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鏡的隱喻




一幅墨鏡,表面上只是服飾,但也是一種時尚。

有些人不是為了時尚而戴墨鏡。例如在一場揭秘記者會,被騙財色的受害者會戴上寬大、蛤蟆型墨鏡現身控訴,我常戲謔之為「醜聞眼鏡」──那是遮醜道具,但賜給當事人莫大的勇氣,說出愿者上勾的暗渡陳倉艷事云云。

又或許我們從娛樂版上看到所謂的明星等,架著墨鏡出場避過鎂光燈,是掩人耳目,也可以藉此為擋駕盾牌,或許架上墨鏡,會讓當事人有一份安全感。

但在肢體語言學上,架上墨鏡擋住眼神,形同為靈魂之窗放下窗簾,那不利于真誠交流。在儀態學上,那是不適當,甚至是無禮,因為無法透視墨鏡後的目光,是含威脅性的。

那麼,我們看到一名事實上享薪于納稅人的公僕──聯邦直轄區國家干訓局副總監哈敏前往警局報案時,身披一襲黑色外套,架著一幅墨鏡,在政治學上又隱喻什麼?

這位聲稱含冤、被嫁禍的高官,還在土著權威組織的前呼後擁下,如同英雄般亮相警局,然後揮手上車,絕塵而去。

嚴格而言,哈敏的本尊仍未「現身」。與55天前新聞曝光的兩位貶損他人的中學校長一樣,走在街頭,沒人知道他們是誰,無論他們是否是極端份子,說過散播仇恨情緒、中傷他人的言語。

極端份子是沒有樣貌可捉摸的。正如種族主義是深嵌在體制中,看不見、摸不著,像架著一幅墨鏡,你只能「摸黑」辨別,從他們的行事與語言,或作出一些歧視不公的決策時,才驚覺這些極端份子就是你呼吸著的空氣。而現在還出現在網絡,包括短片粗口「招呼」。

除了墨鏡,我們平凡人也戴了一幅有色眼鏡,那是何時的事?從殖民時代的「分而治之」之手段開始?我們怪帝國殖民者。但那已過了逾半世紀。又或是從1969年後的新經濟政策開始?

然後當我們走入全球化、平權又多元化了,又找出有色眼鏡,此次除了看膚色與血統,轉去打量個人的社會地位──紳士名流或是販夫走卒,然後又怪這是帝國主義引進來的資本主義。

當政府高官皆宣稱無權對付據悉犯下口孽的公務員時,因為不能越俎代庖、又或是未定罪前乃清白的法律道理,但為什麼移民局總監阿都拉曼只憑吉膽島收賄「疑云」,就果斷地調走該局的雪州主任?難道這是另一種「有色眼鏡」?

2008年巫統升旗山區部主席阿末依斯邁口出「寄居論」
軒然大波,只以巫統家法侍候,而非國家刑法。同樣地,國家120萬公務員大軍有害群之馬禍從口出,也有公務員的「家法」處分,也難會成為法庭被告。或許這也是墨鏡下的「護罩效應」。

但現在誰是阿末依斯邁已不重要,因為人人都可變身為阿末。只是哈敏的那幅有型的戴墨鏡形象,具體地描繪另一個鮮活的化身。

因為從心理學來說,墨鏡的可催谷一個人的自信、優越感,更會散發出一種神秘、耍酷的強勢「光暈」。那麼墨鏡就是施展權力的象征。

因此,不論當事人是否為追求時尚、怯場等理由戴墨鏡,然而若是任勢時拒絕摘下墨鏡,就不可一世發兵令、口出狂言,你永遠只是聽命、被歧視的一介草民。

(刊于東方日報,東方群英會專欄,2010年10月7日)

噢,瑪麗亞!

高音歌后瑪麗亞凱莉(Mariah Carey)在26日那天,來到鄰國新加坡參加F1賽車演出,爆肥的她教人跌破眼鏡,還掀起了懷孕疑云。

她以斷氣、沙啞的嗓音開場後,投訴著她的1萬美元的高跟鞋疼死了,然後在舞台上叫人除下鞋子,再跑到後台換鞋,然後「美夢成真」(Make it Happen)的音樂奏起至一半時她又冒出來,但「噸位過重」,瞬間就重重地摔在舞台上。

在後的男舞者笨拙地扶起她時,她一邊說:「我真的讓這發生啦!」來解圍。過後她揚著手,傻呼呼的工作人員端出礦泉水以為她要解渴,豈料她假手于人要5人一起為她脫鞋,整個舞台就成了兵荒馬亂的鬧劇。

是否覺得大馬的政治舞台,也是這樣的寫照?一人高高在上發號施令,卻破壞秩序、搖晃體制,卻依然在台上享受著台下盲目的掌聲?

即使瑪麗亞在台上多麼地糗,但舞台讓人陷入自我沉溺的盲點。當照明燈照著你時,你彷如只有一人看不見前方,而台下的歌萬歲頌無疆喊聲不絕。

當然舞台也可以塑造不朽的傳奇。瑪麗亞凱莉玩花俏高嗓音、寬音域,出道20年卻影響著後輩新晉阿姐的唱腔與演繹。這就是所謂的垂範、傳承。

20年,是一代人的歲月啊!就如前首相敦馬哈迪執政22年怎樣影響大馬幾代人的國運,是一代人的集體回憶。當我在1990年起聽著開始走紅的瑪麗亞唱著「愛的愿景」時,適逢前首相馬哈迪當家主權高喊著「2020年宏愿」、「馬來西亞能」等的口號。

而聽著瑪麗亞與重溫馬哈迪的奮袂狂歌,總讓我遙感相應著歷史回憶的交叉點。

九十年代起大馬也正接受著馬哈迪的先鋒領導洗禮,形同一場飆歌,演繹著大馬的繁華盛世,但重形式、輕內涵──打起民族主義、操弄著民粹精神來打造宏愿,加上金融市場興盛與外資狂注推動經濟,一系列的霸級計劃誕生,馬哈迪銳進的施政手法乍看推向大馬輝煌期的高峰。

所以大馬在馬哈迪統領下發光發亮,但只是個人權力意志的表現。一如瑪麗亞凱莉即使唱片大銷,多首歌曲登流行榜,但樂評家後來被批為只用氣音,而非真聲,有演繹沒靈魂,就是俗語說的「有姿勢、無實際」。

到後來她的歌路驟改為黑人的嘻哈音樂,馬來西亞也正進行著政治變奏。

舞台只有荒老的傳奇,沒有不滅的神話,現在歌壇已是眾星熠熠,而瑪麗亞只是星光邈邈。歌手所應秉持的舞台表演、專業精神、實驗創意,與時並進等,瑪麗亞不及前輩麥當娜,也追不上後輩女神卡卡。

看著這過氣歌姬重挫在舞台上,總讓我感到諷刺與錯愕,怎麼會有如此拙劣的表現?而有時看著一些江湖政客仍大放厥詞,也會駭然怎會有如此迂腐思維?

但不論娛樂圈或政治圈,起落盛衰是常態。有太多眷戀舞台的巨人,不知今夕何夕,忘了舞台只是一簾星塵聚散,還一邊彈唱著陳腔濫調,例如種族、宗教議題濫調等,不愿背光燈退場,拒絕看看舞台下的變化。

到最後,我們看著奢靡的瑪麗亞穿著高跟鞋、狼狽地摔在舞台上,我們嘲笑著她當眾出醜。但在睥睨著、深思著時,有時摔下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整個國家。



(刊于2010年9月30日、《東方日報》、「東方群英會」專欄)



被消費的武吉免登

大馬政府週二推出的「經濟轉型計劃」,旅遊業是重點之一,特別是矢意將武吉免登商圈打造成可與新加坡烏櫛路媲美的購物天堂時,內行人 讀來,真有敝帚自珍的況味。

武吉免登商圈被圈選為是7公里的購物「走廊」,走起來名符其實是「勞力工程」。細探這7公里路程,若 從吉隆坡陽光廣場走到金河廣場,這商圈可說是「曲折離奇」:沒有直通的鐵軌聯接,步行道「斷裂」──例如僅是隔街對望的金河廣場與時 代廣場,需從金河廣場側門走出來,再穿過簡陋髒亂的狹巷,就可在「黃金地帶」體驗一下「市井」風情。

從陽光廣場到柏威年、飛輪海88、樂天、金河、劉蝶到時代廣場,這些屈指可數的商場都不規律地散佈在商圈,卻是整個商圈最致 命的先天格局,因為大大沖擊人們的移動線,負面影響客流量。

新加坡烏櫛路有十里洋場的氣派,像畫卷攤開,夾道就有超 過20間購物廣場。即使泰國曼谷的巴株萬購物區,僅是一條拉查帕拉宋大道排列著至少5間購物中心,乍看是一片物資豐美、人群無憂的天 國盛況。

而新加坡與曼谷這兩個勝地,最方便的是設有捷運,除了地下街,還有商店街區,磁吸而來的逛街人口,遠超武吉免登。

如今政府要將武吉免登凌亂的購物中心連結起來,到底是鐵軌交通還是行人道?目前從吉隆坡陽光廣場到武吉免登只能靠步行,非 但沒有鐵路與巴士,即使乘搭德士,黑心德士司機可能會征收20令吉。如果是開車,則需要支付高昂的停車費用,還有處處瓶頸的交通阻 塞。

事實上,吉隆坡一帶的鬧區,已呈現出「甜甜圈」現象,中產階級多已移居至市郊如哥打白沙羅、蕉賴和蒲種一帶,以 致鬧區居住人口除了是外勞,在下班時間後,城中就像被甜甜圈挖空般,全因鬧市的生活機能,只供公務、商務為主,但文化休閒的功能,全 都偏移到市郊。

大馬的市郊文化也催生了更多的購物中心,形成社區型商圈,不少甚至是面積遼闊,貨品物種一網打盡,購物已是唾手可得,進城人 次也減少。因此,這些鬧市的購物中心,只能靠遊客與商務人士,但如何可吸引到跨區域的客源?

顧客多寡就是成敗。一般上,一 個商圈的客源覆蓋範圍可分成主商圈客源(方圓5公里之內),而15公里之內的是次商圈。然而僅是武吉免登商圈方圓2公里之內,已有交 通更方便,利惠本地開車人士前往的谷中城在競爭,又如何敵得過在市郊如井噴之勢成立的購物廣場?

僅是今年,大馬已興建逾20間購物廣物,其實大馬購物中心供過于求,美其名是「熟豔」了。而吉隆坡陽光廣場作為大馬購物地 標,也日漸遭許多海外二線時裝品牌當作國際精品來進駐等,被批失去大馬特色。

那麼武吉免登商圈的定位、零售結構又有 什麼優勢?這需另闢文再寫;但武吉免登是大馬目前唯一享有「購物天堂」名譽的商圈,渴求著消費人群時,然而這聲譽就這樣輕易地被「消 費」在發展大計裡頭了。

(刊于2010年9月23日,東方日報,東方群英會專欄)

從驚艷到警世

你可能聽說過芬蘭的諾基亞集團如何靠手機雄霸天下,創造了芬蘭驚艷。不過近三年來,有人說諾基亞只會「講古」,但不懂得銷手機。

即使諾基亞依然是全球最大的手機製造廠商,但已遭蘋果的iPhone打得落花流水,還有谷歌的android智能手機、RIM的黑莓搶市,在高檔次智能手機市場的能見度幾乎是式微。

上週諾基亞撤換了新執行長,由微軟的埃洛普掌權,這是諾基亞近10年來首次大換血,並由非芬蘭藉人士出帥;而在兩天前,諾基亞也宣佈即將推出3款觸屏的智能手機:E7、C7、C6,藉此來救市。

諾基亞手機在90年代是龍頭,1996年至2007年間推出的手機機種眼花繚亂。然而安于樂命未「思戀」,後知後覺嗅不到高階智能手機的市場潛質,推出的手機又屬中階手機,以致當蘋果iPhone觸屏石破天驚面世時,才發覺其產品是東不成、西不就,困在中間。

更重要的是,諾基亞不只喪失了市佔率,還有行銷學常提的「思想佔有率」(mind share)的沒落,就是俗語的口碑、市場定位與品牌包裝。例如要玩樂:比不上iPhone;給商業用戶的體面使用,又比不上黑莓。

諾基亞的大起大落,日後勢會成為管理學的研究個案,但當中有許多管理與治理是可「警世」的。譬如觀照大馬的「國際行情」,是否發覺大馬在外人的口中,口碑也在滑落著?在國際版圖上,大馬的能見度有多高?

1個月前2010年全球投資報告出台時,大馬在2009年的外資暴跌81%,貿工部等仍振振有詞說「不在乎」。

1年前《2009年世界發展報告》出爐時,則提到大馬的服務業在1987年至2007年在國家經濟成長比重停頓,是全亞洲唯一在20年來都沒增長的國家,但快出台的完整版《新經濟模式》,大馬寄望在服務業「賺大錢」。

大馬在10年前掀起的建築潮、太平盛世也是讓人驚艷,其實外資是背後推手。當時的霸級計劃已今非昔比,如當時最高的雙塔樓變「矮」了、最大的機場已是「小巫見大巫」,最大的水壩還在施工,最大的廣場已停工淪為黑斑蚊溫床,所有世界紀錄已被改寫,連外資心頭好的地位也讓出來了。

現在全民還陷在「中階收入」瓶頸,經濟已成為「炖青蛙」現象。至于教育方面,上週馬來亞大學「終于」掉出了全球200強大學排行榜,教育改革呼聲仍在飄蕩中。

而社會和平、宗教和諧呢?──燒教堂、「乘客論」等議題,已是不言而喻的敗象。

首相納吉快宣佈如何執行《新經濟模式》了,但這種變革意志是否敵得過保守派與過氣政客的反彈?大馬是否還要繼續「吃老本」般「講古」來誇耀半世紀的成就,又或者聽種族主義者的陳腔濫調?

或許再看看諾基亞如何應變,大馬應有些啟發,否則只會淪為另一個警世的反面教材。


(刊于2010年9月16日,東方日報,東方群英會專欄)

生活三昧

書展裡人潮洶湧,我在一個角落間聽到一個小孩子哭泣,未幾就有一堆人湧著過去圍攏著他。

原來這小孩子與母親失散了,抽泣著找著媽媽,看起來該是七歲或八歲吧!唔,怎麼沒有手機?我心裡第一句話就浮現出來。

無他,現在小孩子的手機比成年人的更尖端。像新玩具一樣,不可或缺。

我想起以前也曾經與媽媽失散,在喧囂的超級市場裡,一個轉身,人影杳然。那種被遺棄的感覺很恐怖,小孩子對這種遺棄的感覺最強烈,是非常巨大的恐懼感。

後來,我看到一名中年女士趨前慰問著那小孩子,她的聲音響亮而鏗鏘有力,安撫著他「別哭別哭」等,有一種「母雞護小雞」的氣勢,就是那種天不怕地不怕,就有母親在的威勢。我想這種母親真的會給到孩子們力量。

未到五分鐘,那小孩子的媽媽就出現了,心疼又責罵著那小孩子,「媽咪不是叫你站在這裡別動嗎?怎麼你亂跑?」云云。

大團圓結局後就是鬧劇終結,大家一哄而散。適才那位路過的中年女士卻在喃喃自語,非常滑稽,「糟了,現在輪到我的孩子不見啦?!」然後又風風火火地溜了出去。

這名大性情的女人,又消失在洶湧的人潮裡了。但不知怎地,我卻忍不住微笑起來。



後來在書展站得太久,我突然想起要吃炸醬麵,就驅車去金河廣場的大人餐廳了。在那兒用餐,最好的事情是因為全部員工都是華人,不像在一般購物中心的餐館或是小販中心,你望著一個陌生的臉譜時,不知要先開口說什麼語言,有一種啞然的失語。

而在大人餐廳,只需說中文就可以了。

點了菜後,我就看到前端的桌位上坐著一對男女,背對我的是一位該是有200磅重的洋人,女的體重也不遑多讓,卻是一名華裔女士。兩人拖著一個28吋的手拉旅行袋,相當矚目。

他們的英語相當刺耳,隱隱約約地傳來,看情況又好像是夫婦,但又好像是工作同事,可能是來馬的遊客?

侍應是將我點的麵食與他們點的菜餚一起端上托盤,先上我的餐桌,我就看到那托盤上有豬扒飯、炒飯,還有炸薯條。

我心想,怎麼大人餐廳有炸薯條這菜式呢?或許是專誠為洋人顧客製作的吧!

就是奇怪怎麼有些人無法入鄉隨俗,來到中餐館還是要吃炸薯條?反過來說,如果我們去吃麥當勞快餐而要求叫一碗麵食,是天方夜譯的事情吧!還好炸薯條並不難處理,快餐就是如此,易處理卻無養份。

那華裔女士在菜上桌後的五分鐘內,揚了揚手,叫了侍應來。我聽到她用廣東話說話,要求拿鹽過來。我想該是要撒在薯條上。

接著若干分鐘後,華裔女士又揚了手起來,她的手勢非常挺直突兀,就像在街邊在叫德士一樣,大刺刺地擺在我眼前時,我又奇怪,唔,這次她要求的是什麼呢?

原來,她要求的是一把餐刀,該是為她的男伴吃豬扒飯所需吧。所以,侍應又順從地拿了一把餐刀給她。

我時而舉頭再看看那華裔女士,看起來有些愁。她手中的炒飯都沒扒幾口。然後,未幾我又看到她舉起手來了。

這次我就很好奇,第三次了,她要求的是什麼?

「請問你有沒有茄汁醬?」我聽到女士這樣問。

我沒有看侍應的反應,因為都是換了不同的侍應來招呼他們。後來我看到端上桌的茄汁醬是我家裡用的maggi牌子,一大瓶地就捧上來。

三分鐘後,華裔女士又舉起手來了。

我有些錯愕,也停下筷子來,就注意聽她到底要求什麼?因為只是在10分鐘左右的過程內,她己 是第4次舉手呼喚侍應了。

這時是店長來招呼了,看來那店長也注意到這位頻頻喚人的顧客。我聽到店長用廣東話問:「你『還』需要什麼嗎?」

那句話有些不悅,特別是店長加重語氣在「還」這個字上,一聽就知道有些招呼不到,你請自理的意味了。

但那女士只是簡單地說,「埋單。」

而此次埋單的是那洋人了。他們離去時,我見到餐桌上一片狼藉,因為許多食物都是吃到一半就放在一邊了,一大盤的薯條、一大片的豬扒、半盤的炒飯。

我繼續吃著我的麵食,但一邊心想,這兩名顧客與這家餐館的結合,該是錯誤的期待遇著了錯誤的選擇,像極了「行差踏錯」。

但為什麼明明知道要吃快餐,何不到快餐店去吃?但許多時候,冥冥中就會選擇錯誤,就如人的職業、或結婚對象。

只是有時一些選擇不能像埋單結賬後,就像一宗完成的交易可以切割得如此瀟灑俐落。但始終不能迴避的是,選錯路的代價確是很大。



我要去看看National Geographic的專賣店很久了,在樂天廣場,就是沒機會去瞧瞧裡面有何乾坤。

我不知道這電視頻道/雜誌有這樣專賣店,到底會賣些什麼東西呢?

