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狗屎太近

這個大選做新聞,只感到一股悶氣。悶是蒸籠裡的氣,但只能一個霎眼,企求過眼雲煙。

上司問我:你有沒有做過大選新聞?我卡在喉間,又有些猶豫地說:「有」。但是2004年時並不是真正地做大選的選區新聞,我是跑動在選舉委員會的特派員。

我只是出席過一兩場競選拉票期間的政治演講,聽得我呵欠連連。都是無的放矢,都是言之無物的叫囂與譙訐,別談什麼素養,別談什麼魅力,候選人都在台上放狗屁。

所以事隔四年,大選又來了,彷彿惡夢又重現。上司又問我:你好像對政治不太熟悉?

我不能不承認,我對政治是絕緣體吧!或許,我還沒有見到真正的政治。辦公室政治算不算政治?但是這種政治寫不成新聞,只能成為口舌與是非。

我沒有辦法去記得各地方各選區哪些二三線的阿貓阿狗,張三李四都有自己的彪炳的政績與選票記錄,用不著我去背誦吧?他們都有經過選票的洗禮,但我記不了他們的多數票是什麼?這些陌生的地方名字連地圖也找不著,為什麼突然會出現在我的生活裡,而我要去想像著到底它是怎樣存在著呢?

然後,為什麼我要像小學生那樣,挑選區,上顏色──「黑區」、「白區」、「灰區 」我只能挑這三種顏色為222個國會選區、505個州議會選區上色?

政治就是這種猜今天哪會候選人會死翹翹,明天哪個又會咸角翻生?今天哪個區在爭得頭破血流?明天哪個選區又作秀和好如初?我怎樣能記得每個人扮演的角色?

所以如果上司還是要我招供我不認識政治,我也只能坦承說我不懂得這樣的政治。我不會寫政治評論,總不能只會用那一句:「政治是一切可能的藝術」,難道寫政治評論與分析就得用這種虛無又蒼白的話語來敘述?

我寧愿去看一場選舉的制度與政策問題,甚或是一些花絮般的新聞,反正這些人輸與贏,在5年內都可能會消失。難道他們會為我們服務一輩子嗎?反正你也知道誰會是最後的勝利者,贏家是民主嗎?

所以,誰會出位作候選人,誰會敗者為寇,到最後我們又看到人云亦云的揣測,還有賭風狂吹。

還是我們對戰爭的壓抑感太深了,我們將一場大選化為戰爭來看,一切都以戰術字眼來比喻、形容,去將這種無形的渴望化成文字,將一場大選暴力化──選戰、兵臨、天兵、娘子軍、沙場老將、戰鼓、短兵相接、出征、祭旗、四面楚歌、兵敗如山倒、烽火連天、硝煙瀰漫等。

文字用得不過癮,還要天馬行空地用合成圖畫面呈現出來。

我改著這些新聞稿時,覺得自己有些詞窮了。我找不到更五花八門的字眼來描述戰情,最可怕的是,這些都是要靠自己想像去捏造的場景與況味。

這就是大選的政治新聞報導。



在新年前與新年時採訪記錄簿天天幾乎是交白卷。新聞淡季時,搔破頭腦也想不到有什麼更好的新聞點子。逐一約訪大人物、YB們或是拿督們,全都推三推四說「忙」。所以,有一種望天打卦的無奈感。

然而大選來了,報館的傳真機開始應接不暇,候選人行程、媒體採訪通知書泉湧而進,還有一大堆的中文報聯合專訪,其實就是一場又一場的造勢記者會。記者就是被主導的傳聲筒嗎?

既然大選是玩俾面游戲,就大家互相「俾面」。去了一場又一場的所謂的專訪,都是人有我有的非獨家新聞。你問他不答,你不問的他又答,答案不真誠,態度又曖昧,到最後還要指示記者,要在什麼時候下版,什麼時候見報。

而記者竟然都答應了。這種莫名其妙的共識,就是本地傳媒團結就是力量的展示嗎?這是笑話,因為我們竟要聽從這些政客的廢話。

所以在若干時候,翻開每份中文報章時都是同一個新聞人物見報,都是說著同樣的一套話,只是新聞標題與版面有不同。

這就是大選嗎?我們要的就是這種嘉年華式的氣氛嗎?

