論當然是情緒化的結果。

更好笑的是,有一名華裔副部長說黃明志的長輩有責,我覺得這樣獵巫到要誅滅九族的程度,未免太荒謬了。如果要怪罪,我想應是所謂的共享政權下,為什麼這些政治人物沒有爭取到華人應有的權益?

如果說黃明志過于胡鬧,但去年公共政策研究中心以理性、科學化的態度來探討新經濟政策,並列舉出土著股權早已達標的事實時,也遭以全國上下神經過敏的討伐,黃明志今日面對的窘態,也可以理解了──理性的辯論也被斥,更何況如此不正經地表達?

而巫統在去年常年代表大會時幾位辯論代表在台上,用腥風血雨的言辭來煽動種族情緒時,到最后他們卻安然無事,只是接受巫統高層的「勸誡」時,更教人不明白為什麼任由這些巫統政治代表失控的言行舉止,反之去剿滅一個年青人?

當然還有更久遠的是,華社沒有忘記巫青團攀爬到雪華堂前,恫言要燒掉這座代表華社的建築物時的那種情景。



這些都是我最直接的感受。然而,這當然不會影響處理新聞時的判斷與拿捏。

黃明志的新聞其實已告一段落,然而的馬來文報章Metro以家長式的報導轟黃明志時,事件才由引爆起來。當記者逐一向不同的部長及政治人物詢問時,每人用詞的力度與表態的立場,愈走偏鋒來博取新聞版頭,新聞就鬧大了。

在週日時,我們已決定要將黃明志的相關新聞推上了頭條新聞,這是繼週六追訪雅絲敏阿末、阿米爾莫哈末等巫裔藝術影音創作者的反應新聞的后續跟進,因為這已反映了坊間對有關當局那種小題大作、借題發揮的動機「很有意見」。

而在週日時,最主要是馬華副總會長翁詩傑出言聲稱「何必動搖國本」來對付黃明志,而事態看起來已有了轉彎處,再綜合與對照其他領袖說的話,大家閃爍其詞之餘,其實看起來也不想槍口對準來炮轟黃明志(當然,除了一開始時一位失言的馬青領袖認為黃明志的愛國是用在錯的地方云云)。

所以,新聞就決定登上了頭條,也安排了一個即時評論來配合。當時,我是有一些擔心人在檳城的首相是否會被提問到黃明志事件,因為不論首相說些什麼話,其表態的立場肯定會招來吠聲吠影。所以,最佳的作法就是冷寂此事,見好就收。但是,當時是最好的時機來重點報導黃明志事件,所以頭條是無可避免的。

然而,在晚上七時許,就接到了告誡電話,我們被告知不應將此事高度渲染,因為刊于頭條會太過搶眼,某一族群的人士已不悅,而且對黃明志會有不測。我心裡嘀咕,太上總編輯的電話終于來了。

事實上,這就是馬華最高領導的那種原則「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來行事,希望快快還是草草了事地落幕,讓大家都忘記這件事情。但事實上,這也不是另一種變相的鴕鳥主義嗎?

后來,新聞被逼挪后到第三版,我慶幸的是新聞沒有被撤下。淡化總好過封殺。我們將巫統副主席慕尤汀提出的新論述:「新國家共識」登上了頭條新聞。

當然,如果仔細檢閱什麼是「新國家共識」,是與黃明志事件的誕生是相互呼應的,就是因為我們對這個國家失去了先人所達到的共識,就是因為當權者剝奪了先人定下予我們應享有的權益,導致現在種種社會不公、種族不和的局面。你只能重新談,閉起門來談,甚至是漫談到最后淪為紙上談兵。

但民主的社會就是要開放與透明,連一首歌在無疆界的網絡流傳也要成為禁歌,為什麼獨立五十年后的領袖們還要回到密室裡關門談?



老實說,對于黃明志此次的道歉,我真的是「很不爽」,雖然他早前說過「道歉要有POINT」。而此次的道歉,是否是由衷地出自于他的內心,或是是否有POINT呢?他還要求閱聽人別再廣為流傳他的心血!我想一個創作人說出這樣的話,等于凌遲他自己的孩子。這一個POINT就無法讓我相信他是自愿地道歉了,而是不得已的情況下。

這再次印證威權的鎮壓奏效,當然黃明志事件只是整個威權時代的慘痛而鮮明的註腳,他也被逼在政治化后,屈從于權威的意志。同時,馬華聲稱愿作中間人,但事實上誰是主,誰是侍,再一次赤裸裸地展露出來。

一首犯顏直諫的創意歌曲成了禁歌,或許,這是一首民主自由的輓歌?

當然此次黃明志的表達方式成了眾矢之的,但我想,在無約束的網絡世界裡,威權的推泥機是無法截斷異議聲音吧。

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三):還未蓋棺前

導讀:

有人說現在就批死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是言之過早,我就想探討一下到底自由貿易區是什麼一回事,當然還要四週瞧瞧,我們到底有多少個成功與失敗的自由貿易區。

其實說透了,什麼自由商業區或自由工業區,最大的甜頭是減免稅務,物流其實只是一個相輔相成的因素,如果這些工商區成功騰飛的話,臨港加工物流因素就是如虎添翼了。

我覺得中國大陸用上「保稅區」這名堂是相當傳神,也是言簡意賅的,奈何本報的編輯對這字面意義摸不著頭腦,聲稱不能讓讀者一下子就意會到稅務優惠,而沒有以保稅區來標題。

我並沒有引用太多成功的歷史放進我的新聞報導中,僅僅看一衣帶水的新加坡就是一個成功例子,但是新加坡是地少而成本高,馬來西亞在這方面是可以比拚的。

無論如何,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只是以船運為主要物流管道,距離吉隆坡國際機場仍相當遙遠,因此空港物流是有一些阻礙的。

大馬現在面臨的處境是,製造業的成本(人員等)過高,人員的技術也未成行,加上后起的中國與越南等國家,在製造業的競爭力我們是處于瓶頸,所以我們才看到如此多的外資撤廠。

現在搞一個物流園區,等同將自己再逼進了胡同,檳城就是一個借鏡──如果檳城的工業區如此成功,為什麼不在當年就搞好物流業,而需等到今時今日在北部走廊發展計劃(NCER)才大肆發展物流?

我再設想若是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有朝一日謝天謝地是成功了,那政府會如何保住這些外資不讓他們移師陣地呢 ?所以我也另外闢了一則文來評述。

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在初端已冒出如此多醜聞,我希望現在所說的一切不是「蓋棺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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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刊于2007年8月8日《東方日報》
物流支援製造業?
臨港加工 補絀突圍

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的前身是一片沼澤地,原是西港用作擴充為堤岸,並轉移河道,然而該地面積不足,交通部索性開闢成為一個加工區,冀能成為經濟增長點。

以港口腹地來發揮經濟效益,可達到吸引外資、技術轉移及製造就業機會為主要目的,這種區港聯動,也可以起著聯接國際、國內兩個市場的窗口和橋樑作用。

縱觀世界各地,以物流掛帥的自由工業區與商業區多不勝數,新加坡就是成功例子;但失敗個案也不少。如果借鑑歷史,我們應為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找一個定點,為其未來把脈。



在中國,自由貿易區言簡意賅地被稱為「保稅區」,一些具有國際貿易、現代物流、臨港加工和商品展銷4大功能,享有海關、稅收、外匯等優惠政策。

事實上,在東北亞地區作為國際大港的城市,紛紛藉助樞紐港條件和腹地經濟發展,來建設保稅物流園區,競爭形勢越來越激烈。這種趨勢在后進國家更為常見,就是瞄准外資挹注下的磁鐵吸金能力。

以幅員不廣的鄰國新加坡為例,整個國家就是一個自由貿易區,反之大馬與韓國等,則劃分了幾個地區開闢成自由貿易區。而中國有15個保稅區,其中上海外高橋、天津港與深圳的物流發展名列三甲。

以天津港保稅區為例,中國在1991年已批準建區,大馬則在1993年頒佈巴生港口為自由商業區,北港、南港與西港后來逐年轉型晉級。

直至2002年,再將原名為英達島、西港旁的地皮羅列為自由貿易區,以商業與工業活動並重,悠悠又等了幾年,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如今才正式啟動。

在時間跑道上,大馬的步伐已落后沉滯。隨著外圍環境的變化,以物流業支援在大馬已宣告「遲暮」的製造業,是否還行得通?

雪蘭莪州貨運與報關行公會主席陳亞明,接受《東方日報》專訪時就說:「大馬可以在製造業與越南等國家競爭嗎?未來我們行嗎?」

「我們只有在擁有原料的製造業上發展,例如橡膠業、石油與天然氣。以電子電機製造業為例,皆源自日本,我們在這裡只是加工,但沒有什麼價值。」

因此,陳亞明認為,巴生港口自貿區的誕生,可帶來船貨,讓我國臨港加工,取巧地避過目前製造業的尷尬境遇。

同時,該公會副主席林榮國不諱言,大馬面對新加坡嚴峻的挑戰,因為許多貨船都流失到新加坡,導致大馬港口的貨櫃吞吐量降低,並增加我國的貨運成本。

然而,新加坡也面對內部的物流挑戰。根據該國經濟檢討委員會分析,由于地以稀為貴,導致土地租金與工資成本增高、其他難題包括地理空間小、境內市場也不大、欠缺有經驗的物流專才、供應鍊管理不足。

因此,這些都是大馬發展巴生港口自貿區時,可以用取長補短的形式來發揮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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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文一
自由貿易區:並非想像中美好

物流型的自由貿易區雖然可帶來一連串的好處,構築美好經濟愿景,不過光明背后也有陰影,自由貿易區只帶來局部的利惠。

一般的論點包括,自由貿易區對當地經濟的正面作用有限。同時,如果有關的經濟改革已是「沉痾難起」,那麼自貿區的效力並不大。

一些輿論並且認為,自由貿易區對一個國家的外資只有小幅貢獻,而要發展國家區域經濟,這是退而求次的方案,真正最優良的政策是打造一個優化、促進性的經濟環境。

雖然自由貿易區可帶來就業機會,無形中促成社會發展議程,可是在不少個案中,催生的就業機會比不上人口尤其是勞工人口的增長速度。

同時,外資入駐后將聘請本地工人,但這些員工是否受惠于前沿技術,而達到技術轉移?檳城的自由貿易區情況就可看出其難度。

據一項報告指出,在1990至1997年之間,主管級及有技能的員工從20.3%減少至12.6%,而持有中等職業技能或「一無所長」的勞工,從66.9%增至81%。換言之,在增加就業機會后,不意味著本地員工的職技真正受到培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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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文二
●達喀爾的慘痛教訓

自由貿易區並非「一擊即中」,塞內加爾首都達喀爾開闢的自由貿易區,就成為世人流傳的歷史敗筆。

達喀爾早在1974年就創設自由貿易區,2年后營運,是非洲國家中先拔頭籌的舉措。儘管享有不少的財務獎掖優惠,但無法實現製造就業機會、外匯與吸引外資的目標。

在1986年時,該自貿區聘有1200名員工,但在1990年時減半至600人。儘管當時該國政局穩定及有源源不絕的資金援助,然而10家企業只出口逾400萬中非洲法郎(今日匯率只相等於2萬8800令吉)的產品,經濟貢獻微不足道。

當時塞內加爾政府給予的關稅與稅務優惠,與鄰國或競爭者相似,包括給予企業稅回扣、海關免稅、半加工品等免稅。

然而,該區在營運上受到官僚作業拖累,其他破壞因素包括政府過于嚴管勞工市場、勞工生產力太低、工廠租金規格不標準化等,而運輸與水電等費用過高,更佔據出口品的25%成本。最后自貿區以失敗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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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文三
建區容易守業難:3大因素保溫

巴生港口自貿區剛開跑而不順遂,但長期如何為自貿區保溫,管理單位必須考慮3大因素。

這包括租戶的流動性、成本與質量的變動以及稅務優惠,才能達到策略性作業。

租戶起初落戶,可能是因成本低廉、地點適中而看上這裡,然而過了一段日子後,管理單位必須先知先覺並持之以恆地分析、加強自貿區的優勢。

通常,租戶考慮撤廠移往海外,會顧及遷廠成本、當地員工的職技水平與學習進程,更重要是供應鍊(原料、供應商等)的變動。

至于成本與質量則是互相拉扯,租戶希望要求低成本營運,又可享有優質物流服務,但兩者通常不能兼得,而自由貿易區必須與時並進地發展,甚至在物流設備方面轉型來保持競爭力。

最后,只是一味給予稅務回扣已無法保證能留住租戶長駐,因為在全球化沖擊下,稅務體制日趨複雜,管理單位必須要做到精明的全球稅務規劃,否則會流失既有的租戶。

由于巴生港口自貿區的商業報告還在交白卷,以下的架構或可做參考範本,以探討該自貿區能走多遠。

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二):是否盲人摸象?


導讀:

在進行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的採訪時,抽絲剝繭下會發現很多問題,特別是計劃的可行性,以及通盤思考下的規劃。

第一,雖然馮惠珠聲稱「遇人不淑」而讓自貿區白白等了3年交白卷,但是為什麼連中短期的目標與策略也說不上來?

要有策略,就得先摸清楚當前局勢。獎掖不足原來也歷時幾年沒檢討,是后知后覺;繁文縟節太多,人浮于事讓外資打退堂鼓,這就是行政體質的效率問題了。我想,每次我們提什麼一站式中心,這只淪為一般性的口號而已。

第二,如果自貿區是「供應導向」,那是否有進行周詳的規劃,探討別人要的是什麼,我們可以給到外資的是什麼?