于是我就大刺刺地走了進去,打一個轉,就看到一些衣物、布偶娃娃,還有一些地球儀等。

我看見一件看似一般的披風,隨手拿起價格表來看。天啊

原來是一千四百多令吉。竟然是價格四位數的披風。我有些茫然。

後來再看其他的商品,一邊盤算著,一邊驚嘆號與問號連連。

到最後我才找到一件商品較為「廉宜」的,是一個全黃色的禮物盒,價格20令吉。

走出店後的第一個問號就是:National Geographic 的精神是什麼?看該節目、讀著其雜誌時是追求著知識、見識。那麼知識的價格是多少?該是無價。但為何包裝起來,成為具體實物的普通用品時,卻是天價?

啞口的憲法

我們除了遺忘國家原則,遺忘的還包括聯邦憲法,否則怎麼會有人去報案指稱派發了解聯邦憲法小冊子,是含有煽動性?

如今是盛行向警方報案的時代,但橫行的是不明就理、莫名其妙的報案。昨天報案的是向警方投報電視台的開齋節廣告褻瀆宗教,上週日報案的則是聞所未聞的大馬青年畢業生俱樂部投報「我的憲法」小冊子有煽動成份、蒙蔽新生代的思想,更摸不清底細就宣稱派發小冊子的單位是「反政府」。

事實上,這小冊子的背後推手是大馬律師公會,他們在教育體制外宣揚憲法精神的義舉,是值得嘉許,但怎地遭人誤會?

國家憲法,是一國律法的最高權威,然而一般大馬人對聯邦憲法的了解,不只未及皮毛,只能說膚淺。但經典的「代表作」,就是聯邦憲法被詮釋為只有第153條文。

對一般民眾而言,憲法非常「陌生」,他們認為那是法庭、律師的工具,殊不知這是一份公民與國家的契約,制定了三權分立與國家體制的結構,這本法典也書寫了一個社會的司法、政治、社會生活的脈絡,還沉澱著國家的愿景與夢想。

大馬的聯邦憲法地近乎6萬字,比起美國憲法的數千字來得繁重,修憲次數更屬世界記錄而從獨立至今,已有650次。但大馬人深入學習憲法的機會不多,對著一部憲法啞口,卻只會在政治生態兜團子、耍人治、搬「陰謀論」,那遑論體悟當中的憲法精神。

大馬學生是否有機會學習聯邦憲法?有,只是在中五歷史科,近乎修畢科目時,憲法才以要點方式蜻蜓點水掠過課文,難以在學生腦海中留痕。

而且整個中五的歷史科目綱要是著重在在獨立前,強灌著哪些馬來政黨最具愛國意識而為國爭取獨立。

即使是中六設有強制必修課「普通研究」科,可供鑽研聯法憲法的要旨,但每年就讀中六的學生不多。

諷刺的是,在大學時人人需強制修讀的,反而是「回教文明」科目,但這明明就重覆著中四時的歷史學科內容!

聯邦憲法備受教育制度冷落,學生在學校錯過機會接受憲法薰陶,投身社會後,又無緣接觸到憲法與法律。如今看到政治人物在胡理取鬧時,甚或是一些動輒就報案的團體時,人人動氣時會說:「這還有法律嗎?」

但是這句吶喊的背後,許多人是說不出所以然,因為到底是怎樣的「無法無天」?我們茫然時,就反映出國人接受的法律洗禮是幾乎蒼白貧乏,搬不出論述,道不出前因歷史,因為對憲法精神已遭政治焦點騎劫。

所以發生一些大事故時,國人像斷根的浮萍般隨波逐流,做牆頭草,因為一慣以來欠缺法理的思考訓練。當小群體皆渾渾噩噩時,乃至整個團體、機制沒有實踐到法治精神。

如今甚至有不知名團體地認為:學習憲法就是壞事,我想用「蒙昧」來形容這小撮人時,真是妙到毫巔了。


(刊于《東方日報》、「東方群英會」專欄,2010年9月9日)

相遇兩重奏

在那一個繁囂時刻,誰也沒有注意到她步進店裡來。

我在與店長據理力爭著,因為我買的那貨品看起來出現問題,但店長拚命否認,更直認沒有此事。退貨不退貨、換貨不換貨?成為我與這女店長的焦點話題。

或許整間店的注意力都給我們騎劫了似的,當然我們是沒有火藥味的,但在笑意中拔河著,拉拔著聲調。

後來顧客一直湧進來,女店長不得不打斷話題,然後又撥電到總公司為我查詢解決方案,這時我才看到身旁這位中年女子。

身材相當嬌小,已是一位上了年紀的樂齡人士了,可是從她的眼睛中是看得出有一股灼人的光采,我對這位女士的目光有些意外,因為極少可以看到如此明亮的眼睛。

更引起我的注意力是,除了她是身穿華裔傳統服裝,那旗袍裝的衣物十分罕見,而是她的樣貌看起來有些熟悉。我的心裡依稀勾勒出一個印象出來。

我發覺她在望著我,她連目光都有一種重量似地,讓你可以感應到。由于身高差距,我不得不俯視著她,她則目空世情地,瞄了我一眼,就再把目光投放到遠處了。

好凌厲的目光!

那時我是站在櫃台處。我看見這女士端出一張信用卡來付賬,是美國運通。我心想:這更罕見了,現在少有人使用美國運通的信用卡了!都是銀行發出信用卡為主啊!美國運通是「古意盎然」的品牌,這容易讓人聯想起:與眾不同,就是非凡之輩。

只是稍一分神,轉頭過來,我與女店長又繼續在拉踞戰。

不久我才發覺在櫃台留下了一張簽過名的收據,原來是那位女士在付賬後,收銀員在繁忙之際也忘了取回的信用卡簽賬收據。而女士也不帶走一片雲彩,離去了。

我看著那簽名,那簽名是寫下一個姓氏與連字,我驀然間恍然大悟,才知道那女士為何人。

我對女店長說,你們忘了拿這收據。

女店長忙收起來,我趁機問:你們知道剛才這位女顧客是誰嗎?她可是一位名人。

「不知道哦。」那位女店長一臉天真地反問著,「誰啊?」

「她是敦陳禎祿的孫女。」我說。

女店長還是有些茫然地看著我,似乎不知道誰是陳禎祿。果然她開口再問,問題是一樣的:「誰啊?」

「那個在國家獨立時,代表MCA的,所謂的曾為華人出聲的…」我嘗試簡化著,但就是那麼一句而已。

「哦!」她有些印象似的,不過,她補充了一句:「啊,是,現在(社會)很RACIST呵!」

有些莫名其妙的搭腔,可是對于一個工作十二小時的店員,她可能真的沒有時間去理解政治動態與政治人物的胡扯,不過都感覺到現在四處充斥著一種強大的種族歧視壓力。



後來我驅車回公司,四處是車龍陣,而我的目的地偏偏就在這些車龍陣的中心裡,就等于要闖入暴風中的暴風眼。

我想到何不用茨廠街那一端的途徑,來避過國企十合購物中心的瘋狂塞車路段?

車子駛入了茨廠街,我在蘇丹街的紅燈停著,看著這所謂代表華人聚集地的「唐人街」,變質變貌變色,茨廠街尾掛著一個莫大的LCD熒幕播放著廣告資訊,流光溢彩的熒幕撩撥著一個人的心事。

後來車子再轉彎,拐到了敦李孝式路,再轉彎,就駛去敦陳禎祿路了。猶幸的是,該路段交通相當順暢,因為走在路上的車輛不多,而且行人都是外勞為主。

突然想到古時(也不是很古),那麼乍遠還近的時代,只是半個世紀而已,所謂的一代風雲人物,全都屈身在一個短短的路牌,代言著鬧市縱橫交錯的繁忙,宣示著紅塵路上的變化──就是每天的煙塵,或是,就這樣煙消云散而已。

只是晚近人物,然而敦陳禎祿路與茨廠街一區,在短短十年而已,已淪為另一番吉隆坡也認不出的陌生面貌。

駛在敦陳禎祿路時,想到不到半小時前才與他的後人擦身而過,感覺到有一種莫名的激盪──那是相逢相識又不相熟的感覺,那是依稀與你有關,又與你離身而遠的事物:一個名人之後,一條鬧市舊區的狹窄馬路。

那也是你極少會在報章或書本讀到的人物名字,而那人物名字只出現在地圖或路牌指示牌上,標示著方向與指引而已,但與你的日常生活已是無關。

歷史的價值,英雄的事跡、偉人的軼事,就是這樣煙消雲散,又或是寂然如水,更甚是無關痛痒了?

但對我而言,今日趕路時猶幸遇上通暢的敦陳禎祿路,或許心存感恩的是:這可真是一個交通奇跡。就此而已。

一個時代的心跡

你還記得國家原則嗎?那天我在一家餐館,看到一份以學校練習簿設計,背後印有國家原則的餐牌時,才恍然大悟──原來睽違國家原則多年,竟成了一份裝飾品。

這讓我想起以前捧著學校練習簿,讀到封皮底頁的國家原則,又或是在學校週會時舉手宣誓的唸詞的情景。

然而,印刷的只是字樣,宣讀的只是儀式,誰會體會國家原則的真諦?

重溫一下這5大原則:一)信奉上蒼、二)忠於君國、三)維護憲法、四)尊崇法治、 五)培養德行時,是否有人記得這是40年前,經歷513種族沖突暴亂後所制定的原則?

1970年落筆至今,國家原則承載著一個時代的心跡,含蘊著國人對國家的禱愿,也成了幾代人的耳語。

但從國家原則以來,還有新經濟政策、2020年宏愿等一大票的口號、政治辭令等,是否已淪為儀式性的語言?

社會學家亞倫.強森在其著作《見樹不見林》中提及社會學有一種語言方式,也是多年來語言行為學家爭論不休的「表演式語言」(performative language)。這種語言除了具有「表演性」,也呈現行為,對人際互動的影響無遠弗屆。

例如婚禮上的「我愿意」,沒說這句話,整個婚禮就不算數,因此這三個字帶有一種社會權威,改變了兩個人與兩個家庭的關係,甚至改變大家與國家機構的關係;因為如果你要收回這句話,還得經過國家的同意。

簡言之,這種表演式語言只是表述著一種行為,不論這行為最終會否發生,而表演式語言另一種特征是:無法驗證真與假。

多年來各項爭議性議題鬧起時,高官的回應其實就是表演式語言。

5月間補選時那句經典的「你幫我,我幫你」惹來買票爭議,但後來當事人已否認是補選承諾,這是否是一種表演式語言?

還有「我們絕不容忍種族主義」這句立場宣誓,但為何《馬來西亞前鋒報》與土著權威組織可一再胡纏亂拗種族議題?那麼這句話是否也是作秀呢?

國家原則下我們喊了這麼多年,其實也是一個表演式語言,在宣誓著時,我們相信國家在5大原則下,會興國安邦。

因此我們忘了,在宣誓著要當中的「維護憲法」時,但在政治人物的口中,聯邦憲法猶如只剩下153條文,而不知道其實在第8(2)條文下,國家是不允許種族歧視?

剛慶祝獨立53年的馬來西亞迄今還在喊「默迪卡」,但一些人在意識型態上還處于受圍心態,散播敵意,他們並沒有真正的獨立意志。

而剛脫離英殖民時國家如此前瞻性,但為何在當今反智荒謬的言論中,意識上像處于返祖現象?

看著被遺忘的國家原則,彷如溫故知新。那時代的心跡,是一代人的渴望,經過43年醃漬後已變質,成為模糊漫漶的符號而已。

(《東方日報》「東方群英會」專欄,2010年9月2日)

醫院何需42吋高清電視?

或許你錯過了上週的一段小新聞。上週三衛生部推介了「MedikTV」,即是在全國政府醫院或診所候診處安裝電視機,每天12小時播放醫藥資訊,而急症室則是24小時全天候播放資訊。

一家公司受委安裝42吋的高清電視,衛生部沒有提及這項交易會耗用多少資金,但一架電視恐怕不會太貴,貴在只是如何提供有多可貴、多吸引人的醫藥資訊。而裝電視不難,製作節才難。該公司更宣稱,要在政府醫院的候診處、登記櫃檯打造更「歡愉的氣氛」。

那到底怎樣才是歡愉氣氛?我在本月的黑色星期五另有體會。

那晚九時許,我下班後抱病驅車到吉隆坡中央醫院去看門診,當時過了開齋時段,我想醫院氣氛或許會更有活力一些,然後掛了號,就在門診處等候。

當時候診處約有30名病人與家屬,現場來看還不至于座無虛席,我想該不會輪候太久吧!然而四處張望才發覺,候診處並沒有掛號系統,因為掛號電子板已經當機了,不久我感受到現場氣氛一片呆滯、困頓。

病人在登記後會被分配到不同號碼的門診室,然後需在門診室外的另一個駐守醫藥助理的桌位上,在一個小箱子投放號碼,作業非常簡陋。

戴著口罩的醫藥助理過後會在嘈雜的環境中,幽微地呼喚你的名字,稍不留神你可能就錯過了,名字喚了就需前來測體溫、量血壓等。

之後,門診室裡的護士就會從那箱子的一疊門診卡拿進去。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分配病人。

過後我就坐在椅子上等。後面那位巫裔女病人倚在男友的臂上,嘀咕著「怎麼這麼久啊?」。

另一名痴肥的巫裔中年男士則坐立不安,時而徘徊,時而歎息,還有一堆隨家屬來看病的小孩,四處竄跑怪叫。

我拿到的是8號門診室,在病中苦等形同輪迴等待再生,但只聽到一遍又一遍的巫裔名字。一小時後我在喉乾苦惱的狀態下問那位醫藥助理,到底幾時會輪到我?

答案是否定的,因為他也不知道。他說,若口渴可在飲料機買咖啡喝,因為急診處沒有免費飲水機。

(可是你在生病喉嚨痛還要喝咖啡?)

再多半小時後我離席去廁所,回來後情況沒變。但在場寥寥可數的另一名華裔男士趨前對我說,剛才11號門診室的護士已呼喚我的名字,因為當時無人回應。

所以在苦等二小時後,我進到11號門診室,詢問下才知道8號門診室「爆滿」,所以11號門診接手處理其病人。

後來該位女醫生冷漠地拒絕發病假單給我,她說過了上班時間,明日有病應再來看病。我說我住在蒲種,翌早要抱病怎麼驅車再來候診呢?

她只是冷冷地說,吉隆坡中央醫院只服務吉隆坡的病人,換言之,閣下福禍自理。

怎樣才是歡愉的看病氣氛?我想只需一個有效率的掛號系統,多一些人情味的設置、親和一些的醫藥人員服務態度就足夠了。

1令吉的門診醫藥服務,其實已無比幸福,病人何需42吋高清電視來候診?

別問、別提

齋戒月的到來,是回教徒反思的月份,考驗著能耐與紀律;適逢在兩週後馬來西亞又來到高喊默迪卡的時刻,我們又喜於懷舊,回憶一下獨立前這片國土的苦況,那麼就會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然而即使是反思、回憶,那就足夠了,一些敏感課題不必怎樣多說,因為當局會說這會影響種族和諧、宗教和平,所以最好就別問、別提。

「別問、別提」在美國可是熱門話題,因為那是美國軍隊中具爭議性的同性戀服役禁令。從字面上來談,在大馬,我們沒有這樣的政策,卻在腦袋中裝著這樣的思維,以保持著這個政府打造出來的天下和平。

在社會問題上,這些「別問、別提」幾乎已達到了一種心神意會、心照不宣的共識,提了就冒天下的大韙。即使是2008年全國大選如海嘯般的成績,仍沖不破這種混沌、渾噩狀態。

例如人人都說現在棄嬰情況失控了,那麼多推廣性教育,在學校授課讓少年有所準備來應對,但宗教領袖會說有傷風化。不久前丹州大臣聶阿茲不是說,在學校教性教育等于教人怎樣偷竊嗎?