聽著同事報備上來的新聞重點時,聽到第一句,就知道接下來的第二句至最後一句會說些什麼東西。受訪者A是什麼材料,也不是大選時就會見真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只吃豬油肉骨茶也拋動不了書包,到最後難為記者要逐字逐句為他們厘清訪問的思路,到最後也要我們動筆美化、修飾與包裝這些淡如白開水的新聞字眼。

我要找反對黨的新聞與材料。還有上網搜四年前的大選宣言,遍尋不獲,我撥電找救兵時,救兵說:我也在找著他們的大選宣言在哪裡?有的話不妨通知我。

我啼笑皆非,即連最新的一期的大選宣言也找不到。是否是我快三拍要找網上版本,還是某某在野黨後知後覺,沒有將內容登上網?我懷疑大選到底是否真的發生電子交戰。


每天翻開報章都看看到氾藍的畫面,觸目驚心。這是大選。這是全國大選。在野黨的新聞不能置放太前,照片人物要有平衡點,遣詞用字要保持中立,還要種種無形的腳鐐,我們只能感覺這裡是否有地雷,去意識哪裡有大便。

不懂我的心情還能挨到多久,來撐住一口元氣,去搞這種大選與政治新聞。

如果這就是真正的政治,我想起李敖說過的那句話:「最令我遺憾的是,我離狗屎太近了。」

誰需要代議士?


連大馬太空人慕斯查化都說要競選了,在這個喧嘩的選戰時分,太空人在比天高後,就回到了凡間吃人間煙火。我們還看到許許多多人物粉墨登場,都說著同一套公式化的說詞:「對政治有熱情、來自政治家庭而自小培養興趣」等。這種說詞,在許多父子兵、代主守土,或是代家長出兵的政治菜鳥,更是屢見不鮮。

只是屈指一數,本屆大選就有13對政治家庭成員出戰,父子、夫妻、翁婿、兄弟等紛紛奉命上戰場,最矚目要屬前衛生部長蔡細歷在黃碟醜聞後,推出兒子來上陣,還有豪宅主人查卡利亞派出媳婦等,有些則是各自各精彩,不打代理戰。但卻顯現嫡系政治的影子。

這場大選是一場生旦淨末丑大搭配,每個人都有自己登場的代表作,不理是鬧劇、喜劇或是無厘頭劇,例如因「偷拍」成名,後還因一則詢問短訊就要參選的候選人,顯得輕率又荒謬。但問起他們有什麼政見,恐怕就是詞窮。

但是,競選一個議席,是否真的是為民請命,又或是夢想中選後只淪為一個寧看渠道不愿議政的議員、只想吃喝玩樂的YB議員?如果一個對政治有熱情、對民生福祉有追求的候選人,都不應因其特殊的身份背景而抹殺這份理想,而應給予出線機會。但是,哪怕貴為天之驕子,卻是名符其實的庸才,更應該踢出局。

從提名前一片大混沌的頭破血流的情況,我們看到不少地方政治的派系磨合以外,還有二三線人物紛紛出籠喊話、力挺。但是,這些人事舖排只是遷就黨意,又或是拿捏著政治需要所作的盤算計謀,所以一個陌生的甲乙丙丁,也可以成為選票上畫叉的張三李四,但民意民情是否納入其中?

選民無從參與提名形勢,選後他們是否可以獲得這些代議士的服務?如今戰火已燃,我們又看到這些候選人你譙我訐的言語,甚或是墜入空洞無言的文告戰。選民在這13天內,對候選人的認識或是菜市相遇的一次握手、選票上的一個模糊名字。

一場大選中,候選人要的是選票、媒體要的是喧嘩叫嚷的政客,那麼選民要的是什麼?最後到底誰需要代議士?誰又要贏回民主?套一句老夫子的絕句,這種大選真是「耐人尋味」。

選委會剪影

我今天一連跑隆雪兩地的選委會辦事處,要求他們能發放隆雪各選區的選民人數,以及各選區的種族比例。

但是,我就是吃了閉門羹,原因是選委會上頭有指示,不允許發放這些資料給傳媒。這些官員很官僚地,有些言不由衷地解釋著:我們也是依照指示行事。

他們彷如一個照本宣科的機械人般,唸著同樣的台詞來打發我。



早上我是先到雪州選委會搜集資料,碰到一個男官員。得不到我要的答案後,我們就聊起了選民登記的課題。

他說,選委會過去一年來在霸級市場等商場設櫃檯,猛招收新的選民登記。

「我們得扮到好像你常所見到的信用卡招徠員一樣,攔住這些購物者,叫他們快來登記做選民,快來投票。」

是啊,馬來西亞人寧愿終日流連在購物廣場或霸級市場血拼,也不愿思考一下身為公民可以做些什麼。本是人民應做的義務與責任,竟然要別人去三催四請,甚至抬花轎般來迎接大駕。

