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回到沙登大街,為了出席同事的喜酒。驅著車堵塞在沙登拉也的交通樞紐。然後重新走過這條街頭,那種熟悉的感覺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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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96年前,我從未聽過沙登大街這地方。我不知道沙登坐落在哪一個位置,那彷彿是一個遙遠的地方,儘管與我以前居住的文良港都是同處于巴生谷。
然而1996年升上當時仍稱為農業大學(現改為博特拉大學),我才第一次接觸到沙登這地方。
接著,我由首都以北的文良港,南遷至首都南境邊陲的沙登,住了4年。在沙登跨過了我的二字頭的年齡。
但是,我對沙登大街其實是乍遠還近的陌生。在大學四年,我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腳車,腳車的輕盈與環保,卻將我鎖死在近校園的距離內找房子居住,因此在大學四年,我都是居住在斯里沙登花園住宅區。
而距離沙登大街,若是騎腳車去的話,恐怕至少要20分鐘?或是30分鐘?我不知道,但是我從未試過。我覺得自己沒有這麼多的精力每天在驕陽下騎腳車。
所以對我來說,沙登大街是一個感覺「遙遠」的地方。但在地理上當然是頗靠近的。這條老街是我只有在放假、有同學載送時,或是自個兒搭美羅巴士回吉隆坡時,才會經過的一個風景線。
因此每次經過沙登大街時,其實就等于我逃離校園的時刻,哪怕是一刻,哪怕是一兩天,總之我就不必呆在沉悶的校園裡。逃離,就是換回了奔放的自由。
以前我搭美羅巴士經過沙登大街時,我就會感到雀躍,因為路線來到這兒,證明就是與吉隆坡再靠近了一些。我彷彿看到一個無形的枷鎖鬆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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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常說,沙登大街有許多美食,有很多廉宜的華人餐館,還有遷就學生經濟能力的雜飯檔等。我當時的同學90%是駕電單車上學,沙登大街成為他們每日祭五臟廟的朝聖之地,因此常聽常聞,我對沙登大街是通過別人的描繪來認識的。
當然我是很羨慕的,因為在斯里沙登花園的華人食肆選擇寥寥無幾,而且我對馬來餐館是厭倦得不得了,我對沙登大街的響往,是出自于內心的一種慾望。
然而那是無法達到的事情。遙遙在望,只因為當年要當一個孝子
我什麼都沒有。
由于行動受限制,其實我的大學生涯是蠻苦悶的。當年的我總是有一種不知投奔何處的感覺。找不到歸屬感,感到讀到科系不對勁,感到住的地方不理想,意識到自己總給許多無形的希望束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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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三或大二時,我的室友維德有一部車子。他當時還擁有一台逾5000令吉的手提電腦。10年前的手提電腦,是一件豪華奢侈品。然而,他卻為了節省汽油,而選擇住在只有步行距離的斯里沙登。他寧愿走路去上學,只是閒置著他的車子。
所以,他就成了我的室友。
維德對錢的價值觀,與他對人與事的價值觀有些相連。他總是不自由主地會有一種錙銖必較的認真與嚴肅。總之一切是劃得清清楚楚的界限。他在我們當時的住家裡,成為一個獨行俠。
但是有一次夜晚,全家的屋友都在家中溫習著功課,他就提議,「不如我們一起去沙登大街吃宵夜了!」
我們全家的屋友都沒有交通工具,平日將自己囚禁在家裡當然想要外出呼吸新鮮空氣,所以我們就浩浩蕩蕩地乘著他的車子,到沙登大街吃宵夜。
那是一個很奇怪的組合,幾個男女來自不同的背景一起租房子,平時無甚交集,即使我們出現在彼此的生活空間裡,甭說一起用餐或聊天。但在那一晚,我們就在沙登大街一起吃著宵夜,我還記得那時我們是吃糖水,大家有說有笑地,氣氛愉快。
但印象中,就只有這麼一次,我們幾個莫名其妙聚合在一起同居的屋友,在沙登大街的一間無名簡陋的小食檔,恰如萍聚。