「阿拉」字眼所引起的爭議,當局也叫政黨別問、別提,因為案件還在法庭審理中。然而去年禁提到現在,今年初就有一把火就把教堂燒了。

其他例子包括去年資深律師卡巴星針對霹州變天針對蘇丹權利發言時,霎那間就引來了過百份警方報案,最後還演變成煽動罪名被控上庭。

行動黨靈北國會議員潘儉偉要求雪州廢除土著購買豪宅的優惠,就接到威脅子彈。馬華總會長蔡細歷上週六的華人經濟大會提到開放經濟領域、公開競標等,引來馬華與巫統罵戰,太過高調,也有違「別問、別提」精神。

所以,別談土著特權、優惠等,掛在嘴邊就是質疑,引起各族猜疑,動輒可被有心人指煽動、抵觸聯邦憲法的條文。我們才聽見副首相慕尤丁「勸誡」說再吵鬧這些財富分配不均,513會重演云云的說詞。

還有無數囂塵上的大人物貪污案傳聞、已報導出來的工程弊案等,也不必去提問。當局會說:執法單位會去調查。但時間一久,就將民間注意力埋掉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是大馬人對時弊含蓄的表達,「息事寧人」往往才讓大家有好日子過。只是當一個社會處于閉封、集體噤聲的情況下,民智永遠都不開的。當大家都覺得不說不提不失為妙計,那只是打開一個計時炸彈,只是不知何時引爆。


(東方日報、2010年8月19日)

讀《質數的孤獨》

在馬來西亞買書,真是很讓人沮喪的事情。剛才我去大眾書局,又碰到那位神色緊繃,發著脾氣的中年婦女店員,我說,我要找一本書:《The solitude of Prime Numbers》。

她在電腦查了一回,說還剩下一本而已,然後逕自去書架找給我,但遍尋不獲,我說,那是一本小說,然而在那書架寫著「A TO Z Fiction」,就是沒有這本書。

然後她有些不耐煩地用廣東話對我說,「那是romance嗎?」

我有些猶豫,她不理會就轉身到另一排,我看著她在那些半裸男人封面的書架上找著那本書,天啊,這本書絕對不是這類勾畫出男歡女愛的浪漫小說。

顯然地,這本書不是馬來西亞書藉市場的暢銷書,否則該是上了排行榜吧!而我看看本週的暢銷榜,是《Eclipse》,拜電影的風潮所賜而推高了書本的銷量。

但這本書,在大眾書局只剩下一本,我還未去其他書局去找,但這已不是我第一次在馬來西亞的書局找書找得如此奔波折騰了。

而我還未去看中文部是否有這本書的蹤影,因為我太想看看英文版是怎樣寫,而此書的原文是意大利文撰寫的。





這本書的中譯本題為《質數的孤獨》。今年三月在台北的書局找到它,當時就擺在顯眼處,作推薦書般地推薦給讀者。

你可知道中文書有那種書腰,如此突兀,卻往往是眼光攫奪而過時,最容易吸引到人的宣傳單。

因為書腰是這樣寫的:
☆義大利出版史上,最驚人的處女作暢銷紀錄。兩年銷售逾120萬本,上榜近100週
☆ 34國版權售出,暢銷全歐逾500萬本,在西班牙成為唯一超越《龍紋身的女孩》與《暮光之城》的小說
☆ 義大利最高文學獎「史特雷加文學獎」得獎作
☆ 於義大利掀起三十世代讀者的迷戀狂潮,書迷們甚至在城市各角落塗鴉書中佳句。

這種書腰內容讓我上過不少當買了一些爛書,然而此次我卻覺得值得,因為我找到一本讓我讀來非常激動與感動的小說。

台灣版本的是一位譯者直接從意大利文譯去中文的,而信英文版本會有更多譯者來出版。但在馬來西亞是否有馬來譯本?當然不會有。

而即使一本書多有來頭,恐怕我們是隔了一個時空才知道的,或許根本不知道。中文圈讀者只能靠書商從中國、台灣引進來,那已是第三手的傳讀了。

這就是「落後」、「過時」的注釋了。而若不是到台灣一遊,恐怕我就錯過了這本小說。

為什麼大有來頭?作者叫做Paolo Giodarno,我們或許熟悉的是佐丹奴這衣著品牌,但帶著這姓氏的作者是意大利一位讀著物理學博士的科學家,他用理解科學的角度來寫了這部小說,然後就暢銷歐洲500萬冊,還得了意大利的最有名望的文學獎「Permio Strega 」,破天荒成了此獎最年輕的得獎者,因為他現在只有28歲。

這小說是在他26歲時寫、出版的。

我喜歡這本小說的敘事方式、主題編排,最打動我的是其背後的哀愁氛圍。小說故事橫垮24年,分7個章節來寫,每一章都可以獨立起來成為微型小說,因為每一章都具備了起承轉合的高潮與結局。

當然要破題的是:什麼叫「質數」(prime number)。質數就是所有只能被該數目本身除掉,或被一除掉的數字,例如11與13,41和43,而通常這些質數都是隔著一個偶數。所以這些質數是孤獨的,而且如11與13個質數,被稱為「孿生質數」。

故事就繞著一男一女如何徘徊在孤獨但不獨單的世界裡展開。

其實我那天在台北的金墊石書局匆匆逛時,那時快要搭巴士回吉隆坡了,我花了幾分鐘看完第一章,就覺得很有趣:因為第一章是說女主角在年少時被父親逼著去滑學,而反叛卻無從反抗的她在冰天雪地裡撒了一泡屎,接著就發生了一場意外,被遺在雪地中。

這一章就如此戛然而止了,但巧妙的是,在尾篇時故事會回到成年後的女主角在24年前的心境,遙遙呼應著。

而整本小說就是這樣穿梭、交織著每個人孤單的心事,編排得十分高明。

我可以想像到如果拍成電影,那種畫面已躍然而出了。

但當然這本書放了許多人性心理狀態中非常黑暗的一面,主角們都出現非常爭議性的心理狀態:自殘、厭食症、校園欺凌、權威式的家庭教育、天才與白痴的家庭等,題目是很大,但作者細微地嵌入主角的故事中。

我與一般讀者好奇,為什麼一個科學家會寫出如此細緻的小說,將人物的心理狀態刻劃得非常立體與可怖。後來我查閱作者Paolo Giordano的訪談錄,他說:不論是科學、經濟角度,都是另一種述說事實的角度,來判定一種特別精致的敘事風格,而用科學的語言來描繪現在的世界已不出奇,因為我們現今的生活都深嵌著科學與科技。

而作者原來自小都是接觸到美國的流行文化,而他坦承他是看MTV長大的,難怪此小說出現的情節,就像一部部的MTV的薈萃。

我極少看翻譯小說,因為往往許多傑出的西洋文學遇到一般的譯者,譯不出那些神韻出來時,就有很怪、很難消化的中文出來。然而在幾個月前看完了《追風箏的孩子》後,這本小說嚴格來說是我第二本在兩三天極速看完的小說。

而與《追風箏的孩子》相比,兩人皆是初試啼聲即創造出火紅銷量,而《追》書還改編成一部電影(但拍得很爛),但從文學手法中,我覺得《質數的孤獨》略勝一籌。

如今我仍意猶未盡,我立愿要挑戰自己看英文版本,看看到底英文版本是否能讀出另一番味道來,畢竟以西洋語系中,意大利文與英文相近,這是能接觸到原文的精彩韻味的最近距離了。

X與Y:我唔BUY!

如果你有時間到吉隆坡鬧市黃金三角商圈,你會看到一堆又一堆打扮成奇形怪狀的少年聚集那間最火紅的購物廣場,在偌大的大門前流離不去,而廣場的保安會定時逐客,勸請他們離去。

為什麼?因為這些沒甚消費能力,只會蹓躂的少年集體大批現身時,佔據大面積,對其他購物者而言是一種心理威懾,形同讓商場降格淪為烏合之眾的溫床。可是未多久,這些少年總像浮云般聚散無由。

有一次,我進到該廣場的廁所時,看見一群巫裔少年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其中一人點了一枝煙,在禁煙牌下,廁所馬上浸在一片煙霧中。我厭惡地睥睨著,但他無動於衷。然而當他的朋友離開廁所時,他馬上掩熄了煙頭,丟下煙蒂,隨大隊揚長而去。

只貪圖一口煙的快感,他們也樂在其中。但他們以同儕為主,挑戰著權威,帶著一種軟性的反叛、「煙視媚行」的態度,這就是Y世代的面貌。

而如今政府說要設立實驗室,就是探討這群年齡10歲至28歲的Y世代心態面貌,來規劃出活動重新拉近他們的關係。但要怎樣探討,恐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述說。

其實,X世代泛指該些1965年至1981年出生者,Y世代則是1982年至2000年出生者,而2001年出生算起的Z世代已就位了。但要怎樣探討,恐怕就是管中窺豹而已。

1985年,年僅21歲的美國小說家布萊德伊利斯寫了一本小說《比零還少》(Less than Zero),描述一群出生自中階家庭的年輕人,消費掛帥,但沒甚大志,衣著光鮮酷炫,但內心晦暗且困頓悲憤,勾勒出X世代新人種的「負資產」特質。該書紅得還改拍成賣得不錯的電影呢!

不久前這小說家還出版了「續集」,讓主角跳脫時空走入下一個世代。然而在馬來西亞,以年代區分,仍演繹著X、Y世代的特質:及時享樂、消費主義、物質掛帥。他們搭上數碼時代、資訊高速公路的班車,如今這批30多歲的人士成了家長、中產階級,在社會江湖上「走精面」,但意識形態上無甚依附,有時思維上還相當反智。

而Y世代在數碼時代中誕生,他們的個性更躁動、情緒更飄忽,影響最大的是熒幕而非書本,他們寄生在歌影視的流行文化培育價值觀,也背離傳統習俗,對抗父輩權威,常抱以否定的態度,形同香港人用粵語說的:「我唔BUY!」(意譯:我不同意),因為他們只向同輩看齊。

Y世代更擅于上載與下載、上網與談天、貼文與設計,但無法分析複合句子的意義、不會記存一些史紀事實,更無法了解一項外交政策的重要性。

那麼即使Y世代是如此地「不中用」,但人數多,往往就是強大的政治力量,如今大馬的Y世代已有不可小覷的940萬人的力量。但如何處理940萬名的Y世代,是燙手山芋。

舉例而言,年屆法定選民年齡的21歲中,有多少人已登記為選民?而現有的體制不能讓足齡少年自動成為選民,就是機制上的設障。

大馬還有四不像的國民服務,每年浪擲鉅款、開展最龐大的少年人口大遷移到各營地學習,但學會舉槍、越野,說到底是一場巨型玩樂嘉年華。

而在學校教育,我們是否有機會學習什麼是聯邦憲法精神,了解憲制與民主真諦?如今還勞動到律師公會在外宣導「我愛憲法」運動,就是一大反諷。

在達官權貴的口中,常將賦權少年的口號掛在嘴邊,喊得響亮。但對X、Y世代,彷如是這些舊時代人物的「X檔案」,了解程度是「比零還少」。

再深一層看,大馬的青少年學術研究無人問津,往往沒有科學化調研、大格局地勾勒出新生代在各方面的精神面貌與心理特質,對施教、少年偏差行為等各環節就是理據欠奉,無法對應施策。

如今所謂的實驗室要在短短6週至9週內完成工作,我想這是一項神奇工作。正如那位年輕得志的神奇富翁劉特佐,都說他遠赴英美唸書時才「轉型」、發跡。

回頭一看,馬來西亞給了我們新生代什麼養份?

9週後,內閣或許即可審視到該實驗室勾繪出的Y世代的精神面貌,儼如重回這塊廢置的社會人口區塊上墾荒。

但說穿了只為了政治來「深耕」政治力量,但是否有謀求真正的社會福利、教育目的?

要怎樣動員青少年這股變革力量,不能單憑開個部落格、推特就可成事;那是流于形式,又或是取個「JOM」(馬來文,意譯:走吧!)濫調名字,又流于輕佻草率。

這使我一再想起那廣場驅逐一批批流連少年的情景,像趕著鴨子般狼狽,要收編卻無力抵擋這股缺堤般的洪流。那到底怎樣與Y世代溝通?

對于隻手遮天、過于著相的伎倆,恐怕Y世代會說:「我唔BUY!」


(此文為東方群英會專欄原文,為遷就報牘的多重標準,不得不刪簡刊登。
簡化版刊于2010年7月26日,東方日報)

你怎能只說「我接受不到咯」?

2003年時大馬政府推出一個十分偉大的政策:「國家社會政策」。如果你細讀內容與行動,這是一個烏托邦的愿景。國家富強、社會安寧、濟貧扶弱等。但沒多少人記得這政策,我卻銘記于心。

像大馬這樣的社會發展太複雜了,要分開照顧膚色與宗教,以致許多細微、靜態的變化都甚少引人關注,只有搞出人命、或是政治人物的膻色腥炒作新聞才成為常人的談資。少年偏差行為就是備受忽略的社會課題。

在大馬什麼是招牌式的少年偏差行為?隨手拈來的是飆車黨,在幾年前是熱門課題、再回顧1990年代時是「無聲」(bohsia)濫交行為,現在最火紅的是未婚先孕、棄嬰。

但這些像時裝般,很快就退燒不流行,諷刺的是沒多久就「復古」起來。而上週五,我們的女部長隨著英文報記者到武吉免登鬧市「街訪」有家不歸、流離街頭的街童少年,獻好意時被這些少年拒絕:「別煩著我們!我們要的是自由。」

而到底政府是怎樣處理這些燙手山芋般的社會問題,剪不斷,理還亂。對付學生曠課,有者建議建更多寄宿學校來收管學生、又或是今年二月時有「一個馬來西亞智能卡」讓學生上學放學時打卡。而應對未婚媽媽,竟有人異想天開的建議:不如建一所學校收容這些未婚先孕的女學生吧!

而街童蹓躂、流離失所的新聞是聳人聽聞──報導訪問的17歲少女讀國際學校、說得流利英文,但輟學離家出走而在街頭援交,男友還是她的皮條客。

又或是另一對少年情侶自製床戲光碟販售來「自力更生」過活等。但報導出來後當局怎麼做?──警方馬上沿街掃蕩,將他們抓去驗毒,就是看有沒有辦法收監。

然後就是女部長抱著愛心到街頭「微服出巡」,親眼目睹街童自甘墮落時表示震驚。

「震驚」在近來也有一句著名的流行詞表述:「我接受不到咯」。但你怎能如此輕佻地只說「我接受不到咯」?

而當局能做的是什麼?街頭遊蕩,並非法定罪行而無法法治。你能做的就是擺出道德權威架子說,「你不能這樣遊蕩,你該回學校唸書!」,喊出救救孩子等的口號,慈悲得來又熱血滿溢

少年偏差行為並非單一因素引起,解決問題不能只是上街勸誘、掃蕩,那是名符其實的亡羊補牢,而且是粗暴而淺薄的「形象工程」。我們是否有全盤的政策來應對──搞好學校教育、家庭輔導、少年輔助計劃、家長教育、教育支援,或是設立少年保護所?

網絡資訊時代是瞬息萬變,但捉摸不透的是新生代的心。然而我們的注意力只是停留在報章新聞制造出的「道德恐慌」,但沒什麼緊迫感,過後就眼不見為淨,一切過眼雲煙。

那為什麼我還記得2003年的國家社會政策?因為我現在還使用著採訪當天婦女部贈送的一把紀念品,那是放在桌底下的一把藍雨傘,只是下雨開傘,平時都封塵了。

或許,一切只剩下一把雨傘而已。

(刊于2010年7月29日,「東方群英會」專欄文章)

最愚蠢的一代,在這裡?

原來我們的首相,也是蘋果iPhone用戶,他在兩天後生日時,還會收到在大馬仍未面市的iPad作生日禮物。納吉在週二呼籲大家要如何革新時,透露出他是尖端革新產品下的消費者。

談革新,許多大塊頭的學術理論可隨手拈來,而如何享受到革新,只要你付得起錢就行了。但如何能創造出另一份革新產品,才是最關鍵,因為那是腦袋的結晶。而使用一個智能手機,並不代表你也享有同等的智能,你只是享有奢侈的資訊與便利。

上週新聞部長萊士雅丁去了沙巴,主持分發學生1萬台手提電腦的儀式,這是政府今年3月推出的全國寬頻計劃下的項目之一,目的就是提高寬頻滲透率,進而提振國家生產總值,還要在今年杪將滲透率拉拔至50%,而沙巴州的滲透率,僅達寬頻17.3%

贈送電腦給學生來推高寬頻滲透率,這種邏輯似乎過于簡化、粗糙,那純粹是追求一個數字指標。但怎樣善用上網來追求知識,而非用作交友社交聊天的玩意兒,怎樣善用電腦提升學習與教學,才是重點。

配備硬體建設來提升教育,這種「捷徑」做法還是樂此不疲。但別忘了前幾年教育部鬧出一連串學校電腦室承包商誤期峻工的醜聞後,如今更干淨俐落的做法是:贈你一台電腦,就不用煩那麼多──多麼典型的馬來西亞津貼文化。

佈下寬頻的「天羅地網」,讓資訊四通八達地流通,一個使用著iPhone或其他智能手機的新世代可隨時遨遊網海,乍看是酷極的事。但能四處上網,與學習效果、提高學術成績是沒有直接關係,國外有許多實例推翻了這種誇大其詞的電子學習成效。

而精于上網,也充其量新生代的「電子悟性」高。但學生拿著手提電腦上網,他們真的會打開知識性的網頁去閱讀?而能隨時上網,就足已能讓人博學多才?

海外已有不少學者,已將這種網絡文化如何愚化人民、如何侵蝕捧書閱讀興趣的的現象撰書出版,包括美國一名英語教授馬克.鮑雷林著作的《最愚蠢的一代》,裡頭舉出美國青少年上網成癮後,不止是玩物喪志,更有連串資料舉證當今美國青少年學術成績滑落。

在大馬沒有多少人會對這類沒聳動,靜態卻影響深遠的文化現象去探討。但我們看到每年SPM特優生多得如鼠系繁衍,誰會懷疑我們是否已催生了愚蠢的一代?

如此多高官吹捧網絡文化,而送電腦給學生是皆大歡喜的事,誰會理會這是民粹做法?這種耗用公帑的作法是否奏效?

或許有關當局還摸不著什麼叫「革新」,一如你要吃魚,應該學習怎樣捕魚,但只學習怎樣拿刀叉來吃魚,那叫無知。



(刊于「東方群英會」專欄,東方日報,2010年7月22日)

榴槤羊肉的黑色喜劇


馬來西亞是很有口福的國家,美食天下,連上海世博也用一些大馬美食充充門面來應市。

大馬食物繁多,也有一些妙不可言。以前有人曾比喻過,大馬的政治文化形同烤沙爹,即以剁、串、燒、煽來對待異己,十分傳神;連新加坡資政李光耀去年訪馬與首相夫人羅斯瑪單獨會面時,竟微妙地談到沙爹

沙爹成為大馬的「招牌」政治文化,這招牌在上週遭一宗相當聳人聽聞的「喜劇」換下了:榴槤加羊肉。多位享有口福的立法議員,其中一名在國會大快朵頤農業部所主辦的美食宴時,竟昏了送院驚動全場,送院急救後還送進貴賓病房休養,出院後還比了「一個馬來西亞」的手勢。

最有喜感的是,該議員過後受訪時坦承:他是如何享受如此美味的榴槤,而昏倒後才發覺從未享受過如此高的曝光率(而我也是首次聽聞該選區),他說一邊摻著羊肉吃榴槤,連羊肉湯也沒放過。

堪稱一絕的是:他早上嘆了不少咖啡。但最後他拒絕透露到底吃了多少瓣的榴槤。

榴槤加咖啡這種食法大忌,是對腸胃的一場廝殺;榴槤吃太多,會燥火上升,再配上性熱的羊肉與高脂的羊肉湯,那可會濕毒、熱火內困。當衛生部在倡行健康飲食生活方式來減少慢性病時,吃了榴槤加羊肉暈倒的議員,其實可否考慮來請他代言一下:什麼是吃得健康?

在這種形同「從天而降」的美食宴上,拿著刀叉與碟子,其實就是一套政治哲學:當你面對佳餚,如何高貴地節制著你的食欲,就如同你如何操弄著手中的權利,不致于濫用。而即使要放懷大嚼,也要想想如何保全食相。權欲與食慾,有時只是一線之差。

但再深思,其實辦類似的美食宴的動機與邏輯相當玩味──畢竟,農業部還需向國會議員推銷大馬果王?難道純粹是慰勞在國會議會廳裡為民請命、唇槍舌劍的立法議員?那為什麼此次選的是羊肉來配榴槤?或許是三年前在國會大廈外宰殺牛隻引起罵聲後,買了一次乖吧!