對于升斗市民來說,花掉鈔票,比花掉選票更重要、更好玩吧!他們寧愿在購物廣場當一個無知的消費者,也不愿現身做一個有用的選民來投選一個管制自己的政府。這也是一種遺忘。

不過後來我們再談著談著,我聽到他提到目前雪州選委會正在給各政黨做大選匯報,他說:「你知道啦,政黨是我們的『顧客』…… 」

我更是納罕,到底誰才是選委會的顧客?人民在大選時投票,就被稱為民主來當老闆,但是做為文官機構的選委會,卻得為政黨服務?

我沒有反問。立場不一樣,我們有太多的心照不宣。



下午時,我又奔去吉隆坡選委會辦事處。一位安娣官員擺完官樣後,不忘對我訴苦水,讓我看到一些人樣。

她說,「我們每天加班到晚上12時,完全失去了家庭般…(我:但是你們可賺到OT啊!)錢不是一切,家庭最重要。

(我腦海中浮現快餐店裡總是一家大小喧嘩奔跑的馬來家庭,我又答:「那只是五年一次的大選。」)

她說:「…我希望大選快些結束…」

她又說過去幾天整個辦公室都很忙,競選品與用具堆滿處處,現在已搬清到各選區了。但我放眼一看,只瞧見那些員工的腳步都是緩滯愜意地,有些還捧著咖啡在一口一口地呷著。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畫面,就像聽著一段名不符實的電影旁白一樣。我笑笑地望著她,又再端詳著整個沒有絲毫緊張氣氛的辦事處。我也啞然了。

我離開吉隆坡選委會前,我看到薄薄的一張A4紙,有些意猶未盡。

再詢問那安娣是否有2004年全國大選的選民人數資料,因為我特地驅車前來,她只草率地給了我一張複印本的資料,別無他物。若是如此,只需傳真就行,何必要我特意前來領取?

她聽了後,指著門外的佈告牌說:「喏,那就是了。」

我趨前一看,原來吉隆坡11個國會議席的選民人數,以及制成Bar Chart的選民比例圖表,我又反問她:「為什麼這又可以發放,現在又不能發放種族結構?」

她恍然大悟般看著那佈告板,她說:「這是選舉後嘛,選舉前發放很敏感哩!」

她看起來難以自圓其說。我又望著她,不置可否,有時官僚與政治之間,又有太多的難言之隱。

透明的黑箱

選委會在本屆大選推出了大有噱頭的透明投票箱、不褪色墨汁杜絕幽靈選民的措施,強調的就是「透明」。但是透明的意義是否有貫徹,只要看此次所發放的選民資料就可以知道。各州選委會已受指示不可發放各國州選區的選民種族比例給媒體,這可是讓人愕然的局面。

各州選委會官員受詢時說,他們是受到上司指示將選區的種族比例資料列為「機密」,這些數據只供內部使用,不會對外發放。至于政黨是否能豁免取獲,這是另一回事,不過我在搜集這方面的資料時就吃了閉門羹。這些長官們給我一項折衷的建議是:將逐個區的選民冊一一搜集回來,從名字來區分,就可以知道選民種族比例。但是即使購買雪州整套選民冊,也需掏腰包幾萬令吉。

即然資料已現成,為何黑箱化?傳媒與大眾被否決知情權的理由是:將這些種資料流洩出去,會製造「麻煩」。這是一名官員所透露的。為什麼2004年有資料,2008年卻沒有?官員說這是「此時非彼時」。是什麼樣的麻煩,似是選委會的難言之隱。我再追問下去,他要我親自向總部反映。其實不言而喻的是,這也是我國種族政治下所產生的族群困境,只要是提起種族也似是冒了大不韙的禁忌。別提種族,只是另一種鴕鳥心態。

先撇開選委會是否有雙重標準選擇性發放,一個勢力強大、資源豐沛的政黨當然可以各盡所能掌握到選區的種族結構,才能佈局排陣候選人,但是一般百姓或所謂的蚊子黨,是否輕易理解到選區的基本形態?