第三,沒有目標,沒有方向,只有一個含糊的「區域性物流總匯」,是否會是盲人摸象?

46億令吉來建區已是聳人聽聞,如果我們連這筆錢是怎樣花都不知道,是枉費納稅人的錢,也浪費國帑。

所以歸根究底時,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淪為鬼域是有跡可尋,但如今木已成舟,這筆鉅資花費出去后,政府是否會再出手拯救收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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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求需求恐失衡 自貿區行銷失策

調整策略 主動出擊

原文刊于2007年8月7日《東方日報》


自由貿易區對大馬並非新鮮,其中檳城就以此帶動了區域經貿,甚至稍后又借助物流業乘勢而上,用港口推動工業。剛推介的「北部走廊經濟特區」重新打造其主要運輸樞紐角色,就提供了答案。

去年杪推介的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以港口為依託,以港口腹地來開闢自由貿易與工業區,使物流與生產相輔相成,基本上與檳城是異曲同工。

一個物流園區需要達到「銷、儲、運」的最佳結合,節奏快就是關鍵。但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推介后反應已落于人后,該區現在還面對什麼難題?



歷經3年「遇人不淑」的管理窘境后,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的商業計劃書在交白卷。

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主席拿汀巴杜卡馮惠珠接受《東方日報》專訪時坦言,董事局目前在起草著中長期的目標、策略以及監督指標,包括如何轉撥划財務等皆未有定案。

「我們的目標是以10年、20年來規劃,但現在我無法透露太多,但當輕工業單位、地皮、辦公室悉數租用后,僅是一個月就有高達1000萬令吉的租金收入,而外資的收益更直接歸政府。」

目前自貿區的爭議還包括在「供應導向」原則下,斥投資是否兵行險著?民主行動黨非政府組織局主任劉天球對本報說,建區以來沒有發展規劃,供應與需求並不平衡。

「沒那麼大需要,為何發展那麼大塊地?就如沒有買屋人,為何建那麼多屋子?」

他認為,自貿區落成時至少就有一半的租戶湧進來,「建了才打算,人家不要也不著緊。」

顯然地,欠缺市場宣傳是其中一項弊病。不過,雪州貨運與報關行公會副主席林榮國反對這種說法,「我們遠赴到非洲肯雅等地方宣傳啊!」

該公會主席陳亞明也表示,該會愿意肩起責任充當「宣傳大使」,並會在近期內積極邀請中小型企業進場參觀,以探討自貿區的商機。

一些業者點滴在心頭,覺得自貿區不看重本地中小型業者。但事實上,自貿區是瞄准70%的外資落戶,而當時由杜拜的傑貝阿里自由貿易區管理,因言語不通,無形中「冷落」了本地業者。

馮惠珠說,回歸本地人管理后,該公司已設立一支行銷隊伍,並由西港執行主席丹斯里G.甘納林甘領隊,以主動出擊招商。

「月杪時我們會帶本地中小型業者到來,我們要更多中小型企業商家來這裡看看商機,而不是等別人送上門,7月時大馬廠商公會馬六甲與雪蘭莪分會已到訪,韓國釜山商會也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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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文一:
●自由貿易區,區內不自由

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的網站資料顯示,一個投資者若要落戶該區,可能得與多達27個政府機構與私人企業「交手」來處理准證等大小事務。

物流業發展要起著「集聚效應」,然而背后作業,卻面對繁文縟節,審批手續得經過臃腫的官僚架構來行事,更得經過不同主管部門與政策。

雖然擁有海關治外法權,但管制並沒有完全鬆綁,由于當局欠缺明確指南,物流業者進出口時面對臨門一腳的刁難。

據悉一些投資者也因如此,入境后貨船卡在碼頭進退失據,導致一些真正的投資者被嚇退。

通關不暢,就沒區內自由?馮惠珠說,「繁文縟節是千真萬確,但我們已有統辦中心來處事。」

她說,統辦中心將在本月召開首次會議來鑑定所有課題,「我們的會議隨時可舉行,主要讓出席的政府代表知情,再讓他們請示上司,下次會議時就可拍板敲定。」

她強調,統辦中心只是協調、通傳,在收集反饋或諮詢后,會先跟進處理,「統辦中心不是奪去其他部門權力,因為擁權后,我們也需要執法力,我們不想要這些,我們允許他們進來,然后處理。」

不過,她否認繁文縟節、指南不清的情況導致一些投資者打退堂鼓。

統辦中心可去除灰色地帶,雪州貨運與報關行公會主席陳亞明深表認同。他認為各造需要對話達到共識,就應列明一切可行或不可行,否則大家就互相戒備,或防衛心重。

該公會副主席林榮國也說,該公會希望達到「首站受理,全程代辦」,「就像建屋子一樣,你建起來后就須確保有很強穩的地基,不是風一來就垮的那種,而要去搶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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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文二:
獎掖太少、倉庫太小?

自貿區目前還面對獎掖沒有吸引力的抨擊。馮惠珠承認,獎掖優惠可能已與時勢脫節,目前市場行銷部的人手正著手重新研製。

但是,我們也視情況而定給租金回扣,主要是依據佔用面積多大,而另情斟酌免費額外的租期。

「由于之前的獎掖配套皆由傑貝阿里2002年擬寫的,事隔多年后我們要重新審時度勢再定位,許多具有競爭力的自由貿易區已冒起來了。」

「我們樂意聆聽任何一切的回饋,我們明白每個人都需要便宜經濟的,但真正的便宜要經過比較后才知道。」

另一方面,一些業者認為,512間倉庫規模太小,充其量是「小棧房」,加上路窄,上貨卸貨時將造成交通不便,行家更認為,這些小棧房只適合小商家倉儲使用。

馮惠珠解釋,倉庫都是依據傑貝阿里的專業諮詢意見、調適于大馬天氣而建造,「如果說太小是不對,因為倉庫的隔牆可以打通,空間就大了。」

「當時他們說,不必如傳統的倉庫建造法般將貨倉墊高,而是內部運營,貨櫃就置放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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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文三:
自貿區的市場定位是什麼?

自由貿易區的建立與發展形同產品的設計與行銷,而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的市場定位是什麼?

馮惠珠說,「我們要做為東南亞的總匯,這是區域性的運輸總匯。」

不過,港口物流業者則提出更明確的訴求,以界定貿易區的經濟業務性質。

雪州貨運與報關行公會理事陳廣耀說,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需要定位,「這裡應成為大馬傢俱業總匯。我們有原料,更有傢俱業過去輝煌的記錄。這都是優勢。」

他繼指,如果自貿區能設立生化柴油煉油廠,也可以取得倍乘效應。因為原料抵境時,將可起到多流向的采購配送作用。

「儘管當局已凍結生化柴油廠執照,現在各造都等著重新解凍。政府應設限地讓生化柴油在巴生自由貿易區生產。」

針對這些呼籲,馮惠珠說,「我們歡迎任何政府允許營運的行業落戶,特別是出口業務的業者,以與巴生港口緊密合作,以增加船貨吞吐量。」



附表:
表一:物流為主的自由貿易區失敗原因:

●政府沒有發展意愿
─政策擬制不全
─過度管制
─法規緊綁
─商業環境競爭劇烈

●營運因素
─地點不適
─欠缺推廣行銷
─管理差勁

資料來源:聯合國報告WEPZ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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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表2:
國際物流總匯的成功要素
●策略性地點
─市場規模
─位置
─天氣

●政府強力支持
─租金獎掖、回扣
─親商、安商環境
─監管單位沒有摩擦
─資訊流通與分析

●世界級的物流設備與服務
─港口設備
─各款交通運輸模式相互配合
─擁有港口腹地
─服務水平良好
─自由貿易協定

●物流業推廣
─港航推廣
─物流業者服務

●人力素質
─物流人力技能
─物流專才
─人力市場穩定
─物流教育與培訓方案

●資訊工藝與運用
─電子商務平台
─資訊工藝與水電供配備
─網絡作業
─港口間電子聯繫

資料來源:Arthur D.Little 2003










寂寥的自由貿易區

導讀:

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的爭議點真的是太多了,我先將部內容以新聞報導方式處理了,首篇專題內容就是讓讀者了解一下,到底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租賃與開跑的情況是怎樣,特別是所謂的「鬼城」爭議。

到底有多冷清?套用馮惠珠所給予的數據,就可以反映出實況。然而驅車走進這區內時,那種感覺就等于走在一個剛開張的購物商場中,舉目無物。

所以,你是否要給時間讓人去成長呢?我想是有必要的。不過,我們要痴等與苦守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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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于2007年8月6日《東方日報》:巴生港口自貿區起死回生?系列一

前言:
柔南依斯干達和北部走廊兩大經濟特區南北兩地浩蕩出場,中部的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PKFZ)卻在去年11月推介至今,靜寂無聲,完全是冰火兩重天、天壤之別。到底何因如此落差?

該自貿區也屬于小型的經濟特區,更屬于大馬首創的綜合商貿與物流的霸型計劃,斥資43億令吉建區,但已被抨供過于求、又一白象計劃。

《東方日報》週日報導自貿區過去3年來「所託非人」后,今以3期系列連載,剖析自貿區如何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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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文

需時間起步慢 商家相互觀望

巴生自貿區看後勁

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夾道椰樹會讓忙于塵囂的都市人感到睽違與新鮮;迎過椰樹及下車后,聽到海風颯颯以外,佇足一聽時,才發覺這是難得一見的寧靜。

靜態的背后,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主席拿汀巴杜卡馮惠珠否認這是「一湖死水」,「我們已經有近5億總值的投資者落戶了,資金會陸續有來。一切都有因果,我們是一步一步走。」

正確來說,迄至7月杪,自貿區的累積投資額是4億7000萬令吉,料會帶來572個就業機會,而簽租的地皮已多達106英畝。

自貿區劃分為8區,設有642英畝的地皮供租賃以讓投資者依據各自需求建廠,目前僅有1家挪威的石油天然氣公司Aker Kvaerner投入運營,內聘有逾300名員工。

「連Aker都需要一年才建好廠,已簽約的投資者租戶也需要時間去建廠,打樁落戶不是一蹴而就的。」

她指出,另有4間企業已簽租17英畝地皮,投資2億3700萬令吉,料製造75個就業機會,「他們已付了訂金,預料將簽約。」

她繼指,另有6個租戶已伸出橄欖枝有意落戶,不過基于其業務性質需要財政部、國際貿工部的核准,而交通部正努力地斡旋協調,因此仍未有方案。

這6家企業的業務以物流業務、化學品製造進口為主,「一旦通過后,就會有114英畝簽租出去,投資額總值5億8000萬令吉,更可製造320個就業機會。」

自貿區的第3區已建竣512個輕工業的倉庫供租賃,放眼望去一列列藍色屋簷,非常壯觀,但行情呆滯,十室九空。馮惠珠指出,「迄今只有8個公司簽租,不過投資額達680萬令吉,目前已有51名員工上班。」

換言之,倉庫的租賃率不到1%。據現場觀察,只有一間名為Score Asia的大馬與蘇格蘭聯號公司落戶后放置招牌,其余的公司仍悄悄營運。不見川流不息的羅厘,以致場面格外冷清。

由于大幅露天地皮仍然未開發,驅車慢駛時,蔓蔓野草迎風擺動,驀然有一種草原的蒼涼感。

另外,第五區有4幢分別8層樓高的商業大樓。馮惠珠透露,只有6間公司簽租了5400平方呎的樓面辦公室。另外,一座4星級的酒店仍在趕建中。

另有4幢預定興建的商業大樓已宣告腰斬,目前只成為展示室裡的模擬圖。

面對這樣的慘況,雪蘭莪貨運與報關行公會副主席林榮國受詢時坦承,投資者對自貿區只好「你等我、我等你」,觀望等待。

他以「半杯水」的故事來譬喻自貿區的情況,「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要多快看到好成績,時間是非常相對性的,但我們看到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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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文一:

區港聯動:不求所在,但求所流


巴生港口知名天下,更帶動巴生出現多達2000名貨運與報關行業者。巴生港口自貿區成為貨運的新動脈,以「區港聯動」形式,帶動輻射潛力。

區港聯動,可吸引國際航運集團、物流企業,推動港航領域,促進商品流與流金流。

雪州貨運與報關行公會副主席林榮國對《東方日報》指出,大馬的物流市場相較于新加坡與香港,規模不大。其中不少是轉運貨船,意味著貨船只要在其他港口享有優惠,也可在任何地方集散。

事實上,區港聯動的精髓就是「不求所屬,但求所在;不求所在,但求所流」。

他說,「如果自由貿易區成功,市場規模就會擴大,更不會像目前般飄浮不定。有了自由貿易區來定錨,我們不用怕風風雨雨等。」

不過,該公會理事陳廣耀承認,「大馬斥資建造這巨大的設施是非常勇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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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文二

●讓中小型企業駐留

雪州貨運與報關行公會主席陳亞明說,貨流與物流關鍵之餘,更重要是中小型企業能借助口岸貿易的機會,出口勇闖海外。

「中小型企業是講求經貿交易,而運輸海外才是出路,而自貿區因保稅而引進各地貨流后,也提供商機給中小型企業臨港加工、開展進出口業務。」

他對《東方日報》指出,中小型商家可在勞工廉宜的的海外國家生產,運回自貿區集拼、分拆、包裝等加值工作,之后再分撥配送出去。

陳廣耀補充,儘管目前本地廠家盛行將生產線落戶中國,但在低成本的考量下,產品被抄襲是一大隱優。

「中小型企業如果擁有產品品牌,應在不同地方分散生產線。例如在越南做甲部份,在中國則做其他部份,之后在巴生自由貿易區組裝集拼起來。」

他認為,在自貿區完工,可防止品牌生產秘訣外流,更可保障產品專利權。「因此,我們可以召集一些規模較小的品牌產品來大馬,別在中國或越南進行整個生產線,而在大馬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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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文三:

●貨運業者的信心喊話


自貿區目前仍門庭冷落,然而業者對自貿區深表信心,更相信死氣沉沉等情況,將是雨過天晴。

陳廣耀說,「柔佛的丹絨柏勒巴斯初建時,人人都說這是白象計劃,但是有成績后沒人敢說話了。批評比指正容易,既然政府將一切設備建設妥當,為什麼我們不善用?」

林榮國也說,「當我們沒有任何設備時,我們喊說『一定要、一定要』。但當我們擁有一切后,我們卻說『沒用的、沒用的』,誰會成為贏家?」

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主席馮惠珠則認為,自貿區裡出現AkerKvaerner主要租戶,已帶起「外溢效應」。因為即將簽租的企業,都是與石油與天然氣行業相關。

「這包括廢鐵倉儲、機械儀器、鋼鐵管業務的公司,隨著更多不同類型的企業落戶,我想陸續有來。」

在物流功能方面,她繼指,自貿區是要催生出更多船貨的吞吐量,不論是西港或北港,都可發揮出轉撥、中轉、配送與採購功能。

睽違的椰樹──這麼近,那麼遠


採訪前言:

在蒐集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的資料前,那只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名字。然而,資料還是不少,儘管只是真正地建區落成的時間不短。

當然,要到巴生西港採訪,更是這麼近,那麼遠,因為巴生雖然距離吉隆坡不遠,但是驅車到自貿區時,卻是天涯般遙遠,因為沿路的路牌並不多。

不過,沿路路牌指示不清楚,我是早已知情和作了心理準備。因為在聯絡拿汀巴杜卡馮惠珠時,一名女職員也親口對我說,「路牌是比較少,但還是會有的…小心看就不會迷路。」

所以,在沿路駛著汽車,攝記振江說「快到了」,這時候我就看到了路側一旁出現一排排的椰子樹,是混然天成與野生的,婆娑的椰影是久違了,我對振江直呼:「很久沒有見到椰子樹了。」

他白了我一眼,回應道:「這裡本來是海邊啊!」

高架天橋還在動工著,沿路的景觀是除了椰子樹給人一種優雅的閒情以外,大興土木的建設工程、笨重的起重機與沙塵滾滾的視覺卻讓人徒生一種壓迫感,忘了另一端就是海,忘了原來我們已距離大自然那麼遠了。

但是,我覺得看到椰樹是最大的收穫,畢竟在城市裡可以看到椰樹的機會不多,幾乎是一種讓人遺忘的樹木了,因為城市園藝專家偏愛棕櫚,多于會掉椰子傷人的椰樹。

那麼原本這地方應該會有更多野生椰子樹,然而開闢了成為一個臨港加工的物流工業區,成效如何?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是否已偏安一隅,以致遭人遺忘了呢?

但是這是一個斥資逾40億令吉的霸型計劃啊!耗的又是誰的錢呢?所以,我就撰寫採訪了這一系列的報導。我將馮惠珠的內容先拆成兩個部份,其餘的更為仔細的議題,以及訪問雪州貨運與報關行公會三名領導的訪談內容就放在3篇系列中深入討論,希望能將死城、白象計劃等的爭議釐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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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刊登于2007年8月5日《東方日報》頭條

40億大計劃,內情重重

巴生自貿區所托非人


(吉隆坡4日訊)斥資逾40億令吉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PKFZ)推介逾半年被批淪為「鬼城」,該貿易區主席拿督汀巴都卡馮惠珠開腔駁斥,她更暗喻過去反應冷淡,是所託非人所致!

馮惠珠接受《東方日報》獨家專訪時說,「初生兒也要10月懷胎才落地,要蓬勃發展起來也要時間,『鬼城』的比喻有欠公平,我們的營銷隊伍已積極招商。」

自貿區是政府于90年代末取經于迪拜的傑貝阿里自貿區(JAFZ)下的產生,2002年置地時已投資高達10億令吉。之后傑貝阿里自貿區機構(JAFZA,下稱傑貝阿里)更成為獨家經營巴生港口自貿區的管理者,原先合約是管理長達15年。

然而傑貝阿里在7月19日時宣佈退出管理自貿區。馮惠珠說,其實在9個月前,自貿區與傑貝阿里已談判「自愿性分手」,現在兩造是「和平分手」。

她說,由于傑貝阿里沒有持自貿區的股權,優先權也應時改變,轉而專注在非洲市場來打造配送中心。

她透露,其實在1998年或1999間,大馬曾經獻議傑貝阿里入股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不過傑貝阿里拒絕,聲稱只愿扮演管理者的角色。

然而,馮惠珠指出,傑貝阿里在管理自貿區3年來,連一本商業計劃書也欠奉,同時也出現了3次主管更迭,而最后一任董事經理古利華(Noel Gulliver)已在4月離開,迄今仍在招聘填補中。

她繼指,這些被委派上陣的管理皆非來自傑貝阿里,而是區域性的外援專才,不是經驗不足或有心無力,就是沒有發揮所長。

「例如首任董事經理是一名阿拉伯裔,之后又是一名印裔專才,沒多久被調回由古利華接替。同時另兩人組成的管委會分擔總經理和財務經理的位置,但兩人以市場行銷為由而常出差。」

她繼說,董事局后來發現管委會的成員之一竟然虛報大學學歷,傑貝阿里被轉告后也大為震驚,「他們在選擇市場經理時並不小心,以致沒唸過大學人的也招聘了。」

后來,交通部2006年成立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董事局,成員包括巴生西港執行主席丹斯里G.甘納林甘與州政府代表等,經過三次董事會議后,董事局對管委會也大感困頓,並向交通部彙報。

不過,一連串的舉動遭解讀為「干預」。馮惠珠闡釋,「我們是政府關連公司,董事局需要設定清楚的政策指南,更要知道成果,這是過十億令吉的計劃,當然要問責。」

巴生港口自貿區坐落于巴生英達島,取名也是傑貝阿里的建議,以巴生港口響亮的名堂包裝取勝。馮惠珠說,自貿區與傑貝阿里結緣,源自于前交通部長敲林良實醫生率團到迪拜參觀后催生的主意。

隨著傑貝阿里抽身而退,她說,兩造未來的合作是停留在行銷市場的諮詢服務。「例如我們會要求傑貝阿里協助大馬商團到訪迪拜去參觀。」

所以,荒廢多年的自貿區此時才「真正的重生」?

馮惠珠說,「我們真的是一個初生嬰兒,現在是恢復著元氣,8月我們會再起草商業建議書、研究獎掖、簡化繁文縟節等,一切將重新出發。」

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耗資43億

建路通西港添成本


(吉隆坡4日訊)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PKFZ)發展總開支自建區后暴漲至43億令吉,其主席拿汀巴杜卡馮惠珠說,成本增疊主要是順應發展需求一攬子「大興土木」,以建設路網銜接西港。

她對《東方日報》指出,由于自貿區臨港而建,銜接西港的道路設施相對重要,預料公路網絡將于年杪完工,全面開通后將方便出入,特別是運貨卸貨之用。

她說,傑貝阿里在管理巴生港口自貿區時認為,由于交通建設不齊全,一旦自貿區全面啟用后,勢會引起交通阻塞。

「我們不是僵硬死板,而是靈活伸縮性地作改變,這也造成我們的成本因著時勢與不同的需求而上升。」

她繼說,交通部聽取傑貝阿里的提議后,贊成自貿區應一攬子建設,相較于分階段建設,將更節省動員成本。

「成本起漲一直起是得到財政部等的核准,而不是擅自漲升。」

她說,43億令吉的總開銷將是頂限,而不會花費更多。

據資料顯示,政府購置地皮時花了10億令吉,然而經過利息疊加,置地開支增至18億令吉。發展開支則逐年翻幾番,從5億漲升至13億令吉,最后2005年時審計后是耗用了25億令吉,因此合計已斥資43億令吉。

馮惠珠說,由于建設道路需開發到自貿易範圍外的地皮,因此也需要耗資。

提及起初置地建區時,地皮價被批為高價購獲,她澄清,所有地皮價是經過政府委委任的估價公司來估價而得。

「購獲這塊地皮時擁有許多附加條件,由于是沼澤地,因此需要填土,以確保土地不會下沉、沒有水患,裡面都包含成本計算。」

她也透露,管理者打算重新划分原定的8個集中區(precint),因為一些工廠落戶后,需要特定的位置,因此重新划分有其必要。

另一方面,提及自貿區的發展商瓜拉迪門西(Kuala Dimensi)為了籌措46億令吉而發行債券,更獲得交通部的支持函一事,馮惠珠認為,這根本不是一項課題。

「交通部發出支持函是有必要的,因為這是政府核准、同意的,當購取債券時也較有信心。」

據報導,由于支持函一般交由財政部發出,以作為政府保證,而交通部發出此函,已引起內閣關意,在6月時指示政府首席秘書調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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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表:
題:巴生港口自由貿易區財務開支簡況:


●2002年建區時

購買地皮價格:10億900萬令吉

發展開支:5億1900萬令吉



●2004年稽查司報告:

地皮開支:18億1000萬令吉(包括7.5%利息)

發展開支:13億令吉(與發展商簽署附加合約所致)



●2005年稽查司報告:
發展開支:25億1000萬令吉(額外發展工作、專才開支、利息)



獨白

在休息時,你希望好好地睡醒,然后將一週六天、每天十二小時工作所耗損的元氣補充,再充電加油。

然而,你會發覺這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因為早上將手機打開時,你會收到電話,電話是「質詢」你在休假前所作的工作為何會搞到這樣,為什麼達不到撥電者的一百分要求。

這質詢電話美其名是「善意的提醒」,事實上是一個不明就理的告誡。我在倦眼惺忪時接到這些電話,然后思緒又得回到辦公桌上、浮現之前所審閱過的稿件與處理過的事務。

電話的劈頭第一句通常是,「你昨天xx,為什麼是這樣的?你沒有看清楚xxx嗎?」

解釋一輪后,電話那頭會說,「這樣不對,你應該xxx、不應該xxx。」

請搞清楚狀況后才打電話來好嗎?為什麼一定要破壞我休假的心情?

我不明白為什麼在公司現在艱難的時刻,彼此還不能協作划一腳步向前走?為什麼要在自己的團隊裡找假想敵?為什麼要感到自己受威脅而有意無意地為難?

我應該怎樣表達出來,我是熱愛我的工作多于去爭奪權勢?我因受吩咐而去幫忙非份內事的東西,為什麼被解讀為搶奪?

為什麼有人不愿失去自己所擁有的,不是去做好本份來守住它,反而要打倒其他人來守住自己擁有的呢?

公司裡已失去最珍貴的凝聚力。人員流失已被人大作文章奚落,我真的不知道接下來內耗的精力會再流失多少。

今時今日的馬來西亞

伯拉結婚是大事
高官貪污是小事
煎餅起價是大事
汽油起價是小事
國會漏水非大事
婦女漏水是小事

甘榜建橋是大事
華小塌樓是小事
乜乜黨選是大事
全國大選鬼搞事
布城塌下不關我事
都是記者太多事

醫院發霉誰的事
天橋崩裂沒有事
沙美維魯大件事
總有辦法化無事

乜乜政府亂做事
大馬出醜當閒事
治安敗壞不關警方事
天天打劫姦殺是星洲報大事
不是警方無能不辦事
來屆大選是大事
不投乜乜必沒事

~ 摘自sms

抱負與報復

匆匆一個月,這一個七月似乎過得很慢,因為報章的改革號就出版了31天,然而事實上卻過得很快,工作量與煩惱不停地在腦袋中迴轉、迴轉。我們在報館裡見到對方,都會心地微笑著,然而心裡面,大家似乎都在想著自己的煩惱。

那一天與同事吐著苦水,他說,「報館裡有哪幾個人是不分身乏術的呢?」

我心裡馬上給了幾個答案。有,就是有一小撮人並沒有分身乏術,是幫閒,又或者是游手好閒,有時望著他們在桌面上,在走動時那種神態,他們那種動態,像是悠然見南山般地愜意,你聽著他們聊電話時,你以為他是在咖啡室裡喝茶,而不是來上班。

我覺得這個月是一個讓我們審視週遭環境的一個機會。物與事,是與非。還有一些可笑的東西。

我的前東家在週三時刊出了一則新聞,標題打著《無從施展抱負紛求去,東方日報吹離職風》。我想這是一則非常「趣怪」的文章,原來前東家是如此關心東方日報。

新聞是這樣寫的:「…不少人先后回到過去曾服的媒體機構,這個現象雖不能說是馬華報業的大震盪,卻是媒體人重新體人個人理想與媒體愿景的時刻。」

「人才在同行中來來去去原是常事一樁。不過這些曾經抱著理想加入東方日報的人,經過數年的等待后,選擇離開,其實他們所考慮的原因不外有以下幾種,如公司無法兌現承諾,不能施展抱負和福利不足。」