當然這種在國會的美食宴並不罕見。馬來西亞是個熱情好客的國家,天然資源豐富,或許大家都習慣「同享」、「免費餐」的應得文化,一如權力就是恩賜。

即使是民主象徵的莊嚴國會,成了觥籌交錯、杯盤狼藉的「食家」宴席,我們可以自圓其說這是「民以食為天」,因為國會的賣點是民主,而民主的天下,食物還是最大、還置于民主之前。

如此奇異的饗宴,其實是否也反映出馬來西亞的政治體質?──如此繁華,卻如此著奢靡;美食當前,就是「不吃白不吃」的心態;狂熱追捧果王,一如政治「上火」後急燥狂飆。而在餐桌上拿著刀叉時,就是任勢時個人權力意志凌駕一切。

當然國會議員也切忌暴飲暴食,因為我們不想要勞民傷財的補選;這些政客最好能心神領會到食慾與權慾的相通點,一邊顧全食相時,一邊體悟到從政的優雅身段。

但回到一看:悠然地嘆茶、再大快朵頤榴槤,連帶羊肉與飲盡羊肉湯,這或許是大馬的政治文化、國會議員的眾生相,而這齣黑色喜劇妙到毫巔地在國會應景上演。

至于最後的昏迷不醒的戲份,其實是畫蛇添足,反正睡覺的議員多得是,與昏迷者沒甚分別。


(刊于「東方群英會」專欄,東方日報,2010年7月15日)





懷舊的價值


詩人余光中那首名詩這樣寫:「小時侯,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而郵票確能喚起許多人的鄉愁,包括一些舊記憶。

7月1日大馬郵政局趁新郵資調漲推出新一款花卉設計的普通郵票,並沒有引起轟動。事實上,還有多少人使用郵票寄信作聯繫?指尖一瞬間,千里一步就能傳情達意了。郵票的式微,正好是一個資訊落後時代沒落的表徵。


以前孩提時代喜歡集郵,但千篇一律大馬使用著油棕果、紅毛丹設計的普通郵票,索然無味。我以前總奇怪為什麼國外的郵票如此地新奇、艷麗,但大馬的則十年如一日?

然而這套水果系列的普通郵票通行了19年,在2005年時才換上飛鳥系列,3年後再換上花卉普通郵票時,早已過了最高峰的郵票應用時期。

所以即使更換普通郵票,那只是給集郵家帶來意義。對大眾而言,寄信只是一種復古動作,郵票儼然不合時宜。以前說:集郵可了解世界,但在當今的數碼時代,這種只是可笑的懷舊情緒。

但最迂迴卻相通的是,大馬郵政公司與大馬郵票一樣,沒驚喜、沒起色,只是郵政公司最近染了「紅色」,還成了赤字公司。

無獨有偶,在7月1日當天,國會反對黨領袖安華回應林茂國會議員的叫罵時,如斯委婉地點了一首歌給凱里:上世紀50年代貓王艾維斯的名曲《獵犬》(Hound Dog)。這首歌朗朗上口,熟知歌詞就知道意有所指了,那也是讓人會心一笑的懷舊。

當然此曲在大馬的政治舞台可以「千古不朽」地搖滾,這就是經典。


那麼懷舊除了可以開開政治玩笑,到底還剩什麼價值?前幾天我驅車來到蔡正木故居(Bok House)舊址,停下車子走向幾步之遙的國油雙塔樓,已憶不起這塊停車場的前身──一座77年的別墅的前貌,因為眼前只淪為礫石爛泥鋪蓋的停車場。

文化部長萊斯雅丁當年還堅稱該幢大樓並非什麼歷史古跡呢!政府又辯稱維修費奇高不值得保存等,所以今日成為「一本萬利」的停車場,更是鬧市中驅車上班族的「救星」。


但該座富麗堂皇的殖民地風采建築物,即使富含建築特色、深含歷史底蘊,展現出半世紀大馬華商的浮生繁華,如今比不上埋壓在車輪下的一枚碎石。





所以懷舊真是分毫不值。上個月半山芭監獄的富都路300公尺圍牆被拆,就是拓寬馬路,讓路給汽車來舒緩交通。而如今的城市規劃只是以汽車作尺度,而沒有歷史、人文的尺度,只會以物質文明來衡量社會的進步。

然而,未來卻是從歷史開始的。為何不將半山芭監獄視為一種獄政制度的教材,一個法治教育的宣導平台?我想當UDA控股若苦思不果如何發展半山芭監獄時,其實將它夷平成一個停車場就行了。

但馬來西亞還是一個喜歡懷舊的社會,否則那些雲石桌擺設、街邊小吃如燒烤麵包等的舊式咖啡店,怎麼會在鬧市里如雨後春荀般冒起?這種咖啡店就是販賣一種時間停格的懷舊感。而在發展未卜、瞬息變化的時代社會中,懷舊情緒特別「暢銷」,就是懷念著逝去時代的美好,有一種鄉愁的本質。

所以,當你看到一些政客不斷地一如50年前高呼「民族斗爭」時,你會覺得怎麼他們還是掛民族于嘴邊?但現在是流行說「國際人」了。又或者吆喝著援引內安法令等惡法去恫嚇他人時,那種心虛又妄自菲薄的心態,形同在倒退車中,眷戀著舊殖民時代飄遠後的一抹殘陽。

或許,有些人情愿他們停留在使用郵票通訊的時代,又或者繼續唱著貓王的《獵犬》,自我搖滾陶醉吧!



(刊于「東方群英會」專欄,東方日報,2010年7月8日)

烏拉圭的國歌

說起來是很丟臉的事情。但我需要招供:我是從本屆的世界盃才知道烏拉圭這個國家。我不知道這國家到底坐落在地球哪一個天涯海角,但看到他們那種歐洲人的樣貌時就很好奇:難道是一個歐洲國家?

所以我今天在有WiFi的小食中心裡,下載了一個世界各國介紹的軟件下來,那是「世界維基」。其實在iphone琳瑯滿目的App Store裡,類似的軟件一大堆。

然後就找到了烏拉圭,才知道是在南美洲的一個國家。

在指尖劃動間,像走過了這個國家。但最意外的是:原來這個國家的國歌很動聽──是一首可讓你翩翩起舞、壯觀的交響樂,而且相當長,你是完全不會聯想到有這麼優美旋律的國歌。

而且,這是世界上最長的國歌。我想這首歌背後一定有一段故事。這是我下次的世界尋寶主題了。

然後我再開馬來西亞的國歌來聽…

唔…只是感到苦澀

投放一個生命

非法賭博與棄嬰,都是個人行為,賭博你可以說是「怡情」,未婚性行為則是「一時之快」,這些行為沒有所謂的對與錯,只有合 法、非法的爭議。但經過轟轟烈烈的新聞炒作後,那是社會現象。

怎樣的社會現象?所以馬來西亞有破天荒成立的棄嬰之家,專 收留棄嬰;還邀得愛心女部長來開幕。在一個月前,女部長梨花帶淚致詞時說:「我看到這些嬰孩時,我心都碎了。」

看著兩人貪一 時之快製造出來的生命,如同垃圾般丟掉或活埋,甚至燒掉,一個生靈連野草也不如,當然是心碎的情況。

所以,部門要插手了,高呼「這種 情況讓人疑惑」、「為什麼不罰藍田種玉者?」,然後還從部門撥了10萬令吉作為棄嬰之家的經費──那是納稅人繳納的錢呢!

一個月後,就有一名棄嬰送到該收留所內。且看今天《新海峽時報》如何跟進報導:「該些無法照顧嬰兒的家長,可以『投放』(drop) 到位于甘榜東姑的棄嬰之家。」

我讀到「drop」這字眼時,覺得寒意撲面;一個生命豈是一件可隨意「投放」物體?

棄嬰的社會問題不是昨天才發生,但整個社會彷如恍然大悟般愛心氾濫來挽救這些孩子,但為什麼現在才又哭又鬧來響警鐘?

至 少性教育可以幫些忙吧?但性教育課題淪為口水戰而已──因為要顧及社會、宗教敏感等,所以2005年至09年大馬就多了407個沒人 要的棄嬰。

當部門說「還要去與教育部研究」如何實行性教育來杜絕未婚產子 ,女部長還聲稱「大馬的衛生體制很棒,所以我們的少年才成長得如此快」,你可以猜想這種拖字訣、不合邏輯與隔靴搔癢的態度,也是社會性氾濫的成因。

別忘記現今青少年的同儕影響力多大,色情網站 如此猖獗,當這些憂心的長輩還在擔心「敏感」、禁忌,對性教育仍然諱疾忌醫、家長們也不教孩子生殖健康或如何避孕時,青少 年早已就自己身體力行這些「敏感課題」了──到最後「制造」出連臍帶都未割下的「私生子」,就丟在別人家門口。

當然,政府用納稅人的金錢建棄嬰之家來減少棄嬰的社會問題時,充當了道德權威大家長的角色,又手忙腳亂大玩愛心牌時,沒有怪你「婆媽」的。煽情地一哭喊心碎,整個社會你與我,就一起為這股歪風負上責任。

棄嬰之家可用來「減少社會問題」,而 這邏輯也套用在合法化賭球時,乍聽起來真的很「偉大」。奮不顧身去賭博,其實是一個人的貪念作怪,就等同一對干柴烈火的青少男女,是 色慾在作怪。

當一個人傾家蕩產、借大耳窿去豪賭時,繼而又引起家暴等社會問題時,那其實是病態賭徒所為,但國內的大 企業、大馬政府就「解決」一大群賭徒的病態問題,而站出來要合法化賭球,明為「減少社會問題」,說穿了也是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坐收 合法稅金的利慾。

如今政府又反口,撤回賭球執照時是為了宗教和政治考量,其實說不出口的暗虧是:政府真的破財了。

所以,民間賭博還是照舊的, 正如一對小情侶情到濃時就寬衣解帶,那是怎樣也壓抑不到的慾望,你怎麼管?

所以,索性用政府的錢開一間棄嬰之家來「賑災」,但 能開多少間?當然這是偉大的人道拯救工作,那麼政府聲稱要合法化賭球,乍聽下又滿口人道主義。現在則為了「政治、宗教考量」來 收回成命,聽起來又無可厚非了。

但我真擔心這句「政治、宗教考量」的說詞,會用來腰斬性教育。而政策者又久無對策對策來解決性 氾濫社會問題、又或是有關當局只會不顧風險、慣用「以小博大」的投機動作,這些儼然是一場豪賭,而無辜生命,就這樣隨意被「投放」 了。


(刊于「東方群英會」專欄,東方日報,2010年7月1日)

像我這樣的國貨


80年代起大馬是虛妄標語的天下:購買國貨、我愛國語,這些標語甚至浸透小學生功課。

小學五年級時,美術老師要我們設計「愛國語」海報,我的作品是一個心形,裡面寫著標語,心形後飄揚著大馬紅白相間條紋的國旗。 老師說這是好作品,還拿去參加校外海報比賽,但我沒告訴老師,這不是原創作品,但那時我未還認識什麼是「剽竊」。

小學三年級時,華小才上英文課,課本是畫著幾塊積木介紹「一」、「二」、「三」在英文是怎樣唸,但在三年後就要考小六檢定考試(UPSR) 了。

那時是1989年,也是UPSR推行第二年,塵埃未落定。所以各科老師孜孜不息地摸索著新課程與出題教課,英文老師則以羞辱威 嚇方式要我們去背英文各時態動詞:原形動詞、過去式、過去分詞。

我們是活在這種「恐嚇」下去上課的。師長說,你考不好UPSR,就進不到好的中學。在考中三的初中評估考試(PMR)時,師長又說:你考不好PMR,就擠不進A班了。中五時考SPM,我們又聽到:馬來文一定要過關,否則進不到本地大學。

所以,中二起我每個週末到鬧市馳名天下的補習中心補習,一切為了中三的PMR。我們像學院生一樣,穿著便服趕課,每堂課是座無 虛席,各科老師在幾小時內以車輪戰方式,喂食著來自雪隆一帶的學生:揣測出題的竅門、怎樣抄捷徑去背課文,但彼此都有秘而不宣的「默 契」:補習中心派發的習題可能是本屆考題的「洩題」。

1993年的PMR不幸地讓我們又成為第一批考生。地理與歷史科老師要求我們做專題研習(project),是前所未有的應考方式──數人一小組去搜集資料,然後再提交個人作業作分析評述。老師說分數是佔據PMR的20%

十年多後的今天,我們聽見「校本評核」(school-based assessment)名堂時如同耳目一新,實為新瓶舊酒。

高中時的英文仍然破爛,我將老師強制我們修讀的福爾摩斯偵探小說丟在一旁,因為深不可測,覺得不知所謂。而這就是英文科綱領下的「英文文學」環節,學生一定要讀一讀英文讀物。

而馬來文也支離破碎──有一次在街頭逛街時,恰好遭一名電視台記者捉住訪問道:「到底電視節目的接吻鏡頭是否應播出街?」,我當時傻笑、啞然,這麼深的題目,我就是不懂,但那時快要考 SPM了。

SPM後我也順利考進國立大學,大學考卷多是以多重選擇題出題的呢!作答比中學更不費功夫,因為不需寫作文。而當時若是教授說要以essay方式出題的話,全班會鼓譟呢!

後來,當記者時碰著SARS疫潮,世衛在大馬召開特別應急大會商對策,國際媒體群來採訪,在記者會上時任衛生部長蔡銳明招架著香港傳媒用英文連珠炮式的提問時,他再問現場媒體:怎麼沒有馬來西亞記者發問?而我是其中沉默的一位。

物轉星移,現在政府考慮要廢除UPSR與PMR,不設時限收集民意,又是一場教育革命?但又是一個口水花的議題。

我突然間想起現代人只會說「教育」。但知識不能教育,而是用來學習,但我們的知識只是用來考試、升學,只用畢業證書來覓職,但如何處世,如何培育批判思維,我們交了白卷。

散文家董橋說:「大家都在受教育,都在用腦;很少人在做學問,在用心。」而在大馬受教育,是講「機心」,不是講「心機」。

我在想,當政策制定者、高官即興地宣佈教育政策與體制翻天覆地時,他們的孩子是在本地上學,還是海外唸書?

我們聽著這些朝令夕改的政策宣佈,總有一種福禍無門、貴客自理的涼薄感覺。

如今中年了,青春軀殼不再,讀著相關新聞時,則如同讀著報章上的纖體廣告一樣──如何急速化成魔鬼身材,但只有想像,不理真相。那麼,看過就算吧!

這反而讓我想起已逝的肉彈艷星狄娜所說的:「我處世了然未了,何妨不了了之?」──像我這樣的教育「國貨」,都已過了幾個世代,又何妨不了了之?

(刊于「東方群英會」專欄,東方日報,2010年6月24日)

只是那麼一想

我今天在停車場取車時,突然間冒起一段奇怪的回憶。我想起以前小學時聽老師授課的情況,我對那些週而複始,帶著嘮叨意味的老師感到極不耐煩,迄今仍印象深刻到底是哪一些老師如此地囉唆。

例如教生字、例如教數學,那種循循善誘的模樣讓我受不了。

後來我在想,老師要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講課,是一種印象加強的舉動,無非是要確保班上每位同學都可將課本內容聽進耳朵,刻進腦海裡。班上有太多的同學,人人都是良莠不齊,強項也各有不同,沒有可能可以每個人都有一套customised的教學方式。

換言之,在集體下,是不可能有個人主義的存在,即使你在某一方面的掌握能力已超越其他同儕,你需要遷就其他人的學習步伐。

所以,我們就這樣渡過了小學、中學餵食式的教育洗禮。我喜歡文學不喜歡科學,然而我還是要逼自己去學習科學,因此我必須喪失自我的本色。

時光一下子隔代跳躍,我現在手中拿著的是一串鑰匙,我有自己的車子,我已獲得自由的時間,能用自己賺的錢來行萬里路,這是自由,這是個人主義的彰顯,我也可畫出自我本色了。

我突然覺得呼了一口氣,不必回到以前上課、考試的單調生涯,也不必在體育課受折磨的苦楚,現在我能掌握我自己的時間,像找回自己的人生一樣。

像囚犯獲釋一樣,我自由了,自由價可高,這是成長的好處。我突然覺得成長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然而成長伴隨著的是老化。八面玲瓏了,卻看到人心險惡;看事剔透了,卻連思想也蒙塵了;知識膨脹了,膽子卻萎縮了;經驗乍看是豐富了,但智慧仍是淺薄的。

成長真是很複雜的事情。我後來在想,那我現在快樂嗎?至少用快樂與不快樂來評估這段歲月給你的獎酬時,成長是不是一件好事?

這個問題讓我自己啞口無言,我覺得現在的自己並不是真正的快樂,好像以前小時更加快樂,即使那是喪失自主權、話事權或是沒有自由選擇的日子。

或許只要現在回到像兒時那樣的渾渾噩噩,糊塗一下濄日子,或許這才叫真正的快樂。

我不知道這是否是進步還是退步。但看到有些人腦殘般地活在你四週時,你覺得你應該要被同化,才不會被視為是異類,但事實上,他們只認為,這樣渾沌、糊塗過日子又有何不對?

成長、自由、快樂,就成為我在停車場那一剎那所想到的課題,然而這也是我們一直苦思不已的命題吧!

他叫拉希迪

他叫拉希迪.奧瑪。據說還長得蠻帥氣

在3年前他只是26歲,但已開始犯下第一宗強 姦案。2007年4月,他趁一名馬來女學生在清晨等校車時,佯稱要指路,誘騙受害車乘上摩哆,過後再載往油棕園施暴。

1個月後,他又誘騙一名7歲,在放學後去買糖果的馬來女童坐上他的摩哆,干案地點仍是在油棕園。

拉希迪在08年3月時再干案,此次的受害者換成一名穿制服的女員工,也是趁受害者等巴士時誘拐,此次是使用刀子劫財劫色。第4宗案件則發生在1年 後,即去年4月,如出一轍的手法,換在油站趨近受害者,要求指路。

就在去年起,他一連串干下另5宗劫財施暴案,當時其手法更精明了,從女童到少女,再到妙齡女子,對象是化妝師、時裝店、婚紗店、美容院的女員工,他 都是先謊稱為未婚妻選購婚紗,又或是妻子會隨後趕上與他一起做面部護理,到最後都是在女員工上班場所施毒手。

慘遭拉希迪蹂躪的9名受害者從7歲到44歲,但在橫行3年,直至去年12月,他才落網。

5月19日,他在馬六甲法庭改口招認強姦、非禮、持械打劫、口交等15項罪名,被判合共185年監刑,鞭刑24下,由於一些刑期是同時執行,所以需服刑50年

拉希迪案情全都記載在總檢察署的網站中,如此血淋淋、活生生,讀起來時讓人不寒而慄。在新聞報導中,只是略為一提這連環強姦犯的獸行,甚至看不到本 尊的樣貌,因為他逃過鎂光燈了。

如果再細審研究其事發日期與動機,可看得出一名慣犯是如何進化,變得狡黠與兇狠地去幹案,從誘拐到佯裝身份、從隨機性到精心策劃、從徒手施暴到持刀逼使,以致第9個受害者出現時,早已錯過破案的良機。

別忘記,這名強姦犯是在3年後落網,浮上檯面的只有9名受害者,而每名受害者都是在事發後,馬上報警,讓警方搜羅緝兇證據。但要在拉希迪於去年4 月、6月、10月、11月連續干下6宗案件時,12月時才被逮捕。

而早在07年4月、5月;08年3月,他已開始用相似的手法干案,或許那時只能說是零星個案,但若是敏銳者早已可揣摩到拉希迪干案時的端倪──影子 始終都有輪廓,就像案子一定有蛛絲馬跡。

當陳姓德士色魔落網後,膻色腥報導滿天飛而鬧得滿城驚惶與時,其實如同拉希迪這種名符其實的色魔,在暗中埋伏的危機,才真正地讓人驚駭。

但現在拉希迪已被治罪,新聞報導一天、讀者讀過一遍,塵埃落定後,就船過水無痕。執法單位終於將慣犯繩以之法,是可喜,但不可賀,而拉希迪案敲響什麼樣的警鐘?