一套種族比例的資料本身只是死物,但解讀者卻諸多聯想,甚至連理應行事理性、專業與中立的選委會,也彷如染上政治病,過度敏感。

選委會拒絕發放選民種族結構的資料,是經過專業估量,或是為政治護航?但顯然的,這是隱藏著複雜的政治考慮,反映出連選委會的意識形態也政治化了。

但是,這種刁難的行政手段是否可以粉飾大馬的政治生態?一套選民種族比例資料,不純為政治人物做上陣計謀而已,也不僅為了傳媒做新聞呈獻的工作便利。但黑箱化後,讓人想到選民在投票前,還有多少資訊被蒙蔽了?






為什麼是大選終于來了?

明天就是元宵節了,這意味著鼠年的春假正式終結。可是我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今年的新年是特別不過癮的。我嗅不到「年味」。第一是工作,第二也是工作。

因為大選,因為這屆大選讓我們陷入一個忘我的狀態中,人們醒覺他們是活在政治中,政客也才發覺他們是要靠「糖果」而活。

到底我聽到身邊的人怎樣談論大選呢?

我的姐姐問:我也奇怪為什麼你要告訴我大選投票日子,大選關我什麼事?

我的媽媽問:為什麼報紙的一個廣告說「大選終于來了」?我們很期待大選嗎?

看來我的家人對大選的熱情度不夠。但是沒有法子,我想更多人對大選是淡然處之的。或者是選擇性遺忘。陳冠希的淫照或沈殿霞逝世的新聞更會激發他們讀報紙的慾望。

我反思著我母親的話:到底為什麼我們要說大選終于來了?難道這個終于,會是終于雨過天青嗎?

恭賀新禧求選票

老實說,今早聽到同事撥電話來說,阿都拉鐵定是中午宣佈解散第11屆國會時,內心第一個感覺就是翻騰,但我們要做一座沉睡的火山,這教專業,這教修養,所以接下來的一秒是唸唸啐啐著想著週二時他口口聲聲說不會解散國會,不到24小時內就來個大逆轉了。


你可以見到一個領導人即使在臨尾收科時,也會這樣翻覆不定,出爾反爾。這是全民的領導一慣持有死性習性。你不能怪他,只能怪一個領導在過去4年9個月中,也不是第一次如此言而無信──如果你還記得2004年新政府成立時種種承諾,迄今有多少項已落實?


只能怪為何年初七解散國會的消息會走漏出去,而風聲不徑而走後,為何面對傳媒時又那樣敷衍了事打發記者?當然當你想到這也是我們的領導一慣的公關作風時,我們又得平息了。畢竟他也不是第一次如此不當地展現出公關手段。

可是我們還是敢怒不敢言。即使現在只是大年初七,福建人拜天公的初八還沒有過,元宵節還有一週才來到,當大家還浸淫在華人春節的佳節氣氛時,赫然間就殺個全國大選來,開打擂台,肯定將新春喜氣洋洋的氣圍打得煙消雲散。還談什麼恭喜恭喜?對于華社秉持在春節裡講求一團和氣的傳統美德中,卻擊起選戰擂鼓,都成了愛七八糟。

對政客來說,拉票與保位最重要,草根的要全情投入備戰中,做記者地更得與這些政治議題奔走。當然,人民希望當權者能每天都有喜訊宣佈,不是撥款就是批准,名符其實地拿到新年紅包,沒得說恭喜恭喜,就說皆大歡喜。


到底這個政府是否明白種族之間的敏感性?華社一年一度的農曆新年賠在4年一次大選。這將掀開一個不良的例子,在陸續有來的大選後,談什麼新春佳節氣氛等,執政者都不會顧忌,最重要是一擊即中的時機,管你三七二十一。


我覺得阿都拉在年初四武吉免登區主辦的全國新春大團拜時形容大馬的文化就像「魚生」時,這是一個很傳神的比喻,因為風雲五十年,我們各族之間都是合而不溶。連這些起碼的尊重與認知也欠奉,我們都是胡亂混在一起的魚生。或許遲些我們真的會成為任人魚肉的魚生。