「…當初抱著滿腔理想與熱血,深信東方日報的承諾,加入東方日報之后的真實感,其實不比原先期待中的美好。」

「…這個現象似乎在宣告,東方日報讓媒體人的希望與期待幻滅,據悉,這些滿懷理想的媒體人,除了帶著失望離開之外,間中還摻雜著不愉快的情緒。」

報導還列了近二十個辭職的同事,包括辭職已有幾年的同事都名列其中。整篇報導的主調就是,有人離開,是東方日報種種不好,有人回流,是因為還是覺得第一大報集團最好,而什麼「好馬不吃回頭草」這句老話,其實是廢話。

我還記得前東家的主管在教導我寫新聞時應如何專業,如何把持著良好操守,如何客觀地呈獻新聞,這些報業前輩的指導,我依然緊記在腦海中。然而,這則不署名、沒有正面引述他人談話的報導,沒有向東方日報求證回應、擅自妄下判斷的新聞,不客觀、不全面、立場偏頗、自我夢囈般的寫法,完全就抵觸了基本新聞報導的準則,更遑論什麼專業。

但是這是第一大報啊,大報是要有公信力的啊!我還記得當年我寫新聞沒有引述實情時,那位主任對我說,「我們現在已是第一大報了,你不要寫壞、寫錯新聞,我們的新聞是全球轉播的。一個不測,恐怕就會貽笑大方。」

我步步為營地汲取著這些教訓,因為深知傳媒報導在下筆時,那份責任心在哪裡,還有,對自己不誠實,欺騙蒙昧讀者后的那份良心應該放在哪裡。不理會是否是大報小報,真相不容隻手遮天去操弄的。

這篇報導的用意何在,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想若是要關心媒體人怎樣在壟斷的局勢下施展抱負、應享有多優渥的福利、為什麼曾經是熱血青年的新進以「我在報業前輩面前看到墮落」離開中文報館,就應從第一大報開始深入探討,讓我們新聞工作者找回抱負。

對于已過檔到這家雄霸大馬中文媒體服務的前同事,大家在職場上共事是一種緣份,更是為新聞事業拚鬥的戰友,但現在眼見著他們被擺上台,要描繪成無情無義,甚或是苟且偷安之輩,我想這不是事實。

我不知道為什麼一個人的過去的事業與職業選向,可以成為一家公司對外宣傳、沾沾自喜的炫耀手段。我想他們最難過的是,他們的感受完全被擱在一邊,在某一個程度上,這是一種員工價值的榨取。如果連最基本的尊重也沒有,看來他們有什麼抱負,新雇主也不在意。

人人都有抱負,你不應用這些人的抱負去報私仇,去攻擊競爭對手。為什麼上一代老前輩糾纏不清的包袱,要讓我們這一輩人莫名其妙地擔當呢?

記憶的喪禮

「飲────勝────」

我們在椰子屋舉行了一場盛大的聚會。這是一場為前同事餞別的餐聚。當時在席上,我們就數著人頭,報到的人數是整個採訪部有史以來最齊人的一次。為什麼?因為我們知道這次的筵席,是一個段落的尾聲。

因為人與人的相聚,是聚與散的復始。所以,今朝相聚,明朝也不知人在何處。

然后,離別者輪流說話。我聽到有人說,正氣凛然,「…我相信,這份報紙還是擁有它存在的意義的…你們在座的,應該放大自己的長處,縮小自己的弱點,之繼續把守在你的工作崗位上…」

這把聲音繼說,「你們這一班同事,是我在東方以來最美麗的回憶。」

大家很動容吧。我依稀記得我們還拍掌。因為一席如此振奮的話,還是這位離開者的身份?

然后大家一起喊飲勝,扯破了嗓子,嘶啞了聲音,就為這一句飲勝。

舉起杯時,接著大家一飲而盡,這是豪氣,還是俐落?但就是一種「西出陽關無故人」的蒼茫意味。

這頓餞別宴花了每個人35令吉,菜色不佳,份量不足,但大家貴精不貴多,就是為了為離開者送別,祝福他們有更美好的將來。



我現在想,對于某些人來說,這場餞別會的意義,相等于一場喪禮,一場記憶的喪禮,將自己的過去、人與事都深埋在生命的一隅。

這是一場終結吧,因為你必須揮別過去,必須重新調適沒有這些曾經一起走一起拼的人在身旁。你還是要繼續生活下去。

或許有人天真地想過,地球沒有了誰,地球就會停止旋轉。事實上,地球還是照轉。

所以,有人離別,留守者就得繼續自己的路程,在另一層意義來說,你就是要埋葬過去的記憶,我們不能一味追味著過去的人與事。

因此我們繼續了自己的征途。

有的離別者人會在你的記憶裡埋藏了起來,有人卻以另一種形式在你的生活裡誕生了,還出現在你的眼前,像一個新生兒一樣,只是換了身份,調了一個姿勢,因為他已找到了新工作。

我還看到有人為他舉行另類的「歡迎加盟大會」。事實上這是那個人另一種生命形式的輪迴,然而以新姿勢誕生。我現在相信地府裡有孟婆湯這一回事,因為輪迴過程中,他已忘了前塵往事與自己過去的敵人,更忘了什麼叫「知恥心」。

所以我相信那一次的餐聚,是我個人記憶的一場喪禮,讓我切斷之前互動的交集,而且有人真的在我記憶裡,永遠埋在最深層的底下腐爛下去,我為這人的離去,在心裡默哀。

冉冉物華休

追了23集的美國當紅的連續片《HEROES》,今天終于正式播畢第一季,所有的超能力主角在紐約裡的方圓幾尺聚首,在一個空曠的廣場上決一死戰。

編劇用了近5個月的時間鋪排了整場故事后,來到這一幕作了斷。我回想到從第一集到今天最后一集時,逢週三捱夜等候重播的縫續片,就這樣草草地結束。

原來Sylar如此輕而易舉地被一劍就解決掉了。原來Peter Petrelli捨身成仁被哥哥送到太空當人肉炸彈。

原來如此輕易地結束。然后各主角大部份倖存于一場大爆炸中,安然無恙。

我想這一季結束后,電視台並不會馬上續播第二季,也不知要等待何時才能追看第二季。

這樣又作一個告別了。即使那是短暫的。



事實上,近來工作上真的要做很多告別式的儀式。

劃上休止符,只需一個簡單的圓形,然而圈起來的一個圓,你可以是空洞,也可以說是包含一切的。

報紙從大開版改為了小開版。結束了5年前寫稿、讀報的習慣模式。讀者看不習慣,老實說我自己也看不大習慣。

然而,結束若是為了好的改變與優的結果,這種結束是必須的。

當然還有每週負責撰寫的《東風》專欄,也束之高閣了。

做了6期的《名人部落》也喊停了,意味著我不必每半個月就得憂心煩惱著應該要訪問哪位大人物來填版。但被告知不意味著此后就不必負責人物專訪,只是以彈性與不定期的方式來安排專訪稿。

不過,能與一些來自社會不同背景、成就斐然的名人對談,始終是一樁美事。至少可以真正聆聽到為什麼他們這樣做,牽引出他們來到今時今日的脈絡出來。

有時,聽別人的小故事,會別有意思。



當然還有不少同事離職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身邊流走了多少位同事。去深造、去遊學、轉工等各種原因,還有幾個月就來一批新的實習生,大家都像走馬燈般地轉著,眼光繚亂,當眼光還未停駐下來時,眼前就換了一張新臉孔。

然而這次離職的同事不少是共事至少一兩年,就真的有恍然若失的感覺。

冉冉物華休,只怕我日后一頭驚白,還是原地不動。此時此刻只能說,幽懷誰共語,遠目送歸鴻。

理性問責何時有

吉隆坡新法庭大廈漏水、裂縫、天花板坍塌肯定已不是新聞了,日前大廈裡的第二商業高庭天花板發生傾斜,法庭緊急中斷審案而疏散人群后,工程部長拿督斯里三美威魯說,這又是材料上的問題了──怎麼又是這種解釋?

部長這次說,原來頻頻出事的是隔音天花板,接下來工程部將以石灰天花板來取代。當然什麼建材最合適做為天花板,是由專家等來鑑定,但以工程部的專業水平來看,經過多年的建築經驗后,仍然容許這樣多次的「屢試屢錯」(trial & error)的機會與空間,就值得商榷。

更甚的是,工程部官員昨日來調查工作時,更意圖封鎖新聞,要記者離開現場才肯進行調查,這種驅逐排外做法是應對能力不專業,還是畏懼被問責?傳媒代表民意去了解詳情與採訪,然而工程部官員否決傳媒的採訪權利,形同否決人民的知情權。

如果連一個部門的官員都抱持著高高在上的姿勢,意味著政府部門根本不愿意接受人民的檢視。那麼部門自身是否持有自我監督的能力?就是裡裡外外都沒有監測績效,逃避問責,才造成怠忽職守、散慢的工作態度發生。

國會大廈上次漏水后,主責承包商只是向主掌國會事務的首相署部長拿督斯里納茲里道歉,然后再通過部長的口中來暗施援手、傳達歉意,然后事情又掩蓋下來不了了之。但是為什麼主要承包商不愿直接面對傳媒交代?不挺身而出對民眾致歉?

更早前,布城兩幢政府大樓相繼發生天花板坍塌,布城控股起初還有召開新聞發佈會,后來就避見新聞界了。種種情況反映出官方在問責、究責方面還未達到透明度,官官相護、護短包庇情況也似乎不言而喻了。

三美威魯也聲稱工程部會將違紀的承包商記在黑名單,又或是發解釋信等,其實這些都是行政手段上的管制,也是一種被動的應對程序而已,而部長被報導指稱對這種層出不窮的事件「失望」與「困頓」。

所以,當下一幢政府工程又出事時,除了情緒化與逃避責任外,幾時我們才回歸專業來管理和防患未然?

十萬火急之後呢?

這是報章上《東風》的專欄文章,然而由于篇幅所限,我還有其他話要說,所以就加長來寫了。



柔佛新山搶劫、擄人、強姦案層出不窮,以致新山人民得十萬火急拼治安,即使是一則短訊也可以聳動到百人集會、進行連署抗暴等大型運動,都反映了民間的怒氣,這是情緒渲洩的咆哮,指責對象是警力除暴不足,慢郎中等的官僚作風。

對于上週日互通手機短訊而能號召到近200人來參與,對于這種感召的動員力量,我是深覺這種社會運動,是相當難得的。然而,這種激動的情緒能維持了多久?

所以,內閣本週三會議時就有了對策:增派400名警員、200輛巡邏警車,還有在各地增設警署,當然,就還有600萬令吉撥款十萬火急地划撥出來了。

至于這些巡邏警車是否有善用,或只是在警局外餐風宿露,則不得而知。幾年前政府不是勞師動眾展開了一個大馬皇家警察調查報告,其中增添警車就是建議方案之一,更撥款為全國增添了警車。然而警隊也面對無人駕駛警車的窘境,這在報告中也有列明清楚的。

我還記得警隊不久前推出微笑運動,服務質量是否有提升?新山19歲的那位劫姦案受害者聲稱被施暴后投報時,還遭冷漠對待。所以什麼「微笑運動」都是口號,而增設警署是否就可以阻遏歪風──但我們不是看過警局隔壁曾出現不少違法操作的跑馬機場嗎?

而在幾年前,我還記得遊逛八打靈再也第二區的小食區時,還可見到警局附近有盜版光碟的小攤位,增添警署就可以憼惡除姦、除暴安良?這種想法就等于是陽光底下就沒有陰影,偏偏陰影就是在陽光的另一面。

依斯干達經濟特區要紅火發展,然而治安卻亮紅燈,這是矛盾的對照。

但更矛盾的是,撥款增警力,充其量只是一項暫時、折衷對策,卻不是長遠整頓治安的方案,這是機械性地鎮壓,而非主動出擊來防治。同時,這種手段只是局部地,而非全面、通盤式的策略,我只希望警方或內閣不會如此一廂情愿,認為增添警力就可以降低犯罪率。

如果要民間進行多幾場怒吼的請愿活動后,才能增加200輛警車,這是不是一種笑話?在這種情況下,警隊應該感激民眾群起挺身而出,為他們累積了資源,而不是怪說課題已政治化,甚至是種族化等謬論,或是歸咎媒體渲染以致警隊揹黑鑊。

然而,再深思一層,劫姦案並非鮮有所聞,這些不是獨立個案,宏觀而言,這已形成一種犯罪現象。從去年吉打朱麗葉的擄姦案發生后,大家也是人心惶惶。但相比之下,朱麗葉的個案教人更感到惶然,因為死無對證,而新山接二連三的劫姦案卻留有活口來舉證、抓暴,這是不幸中的大幸。

當人民對膻色、聳動的性侵犯報導義憤填膺時,警方也指責報章誇大渲染而推諉責任,這種情緒化的回應方式背后,是否有人對這種犯罪現象做深入的社會調查?

同時,擄姦案這種犯罪的本質、特點、危害性以及其產生、發展和變化的規律,是否有任何人認真地以科學方式來思辨、說明清楚?但只看媒體報導繪聲繪影地「逼問」受害者遭性侵害時的情況(例如詢問受害者是否被逼進行口交云云),就只陷于「狀述」情況。

事實上,並沒有人愿從犯罪學方面嚴肅探討,而抽身來看大馬的社會是否有犯罪學家?只需瞧瞧本地大學是否有開辦這一科系就知道了,而我們只知道專業執法部隊如警察等曾接受類似的洗禮與專業訓練。

相比之下,英國幾乎每間大學都在人文學院下的社會學體系下,開辦犯罪學系的情況,大馬在這方面的專業認識,是完全不足夠的,普羅大眾該如何一起與警隊協力合作防治罪案?