第一:警方在處理每一宗強姦投報時,是否有足夠的敏銳度與速度及早破案,才不致於催生慣犯,發生連環案?

第二:沒有及時破案,放任小案不理、忽視案情細節,是否應證了「破窗原理」?到底在查案時的「零妥協」精神是否有發揮充足?

第三:以誘騙等為主的性侵犯案件的手法屢見不鮮,卻屢試不爽,民眾或女生的防罪意識有多高?

強姦了9人才被收監,或許可用「天網恢恢」來形容,卻不能一語道盡,事實上拉希迪在2009年密集地犯下6宗案「著跡太深」,才有助於警方破案。那麼還有許多未破案的懸案下文如何?

或許,拉希迪案件只是政府在打擊罪案時達到關鍵績效指標(KPI)的統計之一,但我想,如果一味耽溺於追求指標、眷戀於數字圖表時,別忘了見微知 著,因為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他叫拉希迪,警方逮捕他時聲稱是個帥哥。但任何人也可以是拉希迪,強姦犯是不分帥或不帥的。


(刊于「東方群英會」專欄,東方日報,2010年6月10日)

巴土專用車道與內閣改組

先從週二宣佈的內閣改組談起,對百姓有什麼關係?如果我問你最新的交通部長是哪一位,或許人人知道那只是一個名字的更換,但對我而言,誰是交通部長是次要,因為我與其他百姓一樣關心的是,到底換了交通部長,是否也意味著會改善大馬的公共交通?

那麼就再說說首都吉隆坡的巴士專用車道。我們需要從首相署策動下的關鍵績效領域、公共交通研究室的研究員口中,才知道攸關市民福祉的交通改善情況。

比如,該研究室還打算在吉隆坡增設5條巴士專用車道,這5條專用車道將是直入城市腹地,而且是比現有的專用車道還長──這才叫影響民生,因為根據研究,巴士專用車道在上下班時間影響著其他車主的上路時間

吉隆坡是自1997年推行的巴士專用車道,目前已有14條縱橫交錯在鬧市,形成一幅糾結的網絡,事實上就是在打交通死結。

大馬是東盟國家擁車量最高的國家,更何況是一國之都?吉隆坡上路的車子增長率驚人地凌駕于公共交通的使用率。可是,巴士專用車道明顯地是形同虛設。

在上下班的顛峰時間,當三條車道縮減成2條車道、單人行駛車輛如決堤了「淹」上馬路,普通車道已是「超載」到動彈不得時,巴士專用車道則空空如也,例如吉隆坡谷中城前的賽布特拉路,車主往往心中咆哮──為何要設立專用專道?

這種情況往往造成一些車主切換車道,鑽入巴士專用車道,但仍有被檢舉的風險。再以中午時分賽布特拉路為例,只要該大道已形成車龍陣而放緩車速時,你大概了然于心,即是前頭有交警在埋伏檢舉,以致一些偷用巴士專用車道的車主馬上轉道,繼而造成交通阻塞。

矛盾的是,如果沒有交警在執法,行駛在整段賽布特拉路會是一路順風,因為當大家都在「善用」明顯是浪費空間的巴士專用車道,而執法行動無助于交通利益,卻變成一種交通「干擾」。那為什麼要設刁民的執法,而為什麼巴士專用車道反作用那麼大?

當然巴士專用車道的出發點是減緩交通阻塞。一輛巴士可載60人的話,一輛車只能載一人,就可減少60輛上路車子,但事實果真如此嗎?

經過10年來吉隆坡市政局、交通部(或是否是真的有涉及?)、交警等脫節評估其成效與需求量,特別是上路車子逐年暴增,上路巴士班次卻不足以盡用巴士專用車道,交警在塞車時沒有分流車流,導致這些專用車道是交通負資產。

那為什麼巴士班次不多?搭客需求量不多,以致巴士公司減少班次省開銷。而搭客量不多的主因則是公共交通路線銜接斷裂,人民才轉去駕私人轎車。這是整個交通體系惡性循環的最佳寫照。

但市民每天就是看著「專用車道空蕩蕩、旁邊車道擠破頭」,如此的資源浪費明顯是有違邏輯、不科學。

到底我們幾時才會醒悟,然後客觀地檢討巴士專用車道,甚至交通制度?到底有關當局是怎樣執法?這可反映在吉隆坡市政局的另一個奇觀──市政局總部坐落的拉惹拉勿路是設有巴士車道,然而成為一些無公德車主的「停車場」,奇就奇在市政局似乎常常視而不見。

其實說到底,在吉隆坡的巴士專用車道與交通情況,與大馬的官職委任與政治有相通之處,最明顯的是「資源錯置」。

還有,大馬的交通一如大馬政治生態:瓶頸處處、失序雜亂,永遠處于不勝負荷的超載情況,大家哪怕在只有一寸的空間中,也要勾心斗角爭得頭破血流。而巴士專用車道呢?其實是一個假大空的虛位,名不符其實的裝飾、沒善用的資產…

咦,我是說著大馬的政治官位嗎?

所以,內閣改組只是「換個人來做、調個位子坐」,但沒革新,整個體制仍一樣。對市民而言,誰上車,誰下車都是無關痛痒,因為明朝睜眼起床還是塞車。


(刊于「東方群英會」專欄,東方日報,2010年6月23日)

華麗英語只是歷史的回眸

日本長崎,當時夜涼如水。我投宿在那間紀律嚴謹的民宿,凌晨12時就會捻燈,不準再交談。

但那間房擠了五湖四海的遊客:我、一個在日本工作的中國人,還有一個荷蘭人,短暫的萍聚,卻乍遠還近的短促交流。那中國人英語不靈光,卻非常地好問,他對荷蘭卻大有興趣,我就充當了他倆的翻譯員。

那位中國人叫我傳個問題,迄今仍讓我印象深刻。他說,從貿易、文化歷史上,荷蘭怎樣看待中國這個國家?

這其實是一道相當廣泛卻精深的外交問題,聽畢後,只覺得那該是官方新聞發佈的問題,卻怪異地出現在夜深的一間民宿房間內。我用英語翻譯後,那位荷蘭遊客先是一愣,但也作了簡答。

在這場在黑暗中低聲交流的非正式「外交場合」上,我成了一個局外人,沒有人問起馬來西亞。

但後來一直在想,如果是馬來西亞人,在海外旅行時是否會反思如此知識性的問題?雖然這是行萬里路後的一則瑣聞,然而迄今仍是迴盪在腦海中。

前幾天外交與外國關係學院執行主席丹斯里哈斯米點出一個現象:不論是外交部或是其他政府部門,到海外開會都是阮囊羞澀,英語差勁是主因,以致與海外官員交手時馬上見絀,無法有效地傳達攸關政府的政策。

哈斯米揭露大馬的英文水平江河日下,是不言而喻的怪象,也是大馬教育政策的晨鍾暮鼓。

外交官與公務員代表一個國家,到底政府機構如何遴選這些官員是一個疑問,但每年政府花多少公帑派送多少公務員到海外培訓?

至于如何對外發言,其實是一種公關技巧,但別忘了前陣子公共服務員再警告公務員,勿胡亂對外發言而打擊國譽,這種捂嘴動作,其實就是閹割了官員的對外公關能力培訓。

如今全球說英語的人口,非英語母語人士已多過老牌英語國家了,而歷史上未出現過似英語如此廣泛使用的現象。但大馬新一代的英文能力到底差到什麼地步?

來自大馬,卻蜚聲國際的學者法立諾就提起,他在看過三份來自一間曾經雄霸亞洲的馬來西亞大學的教授,所呈交的報告,但第一句就有4個語文錯誤與拼音失誤,他馬上就投籃了。

英文水平低落外,另一個原因是大馬人的通識教育太貧薄,我們只有專才而沒有通才,重專業而輕通識,語文能力只是更為暴露出一個人素養大缺口。在外交場合上,是要求通權達變的交際手腕,若沒有學問、視野與器宇,加上貧瘠的語文能力,當然容易露餡。

如果從一個教育的品質來看,語文能力只是認知能力(cognitive abilities)的其中一環,當然還有批判思維、科學素養、數學能力,其他素養則包括文學底蘊等。

然而,別說一般的外交官,你有看過馬來西亞的高官領袖在海外發言時,是否腹有詩書,隨手拈來就字字珠璣見詞鋒?

大馬高官海外出訪只是宣讀已預先寫好,如同消毒水消毒過的華麗外交演講稿,然後在報章上就留下一張張握手照,成為歷史的笑臉

馬來西亞仍糾纏在英語是殖民時代的語言,馬來文至尊無上的盲區內,而「顧影自憐」的最佳「典範」就是國中生的歷史科目綱要,海外歷史只佔30%,而且還是以回教文明為主的外國歷史。到底我們要怎樣培育學生宏遠的世界觀與國際觀?

英語教數理科反反覆覆,突然想起那個典故:「老僧悟道何處?臨別秋波那一轉」,但大馬人對英語教育的悟道,還未到臨別秋波。過去馬來西亞人靈光的英語、豐富的學養,對照現在新一代人顢頇的英語能力,只剩餘一絲闌珊的華麗,成為歷史的回眸。


(「東方群英會」,東方日報,2010年5月27日)

從KOC說起



幾年前採訪巫統婦女組大會前的獎勵金頒發儀式時,一名婦女組主持人在唸到一個海外升學的保送生就讀的大學名字時,說了一個葷笑話,「啊我不敢唸這名字,我怕唸錯。」

原來那間大學是澳洲的詹姆斯庫克大學(University of James Cook),她怕唸錯的是Cook這個名字,因為這詞在拼法上,與英文的「cock」(意譯為公雞,也是男性性器官的俚語)只是一字之差,但在發音上是十萬八千里的。為什麼怕會讀走音,若真的讀歪音可真是獻醜了。

上個月馬來亞鐵道公司推出女性車廂時,卻動用了「koc」來表達「車廂」這意思,在文告中還在「koc」此字後面補充「gerabak」(馬來文意譯:車廂) 。

這詞讓我怔忡與啞然片刻,原來是英文字「coach」的音譯詞。那麼,這個字在馬來文若以正音方式來發音,到底又要怎樣唸?要唸成一個男性性器官的發音,還是要以英語「coach」的發音來唸?

後來查悉,才知道原來此詞收錄在語文出版局2005年第四版的馬來文大字典中,換言之,已同化為馬來文,堂而皇之。而第四版的字典在10年內增收了5843新字匯,當中以互聯網與科技字眼為多,英文借用詞更多不勝數,但事實上不少詞在馬來文早已長存,為何像濫砍伐木般捨之不用?

中國近代學者陳寅恪說過:一個字裡就有一本文化史。但走在書攤上看看一些馬來文雜誌,時尚、娛樂等流行文化雜誌為主,為顯時髦,英語橫行的現象讓人咋舌。

在馬來文有聽過什麼是「kolobarasi」或「deko」嗎?一名國大碩士生法茲雅在抽樣調查時發覺,在去年3月份婦女雜誌《Nona》封面標題就出現這些晦澀詞匯,全都機械性地音譯自英文詞(Collaboration,中譯「合作」)與(decoration,中譯「裝飾」)。如果讀者沒有英文底蘊,著實猜不透這些新創詞是何解。

在網絡的馬來文論壇或面子書上、在電視台飄過一行行的手機短訊寄語等,更甚是走在街頭聽見週邊的馬來話時,我時刻都在茫然著今非昔比,那已不是以前在學校所學的正統馬來文。那些費解的簡稱、冗贅的語助詞加上地方方言的語調,還有巫英夾雜的「囉惹」式語文,你彷如在一個大雜鑊中,感覺不到馬來文味道。

即使現在說馬來話時用上詞綴(imbuhan),還會被恥笑在炫耀呢!

語文很難有清濁之別,但囉惹式語文的污染程度,特別是英文橫行,殃及馬來文與中文,不只造成語理不通達,思考也無法清晰。但馬來文這些年來流失大量原有詞匯,民間馬來文更遭英語潑墨之深,不知是留白相濟,還是污跡斑斑?

所以,才有這麼的現象,怕馮京當馬涼唸錯「cook」成「cock」,明明有馬來文字眼可用時硬砌出「koc」來。新一代學生是用馬來文拼音去學英文,講馬來文時卻詞窮而混雜英文字眼,言不及義、文法混亂,形成一代人的囉惹語文錯體。

語文教育政策的反覆,有關當局在規範、養護馬來文時半推半就,有時甚至放任自流,造成如今矛盾的語言生態──有些語文只是用來升學而不能謀生,只能在菜市口傳通用而不能登大雅之堂;有些語文理應是接觸尖端知識的望遠鏡,卻成為小圈子的權力工具與菁英階級的身份證。

別忘了明年始所有學校會加強馬來文科教學,但如何加強英文水平仍是懸念,還有最近冒出一大堆的馬來利益團體PERKASA、GERTAK等,動用的馬來詞匯帶有威凜的涵義,你是不能遺棄馬來文的。

一個語言該是一個民族的歷史、命運的容器,但在馬來西亞,這個容器還要裝一些政治雜質去醃漬起來,可是什麼都變質了。

(「東方群英會」,東方日報,2010年5月20日)


513後的空氣


大馬第一任首相東姑阿都拉曼在41年前發生的513事件後,撰寫了《513前後》一書,序言引用了英國詩人約翰多恩的「沒有人是孤 島,每人都是大陸一片」這句經典流傳,卻用得通俗的詩句;該書記敘了513事件的軼事,還有他對513事件的悲痛與心情告白。

然而,513對于現代許多人而言,已成為湮遠的往事,
迄今仍帶著禁忌氣氛,不准再提。當然,這本書也成為絕版。

513一直以來是馬來西亞社會不可磨滅的悲劇,
官方統計是196人死亡,數以百計人受傷,《513前後》一書還刊出多張隆市經過火燒 後殘垣敗瓦、車翻殘骸的相片,只能說是驚心動魄。

經過41年後,到底我們要如何記得513?
現在中學課本對這事件並沒有多著墨,新世代祛除了歷史包袱,卻活在物質文化的狂喜中。

企業家與廣告人阿納斯,再一次選擇登全版廣告呼籲團結,
號召名為「為513重添色彩:多元顏色,一個民族」的運動,來喚醒眾人對 513的醒覺並與詹德拉博士一起推介新書來討論到底我們如何正面看待513事件,而不能再互指矛頭,又或是喚起負面的恐懼感。

但另一邊廂,卻有另一些組織以不同的手法來操弄這宗流血事件。
一名巫統馬江區部主席在登州則號召45個馬來人非政府組織組成「人民覺 醒運動」,明言「人民『崛起』運動」,但其簡稱則帶有恐嚇、掃蕩涵義的馬來字「GERTAK」,聲稱513時會以「馬來人崛起」作主題來總動員一萬人,聲張馬來人利益,一邊廂說不具政治性,一邊說要團結人民,然而卻控訴外人已「政治化」事件。

從馬來權威組織(PERKASA)開始,
我們不知道還有多少個類似的組織會蜂擁竄起,而前首相敦馬哈迪醫生對這些組織的邀請「有求必 應」而捧場出席,更聲稱政府要聆聽馬來團體的聲音。

當中,
從馬來人權威組織主席依不拉欣的個人談話與思維脈絡來看,如果其個人意志代表著其餘馬來人的政治意志,那麼我們的民族團結仍是倒退車,遑論什麼「一個馬來西亞」?

但巫統領袖並沒有真正地與這些馬來人利益組織撇清關係做出切割,
從「寄居論」主角阿末依斯邁在兩年前獲「輕判」,到首相前助理納西爾道出的「華人賣身、印裔行乞」,以及農長諾奧馬在烏雪補選時道出「只有馬來西亞肯收留華人」等的感恩論,這類挑釁性與煽動意味、冒天下大韙的種族主義談話,往往製造出另一種如同真實的情境,然而這種只是政治情境,而非真正的社會情境。

事實上,活在這片國土上,我們懷疑著彼此是否呼吸著不同的空氣,
因為在不同的場域,連活著的一口氣息,都會成為酬賞與懲處的工具,再分成優先特權來分配給大家。

為什麼大家一起在戲院有秩序地看戲,在嘛嘛檔分享著美食用餐,
我們活在彼此之中,呼吸著流動的共通空氣與文化,感知與接納著彼此的生活方式;但一上到政治舞台、閱讀到散發種族意味、瀰漫火藥味的政治新聞時,就形同一首各族演奏起曼妙流轉的多重奏,赫然戛然而止?整個馬來西亞的多元文化社會多年來一針一線交織起來的網,怎麼會扯裂成崩散離析?

這些政客的表演試語言,或是政客操縱的利益團體言行舉止,
從1969年後迄今仍是人禍叢生──特別是政治人物中的沙文主義者、仇恨販子,以仇恨來製造對立,只是一種惡性循環。

我不知道是政客是活在孤島中,還是他們將我們孤島化。但是我想起一句流傳多時的名句:「政客如同尿片,換來換去都是為了同一個原因」,然而最終還是弄髒了我們多元種族的社會文化。


(「東方群英會」,東方日報,2010年5月13日)






無法卯榫的拼塊

14歲少年阿米魯拉希遭警察槍殺案在大鬧一週后,爭議已白熱化。內政部所謂的「秉公調查」方案,就是成立一個8人小組──原 來只是監督警方對命案的調查報告,另一個較為重要的任務,則是檢討警方在開槍守則。



這個小組並非皇家調查委員會,在層次上稍矮了一級,即使擲地有聲的陣容組成,但礙于權限所限,最終是否能成大器?如果細研其職權範圍(Terms of Reference),即可反映出這小組的結構相當鬆散,權責確立,但仍模稜閃爍,特別是在確立標準後,如何評估成效、糾正偏差?