然而,畢業後至今,就沒有萍水相逢了。我們淡出了彼此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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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遙不可及,然而在4年裡經過沙登大街的頻率多了,我還是熟悉這地方的。街道上的交通燈、哪個銀行與油站的坐落地點等,要轉哪個彎可以抄捷徑到博特拉大學校園等,成為感應能力的一部份。
只是我受不了沙登大街的塞車。街道的車流量是嚴重地淹沒了整條大街,只有2個車行道根本不可能負荷排山倒海的車流量。
每次乘巴士在沙登大街遇上塞車時,看著車龍陣,我整個人的不耐煩會像块堤的洪水般,煩躁淹沒了自己。
我知道這是沙登大街的街區結構的問題,這是不可能改善的情況了,因為大街與新村在當年建造時的結構,根本不是為了今時今日人人有車的情況來設計的。換言之,這是一條無法後天搶救的街道與塞車黑區。
直至後來畢業了,我極少抄沙登大街的捷徑回大學校園。
曾經是一個想望的地區,成為車主後,變成行動上的禁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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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喜宴結束,曲終人散。我驅車離開沙登大街,那種熟悉感將我推回當年的大學生涯。赫然懷想起大學的好朋友與同學,心裡數著他們的名字,一個,兩個、三個、…一個在美國,一個在日本了,一個還在大學執教,其他人,都像在魔法裡,消失了。
但世界上真的有魔法嗎?是時間改變了我們,還是我們改變了自己?生活的時間沒有什麼魔法,只是一天又一天渡日子時,我們是計算著失去。
我在沙登大街的大眾銀行前等著綠燈亮,摸著自己的肚腩,撐得太飽了,感到不舒服。一個人驅車就有一個好處──不需要顧到醜態會礙人視野。
所以,我解下了褲頭的扣子,將皮帶鬆開,坐著時才覺得舒服一些。但倏地一驚,這不正是「腸肥腦滿」的寫照嗎?
喔,我已年屆30,原來我已失去了2字頭的年紀。我可以列自己為中年漢了吧!
沙登大街綠燈亮了,我呼嘯而去,將我的青澀歲月拋在後頭。
2 把回音:
原來富雄兄
是我的學長呢
〖门〗..陈富雄
他与那扇门遥遥对峙,但是不敢凑近。萦回着的是母亲的叮咛。
那是死亡的大门。你千万别进去!′
母亲的神色是凝重戒备的,你们的父亲就是如此断送性命的,你们别
行差踏错!他知道父亲的遽然离去让母亲受了不少煎熬。
其实,之前他是闯过那扇大门的,那是邻家的阿基挑战着对他说,这是
游戏的天堂,是考验你勇气的地方!你不信?我进去兜圈子让你瞧。
阿基信步踏入,在门内潇 地转了个圈子起初是愕然的,怎么阿基一点
事儿也没有?此后,他和阿基便常在那儿玩追逐,或攀爬跳荡,唯一是不能
触及内边的拍关,不然会闯祸。
但那已是以前的事了。他们是无 无虑的,回到家母亲已准备好食物,
让他快活地享用。他想起阿基,阿基有一次心事凝重来找他,我们在这儿已
找不到吃了,我一定要到外面闯,难道在这儿饿死吗?
但是,这儿才是我们的地方。外面的世界我们并不熟悉...′
阿基扶着上回闯死亡大门的勇气离家走了,他再也没有见过阿基。
现在,母亲已年迈,顾家的责任落在他身上,但外出巡游许久,仍找不
到一点可以吃的,为自己的不中用汗颜。
他自己也饿了,彷徨地四处溜跑,直至疲倦力歇被那阵袅袅传来的香味
吸引着。
我不理了,吃一囗也无妨。′他抛下所有缠绕的顾忌,步入那扇门
内,张囗就咬下那块肉碎。实在太美味了,他仰头再咬━━
卡 的一声。那扇门已重重地锁起,困住了他。
翌日,在暴烈的炎阳下,他在笼中被烫热得快融化,邻家的一只花猫凑
前来,隔着坚牢的铁丝阴森地说。
你与你父亲很相识。但他比你硕壮些。你没有 到这龙内布满你祖辈
的死亡味道吗?
花猫妖娆走开,她静心等待日光烤熟后的美食。太阳依旧那么炽热,但
她却惊怵地感到寒冷起来。他疲惫地瞥向那挂钩上的肉饵,彷如感到重的血
腥恶臭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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