執政黨認為馬來選票還是至上吧。在推介一連串走廊計劃下,村民的票源似乎才是重點。

快門無聲勝有聲

2008年兩個年曆的新年,在兩個華人社會的國家地區都鬧出了性愛醜聞。而且主角都是混世中的偏鋒人物。馬來西亞人可能現在因大選熱也沖淡了兩個月前的記憶,但是另一端的陳冠希已成為鼠年的過街老鼠,更被批為不敢負責任的鼠輩。

當然,在大馬,蔡細歷在事發後沒有遠走高非,反而站出來高呼他那不是他自拍的光碟。

只是當鍾欣桐若無其事站出來,承認自己很天真、很傻時,這種公關手段又讓我們想起蔡細歷也泰然自若地說過自己很傻。但回首已是百年身。

陳冠希與眾女明星的混帳也不只是一片小城奇觀。先不論是偷拍或是自拍春宮相片或短片,但名人性愛醜聞的光圈則太炫目,事實上性愛偷拍的靡靡之風也像季候風般常吹。大家或許忘了在6年前大馬一名空中少爺也像陳冠希般將七情六慾定格攝錄,一以致玩出火被判刑事罪,到最後更掀起官方大肆掃蕩翻版光碟的風暴。

當然該案到現在不了了之,正如蔡細歷幽會的偷拍元兇毫無下文。而陳冠希事件高潮迭起,豈止只是肉體橫陳如此簡單,因為這已暴露出香港社會網絡表達自由與警方選擇性執法、偏袒權貴不公問題、個人私隱、女性玩具化的兩性觀、藝人是「偽人」、公民社會窺淫廦打破道德底線等種種反思。

這已不純粹是娛樂新聞,而是帶有警世意味。

娛樂新聞報導明星方中信與眾藝人朋友吃飯時舉起數碼攝錄機,人人臉色大變──因為有了攝錄機恐懼症,我讀了會心一笑,因為蔡細歷事件後,大馬人也因前部長的一番話引起「偷拍恐懼症」,而致針孔相機探測器熱賣。

如今大馬著名的律師林甘現在見到相機時會否恐懼?然而大馬就是拜一架2001年先進功能的相機所賜,以致小事化大了──大馬也因一個無聲的快門而掀起史無前例的律師遊行及司法風暴,現在皇委會聽證會開庭下驚心動魄的案情。

當然,林甘短片的偷拍快門也帶來警世警鐘,這遠比一片黃碟背後的政治暗算來得更大意義。只是,林甘短片的內情就像變化多端的焦距,我們找到了審視的焦點嗎?

開年感懷

不知從何時開始的華人新年,我們總會感受到過去所傳承的,一點一點地在消逝離去,內心會有些空蕩。特別是大馬的年俗文化,更扭曲成為商品化的消費主義,年味也消散。

這種落空的感覺,對城市守歲度年的都市人來說,更是可以強烈感受到差別。春節對于都市人來說,可能是街頭迎耳飄來的一段賀歲歌曲旋律,或是忙與盲地辦年貨、搜購年花等新年裝飾品,同時拿起手機不亦樂乎地轉發罐頭短訊。

都市人的新年是在購物商場與戲院中渡過,又或者將眼球投放在戲院電影或綜藝電視節目上,我們愿在一片聲色光影投射歡愉氣氛。娛樂至上,消閒掛帥,吃喝玩樂下成就了餐飲業者、百貨公司等商家的一本萬利。

不過,當我們看到友族同胞一起身穿紅艷艷的衣裳及逗利是時,我們才感覺到這種派對式的氣氛有那麼大的威力。

又或者,我們看到濫情的電視廣告,一律打起溫情牌,以團圓為主題的廣告企圖喚醒大家不要忘記過年的傳統,但其實是鼓吹「過年要消費」的真正涵義,例如一家大小吃團圓飯時可打無限額的手機電話、訂購有線電視過年才不寂寞等,連周星馳也以溫情路線出品電影來向我們拜年。

我們看到在美其名是發揚過年的傳統文化,但其實一切已顯露出創意匱乏,又或是 荒腔走板的「創意」,例如銀行推出黃色、白色的「紅包封」,一些購物廣場以四不像的裝潢迎新歲,又或是歌星藝人走調、快斷氣般地唱出賀歲歌曲,不堪入耳。