總的來說,這小組的成立給我的感覺是:形同一塊拼圖中,無法卯榫的拼塊零片,不只格格不入,而且是多餘出來的拼塊。

●只是一個提醒鬧鐘?



為什麼?因為所謂的透明、公平、及時監督,其實就是形同審計警方作為執法單位的功效。追蹤考核警方對命案的調查進展,白話 一些的說法是:形同一個鬧鐘般具提醒功能──叮囑別拖泥帶水來查案云云,那麼當案件及時調查完畢,交至總檢察署,那監督小 組就功成身退了吧!那只是速度方面的監控。



即使要監察警方的調查是透明、公平的,那是對警方在調查成效的品質審計。其實到最後總檢察署決定對被告採取什麼提控行動後案件就訴諸法庭了,公平與否,應交由法庭審理,是否公平蒐證,在呈堂證供時就可以反證檢驗。

控方若無法對被告入罪,可能是執法的警方在蒐證不力,無法與控方相輔相成,這是司法環節的功能,監督小組是否能介入干預?

●卡在中間:行政越權、執法單位被削權



因此,從執法到司法過程,這小組就卡在中間,只能從旁地「監察」,其意義形同多了一層的「行政手段」。

事實上,其存在除了是予人畸形感的贅肉,也是毫無意義的。而阿米魯拉希家屬的代表律師卡巴星也質疑,這8人小組憑什麼法律理據去傳召證人,憑聽證會法令嗎?憑刑事程序法典之下的任何條文嗎?

我感到奇怪的是,為何總檢察長到現在還未說話來解釋一下如斯奇特的小組,這對警方來說是干預查案,也是削減警方的權限,而且警方還需要在案件調查完畢後,先將報告交給8人小組來過目,這種佔在總檢察長前頭的做法,對總檢察長而言是否也是削權?

事實上,8人小組插一隻手進去,對警方而言,儼然就是給了一個下馬威,而且形同摑了警方的一個耳光。

然而詭異的是,你僅看全國警察總長慕沙聲稱「警方愿意配合」的說詞,如此高的配合度,其實如同唱雙簧般附和,更突顯出這個監督小組的作秀味道。而內政部並沒有清楚交代到其法律條文問題,明顯地是為了平息公憤,才加插一個小組意味著政府非常關注此命案。

說到底,這也一再反映出在民主制三權分立下,行政權(即政府)的權限再次凌駕在執法(警方、總檢察長)、司法(法庭)之上,整個小組的成立凸顯出如此荒謬的怪象。

●檢討警方怎樣開槍:但警方會否從善如流?



但另外最關鍵的是,小組另有一個功能:審核警方的開槍標準作業手法(SOP),什麼情況下才能開槍、不會濫用權力奪命、如何能保障人權,這才是此宗命案的爭議點。

然而,副內長的說法是監督小組最終只能作推荐方案來改進。那麼,警方是否採納方案來糾正偏差,卻是另一回事。



別忘記2005年的警方改革皇家調查委員會成立後,出現125項推荐方案,但7項最核心的方案遭警方與內政部以三言兩語打 發了胎死腹中,其他方案是否又如期、達標執行?因此,事實上最需要監督的,才是皇委會的成效。



偏偏該皇委會並沒有觸及檢討開槍守則。根據吉隆坡刑事調查組主任辜振華的說法,這份守則是限制性的內部文件,僅是行政文件,而非公諸于世。

●攸關公眾利益,卻是鎮山大權
那為什麼一份攸關人命、涉及公眾利益的文件被變成「行政文件」而已?難道這秘法一旦公開于世,警方擔心公眾鑽法律漏洞,無法控制公共秩序?難道這是警方用來收伏、駕馭公眾的鎮山大權?



若說一沙一世界,相對之下,阿米魯命案案情並不複雜,破案是指日可待,如今只是看被告幾時被提控等。但過去許多無頭公案、在警方或反貪會扣留猝死謎案 (如趙明福命案)等,是否也需要成立類似的「8人小組」去監督?



那我們要多少個監督警察小組?是否是每宗冤案都要經過大鬧後,才巧立名目設立各類的小組?

但大馬警察制度的良風善政、執法單位是否有法治精神才是永遠失落的一塊拼塊零片,否則我們不需要如此無謂、劣質與沒有法理精神的政治公關手段,去亡羊補牢之餘,還想到要如何裝飾櫥窗、去粉飾太平。





(此文為修改後加長的專欄文章,原文刊于《東方日報》,「東方群英會」,2010年5月6日)

一個馬來少年被槍殺後

你是否還記得11年前,一名25歲的年輕醫生戴榮德,在吉隆坡南湖鎮停車場的「謀殺案」?

當時戴榮德與一名巫裔護士車中談天,而兩名警員去敲打死者的車門檢舉,死者則誤以為是匪徒臨近,而開車倉促離開;一名25歲的伊班裔警員不分青紅皂白連發三槍,其中兩槍射中戴榮德後,一個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就此送命了。

後來,該警員東尼柏亮在誤殺條文下被控,而非死刑治罪的「謀殺罪」。被告自辯時稱他事發時是「自衛開槍」,但還是罪成,卻只入獄8年,接著還獲得上訴得直而無罪釋放。但控方在翻案至上訴庭後,上訴庭維持原判,也是8年。

我想,東尼柏亮現在該已服刑完畢了吧!

所以,莎阿南一名14歲馬來中學生阿米魯拉希駕車遭警方射殺,形同一場恍然的似曾經歷。而戴榮德命案即使在1999年掀起滔天輿論,當時朝野義憤填膺,華社街頭巷議,但已煙消云散,因為該定罪的已交到法庭制裁。

如今射殺這名少年的警員,到最後是否也是被控誤殺、判處8年來懲戒?

當然該命案目前只能說是「謎案」──一個14歲、活躍、孝順的乖乖牌,怎麼會是罪大惡極的罪犯?即使是無牌駕駛落慌而逃,警方怎麼可以殘暴以子彈殺害?

但警方的說詞是這少年超車闖警方設的路障,過後更搜出肇事車輛有一把巴冷刀。然而死者母親悲痛控訴兒子冒上「罪犯」污名而枉死,更斬釘截鐵聲稱其兒子不可能攜帶巴冷刀出街。

命案更鬧上主責國家大事的內閣討論,或許接下來是否有人呼籲成立皇家調查委員會?不過內政部長非常「及時」地開腔透露會以內政部副部長為首的成立特別調查委員會,亡羊補牢、臨急回應之意不言而喻。

可預料的,該命案會在坊間繼續發酵,特別是馬來社會。但民眾最後是否會一如以往,只是無助地街頭巷議?華社讀者是否因為死者是馬來少年,而未多加注意?

而我們是否一慣地以種族主義的有色眼鏡去看待草菅人命的兇殘案件?是否也以大無謂的「平常心」去看待傲慢權力在踐踏人命、剝削人權?

可悲的是,警方、甚或是執法機關肆虐行暴、枉顧法紀的事件屢見不鮮。印裔青年古甘在警局扣留所遭毒打毆斃,如今驗屍庭仍在續審中;巫裔少婦諾麗占去年10月在大道上遭警方連射5槍,反對黨聲稱這是警方「殺無赫」的做法,但警方與內政部只說「會研究案情」。

最悲痛的是趙明福墜樓案,迄今破案仍遙遙無期。

從目前各方反應來看,14歲少年槍殺案恐怕又會泛政治化。這少年是在烏雪補選轟轟烈烈地舉行後的第二天晚上遭射殺,還發生在民聯掌權的雪州莎阿南。一場補選的勝利讓國陣更有決心重奪雪州;而少年之枉死勢必在馬來社會掀起公憤,國陣領袖是否趁機撈取政治籌碼、大作文章?

這一連串的反射性反應後,我們最後再問:公義、人權是什麼?本應保護人民安全的警方,如果掉轉來成了「恐怖份子」,那人民的保障與人權在哪裡?但最關連己身的問題是:如果有一天有警員突然拿起槍口對著你,那你會怎樣做?

2005年的警方皇家獨立調查委員會建議成立「警察投訴及行為不檢委員會」,警方已將之束之高閣,更巧立名目以其他法令來取代這種內部審查機制去檢舉警方內部的濫權,已見改革警隊之困。

但從這些事件探討,到底警員是否有恪守的警隊的開槍守則?警隊對這些將濫權執法的警員,採取多嚴重的內部紀律處分?最近才提呈國會修訂的刑事程序法典,是否有人關心已增加這一項條款:警方在懷疑你行暴時,不必申請逮捕令就可捉拿你?

類似戴榮德、14歲少年的槍殺案,我們當然希望不會重演,然則歷史總是在惡性循環:政治人物見縫插針政治化、執法機制的崩壞、制衡機制的失靈、民眾在種族主義下的冷漠、社會對時事律法的素養,還有對歷史的健忘…激蕩過後的只是漣漪而已。

(刊于《東方日報》「東方群英會」 專欄,2010年4月29日)

極致的從屬文化

補選,自2008年的308大選後在這兩年來,幾乎已成為一種政治常態,但週而複始的事情讓我們遺忘與麻木,試問你還是否記得這10場補選的候選人名字、是哪個州議席或國會議席?

然而,這些新聞的時效性只是一時。補選才來派糖果、各高官顯要達貴人大駕光臨如同作秀,是一場歡忭的嘉年華。在選舉中沒有政策的研擬與倡儀,議題貧乏至只會攻擊個人私生活來抹黑人格,最後雙方如同潑婦罵街般降格對罵,將一場選舉如此戲劇化,是大馬政治文化的短淺。

當然,最值得反芻的是一些政治人物的談話。這些政治辭令反覆無常,修辭術違拗常理,閱聽讀來是知覺麻痺,最後是感到空蕩與迷失。

國陣派出國大黨名不經傳的候選人卡馬拉納登來上陣,他在雀屏中選後說的話讓我印象深刻:「我要勝利,以作為首相納吉上任一年後的最佳禮物。」

卡馬拉納登的說法其實是十分玩味,或許他將勝選以禮物方式回贈首相,只是一種比喻、一句場面話。然而背後帶出來的是一種恩賜文化下,理所當然的酬謝儀式;因為意外中選,所以他以近乎朝貢式地來答謝。這是一種私性的回報,而無關公眾利益的,但這也反襯出一名候選人的從屬地位、掛靠關係。

上場競選就是要勝利,求勝就是不言而喻的唯一目的,選票促使勝利,那中選者當然應答謝選民的支持,並以爭取人民福祉代議服務議政,給選民送上禮物。收禮者是選民,而不是首相一人。

另外,我們還聽到首相納吉 國家核心領袖在本月初到烏雪實地拉票時說,「烏雪傳統上一直屬于國陣的,反對黨的『借用期』已到期。」換言之,現在是將議席如同貨品般奉還國陣。

308大選前,一般人就是因國陣「統治」半世紀而自我耽溺地相信:馬來西亞是屬于國陣的,這片國土由始至終都會唯一一個團體的資產,這種私有財產與從屬的觀感,是如此地深植到國民的腦海中,以致相信這就是真實。這也是為什麼2年前的全國大選,會被視為「政治海嘯」而驚駭到消化不了。

但這種財產觀念如此根深柢固時,居優勢者就出現了權力支使、宰制來保護財產久而久之的順民就樂于扮演從屬者的角色,在感情上、信念與價值方面都似向日葵般隨著陽光團團轉來朝拜,這種政治方面的從屬文化態度,在一場選舉時發揮得淋漓盡致,也所以說,當補選來時大拋銀彈、鋪橋修路,彷如大開恩,是一項需要回報的賞賜,繼而讓我們聽到什麼「華人不感恩」等的論調。

你會聽到選區可「借用」、將選區等同于物品可供抵押、租賃的概念,道出了背後的歸屬權、擁有權,原來選區如同掛牌商品般是擁有主人的。你才恍然大悟原來一個選區不只是地理概念上的名字,即連選民的意愿也可以形同物品一樣,打包起來集體支配或卸裝,難道這就叫做「民主」?但一個政府、一個選區的代議士只是行政管理者,為何他們會以「持有者」自居?


(刊于東方日報,2010年4月22日)

Questions of the day



I like to interview people and set the questions prior to the session. Lately I really have a lot of questions would like to pose to certain people that I met and I think this interview just a self-answered interview in my mind, or, just a monologue.


But at the end of the day, I feel lost and asking why do I need to find out the answers and exhausted myself.



Questions of the day:


●Did you read newspaper lately while you routinely covering news or editing news daily?

●Why do you always want to take the path of least resistance and take your colleague for granted?

●Have you ever felt shameful for yourself for being purposely ignorant while you should keep an eagle eye on the current news?

●Why do I need to give you a special treatment for assignment arrangement just because you dropped your reporter pass into toilet bowl?

●Do you really think I am amplifying your mistakes just to wrong you or you just thought that I am obsessed to perfectionism? Your articles are ill written and you have misquoted the speakers, mistaken the word meaning, this is all about accuracy of reporting and not fault-finding!

●Did you realize that my advice for you to improve your language has gone into your deafening ears for 2 years?

●Have you really think of you have been in an awkward position where you should be doing something fit into your post title?

●Why do you want to be a perfunctory editor and compromise the quality of work just because you want to back home earlier everyday?

●How many years have you been in this industry for you to brush up your language and to realize that you are writing a mediocre work?

●Do you know what is TIME MANAGEMENT which is crucially important for a journalist to meet the deadline and finish your commentary in timely manner?

●Am I wrong just because too stringent while I am editing news?

●Why you don’t even bother to verify the facts via Googling when time permitting but you want to mislead the readers in stead?


PTPTN小配角風波

PTPTN(國家高等教育基金局)總部,像歷經著一場冒險,需要運氣與僥倖,先驅車23公里、碰運氣地找車位,然后在底樓詢問,被指示上6樓。

在空蕩蕩的櫃檯處,櫃台小姐毫無察覺已有訪客到來。她見到我時才好整以暇地收拾著封面報導著「又一宗棄嬰」的馬來文報章。

我道明原因:欲查詢到底PTPTN為何還未實施政府已承諾將貸學金的「行政費」從原有的3%降至1%,而事隔2年後仍是每個月依3%利率來征收,而我也打算償清拖欠的貸學金。

但這小姐的答案讓我失望,「我們要等待系統升級整理舊資料,一旦處理好了,我們會重寄新的合同給你,屆時就會以1%利率來計算。現在你就等消息。」

「但這是兩年前宣佈降息時的說法,現在系統還未調整?」我焦急地問,我們接下來展開精彩的對話。

「我們現在只是對新入學的新生征收1%的行政費。」

「但部長宣佈時沒設這條件。為何雙重標準對待舊有的貸款者?」我的疑問碰到她的無言。我繼續發問:

「如果我現在就馬上償清貸款,那麼理應在2年前就實施的1%行政費是否會回退給我?」

「我不知道。你等消息吧。」

我苦苦地追問著,該基金發放貸學金時美其名是征收「行政費」,其實就是貸款利息。10年前的利息更達4%,之后才下降至1%,但佳音來得太遲,因為我已償了數千令吉的「行政費」。諷刺的是,你付了這麼多行政費,原來對方不懂得怎樣去行政。

「那麼,我現在要償清整筆貸款,需付多少錢?」

「你需填一張表格,會計部要3天時間來計算,然后告訴你。」她依然冷漠,但計算也要填表格等3天?

我請求這小姐替我查詢1%行政費的最后定案,她說無能為力,我再詢問她的上司是否在場,我欲當面會談,她也給我吃閉門羹說其上司也不知情。最后我問,「我2年前撥電來詢問時得到這樣的答案,現在我親自來沒下文,是否又要另等2年?」

「如果你不滿意這行政費的東西,你可以投訴。」這小姐又是無所謂般地,拿出另一張投訴表格給我──又另一張表格?!

在我的堅持下,她后來指示我再去11樓的會計部去查詢,「那我應該找哪位官員談呢?」

她仍是麻木不仁:「我不知道。我們沒有訪客到會計部,會計部不對外開放。所以我不知道你該接洽誰。」

我又茫然地闖上11樓,像盲頭蒼蠅般攔住路過的官員求助,有些像攔路鳴冤的意味,事實上我是一名履行責任的貸款者啊!試問若我是一名銀行顧客,是否會得到如此的待遇?

後來一名會計部官員告訴我,其實該局已有通令指出,及早償還者可享有1%行政費,並會從2008年6月起追算后再回退。他解釋,6樓的櫃台小姐搞不清楚狀況。

PTPTN成立10年來迄今仍未面對只成功催款50%的窘境,每年更需要50億令吉來注入基金供週轉來發放貸學金,反之當有者如我自動要求償清時,卻不得要領、如耍猴般被耍弄誤導。那麼其他欲清償貸款的學生是否如此折騰?

我想,一個櫃台小姐只是一個「小配角」,她只會遞交文件、說場面話、沒執法權、不知情,何必怪罪于她?

但執行力欠奉、處事僵硬、一問三不知,這位小姐的工作態度與服務精神,是否為一般公務員行政效率、問責文化的一個縮影?這境遇也讓我隱晦地聯想到,如果我的身分是一名投資者、一名商家,就是因為一個小配角般的公務員惡劣的接洽態度,會否拂袖而去?但事實上,或許我才只是一個小配角,只能還清數千令吉的貸款,相對于過億進賬的PTPTN,只是滄海一栗吧!