我們知道犯罪是階級社會下的產物,當劫姦案等治安問題歸流在社會學探討時,警方或相關單位在此時此刻起「寒蟬效應」,所以整個社會面對治安問題時只像打網球一樣,將追究責任的球來回彈拍。

新山的治安問題冰凍三尺,並非一日之寒。在「效率奇快」的橡皮膠國會裡,我國出現形形色色對付各種犯罪的法令,定罪量刑也不缺。

然而只有撥款、增警力,整個社會中法治精神、執法單位的執法意志是否存在?我們只需看平常人民是否有隨口吐痰、胡亂在黃線條旁泊車,就可以檢視整個社會的守法精神水平有多高。法治的價值觀蕩然無存,定罪量刑就形同虛設,因為罪犯在犯罪時,並沒有把法律的懲治放在腦海裡,而起不了自我阻遏的作用。

加上執法單位(不只是警隊、還有其他政府單位的檢控組)沒有貫徹執法的意志,還有人為的偏差,這都形成整個執法機制不到位。

當我們問起:大馬在社會治安綜合治理中的打擊、防範、教育、管理、建設、改造有何一擊即中的策略時,恐怕還是問號。

而能怎樣長治久安,我們到現在仍沒有聽到警隊的全盤方案,當擄姦案等的記憶淡忘下來后,結成了社會的傷口瘡疤,我只希望大家不會遺忘,更不會感到麻木。

所以,十萬火急之后,我們看到坊間有回應說,「聊勝于無」。因為, 看來也唯有這樣而已了。

訪問艾琳費南德斯.對答錄

部份訪談內容
刊于2007年6月15日《東方日報》.「名人部落」

問:你是怎樣開始投身到非營利機構辦事的?
60年代末至70年代期間,當時我是一個中學教師,在吉打執教。

當時在「放牛班」的小孩不能書與寫,我就奇怪為何他們上學這樣久都不能讀書寫呢?這是浪費時間。

所以我就去拜訪她們,這些孩子都來自貧窮的園坵地與鄉區,她們在上學之餘需要幫助父母賺外快。我就教導她們一些基本的生活技能,如教她們書寫自己的名字、算術。

可是我的校長並不是很高興,因為他就是要我教完課程綱要而已,我也投身在基督教會的公教職工青年會」來協助園坵與失業人士。

我當時決定我不能當教師了,因為整個體制並沒有協助到貧窮人家,那為什麼我要支援這樣的體制呢?所以我就成了全職的協調人。

后來我加入大馬青年理事會,成為第一個女性主席,(前首相拿督斯里)安華那時是秘書,那時我就認識他,一起跑動全國來推動青年運動,帶入女性領導權。

接著我就與檳城消費人協會工作,推動消費者教育工作,在80年代時我隨著丈夫遷來雪蘭莪,開始參與女性非營利機構的活動。1985年時,我們已發覺虐待女性的案件層出不窮,我們就成立一個「反對向婦女施暴聯盟」,當時剛好發生9歲洪美鳳姦殺案,我們就展開「公民反抗施暴」的大型運動。

我們接著成立AWAM,我是首屆主席。

當時職工會並沒有女性領導,而女性勞工數目眾多,在服務業、工業化時盛起許多婦女外出工作。但是這批婦女人力是雜亂無章的,她們不知道自己的權益。

在1991年時我成立TENAGANITA來解決這些課題,我們當時就專注在園坵女工與烏魯音、雙溪威、峇六拜等的自由貿易區。

婦女是非常勤力的,但是她們並不知道自己的權益。我們有許多項目方案,例如女性領導權、貫徹更多性別平等意義。我們就開始爭取婦產假,還有許多歧視婦女的法令如撫養權、離婚,還有一些女性課題如孩子照顧中心、哺乳等都值得關注。

我們從原有的14天產假爭取到60天產假,至少這是一項小成就,今時今日我們需要90天,因為生理角度來看,哺乳需要4個月時間。

還有職場安危也是一項課題,特別是在園坵工作的女工,她們的生殖健康受到嚴重損壞,在電子電板工業也是,但沒有受到重視。

我們也矢言提高女工運動中的女性領導。在1993年時我們開始專注菲佣課題,當時愛滋病也大盛。我們決定做一項調查來研究外勞,以及什麼因素導致他們受到愛滋病感染。

我們先從菲佣的知識、行為、態度與實踐作法來探討,我們非常專注這些女佣在週末時的性活動頻率。她們對愛滋病是一知半解,可是她們在要求進行安全性行為時總遇到問題。

官司的緣由

我們也訪問男性外勞,而他們並不注重健康,他們只關注護照被雇主扣押了、他們的親友被扣與被虐,甚至死亡。這是我們就擬寫了一份名為《在扣留營虐待、折磨 及不人道對待外勞》的備忘錄,這就是導致我纏上官司的時候,這已是11年的案子了。

我從未想過一份備忘錄會起如此大的效應,導致我如此出名。

在我過去的非營利機構工作時,一份備忘錄是一種柔性的倡議喊話,這是知會政府某一項問題存在,我們甚至沒有展開大型抗議活動!我們只呈交備忘錄和舉行記者會,可是之后(有關當局)否認,還控告我發放虛假消息是非常荒謬。

整件事情中的透明度根本沒有發生。但對我來說,這是很重要的,因為有人快死去了。

如果連一個人丟失性命而草管人命,我們還有什麼價值觀,我們一定要珍惜生命。這是生命的權利,也是生命的尊嚴。這種尊嚴是來自你對每個人與每個社會的尊重。

事實上,這對我們(tenaganita)來說是,就開了「擋洪閘」,越來越多外勞來到我們這兒,我們無法關上門,我們也察覺根本沒有任何一個機構站在外勞這一邊。

職工會不會挺外勞,因為他們認為這批人搶奪了本地就業機會,同時也受到雇佣法令的限制。

但我一直相信,整個體制與治理就是決定要不要引進外勞。外勞一定要有序地組織起來,這對本地人也有益。

問:所以,之前你是專注在婦女,現在是外勞了。

是的,我們的面貌一直在改變著。我們有一系列方案提供予園坵工人,特別是職場安全。例如農藥運用后的危險。

經過兩年的研究后,我們要求禁制百拉圭除草劑(paraquat),政府就禁制,之后又撤回禁令,現在政府說,將重新被禁,這是yoyo 遊戲。

這使我們很擔憂,因為政府根本不夠果斷。如果已鑑定了這些農藥裡對人體健康的危險,就應該果斷。重新檢討之前的決定意味著行業對政府起影響作用,而有關當局就拒絕「關注」人民。

我現在參與「永續棕油圓桌會議」裡,這是將廠商、種植者、工人、零售商、販商等在一起,來找到共識,以確保棕油是永續生產的。

我們要求在牟利賺錢時,人們也受到保護,更可以保護環境。

問:這圓桌會議進展到怎樣?
我們已推動著一項實踐指南。說到生產棕油,我們需要一份審計(audit)。我們有許多課題。例如熱帶雨林怎樣了,而園坵活動一定要有限制,我們不能侵蝕雨林。

對于勞工社區,我們爭取合理的待遇、摒除歧視,我們也要保護原著民的土地。我們的工作就是教化及知會勞工這些正在進行中的過程,同時如何反饋做審計的人。

我們在發展著一項gender policy(性別政策),以讓各園坵地使用。如果有人來審計整個行業的運作,至少這有一些指南 。

園坵是二十四小時工作、職場性騷擾也發生,婦女暴力、職場安全,只是有賦權等,都是性別政策的內容。

我們的角色是教化、更得監督一些公司,一些公司甚至要求我們協助來作社會審計活動。我們會一起合作來擬寫指南。

問:gender policy幾時會出爐?
今年杪,目前有5間園坵公司已表示有興趣,我們待出爐后,就看如何採納使用。

問:這些工作都沒有做過的嗎?看來一切處于真空期。

是的。的確如此。現在是全球化,講求融合,我們不能只是談國家而已。

問:在超過20年工作裡,你見識到了真正的世界,你從中學習到什麼?

我學習到很多,很多。我學習到在邊緣群體的治理概念是多麼地重要,許多人在政府朝令夕改的政策下被剝奪了權益。對人權認識完全沒有,而且更是抱殘守缺持有錯誤的觀念。

在工業方面,他們喜歡逃避責任。企業社會責任在現在是非常重要的,可是現在這已轉化成「捐款」而已。我們強調的是口何為社區賦權,如何為他們貢獻。我們希望企業成為我們的夥伴,而不是一件物體。這是非常重要的。

我想,身為一個國際人,如果你一直持續地追求賦權,你需要知識的進補,這也讓我可以有全球化的認識與認知。如今事情已趨于複雜。政府常說全球化、我們沒有話語權,我們要貿易,對我來說這是escapism(逃避主義)。

一個政府從大選中獲權治理國家,你一定要為國家做決定,不然,就不要在位。同時,公民也醒覺他們遴選人民來治理,他們一定要監督。但是這些代議士只是要中選,然后做代議士3、4年,這根本就不是政治參與。

我們有太多的恐懼,尤其是表達的自由。

我已克服了這種自由。在受審期間…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是我被判決12個月的監刑。為什麼我這樣說?因為我被定罪時,我覺得非常自由(liberated)。

問:怎麼說?
因為我的恐懼感消失了。我可以挑戰,我準備接受有關對于人們正確的事情。沒有人可以動搖(shook)我。當我出來時,許多人微笑著迎接我,我感覺到自由。對你來說這是很難明白的,這是我的經歷。

我並不接受這項定罪。我可以堅定地企穩,我不妥協。

問:但你感覺到恐懼?
我感到擔心。它改變了我所有的想法──我可以捱這樣多年,而我的上訴到現在還未興訟高庭。我上訴了,這件案件已拖了11年。我越來越老了,連日期也沒有。

問:有人刻意拖延?
哈,是啊,就是讓我不必出來競選(全國大選)。(笑)我就是有案件在身,無法出來競選。

問:如果你是自由身的,你將出來競選?
是,絕對的。

因為這是過程的一部份。我們不能只說賦權人民,而也要帶來改變,政治的改變。

問:但那是非常繁大的工程。

是,但至少有一個開始。我看到希望的跡象。因為在非營利機構中,很難可以找到馬來人的參與。因為他們認為他們有自己的組織、他們擁有一切、政府會照顧他們。

但這現象自1999年時就改變了,現在許多馬來同胞參與,這是非常重要的,因為至少我們可以看到多元種族的參與,來達到一種平衡。這是正面的趨勢。

我認為,這是一個光束的開始,這是一種過程的開始。

問:我相信你為許多人帶來了改變,在協助別人時,你的信念是什麼?
我相信人民可以改變,他們可以被賦權。如果我們沒有這樣做,我們只是做福利工作。我們不是做福利工作。

例如我們在巴生有單親母親組織。她們常問我能賺多少錢?許多人有這樣的想法,我不會好像國大黨那樣,在某一時機時,就給禮籃,然后消失了。

我們的組織裡有5個單親母親,買到屋子了。她們說,「是你告訴我們,我們可以做得到,養活家庭,今天我們非常高興。」

這是非常rewarding。她們可以做得到,因為她們是一個女人,一個單親母親。

還有許多女孩被販運到大馬,我記得有2個女子對我說,「謝謝你救了我的性命,我以為我不能活了。」──因為她們被虐待、毆打,我們追蹤她們后救出火坑,然后將她們送回祖國家園,現在在祖國有自己的小生意。

這是非常有意義的。

我們也協助外勞,為他們追討拖欠的薪水,讓他們知道,至少有一個人在他們身邊。

在孟加拉有許多前大馬扣留犯,包括在我案件中供證的前扣留犯,我們籌措金錢讓他們開展社區生意,投資,如今成為一間企業。我們也為他們進行輔導。

還有不少前扣留犯的妻子,隨著丈夫在大馬扣押時去世了,我們為她們總動員,她們以前會拉倒在我腳邊說,「請幫我啊,我要養兒啊……」。我說,「不,你需自己動手干起來」。

所以,我們給她們一些錢來做小生意,今天共有1萬人的組織。

之前我們常面對的問題是,這些沒有丈夫在身邊的婦女面對被毆打,甚至遭大伯、in-laws強姦等,現在她們在我們的庇護下懂得反抗。這是一種賦權,來對抗暴力。

我們就像種一枚種子,澆一些水,讓這種子發芽成長起來。

這是我們真正的目標。

問:你在成立tenaganita時,你從未想到這樣大的宏愿來做這些事情?

從未。每個人有新主意,世事改變,我們只是initiate(開展推動),我們只是分享資訊。大部份人不知道要怎樣做。人的腦袋裝很多東西,可是他們混淆了,不知道怎樣將東西放在不同的面向,讓人家知道怎樣做。

問:沒有文件(Undocumented)的勞工的情況是怎樣?
非常糟糕。到了敲警鐘的地步。政府對待勞工的手法完全違反基本人權。這些勞工有逾100萬人,官方說有120萬人,我認為有150萬人。雖然大型捕動,還有志愿警衛隊(RELA),可是還有大批無文件勞工。

這意味著症結並沒有解決到。

販運人口是我國最大的問題。你到馬泰邊境,有5公里的開放地帶任由進出,蛇頭對執法當局非常熟悉,我們去那兒3個月觀察,那是完全不設限地,你應該嚴控這些出入關口,而不是懲罰受害者。

貪污是一大問題。143間公司享有執照。他們是徵聘仲介,但他們也是雇主。他們分配外勞到各公司,然后向各公司收聘薪金卻不發薪給勞工,外勞也擁在一堆,當局又不更新工作準證,而志愿警衛團闖入時就成了非法勞工,因為他們無法出示文件。

有600個越南人在地盤工作,他們給了仲介所金錢,可是簽證全都是假的。我們將護照交給執法當局,他們被捉了三四個月,就不能工作,他們能做什麼?他們就回到越南了。

我們又有虐待狂的雇主,他們逃離后就成了無文件外勞。

如果雇主非法雇用外勞,雇主就應該受到對付,外勞只是打工。但是我們去捉外勞,今天捉10個,明天又捉幾個?