大馬四季如春,我們無法體驗過年是寒冷中守盼的一炊灶暖。在城市化的社會型態中,我們更沒有辦法體驗古時農耕企望豐收的喜悅。即使設壇迎新送舊,也是接財神而非敬奉祖先,更遑論輪流依序向長輩賀年。

我們也要到購物廣物或大團拜的場合,才能遠眺舞獅獻瑞。宣禁後的鞭炮聲與鑼鼓聲,也只能從合成的賀歲歌曲中尋找。

即使是壓歲錢,對于晚輩或未嫁娶者,也只是一封利是紅包;更在某些情況下成為別有意圖的犒賞與拉攏,特別是大選前的當下。

過年時一片讓人炫目的色彩,我已感受不到其豐富的文化層次與肌理,只有夢一般的記憶。

天上行雲多少片

2006年3月國家汽車政策宣佈時,我隨著一大票的新聞從業員來到首相署處,只拿到一份洋洋灑灑的文件,大家都在頭痛著找不到新聞重點。當時接見傳媒的是兩名來自首相署「4樓精英生」(其中一個剛榮升成為「拿督」了),只是宣讀政策內容,面對眾多傳媒的提問時,一直都兜著圈子來答問題,更拒絕深談政策會引發的局面,包括新車價會否隨著新宣佈的稅務架構而下跌。

事後我即場問其中一名菁英,是否有估算過在政策出台後,特別是稅制改變會為國家帶來多少的收入損失?他看來有些不屑地回答我:「你等于要我告訴你,天上到底有多少片雲。」

他的答案讓我很震驚,卻印象深刻。因為只要一聽到這樣的答覆時,迎面撲來的感覺是,這個人可能嫌你的問題笨,所以就用一些愚蠢的答案來回應你。又或者,他自扮優雅,認為一個政策背後嚴肅意味,可以草草用一句不著邊際的答案來打發。

當然,如此抽象卻又突兀的回應,背後所展現的就是一種高不可測的身段,但這是否意味著政策研擬者根本沒有去估算風險與後果?還是這名官員故弄玄虛?

肯定的是,這項政策在接下來兩年所帶來的後果,真的讓消費者與汽車業者要抬頭望天上來「望天打卦」。因為稅制遽變,汽車入口稅與國產稅突減而拖低車價,引發二手車值下跌,整個車市與週邊行業陷入逆市,這一切的確是無法量化的損失。

研擬政策當然必須有一定的理據,審時度勢下需要顧及時勢,更要前瞻未來。否則只是紙上談兵,更暴露出研擬時不著邊際、草率粗糙,更擔心的是,即使有美夢,也是一廂情愿。

大馬汽車商公會主席艾莎昨日已坦承,國家汽車政策淪為空談,明證就是未聽聞有何國際車商表態要進駐投資大馬。這是刮了有關當局一記狠狠的耳光。但是這個耳光是否讓人當頭棒喝?

我會覺得很好奇──國家汽車政策實行至今是否有進行檢討?但看起來政策又淪為櫥窗擺飾,這是大馬典型的華美文宣,但只是一張菁美的禮物包裝紙而已。

政策中列明6大宏愿,關鍵詞是整個汽車領域的競爭力、經濟鏈、區域中心、打造馬來工商社會等,其實文件的行文佈局,如果你將高等教育政策、大馬工業發展大藍圖,甚至最近一連串的走廊計劃「換湯不揚藥」地更改主語與謂語的話,也是同一套的東西。

附上另4項稍加闡述的政策方案。其實也是稍微拉長解讀這些政策目標而已,給人的感覺是湊字數,但過目即忘。

政策文件最後附上是7大專案策略,包括入口稅、國產稅、頒佈入口車稅務、AP(汽車入口准證)、凍結發出製車廠執照等。所謂的專案策略 ,皆因當時吵翻天的AP風波,還有馬哈迪轟轟烈烈爭論的入口車報低稅等。這些策略在2年後重溫,只是當時順應彼時時勢的應急的權宜之計。

至于有多少間車商得到「工業協調基金」(Industry Adjustment Fund),沒有人知曉。製車廠執照是否已解凍,市場也沒有頭緒。更納罕的是,政策的貫徹似乎沒有下文,每個人都是霧裡看花。

我現在每次縈繞著這種疑問時,就會想起那句「天上有多少片雲」的回應時,不自由主地抬眼一望,卻看到馬來西亞的天空烏云滿佈。

注:這是加長版的專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