(刊于《東方日報》,2010年4月15日)

大馬新詞匯模式

大馬的政令、文獻可說是繁多之極,從每年例常的財政預算案、稽查報告書,每五年的大馬計劃,到時效性的政策文件,例如過去幾年來的「大藍圖」,或是皇家調查委員會報告書,加上不少法案常是「突如其來」地提呈國會,多得讓人昏頭轉向,來不及消化,就可以堆成一座山了。

3月杪政府推出的「新經濟模式」,只有首階段的報告書出爐,下半部在今年下半年才曝光。而與「新經濟模式」有關連的「政府轉型計劃」已在較早前出台,也是沉甸甸的巨塊報告書。

這些報告書如此地洋洋灑灑,你不得不欽佩編制的政府機關可以如此高超地行文流水,出口成章。

當你問什麼「新經濟模式」時,官方先告訴你:我們要有「S.R.I」,但需先有「ENABLER」。而S.R.I是相當奇絕的新創組詞,原來是英文版的「策略性改革方案」的字首縮寫,還有「Enabler」,將本是動詞的「Enable」名詞化,直譯是「啟動器」,當然涵義是催化作用的「前提」。

簡扼地用俗語來解釋,這新經濟模式就是先有前提(去催化),加上8個方法(去實行),就能達到3種目標──高收入、包容性、永續。當你再鑽研下去時,其實發覺這些目標,已是我們老生常談的課題。

而這些新目標,將成為流行的新聞用語。如果你不善忘,在10年前敦馬哈迪擔任首相期間,也有不少紅極一時的用詞與紛陳的論述,至今仍是歷久不衰。他提呈第三經濟展望綱領(OPP3),求的是讓大馬從2001年至2010年能達到各種愿景。他當時的用詞是「競爭力」、「有韌力的經濟成長」,就是如今的新經濟模式所說的「永續」。

還有「包容性」(Inclusiveness),當年的說法是「平等」(Equitable)。只有2010年版本的「高收入」,是較為新穎的目標,至少當年說的只會說「繁榮」。

現在使用「競爭力」似是沒有什麼威力了,早前大家用的是「藍海策略」。而10年前大盛的「知識經濟」(K-Economy)也過時了,在新經濟模式是使用「知識奠基」(Knowledge-based)。

其實你再對照早在20年前,1991年版本的「2020年宏愿」、國家發展政策,這些字眼所表達的都是大同小異意味,只是整體包裝成另一番風格的描述、更具時尚感的論述。

你可以說,英文的辭藻永遠都是豐富,所以善用行文起來時,肯定會唬人。但不論什麼語文,若是文章言之無物,行之不遠,徒然是一堆虛浮言文。為什麼要將大概念說得如此婉轉、晦澀,而你偏偏要升斗市民去消化、參與諮詢?為什麼明明就是陳腔濫調,卻寧可扮高深而不求真?

我先是以好奇的心態去讀完整份新經濟模式,到最後還是問號──那到底要怎樣實行呢?

而在上週,當全球管理大師拉姆.查蘭受邀到吉隆坡演講時,有一位嘉賓現場提問:到底如何將策略性目標化成有效的實踐?

提問者正是有份參與撰寫「新經濟模式」的經濟專家沈聯濤。

我想,連局內人也有如此的疑問,原來新經濟模式的真正答案就是還沒有答案。

(刊于2010年4月7日,東方日報)

回憶飄過五十年

我在台北的書店拿著那片DVD光碟時給我母親,「《空中小姐》,葛蘭主演的,你要看嗎?」我問。

那時母親已累得坐在書局特設的踩高椅上,她說,「不要了,這麼貴…這套戲我也看了兩次了!」

但是,為了看葛蘭,一個在我腦海裡縈迴超過10年的經典明星,聽她的歌,卻沒看過她的電影,而且電影還有葉楓飾演一個配角呢!但只是葛蘭一個原因就足夠讓我覺得非買不可,付了190元台幣就買下。

遲至今天,我才和母親一起看《空中小姐》。她像小女孩一樣地興奮,「啊,我看這齣戲時只是十多歲的少女。」

戲一開場,就是明眸皓齒的葛蘭在載歌載舞地唱著「我要飛上青天」了,我沒料到原來葛蘭是長得如此嬌豔欲滴的,但她的歌聲卻是如此地渾厚開闊──在那個年代渾厚的嗓子不多,葛蘭經過聲樂培訓,歌路自成一格,但這樣的歌聲,應該是豪邁與狂野的外表,而不是如此的玲瓏女子。

「這是紅薇,姜大偉的母親!……」母親介紹著那位飾演葛蘭母親的演員,乍然看這位媽媽級的演員,確是有些相似。現在我在《珠光寶氣》看著姜大偉演當別人的爸爸了。

母親又說,「這是喬宏。」我又有些驚訝,我初看以為是趙雷,我認不得那個年代的男明星,即使這些男明星是如此地風毛鱗角,但他們都是女演員的綠葉而已。(50、60年代的中文影壇與歌壇真是一個如今也想不透的陰盛陽衰,揚眉女子當道的時代)

但喬宏最後留給我的印象是《女人四十》的老人吶,怎麼會是如此健碩威武?

「這是雷震。樂蒂的哥哥。」母親繼續介紹著,她如數家珍地說出了電影中每個演員的名字。



母親是個標準影迷與歌迷,我想。她在我小時常播放著龍飄飄翻唱的黃梅調卡帶,有一次我聽著那《扮皇帝》時覺得歌詞有趣極了,但我覺得龍飄飄唱得很難聽,那些編曲過于迪斯可,俗不可耐,後來不知怎樣的機緣下,我開始接觸到原唱者靜婷的版本,那時就欲拔不能了。

我的中學時代是迷上了30至60年代的舊曲,連帶地也買了幾部經典電影,除了《江山美人》、《梁山伯與祝英台》外那幾部著名的黃梅調「歌舞片」以外,更多的經典時裝片卻無緣觀賞,因為市面上都沒有販售。

當時我是常捧著舊曲歌詞簿去聽這些舊曲,熟讀著那些填詞人與作曲人的名字,還有注解著歌曲是出自哪一套電影,當然,沉醉在舊曲華美與富有文采的歌詞裡,那些都不是支離破碎如同林夕那種填充式的填詞,而是述說著一闕闕的故事。

當然,那時最高興的就是母親了,她那時從我在每週二自第五電台(AI fm的前身)的舊曲點唱節目錄制起來舊曲卡帶中,重溫著當年舊夢。我那時錄了超過20個卡帶,每個卡帶可收錄約22首歌,因此大約440首經典歌曲中,已讓我耳熟能詳了,比我的母親還要熟悉哪些歌曲的原唱者,只要聞聽那歌聲,我就可分辨出是哪一位歌手的歌。

然而,在高中時,我對舊曲的熱愛漸漸褪色了,我轉去收聽英文流行歌曲,然而中文舊曲似乎已嵌成在生命中的一部份,那種感覺像活過那時代一樣。我想如果我繼續耽溺下去的話,恐怕現在已成為痴了。

我突然想起5年前訪問蔡明亮時,他說他每天都聽舊曲,出遊時也總帶著李香蘭與鄧麗君的唱片。「李香蘭從未離開過我。」我還記得他是如此篤定地說。



然而,我並沒有將母親的年齡放在心上,或許我沒有長大,或許我不覺得她已滄老,或受到歲月風霜的磨損。葛蘭在戲中唱著「我愛卡力蘇」時,我還看到她的腿在晃著拍著拍子。

她看著葛蘭穿著一字領的連身裙時慨嘆著,「我以前也穿過這樣的裙子呢!你看現在的衣服全都復古了。這些裙子現在又流行了。」

那個年代的女演員舉手投足皆大方,雍容高雅,也顧盼流波,出塵超脫的一個回眸也似傾國傾城,每個女生都是如此地渾然天成地纖瘦,踩著碎步時婀娜多姿,裊裊地如拂起微風。

他們的華語語音正統,咬字清晰,哪像如今的港中台電影演員,說的話都是含糊一片,散漫無羈,唸起白又是帶著懶音與歪音。

戲的中場說到葛蘭第一次當空中小姐時出差到台北,片中掠過台北的總統府,她也驚喜地說,「咦這不是我們剛去拍照的嗎?」

「是啊。」上週我們一起遊台北時還在總統府外拍照,沒料到總統府50年前後還是一樣,只是我們行走在總統府時,也不止是那樣的光景了,台北已深了城府,多了故事。

電影凝結的是往往是一刻光景,然而建築物是永恆的,蹉跎的只是人的光陰。

「我那時連台北也不知道是什麼呢,也沒有想過台北是在哪兒!」母親說。然而,月中時她終于第一次踏足台北。

戲終時母親說,「咦,我以為這套戲是悲劇結局的?」

「你不是說你看過這戲兩次嗎?」

「我完全忘了。」母親說。「但我記得那是葛蘭與葉楓主演的。」

「那是《星星月亮太陽》是嗎?」

「對對對。該是那套戲。」

母親看得津津有味,她一直說,「你看現在香港拍戲拍得如此粗糙,以前香港的電影拍片拍得多麼地好,戲中的人物說話都斯斯文文地…」

「看回這套戲,是否帶回許多回憶給你呢?」我問。

「沒什麼──以前哪裡有什麼機會看戲?我阿爸哪個給我們這樣的自由?他不給我們去看戲的…」母親開始了她那讓我熟悉的對白,她的對白會接著引述我外公在當年如此地苛刻與嚴厲,重男輕女的觀念如此根深柢固以致養兒育女時出現偏袒,這已是我第n次聽到的故事了。

但母親繼續說著,「…很偏心的,他自己看戲就可以,我們要看戲就不可以…我們還要搭巴士去林明看戲,後來來到吉隆坡,戲票才一角錢…」

我知道,母親接下來會述說著她早年飄泊覓職的生涯。但我覺得有些沮喪,為什麼她的回憶總是像沒加糖的咖啡一樣,每次都要逼著自己去灌入那苦澀?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母親總是將不開心的事情掛在心頭,醃漬著這些斑駁的傷痕,滄桑的哀愁?

我再問,「媽,為什麼你總是記得這些不好的回憶呢?」畢竟現在都已是過去了啊。我想。

母親很訝然,她有些怔忡與恍惚,「因為,我沒有快樂的回憶。我…我想不起來,好像也沒有…」她像一個面對著面試官的考生一樣。

我想母親一定很少想過她擁有過什麼快樂的事情。



「比如說,你那時看那套戲時,也會想到自己要當空中小姐?會覺得空中小姐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我嘗試勾起一些,盡管我不知道母親以前走過的路是怎樣,但是我想少女情懷總是有的。

「我不知道什麼是空中小姐呢!況且,那時我那麼年幼。」

後來,母親彷如拾回散落的記憶,她說,她記得她以前很憧憬結婚,看到身邊的姐妹都結婚時,她是歆羨不已──一個如意郎君。

然而,世上哪會有如意郎君呢?以前的電影都是大謊言。

母親又說,「我喜歡雷震。有想過如果嫁給她就好了。」

哈哈。我終于笑起來了。「那麼喬宏呢?」我問。

「那時不喜歡,覺得喬宏太高大了。」



喬宏拍《空中小姐》時,恰好是32歲,恍如青春無敵。但他在11年前已病逝了。51年後,我32歲,乍然巧遇似地第一次看著32歲的他演戲。

年份上有進位,但科技讓我們沒有時差。如今葛蘭的歌聲依然飄到現在,悠長地在迴盪著。

然而這時伴著的我的是母親,舒服地坐在沙發上看著DVD,我是尋幽探秘似地回顧著舊時代人物的風華,但母親則沉緩地踱步在回憶的長廊。

我覺得時間的長度與空間真是很奇妙。如果這樣也半世紀,那麼母親過去的人生故事在遠走後,在記憶裡又百轉千迴多少回?

我只盼母親少一些感嘆與哀愁,或許不再感受到那麼地荒涼,我真的希望現在的她,能感受到多一些幸福感。

The Streamyx Saga

Well, it's really challenging because this would be all in English and rare to my blog. But I really wanted to share my personal experience here as a TM streamyx broadband user, I think this would be an interesting case study for what a customer service means.

I finally wrote an email to TM last night, to tell my stories:

" This is XXX from XXXX. I would like to share my unpleasant experience with your Streamyx Broadband service before I pen down for my readers.

I have been experiencing internet connection failure since last week, after checking the hardware settings (modem installation, cable plugged in properly etc) I am sure that there were no faulty setting on my part. However, the Internet Light on the router was red color but the DSL and POWER lights were in stable yellow color indicating the line was stable.

I called 100 to ask for technical assistance. Your live technician requested me to check all over again the setting and directed me to press the Start button, press RUN and type CMD and so on. After all steps finally I was told that everything was OK and they will reset the port for me.

After that everything back to normal and I get my internet connection back.

The second night the same problems arose, I called 100 and requested directly to have my PORT reset (which I am not quite understand how does the PORT and troubleshooting works) but it was the faster way for the troubleshooting.

But I understand that resetting the port just a quick fix and I requested the live technician to lodge a report for me, but he refused to do so because my problems have been fixed. He insisted me to lodge the report whenever the problems happen again. I asked for an possible root cause for my case and he declined to elaborate further as that was a very complicated and technical knowledge.

The third night I encountered similar experience and I called 100 again. Due to lack of previous record I have to go through the lengthy verification process, repeat my stories all over again which was really time consuming, the Malay lady seemed like understand my problems and agreed to lodge a technical report for me. But she insisted me to do the same process again like turn on the computer, press the START button and so on.

I refused to do so as this was done before and not helpful at all. It was clearly the symptom has been identified and selective test has been performed to show that the modem installation was proper.

Afterwards she asked me to do a direct connection which I had done it before I made the phone call. The next thing was she directed me to connect my modem directly to my desktop. I explained to her that was not possible because I was using desktop and I don't have 25 meter long cable available to connect my desktop and modem. That was the reason I am using Wi-Fi to get the wireless connection. If I am conveniently could put on the wiring I would not using Wi-Fi.

But the lady insisted me to do that as she could not lodge the report without these standard procedures done. Additionally she explained that she needed to narrow down the problems for the technician.

After calling 100 3 nights in a row I found that your live technical department only using the standard procedure to solve the internet connection problems and assuming the user bear the responsibility for fault setting which is untrue in my case, because after multiple attempt in my part and only resetting the port could solve the problems, obviously TM has to bear the responsibility, but the root cause still remain mystery at that juncture of time.

After failed attempt to lodge a report and fix the internet connection problems, I have to reschedule my work to make way for a visit to the nearest TM POINT personally, just to lodge a report which I think could be done over the phone.

However, my effort seemed like in vain too at first because the front desk lady rejected my requests, saying that all technical problems report have to call 100 directly (which I tried). I insisted and finally I get a number, waited for more than 1 hour to lodge my complain to a less friendly and seemingly hurried front desk lady.

My report number was XXXXXXX.

A technician named XXXX called me 2 days later and assures me that my PORT has been changed due to faulty reason. I am glad because I truly believe that my internet connection problems have been solved and obviously it was the PORT problems.

However, when I back home and failed to online too, after various attempts and futile mechanical efforts (for example turn on and turn off the modem alternatively, direct connections) and waited for 1 hour I got my line back.

The whole process just like to dial up or you can say it is a "warm-up" which is really ridiculous as broadband means instantly connect for a high speed connection.

Clearly the problems still remain the same. I called the technician the next day and I was told that my modem possibly malfunctioning as he has done all the necessary thing. I am wonder, am I to be blamed here for not getting the reliable service now?

I am truly experiencing mental duress by using your unreliable broadband service.

The unsatisfactory troubleshooting from your live technical department clearly inflexible and too rigid for procedure compliance (eg: couldn't lodge report live and preventive report to find out the root cause), irresponsive (not helpful and not willing to provide service), incompetent (misinform troubleshooting guidance and easily generalized the root cause) . All these clearly not a quality service.

I am writing this letter to appeal that your company could provide a better service and most importantly, please settle the infrastructure on your side.

I am waiting for any further good news from your side. Thank you."

**************

Guess what I get from the reply? Here is the instantly computer-generated auto reply:

Dear XXX

Thank you for your feedback, we ensure you that your views and suggestions will be reviewed in our effort to further improve our services.


Well, the stories still go on.

Best 小姐傳奇

上司:你跟進著的A項目有什麼內容?
Best小姐:不知道,手足還未回來報告。
上司:那麼B項目呢?
Best小姐:也不清楚。手足沒有報告。
上司:那C項目?
Best小姐:放心,那已做好了。很齊全的。都辦妥了。
上司:那麼重點是什麼?
Best小姐:哦…不知道,還未去看清楚。
上司:D項目則是有提到…
Best小姐:(打斷話頭)我已叫手下做了,那個是有關于P的。
上司:那麼D項目裡邊是說到X-Y=Z,然後Z加Q又等于P的。
Best小姐:哦是咯,就是等于P。因為就是這樣而得到P的。




上司:B項目有些疑點…怎麼會X+Y=Z的呢?
Best小姐:唔…因為Y+X=Z咯。因為那是Y,然後那是X,所以加起來不就是Z咯。
上司:不是,我是問為什麼會有Z這樣的結果?而不是W?
Best小姐:因為…因為…因為本來有Q與R的,但Q-R後就等于零,所以只剩下X+Y咯。
上司:那為什麼還是Z?
Best小姐:因為Z是Y加了X之後,就產生的結果啊。




上司:C項目遲到了,趕不到Deadline,為什麼會這樣的?這項目不是同事E去做的嗎?
同事E:是,是我跟進的,其實我是受到Best小姐委託而去代工的,但那天我本身還有一些任務要做。
(上司望著Best小姐)
Best小姐:其實我一早就吩咐好同事E去做的。早在幾天前就說好的了。但是同事E沒有做得及。對,我早就交代清楚的,E當時說代我做沒有問題的。
(上司再望著同事E)
同事E:(無言)



上司:為什麼A項目會出現那樣的錯誤?
Best小姐:其實是……然後我有跟負責的E去交代要做,但E沒有做,我臨走前都叫E要改進這錯誤的。
上司:E現在不在,我過後會詢問他一下。

(之後)

上司:E對我說,是你沒有告訴他要怎樣做,因為你根本沒有交代到什麼。
Best小姐:唔…唔…是咩?



同事E:為什麼這A項目沒有加到這樣的內容呢?這個內容很重要呢,為什麼會丟到那角落去?
(上司望著Best小姐)
Best小姐:唔……我知道,這是我的判斷錯誤。不過,E你自己也是有看過A項目,為什麼他沒有提醒我一下?



上司:A項目非常重要,請跟緊一點。
Best小姐:可以。

(過後)

上司:為什麼A項目會這樣…這樣的?
Best小姐:咭咭咭(扮楚楚可憐狀),是咯,因為醬醬醬,咭咭…所以就這樣咯。




上司:A項目非常重要,而且非常趕,你要跟緊一點。
Best小姐:(拍著心口)沒有問題。

(會議後,就自言自語)
Best小姐:哎,這樣鬼多東西做,做都做不及…你上司啊那人啊…
(然後拿起電話)
Best小姐:喂你啊,你幫我跟緊一點A項目,很重要的,非常趕。
(關下電話後,又拿起電話)
Best小姐:喂,你們去吃飯啊?幫我打包發財漢堡包…Yer…點解不叫埋我的?也沒有幫我買那個特別推出的洋娃娃。你們不夠義氣咯…Yeeeah....