所以整個體制是貪污的。而志愿警衛隊到底是什麼?

他們只是緊急法令下的產物,來關注保安。他們沒有專業水平,他們每捉一個人就獲得80令吉,他們當外勞是獵物一樣看待,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如此亢奮來捉外勞。

他們可以沒有逮捕令下私闖家人。

問:你認為體制中有內部人在貪污?
有錢賺,就有人貪污,外勞受苦,又有誰在乎?整個問題並沒有獲得解決。

如果雇主沒有受到對付,問題還是衍生的。我們有20萬至30萬名外勞在沙巴,你就應該作決定,他們不能這樣生活30、50年來當非法外勞。他們有兒子、孫子,他們的后代根本不知道菲律賓。
或許合法化他們,讓他們有技能工作,他們可以讓沙巴發展起來。

反之,1995年你給他們身份證,之后抽撤…

問:你會感到無助嗎,看到這些情況?
我們感到非常氣餒與困頓。因為政府並沒有聆聽,也沒有從中學習。

現在你說監獄過度擁擠,還要找新的建築物來當監獄,要建更多監獄,但這不是應該要走的方向。我們要更少的監獄。

問:你們用盡其事,也沒有達到目標?
我們試過很多方法、管道、運動,我們都一直嘗試。我相信我們一定要嘗試,因為這關係到人命。我認為,我們看到公民社會越來越支持我們,職工會也開始站出來了,比之前情況更好。

以前,我們是一把孤獨的聲音。

我們有人民之聲、還有其他組織,都非常關注外勞,也有更多組織機構視之為課題了。

問:但是公民社會將外勞、家庭女佣視為奴隸。
是的,我們希望能改變這種思想。雇主給6000令吉予仲介所,之后你相信有人來你的家裡工作。你對工人有責任,現在完全沒有相關的法令來管制雇主及保障家庭女佣,外勞沒有休息日,他們的護照也被雇主扣押。這一切就等于人口販運(Human Trafficking)。

人口販運是違反現有法令,是奴役勞工,除了長時間工作,更得在不同的地方過界工作。這是奴隸。

問:剛才你提到家庭女佣中的愛滋病感染,現在情況怎樣?
其中政府的失敗是,沒有確認到外勞是易受傷(vulnerable)的群體。因此,不是National Program。直至去年時,衛生部才將外勞列為易受傷群體。

外勞不能攜帶他們的配偶,而外僑、專業人士可以攜配偶。所以你期望外勞可以禁慾5年,這是垃圾。

人類擁有性慾與社交慾望,我們的統計顯示出外勞有性行為。但是我們看到被感染愛滋病的外勞中,比例不大,這不是敲警鐘。因此,最重要的是倡儀安全性行為。

我們分發安全套,也有教育工程。這是針對男女外勞的,女性外勞沒有這樣大的問題,可是她們處于高風險的狀態。愛滋病感染並非那麼顯著,但是外勞之間的性病值得關注,這是一種指標。

在大馬,外勞吸毒的情況並不嚴重,但主要是喝酒。

教育工程非常重要。昨日我們才知道有幾宗外勞受愛滋病感染的案件。但是他們沒有辦法就醫,外勞也不知道他們是愛滋病患,也沒有任何輔導,也沒有referral體系。我們現在與醫院合作,要求這些病患馬上接受治療,同時讓他們回國時可以有指引,並接受輔導、治療。

我國的政策是馬上將這些外勞遣送回國的。可是,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患上愛滋病!他們只被告知:「不適合工作」,這是非常危險的。他回國后,他將與妻子行房等,他有必要知道的。

我們的體系與政策是完全錯誤。他們必須知道他們被測驗出有愛滋病,讓他們掌握實情。但醫生在體檢后,他們的成績會送去給外勞體檢公司(FOMEMA),FOMEMA則送資料給衛生部、仲介所、移民局,而雇主就告訴他們說,你們不適合工作。

我們要求改變這樣的措施。我們認為這些病患逗留大馬7天,讓他們接受輔導、保存就醫記錄,協助他們在回祖國后可以自理。

問:外勞們大多是自己摸上門來求助的嗎?
是,因為我們與他們有聯繫。有許多知道我們的存在,而對安全套的需求量也一直增加中。我們努力地獲得更多安全套供應。

不少外勞是與本地女子有關係……我們也是在保護著國家。

同時有人指責是他們傳播這些病毒,這是完全錯誤的。這是政府給人民的觀念。(衛生部長拿督)蔡細歷上週說,有越來越多外勞被查悉患有性病、B型肝炎等,並引述沙臣伊麗沙白醫院為例,指稱這些外勞尋醫時已佔用了國家資源,這是完全錯誤的。

我們非常生氣。該醫院是接受外來移民就醫,而不是外勞,這樣舉證不對。他們是難民,那是不同的課題。

外勞也是納稅人

而外勞是有「繳稅」的。家庭女佣每年交460令吉做為LEVY(人頭稅),服務行業及建築業則是每年1800令吉,這是最高的「征稅」,而大馬一些中產階級是免稅的。這些LEVY每年有70億令吉收入,你說他們佔用國家資源,這是垃圾,他們根本沒有受到保障。他們在尋醫時得付雙重費用。

政府並沒有正確地解決問題。

問:政府慣于怪責,互指矛頭。
對,還有犯罪。只有2%的外勞犯罪,98%罪案是本地人干案。許多人都認為外勞是殺人犯,他們是小偷,但是本地的黑幫呢?為什麼會發生?

問:看著這樣多讓人困頓的情況,你是怎樣推動自己?

我讓他們看到,外勞可以自己可以做到剛才我所說的東西。

第二,我們增加在多方面的夥伴關係。

我們希望,我們有一把聲音,做一些事情。雖然有很多氣餒的情況,但我們是勇于挑戰。
我們也開始體悟到,我們不能對別人的人權與尊嚴妥協。

今天我們也看到國際支持,其他國家政府也來到這裡對話,這是非常正確的趨勢。

我們在經過11年爭取后終于有反販運人口法令,我們可以說「yes,我們做到了!」

問:但你得犧牲時間。
是啊,但那就是人生,來追求一些成績。一些斗爭是非常艱辛的,我們得到認可,我們已成長,伸展到不同的族群。


問:誰是你仰慕的大師?
捷.古華拉。(Che Guevara)他是出生於阿根廷的馬克思主義革命者和古巴游擊隊領導人。他的思想、 生活給我很多啟發,他與人民存在,帶來革命,他也不接受領導層,他繼續改變的力量。他非常有啟發性,給我帶來很多靈感。

我們也希望我們帶來革命。

我所認識的人也為我帶來希望。

我也閱讀許多書本,如馬丁路德金、曼德拉等。他們不輕易言棄。

我的宗教也給予我很多。我所做的也是非常微小而已。

問:你是怎樣在家庭與非營利機構之間遷就時間?

哈,其實是我的家庭在遷就我。你不能分開來看,我與他們是一體的。他們也是這場斗爭的一部份。我的家庭是朝向這方向。曾經有幾次一些外勞住在這裡,因為她們無法找到庇護,無處可逃,這讓我的孩子知道有人需要一個地方。

我們非常幸福。

我記得在全民反對施暴時,很多人來我家開會,我的孩子都在,我也帶著他們外出走,即使我還得在外頭做我的孩子哺乳,他們是我的一部份。

我的孩子過得很好。在我們為生活斗爭著時,我們不能有區隔化的生命。

問:但有時你得犧牲一些東西。
是的,這就是生活了。我OK。我有時沒有什麼時間讀書,因為一直開會,所以我常是在清晨三時起身來閱讀,這就是讓我吸收資訊的方法。

我不認為我可以停下來,去想什麼退休的。這就是生活的一部份了,這不是一份工作了,這是一份承擔力。

我們有很多認同與獎項。這些認同也是好的,讓我們知道我們走對了方向。

我不認為現在我所擁有的東西是一項事業。

問:平均一年你會出國幾次?
八次。

問:你不會覺得透支嗎?
有很多人問過我。但是,你可以去碰見不同的人,我的ADRENALIN水平就會升高了。我會感到很亢奮。有時在奔走多個國家后,有時差,回來后我真的很累,但只要休息一天,我就會回到辦公室。這些我的推動力。

我是有一股激情,相信你所相信的。

問:你最后想對新生代有什麼話說?

如果你能為一個人的生命帶來改變,生命將是充滿意義的。我覺得你可以努力地工作來賺錢,但金錢也可以很快地消失,人際關係也能對生命帶來很大的不同。對我來說,比起Profit(盈利)這將是更有意義及長久的,而不是只是買這,置產,年輕人應體悟到在建立事業時,改變一個人的生命也一樣重要。當你做到時,你才看到人生的其他因素也會改變,我們需要多元化的人際關係、對社區的投入。

問: 但一個人需要很清楚你在做著什麼。
是的,特別是你做決定的時候,不能只是只有一條路。

我非常擔心,我們在工業化與發展時,我們的價值觀並沒有給生命一種尊重,全都是錢錢錢。我認為是整個體制都有問題。

跳不出談判桌

首先是美國紐約,接著是泰國曼谷,普騰與德國福士偉根在地球南上北下奔跑談判,讓人奇怪怎麼沒有在吉隆坡晤商。

而事實上,大馬的一國首腦曾經親自邀請福士偉根來大馬談判,但福士偉根就是沒有回應。大馬人就只有通過斷斷續續的捕風捉影,來探索事情的發展。

國產車與福士偉根的談判下文是怎樣?迄今我們只知道「發展正面」,總之就是告訴國民,暫時不會有壞事發生。但是在5月31日時,首相已說福士偉根與普騰談不攏,因為福士偉根不認同參股事宜,因此政府將與其他企業商談,當時這就是一件壞事。

然而,兩週后的現在普騰與福士偉根又回到談判桌上,事態大轉彎了,但兩者談判的最終目標是什麼?是商討結盟、合夥成為策略夥伴嗎?還是一般性的局部技術合作?又或者是讓福士偉根染指普騰核心資產,掌控生產部?一切還是沒有人知道。

普騰錯過了今年3月自定的談判截止日期,現在又得等另外3個月。從3月迄今,普騰覓伴事宜,過程如同過山車般此起彼落。同時,海內外各主流媒體所套取的報導都是繪聲繪影,早上聲稱已入股,下午當事人就否認,相關代表索性沉默,整個普騰的市場情緒也隨著這些波動而起伏。

總結過去幾個月的事態發展,我們只能說,官腔以外,聽到的就是前言不對后語,又或者混淆視聽的論調。政府匿名高官對媒體發放的消息,更是充斥著一廂情愿的憧憬,之后分析員又洋洋灑灑分析股價走勢,最后一切淪為煙幕,務虛登場。

福士偉根下一輪的談判桌會搬到地球哪個角落?目前還沒有答案,但是普騰的管理層在談判中扮演什麼角色,還未有答案。每次報導傳出的談判代表是首相署、國庫控股,甚至是另一家政府關聯公司森那美集團,普騰的管理層與董事局人在哪裡?

讓普騰徘徊在談判桌,一切美夢只是紙上談兵。普騰只剩下一個名字,而不是一個品牌。這形同國產車只剩下一個夢想,而不是現實了。一家政府關聯公司,幾時才可以回歸到商業邏輯與求利求存中,擺脫政治考量的干擾?



遲到的接觸

我在專訪蔡明亮前,一直四處託朋友找一兩齣蔡明亮的電影來看看。除了《天邊一朵雲》,我並沒有觀賞過名導的任何一齣戲。

后來,我才知道坐在我對面的維興有蔡明亮的電影。我向他借來DVD時,已是專訪內容出街兩個月后的事情。

我先看的是蔡明亮的《青少年哪吒》,是蔡明亮一舉成名的早期作品。李康生以原名上陣,還有陳昭榮,兩人都是稚嫩的樣子,青春洋溢。我對陳昭榮的印象是他與劉若英合演的《征婚啟事》而已,沒有想到原來他是這樣早出道。據聞他現在已成了八點檔閩南劇的搶手貨。

由于之前我只是從過去的報導等了解蔡明亮的電影,還有青少年哪吒的劇情內容,然而真正接觸到眼球時,有另一番的觀感。當然其中一種感覺就有一種熟悉,尤其是李康生扮哪吒上身來嚇其父母時,蔡明亮親自對我說拍這齣戲后李康生得了歪脖子的怪病的記憶就湧上來了。

蔡明亮還說他之后四處帶著李康生去求醫,那是幕后的故事。而觀賞部電影時,眼前是畫面,腦子裡卻是蔡明亮口述時的畫面,當時是看戲,但事實上又像看著銀幕后的一些東西,情況有些如幻如真。

不過蔡明亮沒有提到那場戲,是以苗天一個飯碗擲去李康生、大罵一聲「畜性」來收場的。所以當電視畫面一出現這幕時,我就覺得很有張力了。

當然青少年哪吒還是我可以接受範圍內的作品,並沒有過于抽象或沉悶的鏡頭。而且,我才知道原來要破壞一個人的摩哆,可以做這樣多的東西。

無論如何,我還是回憶著這齣戲裡每個主角的妝扮與服飾。我恍然覺得這是80年代末的電影。看到男的穿著是高腰線的牛仔褲、一頭蓬亂的短髮,還有女的是粗眉艷唇的化妝,就覺得時代倒退得很遠。但事實上,那也是我經過的年代啊。

還有見到銀幕中街頭上出現一堆堆的摩哆時,我就想起親自去到台灣時所見到的情形,當時就很奇怪,台灣真的很多摩哆啊!蔡明亮以最原始的手法呈現出台灣真實的一面,原來電影可以那樣接近真實人生的。──可能我們就看太多《蜘蛛俠》等的電影吧。

希望遲些再有機會觀賞蔡明亮的電影。與他專訪是一種機緣,然而真正要接觸其作品卻是之后的事情,希望下次有機會再與他碰面時,能與他分享一下我對其作品的感受。

Future Erections?