同事:Best小姐,請問下那A項目裡的東西好了嗎?
Best小姐:哦好了,咭咭咭咭(扮可愛狀),不好意思,我做好了忘了給你。
同事:(發覺貨不對辦)咦,為什麼A項目做到這樣的?
Best小姐:哦是咩?我剛才忘了告訴你,我的手下做了一些更改,所以就這樣咯。(再扮可愛狀)不好意思呵,忘了告訴你。
同事:為什麼要做這樣的更改?
Best小姐:不知道哦,手下就是這樣做更改的。我不就照做咯。



Best小姐:唔,我發覺A項目有了一些補充,你說我要不要再補充呢?
同事:那是補充什麼?
Best小姐:其實不重要啦,很瑣碎的啦。
同事:那瑣碎就不用啦。
Best小姐:那我就收工啦,拜拜。



同事:我發覺A項目這樣處理不是那麼好,你剛才處理過A項目的是嗎?不如我們改成另一種處理方法好嗎?
Best小姐:是咯,我也覺得不好。本來都想改的了。好啦,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啦。
同事:哦…那樣。
Best小姐:那麼你就替我做吧!幫幫手。




(在一片寂靜中,各同事都在趕著手頭上的東西,Best小姐施施然離開工作崗位)
(在5分鐘後,Best小姐又氣急敗壞地趕回來)
(在15分鐘後,再見到Best小姐折返回頭,但大家都在忙著。)
Best小姐:(一慣的自言自語)哎,真是命苦,要去拿車又忘了鎖匙,拿了車匙又忘了拿戲票,害我走這樣多趟,快些遲到看戲了。
(但同事上的功夫還是在堆積著,Best小姐又施施然離去了)



同事Q:剛才我看見A項目裡有一些環節值得注意的。

Best小姐:是咩?我沒有注意到。

同事Q:其實我覺得A項目裡,其中一個環節提到C+D-E=Z,Z是相當重要的一個結果。因為Z接下來會影響到E、F、G的。
上司:哦?是啊?A項目是Best小姐處理的。咦,她的人呢?(原來Best小姐已溜掉了)

(片刻,Best小姐再現身)

上司:你去跟進一些A項目。A項目很重要的。我們要擴大來搞這項目。
Best小姐:是是是。我去做。

(片刻,Best小姐又再現身,上司已不在場。)

Best小姐:同事Q,我很忙,我的手下又在忙著東西…無法處理A項目。你幫我完成它吧!



同事C:咦,Best小姐,為什麼A項目裡你沒有改到那個錯誤的?
Best小姐:(怒氣沖沖,惱羞成怒)你要我解釋多少次喎?剛才你不是在會議室裡嗎?



手下A:我發覺A項目裡有些東西還未做完,我需要去完成它嗎?
同事Q:A項目是Best小姐負責的,等等,讓我問問Best小姐怎樣處理。

Best小姐:哦,是咩?(對著手下A)那麼你去做完它吧!
同事Q:且慢,你剛才做到一半的是什麼?

Best小姐:不知道哦。
同事Q:怎麼你自己也不知道呢?
Best小姐:因為我交給了同事G負責。
同事Q:如果你做的東西,手下A又去做,那不是做重覆的東西?這樣不是浪費人力?
Best小姐:那等一下,讓我去查查。

(片刻)
Best小姐:哦,同事G告訴我了,原來是這樣。手下A,你自己去做完它吧!



同事F:Best小姐啊,你這樣的態度也不是辦法。其實你可以這樣…這樣來改進一下…

Best小姐:有啊,我有這樣做啊。

同事F:是嗎?但是別人都看不到啊。其實如果這樣…這樣,那麼情況會改善很多的…

Best小姐:嗯…嗯(一邊睨向另一邊,漫不經心)




PS:我很久沒有寫小說了,因為找不到靈感,不過以上這些對白,是否可以寫出一篇精彩絕倫的職場現形記呢?

無論如何,一切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夕陽無限好





曼谷的Scala電影院看《New York I Love You》是很難忘的經歷,但該片有18個在紐約小故事,讓人眼花繚亂而容易遺忘,然而其中一個小故事比較印象深刻的,整個片段只有6分鐘。

故事是這樣開始的:

老婆婆口中啐啐唸唸地叫她拄著杖走路的丈夫舉起腳,像操兵一樣,因為這是醫生的勸告要多做腿部運動。老婆婆的步伐是比丈夫的快,丈夫就在後頭跟著,兩人在紐約的街頭一邊斗嘴一邊走著,像對小冤家。

老公公問妻子:「你是不是趕著要去哪裡?」

「我那麼急是因為我要在下週前去到那兒,但你這樣的走路方法…」

「你要快些?那休了我」老公公說,「找一個較年輕的男人嫁掉…或者是Tom Cruise。」

老婆婆說,「你以為你很幽默?」

過著馬路時,老婆婆不耐地在紅燈亮起前先越過馬路,然後她回首看著丈夫氣定神閒地揚手阻著車流,一碎步一碎步地過馬路,她又是無奈與焦慮地望著他。

然後他們談起遠在法國的女兒,老公公很心急地想知道女兒是否有問起他,他問:「她有說什麼嗎?」

「你能以為她會說什麼?她只是說『你好嗎?』、『你與你與爸爸怎樣』。」

「那你怎麼說?」

「我說,『我們都在做著每年做著的事情。』」

後來來到一個斜坡行人道與樓梯間,老公公硬硬要上樓梯逞英雄,老婆婆說,「你可要殺死我了…看著你這樣走路,我會心臟病發,你可以製造出這樣的頭條:『男人在63週年(結婚)紀念時殺死了妻子』。」

接著他們去到海濱,就在海岸上看著海鷗在水茫茫的萬頃海面上飛翔,有著落殘霞孤鶩齊飛的況味,一望無盡水間,老婆婆乍然感到孤單,她瑟縮著,就依偎在老公公的身邊,用手牽著老公公的臂彎,老公公有些意外地凝視著妻子,就在妻子的額前吻了一下…



這是寫得非常好、流暢的劇本,而且兩位演員Cloris Leachman 及Eli Wallach演得很入神。而不少人覺得這是這齣電影中最感人的片段。

這就叫共走人生路,相濡以沫是否就是這樣的詮釋?

有時我相信戲如人生的,現實生活中確有這樣的老夫老妻。只是我看到所謂的大馬國寶梁靜茹在黃昏海灘下浪漫出嫁,我沒有憧憬,我只覺得作秀味道太濃,這是失真的婚禮──這是童話故事的浪漫愛情,典型的俗氣。

當然《New York I Love you》的這片段也是創作劇本,也是一場秀,但我寧愿去憧憬這種細水長流的情感。然而怎樣才會夕陽無限好呢?我想,這才最可貴。


ps:有興趣看這片段嗎?http://www.youtube.com/watch?v=7qIDlz2RoPU

聽.話

小時候,媽媽說你「真聽話」時,其實是指你乖。我的母親常掛在嘴邊的是:聽教聽話,她認為這就是一個好孩子的素質。

然而,所謂的「聽話」,其實是扈從、聽從指令的意思──重點是照著說話者的話去做事,而不是真正地去聽。

上學時,我們去上課,其實也是在聽課。聽老師在授課,一般華校生學生只是在桌位上聽與抄寫,而沒有真正地參與上課,例如在聆聽後提問。

長大後,我們才發覺自己欠缺了聆聽的能力。



許多人都說過,在英文裡聽是分成兩個字眼,「Hear」與「listen」。

「Hear」是聽聲音,就是聽聞,物理上而言,那只是聽力──聽的能力,聽力有高有低,或強或弱,又或是聲音的強與大。但「Listen」,則應是聆聽,真正地聆聽內容,那是聆聽的深與淺。所以,聽聞是形式上的,但聆聽則是實質上的。

當記者進行採訪工作時,可培育聆聽技能。聽政客說話,誰在妖言惑眾、巧言令色,你需要兼聽,而不是偏聽,因為兼聽則明 ,偏聽則暗。

與人做專訪時,則需要投入地聆聽,過程中才能提出問答交鋒,否則對話起不了共鳴,淪為只是聽寫採訪,受訪者也自談沒趣。

但最被動的,就是記者會上那種我自說自答,或是法庭上法官給判詞時,又或是國會上的辯論時等,因為那時你只是記錄員,當然過程中你需要聆聽,抓清楚內容與意思,才能寫稿出來。

不過我喜歡在專訪時,聆聽一個人在說著自己的故事,又或許聆聽一個人在分享著他的感受,那情況就像你演繹著不同的生命一樣。

在專訪時,採訪對象才是主角,你是一個聆聽者。你若遇上一個真誠的受訪者,見證著他們的真情流露,又或是不經意吐出醍醐灌頂的道理,事後會甘香滿頰的。



真的遇過很多人,不知道怎樣去聆聽。我時而發覺自己在非工作的時間,非工作的場合上,都會碰著採訪對象一樣,原因是:只有我聽我問,對方只會自說自的。

一般上以為女生會較小鳥依人或柔順,然而我碰過真的太多不會閉嘴、不懂得適時閉嘴的女生,不懂得怎樣聆聽的人實在太多了。

最惡劣與矛盾的是,在職業上最需要聆聽技能,例如傳媒、銷售人員(等),偏偏他們最欠缺的就是聆聽技巧。因為他們以為只有靠一張嘴就能過活。

我遇過一名女性,表面上是一個健談的談話對象,但實際上只要一展開話題,就只有她在嗡嗡作響般地在談論著自己的事情──例如我遇到塞車、我喜歡這東西云云,即使你有機會搭上一兩句話,她之後會重述自己的經歷,而又將你丟棄在一旁。同時,這人也不理會對談者是否在忙著事情,或是不便說話,總之她過于能言善道,能將一件事情分很多段落補充重點──就成為嘮叨了。 

但工作上的接觸,其實是需要這些小話題來調劑生活,當耳邊風是無礙的,但有幾次大家一起吃飯,最後的場面變成她主講的論壇,其他人就默不作聲。那次過後我就拒絕與她再共餐,我不想吃太多她的口水。

但我覺得她真的可悲呢。當過十年的記者,相對下我可算是晚輩,但她讓我見識到什麼是專業──專業的口水機器,沒有情感,沒有敏銳度,只有自我。這種人太過于滿足在自我的狀態裡。

後來,我漸漸發覺她在吸收別人談話的能力已退化了,像活在深水裡的魚是用不著眼睛的,連理解能力也鈍化了,當別人對她提出詢問時,她只能含糊其辭地帶過,或支支吾吾。

有一次我慎重其事地給著意見,或許是忠言逆耳,她說,我明白…我明白。其實我看到她根本沒有將我的話裝進耳裡。

因為她都是訴說者,她都是作答者,當情況掉轉起來,她需作聆聽者時,或是提出批判時,她整個人明顯地是神思癱瘓了。而當她需要當起聆聽者時,她也不知道如何做反應,所以只能演戲般、造作般地說「我明白」來打發窘境。

其實最慘重的後果是,她不知道她欠缺聆聽,以致重創了其人際關係。

當然,對于自我的人而言,其實還需要人際嗎?

另外還有一些人,可以在一邊與你說話時,不論是聊天或是商談公事,可以一邊看手機或是上網,又或者是裝模作樣地在聽。但之後搭話則是漫不經心。

又或是咄咄逼人強力猛取,氣勢凌人只求扳倒對方,又或是只有說服而沒有溝通,都是非常惹人厭的過程。

有時扮演太多聆聽者的角色,可以看到蒼生的眾生相,除了陌生的採訪對象,其實連身邊的親友太多人不懂得聆聽,對于我來說,有時看到一個滔滔不絕的相識者在我面前,其實他們陌生人也無異,因為大家都沒有交流。

聆聽,才是溝通與交流的核心。但不能只是用耳朵去聽,而是用心去聽。



我是相當畏懼與不懂得聆聽的人說話,工作上需要聆聽太多,採訪是要聆聽來理解,工作指令則是要聆聽後而服從,但連閒餘時間相聚時,也要聆聽某某方一個獨秀,最沒有自我的反而是自己了。

我也有試過被搾取了一個小時,靜靜地聽一個人在說話,無他,對方是比我高權的人。對方是以高姿態來發言,其實是一種弄權表現。因為我比你高級,你就得聽我的,即使我說的是廢話。

我想起中學時那位很著名的校長陳xx,他喜歡在週會時長篇大論致詞,又或者在上課時突如其來地拿著擴音器全校都在聽他說話,但都是空洞的訓話。

要別人聆聽你在說話,而沒有交流與傳達,其實是權力的表現,因為其中一方喪失了話語權,訴說的一方則是集權者。

「你聽我說」是搶白,「你明白嗎?」是質疑你聆聽的理解能力,偏偏這類似的話是我常遇到的對白。或許我過于好欺負?

又或者更多時候,許多人是不會用「你聽我說」這樣的開場白來切斷你的話頭,而是直接到劈出一句話來打斷,然後自說自的,有時我只能無助地,凝視著對方,第一是納罕他的無禮,第二則是消化他的廢話。

無論如何,我覺得耳朵接收聲音,但用心可來聆聽到有智慧的談話,而不是去接收廢話;去鑑賞美妙的聲樂,而不是被倒灌噪音。

對于我這種聽力弱的人,請你別浪費我的能量去說廢話或爛笑話,我不懂得欣賞,我只覺得你在不仁地揮霍著我僅存的資本而已。

重溫舊夢:Scala

在曼谷,你要多華麗就有多華麗的電影院,例如Siam Paragon,又或者是多炫目與時尚的電影院,例如MBK裡的戲院,這些戲院的裝潢的華美,是在馬來西亞無法找得到的獨樹一幟。即使是吉隆坡谷中城或是Pavillion的戲院,也及不上曼谷電影院的設計與當中包含的人文因素。

然而,在曼谷市中心Siam Paragon對面較低矮,櫛比鱗次的店舖所組成的Siam Square中,卻有一間電影院矗立了近半世紀──銀都(SCALA)戲院。



在曼谷要找銀都戲院,其實讓我歷經了一股邂逅的驚艷。那時我知道只有該戲院在播映《New York I Love You》此戲, 但就是不知道銀都在哪兒,我也沒有去特意上網查詢,連其外觀等我都不知悉,我出發前猜想,這戲院應坐落在商場裡,該是不難找。

然而,在曼谷市中心的各首要商場中皆遍尋不獲,我快要放棄時,在一個炎熱的傍晚時,我搭著BTS時有些茫無目的地,在車廂快抵達到國家體育館站時,竟然給我盯到了這間戲院。

原來,銀都就躲在一堆建築物當中,其中最顯眼的是,戲院外的告示牌是以白底磚塊、紅字拼貼的寫著上映電影方式來告示我:銀都就在這裡。

就是這一瞥,我下站後馬上奔去尋找芳蹤。



見到銀都時真的有一種踏破鐵鞋無覓處之感,原來近在眼前,卻天天擦身而過。而眼前這幢建築物僅從外表看來,竟然意外地是如此地懷舊,時光像驀然凝結在眼前,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外表設計裝潢──這彷如只是在畫報或電影畫面中才見到的建築物,如此地真實地存在著。

當然,當你想想電影工業從舊時,走過錄影帶、MTV、無線電視,又遇上盜版猖獗、網路萬能、電影不景氣,以及標榜豪華的大型影城紛紛成立等內憂外患,你就覺得有這樣的一幢電影院豎立著時,就覺得感動了,因為這像時光的標本。



這電影院是1967年設立,一進門口時可看見偌大的大廳。要拾級而上,才能進入電影院的核心,大銀幕的聲光幻影,就在二樓編織上映著。

小時看戲時,我記得那些電影院仍有這樣寬敞的大廳,電影捧場者買了票後就會聚集著,但當天黃昏來到銀都時,是一片冷清。有些像電影院邁入黃昏的況味。

可是抬頭望時,那天花板上的牆飾與雕塑,就讓人有富麗堂皇之感,而兩根圓拱形狀柱頭撐開整個大堂,甚具氣派。

大堂中央垂吊著一盞塔狀的水晶燈,晶瑩剔透的燈泡,是夢幻的投影。站在二樓時,而你會覺得像在蒼穹下俯視蒼生。


上了二樓,就是售票處了,我急急地移步前去,當時只有我一個觀眾。

更意外的是,售賣處不是電腦作業的!兩位售票員只是用一張A3型,編印著戲院席位的紙,就劃了座位、在一疊沉甸甸的票簿上,撕了一張票給我。

太久沒有見過如此的售票作業方式,應該說,現今不再有如此的售票形式──人手、劃位子,只差不像舊時是用蠟筆來劃位。

戲票是100泰銖(10令吉),連戲票的設計都是保留著舊設計──你可以看到票根的花邊框紋。

我興奮地拿著票,就像參觀博物館般四處遊覽了,因為距離開映時間還有約兩小時。我抬頭望一望二樓浮雕壁畫,該是有關佛教故事的吧,在一座電影院可以瀰漫著這樣的宗教、文化藝術氣息,真叫人驚歎。


後來上映時間到了,整座戲院只有一間播映廳,未進去前,得在另一個大廳等候。抬頭也是一圈又一圈的設計,只是昏黃下顯得有些迷離。

接著,我就看到一個身穿黃色西裝的電影院中年員工,站在門口撕票根,而進到戲院裡頭,另有一人是負責拿電筒照明引路,帶往去位席上。

跟著那人一步一步地往下沉,走在往下陡的梯階時,我真的像墜入時光墜道般,突然回想起以前在巴生與母親一起看戲時,就這樣跟著這些手電筒的一線光走著走著,投入電影世界。然而,很久很久沒有與母親一起看戲了,現在都是伶仃一人…

整座播映廳該有900個以體育館設計席位,由高至低,非常寬大,而且是紅絨皮的軟椅墊,全場的氛圍是非常地高貴華美,而坐在席上時,椅背還可以調節拉低,非常貼心的設計──這是10令吉的戲票而已啊,這是何等的值得?

你沒有想過一間復古戲院,內在是如此地時尚與先進,全場戲院的聲播技術是Dolby環繞設計,這是傳統與時髦兼備。如果看大製作該是不錯。不過,我看的是《New York I love You》,則是溫婉的小品(當然多個小故事都是大師級導演執導),沒有什麼大場面。

只是太久沒有看到如此寬大的銀幕,我一邊看電影,內心是澎湃地激動著,導致我也分心了。

這戲是一部不錯的電影,但那時全場只有我在內的5名觀眾吧我想。前端有一個洋人,該是與我一樣,是一個旅客。我們都是這樣,在逾一小時的時光內,一起讓心情隨著劇情起伏。




散場後,我步去廁所,發覺連廁所的裝潢也是以昏黃為主。

從二樓走下一樓,我看見2012的海報。只是無緣在這間電影院觀賞了。因為我即將離去。



在暮色中回望,我覺得來這間電影院看戲,是對一套好電影的敬禮。看戲的意義不只是一種悠閒活動而已,而是真正地體會與感悟,尊重電影。而我,重拾了許多快要遺忘的舊情懷,才發覺已消逝的如此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