6月9日。今天是大馬歷史上一個重大的日子。

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裡,我收到一則短訊:

Everyone expects XX to anounce the future election.
Instead he announced his future erections.

莞爾后,覺得這則短訊是今天的一個注筆。

幾個女人的故事


這幾個星期來,大馬在國際轟動的焦點新聞主角都環繞著女性。首先是漏水又堂皇的國會爆出「月漏論」,國會議員馮寶君糊里糊塗成了主角,更得勞動婦女、家庭與社會發展部長特別處理。

為何一位女性國會議員受辱要讓女性部長來處理?其他男性部長沒權置喙這些無禮的國會議員嗎?最后兩個國會議員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歉了事。

然后我們看到聯邦法院在裁定馬來婦女麗娜喬伊申請身份證上刪除「回教」字眼敗訴,法官三司出現歧見之外,也引起全國上下的爭論。紙面上的宗教標籤與生活實踐不能出現灰色地帶,原來約束人民的良知與信仰的只是一張身份證,回教法庭的角色原來可以凌駕在憲法下保障的民事法庭,事情背后有這麼多「原來」。

而本週二引頸長盼的蒙古女郎阿妲都雅炸屍案開庭后,死者家屬隔重洋攀萬山來出庭應訊,然而11個小時內總檢察署赫然撤換檢控隊伍,案件又展期兩週,主審法官被揭發與第一被告的抗辯律師有親戚關係、到最后總檢察長在各界逼問下才道出原主控官又是法官的羽球球伴,才發生這種「一聲不響」大開刀來確保司法公正的奇聞。

這三件事中,三位女主角的命運與引發的事態后果各異。

─馮寶君在國會被羞辱時完全不知情,之后是悲憤莫名,引發了一場女權喊話運動;

─麗娜喬伊本尊不曾曝光,神秘的面紗未被揭,卻掀起一陣輿論;

─阿妲都雅成了一抹幽魂后,在牽引著補選走勢之餘,更引爆目前最熱門的司法議題。

當然,三件事情皆有一個共通性,在輿論滔滔的背后,就是充滿著戲劇性的轉折。媒體是好奇,還是讀者在捍衛著知情權?但是就是沒有真相。

不過,迄至昨日,一切緊繃的情緒「恰恰好」都軟化下來,因為首相拿督斯里阿都拉公開表白其黃昏戀,並在本週六為全國人民增添一個新首相夫人。

當然,這件事情中的主角也是一名女性,而引起街頭巷議。在媒體「深居簡出」的珍妮如何打動政府首腦,在各大媒體鉅細靡遺報導阿都拉的告白下,終于讓人有些頭緒。現在大家也受到首相春風滿臉的感染而放鬆心情,所以就暫時不要去想起近來不愉快的事情吧!




首相署滴水景觀


這就是首相署的等候大廳。



漏水看起來已滲透到雲石地板裡,色澤是比較深的就是水跡。

















我的手機太差勁了,所以鏡頭還是朦朦的,如果仔細看還可以看到邊沿有發霉的痕跡。


「豆腐渣工程」成為最紅的字眼,漏水、裂縫、天花板坍塌等的都已不是新鮮事了。過億成本的政府建築物,是否偷工減料、是否魚目混珠使用次等質料建材,甚或是還有多少個政府會轟隆地應聲倒下,大家都在等著看好戲般,在考驗人民的忍耐力時,到最后,大家就會麻木了。

會怎樣麻木了?就好比前天我到首相署出席一項匯報會談首相新婚時(是的,我們有新的首相夫人了),先來到首相署大廳,保安人員忙著各自的東西,連前端的掃瞄器也沒人看管。

由于抵達時間過早,大廳的保安人員不允許我們上樓,所以靜靜地就呆坐在大廳的沙發上。

然后,我才發覺我的腳底下有一攤水跡,水滴是以每10秒鐘滴一次的頻率漏下來,我抬眼一看,才發覺原來木棉質料的天花板,嵌著冷氣管的管口漏下冷氣水。

我更可以看到那方格管口的邊沿,都是一圈圈地滲透著黑色水印,而且表皮更是浮凸斑駁起來,顯然是浸水過度后,發霉了的效果。

俯首仔細一看,那攤水跡鋪展在名貴地花斑雲石地板上,看來也有一段時日了,因為水跡覆蓋著的面積,色澤比較深,可見水跡也已滲透到雲石裡,所以導致美麗的雲石也變色?

如果有人恰好站在站在漏水處,可能只是一兩滴水沒甚影響,然而由于地板是斑駁不顯見,一個不小心訪客誤踩到水跡時,恐怕就滑倒了。

為什麼會這樣呢?我再看其他冷氣排氣管口,也發覺隱隱約約地出現漏水后的發霉痕跡。

看起來是冷氣管在排水時已出現故障,可是沒有人來修理嗎?

首相署是堂堂一個國家行政首腦的辦公室,大廳更是接待訪客的必駐之地,但滴水漏不停,會不會影響形象呢?

后來,我經過那片漏水處時刻意繞道而行,以免沾濕自己的鞋子,心想自己做新聞時對政府部門漏水等已司空見慣,已經是麻木,但這也是妥協的一種諒解。可是一想到首相署也有不少國外外賓出入,見到這樣的基本的保養功夫也做不到,又會覺得汗顏。

我去向保安人員討pass時,也沒有對他們提問大廳漏水的事件。連一間新建的法庭或圖書館等都可以問題一籮筐,我想,一個首相署的冷氣漏水又算什麼?

所以,就算了吧!

普騰拋錨后的迷茫


普騰週四宣佈去年全年虧6億令吉的業績后,首相拿督斯里阿都拉宣佈普騰與福士偉根的談判破裂,我想只有屋漏偏逢連夜雨可以形容這次的雙重打擊。

普騰寫下17年來全年虧損的「見紅」帳目,而福士偉根是被公認為普騰目前的白武士,然而為何福士偉根突然轉態,對普騰表示沒有興趣呢?

然而,普騰與福士偉根聯姻無望是有跡可尋。在本週二時福士偉根召開記者會宣佈加入新的經銷商,意味著這家全球知名的製車廠自己動手來經銷汽車,而福士偉根早已盛傳有意收購印尼的組裝廠,並與當地的汽車組裝商合夥搞組裝生意。

起初,福士偉根相中普騰,就是因為普騰在丹絨馬林年度產量40萬輛的製車廠,但這間製車廠因普騰銷量疲弱,以致荒置產能。同時,福士偉根雖然在歐洲馳名,于中國達百萬銷量,但在東南亞洲只有區區1000余輛的銷量,登陸大馬、善用普騰可作跳板石,在本地組裝汽車、再出口到東南亞車市,這是一箭雙鵰。

對于以貼牌車起家的普騰而言,與日本三菱分手后,普騰必需策略夥伴來保住一口元氣,其一是需要前沿科技來研製車款,其二是改善原有車款,與福士偉根這金漆招牌搭檔,更能完全改造普騰品牌。普騰除了擁有製車廠的談判籌碼以外,以大馬這擁車風潮大盛的汽車市場,也是一個莫大的吸引力,普騰與福士偉根的結合可說是天作之合。

然而,福士偉根與普騰的談判多番觸礁。在前任首席執行員馬哈里爾下台后,談判一度癱瘓,之后反反覆覆地傳出福士偉根要收購普騰生產線的過半股份,之后又傳出兩者談判破裂,到最后政府以官腔耍太極,錯過3月31日的期限后也沒有宣佈策略夥伴。

如今普騰觸目驚心地蒸發6億令吉,福士偉根喊分手,普騰的窘境帶出3項議題。

第一,是否是政經因素沖突導致普騰覓伴無期?政府必須清楚交待。更關鍵的是,普騰如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日后該怎麼辦?是否能與美國通用汽車繼續談判?又或是退而求次與本地的納莎集團、多元重工業合作?但這對普騰的劣勢有幫助嗎?

其二,去年3月出台的國家汽車政策時,宣稱要將大馬成為區域汽車中心,但隨著福士偉根拂袖而去,普騰作為汽車工業的重鎮,這目標已漸行漸遠,而這政策是否因過于保護本土工業以致驅逐了外國夥伴與商機?

同時,為了順應東盟自由貿易區等關稅通關的局勢下,普騰及本地其他國產車地位的公司,如何有競爭力來面對自由化的市場?這項政策除了要亡羊補牢,是否會調修來順應時勢?

第三,白武士離去了,政府這次是否會動用公帑,以納稅人的血汗錢來打救普騰這間政府關聯公司?

如果以過往前朝政府的手法,人民又變相拯救敗壞營業的企業機構,而人民需要負擔普騰這輛拋錨汽車多久?而假設政府不打救普騰,擁有近1萬2000名員工的普騰是否會打烊?

只是一個空洞字眼


自26歲就開始脫離回教的婦女麗娜喬伊在昨日的聯邦法院敗訴,無法刪去在身份證上的「回教」字眼,判決結果是只有回教法庭能審理回教事務,包括脫離回教。如此判決影響深遠,其首就是會作為判案先例,成為日后判例的參考基石,事實上目前已有至少3件審理中的注目案件或會受到影響。

而一個不曾露面的女人興訟法庭后有多大的影響力?僅看昨天聞判前逾300名回教徒聚首在司法宮、海外媒體蜂擁採訪的現場反應就得以知道,更驚訝的是網絡上至少有93萬篇相關的文章提及麗娜喬伊。

麗娜喬伊不是第一個脫離回教的大馬人。在去年1月,森美蘭的一名89歲華裔老婦娘惹達希爾獲准成為非回教徒,然而這項准令遲到69年,法庭判決時她已不在人世,但至少能以佛教儀式殯葬。而美國廣播電視台在去年杪更報導一名名為瑪麗雅的基督徒脫離回教后,秘密地在大馬生活。

事實上,脫離回教涉及種族與宗教的敏感地帶,撼動馬來社會之余,更能改寫大馬的政治生態。姑且不論30日集體在司法宮外祈禱的回教徒,聯邦法院首席大法官敦阿末法魯斯在宣讀判詞時,罕有地以馬來文宣讀,而只有東馬大法官李察馬蘭尊以英語判詞成文,另一層微妙的意義就呼之欲出。

然而,李察法官的判詞中有幾點值得關注,第一,公共機構的政策必須以公眾利益為依歸,第二,公共機構的合理政策及行政權應以聯邦憲法為基準,第三則是回教法庭的權限如何界定?為何國民登記局身為一個為民服務的政府機關也投鼠忌器、自綁腳鐐?

回教法庭只是專屬審理回教法與回教徒事務,照理是處于民事法庭之下,同時即使是判刑時只能判決不超過3年監禁、不超過5000令吉及最多6鞭,到底回教法庭有多大權限?回教法庭是否有權限審理非回教徒的案件?而國民登記局是否需要聽命于區區的回教法庭?

無論如何,回教徒律師公會發言梅利堅已透露,森美蘭回教法庭已允許16個回教徒轉換宗教,這或許成為麗娜喬伊的下一個司法出路。但目前為止,這宗判例告訴大馬人,在法律上一個回教徒要轉換宗教並不容易,然而最基本的宏觀想法,在憲法下人民是否享有信念、選擇與思想表達的自由?難道宗教自由在聯邦憲法下只是一個空洞字眼?

No joy for Lina Joy



Lina Joy敗訴的案件已轟動國際,昨日在2對1的情況下被聯邦法院駁回,必須在回教法庭獲准脫離回教后,才能進一步到國民登記局來申請刪除「Islam」的字眼。

目前她要尋求法律途徑的機會已完全滅絕,但她其實可以先到森美蘭的回教法庭申請脫離回教。

昨日我審閱與翻譯整理在此案中唯一唱反調的東馬大法官(Richard Malanjum)的判詞,發覺大多數的英文報章並沒有明顯地highlight他的判詞內容,只是避重就輕地刊載。

我想,應該在這裡作一個記錄,我沒有辦法刊登整份判詞的英文本,但至少存有中文版來作參考。



(吉隆坡30日訊)批准麗娜喬伊上訴的東馬大法官拿督李察馬蘭尊,在判詞中砲轟國民登記局行事「自設腳鐐」之余,貫徹政策時更與憲法背道而馳。

他更強調,回教法庭有權審理叛依回教事宜,不意味著回教法庭也有權限來審判脫離回教,而任何法庭更不能「自我設定」地放棄運用憲法權利下所賦予的自由權。

他援引諸多先前判例,包括過去重量級法官如哈倫哈欣所作的判詞指稱,在詮釋回教法庭的權限時,以「意會」的方式來詮釋,是不健康的趨勢。

他在判詞中針對兩大問題範疇作裁決,第一是國民登記局是否有權力拒絕麗娜申請在身份證上除去「回教」字眼,第二則是回教法庭是否有權審理脫離回教事宜。

李察指出,國民登記局已濫用權力,特別是當上訴人呈上法定宣誓書時,該局仍然要求上訴人呈上聯邦直轄區回教法庭所發出的「脫離回教證書」,事實上國民登記局法令下並沒要求這份文件。

「國民登記局並沒有權限要求麗娜提呈文件證明她不是回教徒,反之只需證明她是一個基督徒;該局在作決定時,摻雜了與法律無關的考量。」

他說,該局要求麗娜提呈脫離回教證書不只不合法,而且是不合理。

「一些州屬已將脫離回教視為罪行,而要求麗娜提呈這份文件將慫恿她在回教法令下犯罪,這也是不合理。」

李察繼指,之前的判決中認為,脫離回教是涉及回教法律,而這並非落于國民登記局的管轄權限,而國民登記局無權管轄,但他覺得這說法不正確。

「這種說法等于說認同國民登記局要求上訴人提呈脫離回教宣誓書,事實上麗娜已遵守第4及第14條文(而不需再提呈脫離回教證書)。」

他認為,國民登記局實行其政策時與憲法相違,即是在聯邦憲法第11條文下的宗教自由,「一個被認為合理的政策可以抵觸憲法,在評斷一項政策是否合理之前,其憲法特性必須考量。」

他又說,他不同意國民登記局總監的說法,認為更改宗教的權限是落于回教法庭權限中,「我認為,脫離回教涉及非常複雜的憲法重要性問題。」

他強調,聯邦憲法第121(1A)條文只是讓回教法庭管轄自身權限的事務,而不包括詮釋憲法下的條文。

「在民事法庭提出來的課題,不應該放棄他們的憲法功能。憲法下的基本自由權議題,本質上就是憲法議題,只有民事法庭擁有權限決定。」

李察強調,一個公共機構擁有其部門政策,不過這些政策並不能凌駕于公共利益之上,即使要實施這些政策時都應該擁有法定權力。

「行政權利不能用來達到不合法的目的,即使那是一個擁有良好意圖的政策。」

他又說,上訴庭的裁決已允許國民登記局在自設的「腳鐐」下,「放棄」本身的法定斟酌權。

他強調,登記局身為一個公共機構,是擁有權力作決定,而不必聽命于其他人。

他說,登記局身為一個公共機構的行政權不應「機械性」地運作,而應以個案處理,當公共利益浮現時,就應脫離其政策行事。

他繼稱,麗娜屢次通過櫃檯申請刪改回教字眼被拒,就是「機械性地處事」。「國民登記局沒有給麗娜機會辯白,是根本沒有伸張正義之舉,而且是程序不對。」

轉載自《東方日報》31-5-2007






蔡明亮《名人部落》訪問



蔡明亮(右)是赤腳受訪的,感覺上是很真我。






轉載自《東方日報》2005年5月1日

「被操弄了,還覺得很得意!」





 蔡明亮:莫做笨觀眾







在古晉成長,蔡明亮導演卻在台灣拍片得獎而蜚聲國際。自兩年前拍了一部驚世駭俗的《天邊一朵雲》后,去年回流大馬拍《黑眼圈》;在今年從莫名地禁映到挨剪上演,掀起一片輿論效應。





與這種爭議或非議拔河不是第一次,蔡明亮已不感到害怕,然而他對現代人電影觀眾的品味與電影商品化感到著急。





他說:「這就是一群笨人!就是因為完全被經濟操弄了,還覺得很得意。」










主文





蔡明亮的電影晦澀、拖沓,對白寥寥無幾,就像一幅幽深如魅的抽象畫。但蔡明亮將百姓的「吃飯、睡覺、上廁所」都拍成畫面的表達方法,其實儼然是一幅靜物寫生畫,但重點是:是否有人愿意來看這幅畫?

很多人觀賞其電影時看到睡覺,不忍卒賞之余更質疑這種電影的存在。蔡明亮接受《東方日報》的獨家專訪時說,「我不介意,因為那是你的品味。不是我的問題。你睡著不表示其他人都睡著了。」

他反問,「你怎麼可以說我看不懂《紅樓夢》,所以它不可以存在?」

其實蔡明亮感到很慌,特別是鬼片當道、商業電影充斥市場的錯亂格局,但他不屑于追隨大勢,「笨的電影都是給笨的觀眾看。這是一個惡性循環──觀眾、電影就越來越笨。如果你沒有這種反思,那你就完全同意說,『大家一起笨吧!』這個社會怎麼能往前走?」

他形容這些被既定價值觀套牢的消費者是「經濟動物」,意識型態像石頭一樣堅硬,而另有一批觀眾渴望看到不同的電影,但相對地現在只有少數人認真做電影,惟不形成氣候與市場,還漸形萎縮。

身為導演,他只要一個生存的空間,而幾經爭取的《黑眼圈》就是這種反照,5月只能在一間大馬戲院上映,但這也測驗出有多少大馬人愿意親近藝術品,更反映出當局是否尊重創作。

他更不理會此戲票房的成敗,不過回頭看,他覺得大馬的觀眾有些可憐,因為本地人很難看到不一樣的電影。「我看到的影評很奇怪,你去寫一個電影裡的殺人魔,與大家有什麼關係?」

除了獎杯與口碑,蔡明亮認為在台灣拍片最大的收穫是有回應。「我不是丟了一個石頭在湖裡就沉下去。」

他過去9部電影都是專注描述物質上、心境上的邊緣人心態,即使沒有賣相,他坦承最喜歡處理人的一些狀態,生命的狀態──生老病死、挫敗感或寂寞感。

「我們不是這樣的人嗎?你們可能看到我的作品沒有很傳奇或很有個性的人物,上流社會等的人物都不是我的世界。」

所以悲調、黯然神傷是蔡氏電影的主調,還有一項隱藏式的議題──自由。

蔡明亮說,如果故事都是喜劇與快樂的,並沒有撞擊觀眾的生命。「我也很想拍武俠片、歌舞片,我也可以拍,但老實說我沒有興趣。」

「我非常誠實地去拍自己對生命的一些體驗與領悟。所以運用的元素都是很普通的,所使用的演員是越普通越好,普通的人更有必要去描述。」

因此,蔡明亮9部電影都御用李康生為指定男主角,李康生出鏡前是一個落第生,完全不曾受過表演訓練,夥拍蔡明亮已15年,成為蔡明亮電影不可分割的元素。


我問蔡明亮,如果李康生不在了,他的電影如何延續下去?他答得干脆俐落,「我就不拍了。拍電影不是人生的必要。我要做電影意義都實現了,我隨時都可以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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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情意結

對于大馬,蔡明亮坦言他對大馬沒有貢獻,但情牽于這故鄉,「這裡是我的母親。但我必須思考:這是我的母親,不是我。那是兩個有感情聯繫的身體。」

他很感謝生在古晉,活在那個年代,還有自小與祖父母成長的家庭狀態,使到其個性有被發展,也沒有壓抑。

「我的童年是被愛過、被放任過的,因為我是與外公外婆住的,他們從來不打罵我,我不寫功課他們會幫我寫功課,更常帶我去看電影…我是在遊戲裡長大的孩子。」

「如果我是台灣小孩的話,我是在一個比較壓迫,比較功利性的求學環境。年輕人在成長過程裡只有一個目標的話,那是很徬徨的,如果那個目標沒有達成的話呢?」


童年凝結在舊曲裡

蔡明亮的電影總會出現30年代等舊曲,《天邊一朵雲》此戲就是取自白光的歌名,還有李香蘭與葛蘭,幽幽款款的尖拔歌聲與音符流洩在畫面上。

蔡明亮說,舊曲是沒有時間性,而這些舊曲彷彿沒有離開過他,所以就信手拈來放在片子裡。「我從來不覺得那是老的,現在流行音樂很少會感動、撞擊我。」

在他懂事成人時,即使周璇、李香蘭是40年代的時代曲,然而他是與當時爆紅的姚蘇蓉的歌曲一起聽,這是彼時古晉電視台帶給他豐富的聽歌回憶。他現在每天都聽舊曲,出遊時也總帶著李香蘭與鄧麗君的唱片。

蔡明亮的電影重新注入這些曲子,給觀眾走進時光隧道,也緬懷自己消逝的年代,凝住歷史光影。

他說,「如果讓我重新選擇人生某一個階段,我愿意回到我的童年。我的童年時代比起現在,是比較有感情、溫暖的,所有的東西帶著熱情與期盼。」




放一些力氣回大馬


與馬來西亞「同年」成長的蔡明亮,已經50歲了。他說,他現在「有一點點力氣要放回大馬來。」

「我也許我會拍一樣東西是與這裡有關的,或許我會發行我以前的電影。我希望能讓戲院上映。」

台北是他紮根、闖出一片天的地方,大馬則是他出發的起點。「我這輩子情感最濃的一個是台北,一個是馬來西亞。但我像鮭魚,一出生就往外跑,這是生命的必然性。」

往外跑,也是持著對自由的想像。蔡明亮說,他是一個非常響往自由的人,家庭也困不住他,矛盾的是,他也依戀著家庭。

「但你在外面不見得是完全自由的。所以什麼地方有自由。用另一個角度來看,拍電影是很不自由的,但我嘗試讓它變成很自由。」





蒼老不是人生的NG

年紀來了,蔡明亮知道自己疲倦,一幅軀體彷似不是自己的,但這不是人生出現「NG」鏡頭。

他說,「自己看自己時就有更多的可能性。這是好的事情。」

他首次意識到自己年齡來時是拍《你那邊幾點》,其中一場戲是陳湘琪與葉童主演安排兩個寂寞的女人在巴黎相遇,之后還有一場非女同志的「床戲」。

「拍的時候她們很緊張,不知道怎樣拍,我沒有力氣把她們推上去,當到了接吻時我就喊停了,我意識到一個心情,我不再那麼衝動,對自己的看法更客觀、冷靜。」

「年齡來時可以主導我的創作,而我不是那種照本宣科拍片的人。」





創作來自生活的剪影
靈感源自他人的反射




蔡明亮說,他的電影創作靈感不是突然冒現,而是對生命的領悟慢慢地形成。「我那天坐飛機,旁邊坐了一對很蒼老的法國夫婦。我看著睡著的他們,你知道老外的臉蒼老是很明顯的,皮膚很多皺紋。我想到有一天我也可能會這樣老。」

「在這過程裡你意識到什麼東西引起沖動去拍,可能就是看到一對老人坐在那邊 ,念頭就來了,形成一個概念。」

同樣在飛機上,有一次蔡明亮觀察到身旁的李康生的睡相,當時李康生的爸爸剛過世了。「他本來就不是長得很快樂的。但當時那張臉很憂傷的。我就把他推醒說我要寫一個劇本是有關父親死亡。」

「我想起我父親很多年前過世時,並沒有特別沖動要拍一部電影,但我從不去思考,直至我看到另一個人,那是一種投射。」

一號人物奇遇記

去年訪問水利灌溉局總監拿督凱魯時,閒聊間他斬釘截鐵地說:「公僕的職責就是要向人民解疑釋惑。」

后來,政府首席秘書丹斯里西迪哈山在年初時呼籲,公務員應回應民眾的疑問,不要迴避問題。在日前宣佈公務員加薪時,西迪哈山也公開了他的電郵地址,更歡迎民眾電郵他提出疑問。接著,連交通部秘書長也公開他的電郵地址了。

然而,早前出席一個媒體匯報會時,卻令我有另一番體會。當天能趨近平日難得一見的政府高官,平時連遇見的機會也沒有,更何況能近距離交談?在會后我趨前遞上名片自我介紹,他端視著我的名片,辯稱自己的名片沒有帶在身上,所以無法交換。

名片交換最重要是要取得聯絡。我旋即禮貌地要求這位部門的一號人物可否留下手機或聯絡號碼,更強調有必要及重要事件時才會致電聯絡他。

他說:「你抄下我的電郵地址,電郵給我才告訴你。」

我疑惑地望著他追問,他接著說:「我在電郵中會告訴你我的手機號碼。」

這教我更費解了,為什麼他不愿意當面告訴我呢?他的回答是:「這樣我才知道你是真的記者。」

乍聽此言,我對這名所謂的一號人物的反應感到驚訝。就是該部門發出邀請,我們才赴會交流,為何他會質疑我的身份,甚至懷疑名片的真偽?這是我第一次與這名總監交談,然而這絕對不是一個讓人愉快的經歷。

我明白手機號碼是個人私隱,但拒絕公開手機號碼有很多委婉的方法,即使公開后,不少大人物也會以「開會」為理由匆匆掛線,或讓手機處于關機狀態,傳媒也沒辦法。

然而,一名高官顯要唐突地要求傳媒疊床架屋地先寫電郵,以驗證身份真偽,這樣的對待我還是頭一遭踫到。然而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公僕啊!

許多時候,一些時事課題會成為全城話題,就因為在適當的時候沒有高官挺身澄清,低階官員則受到公文制約而噤若寒蟬,社會與民眾求問無門也徒生疑問,影響了政府公信力與形象。政府官員何必與人民保持距離呢?

想起水利灌溉局總監的談話,我就覺得格外有意思了。忘了一提,他還在官方網頁上刊登其手機號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