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裸的議員

上週三(九日)美國紐約一位議員Chris Lee神速辭職了,原因:只因一張赤膊相片被抖了出來。

46的他,在一個交友網站中,冒充一名39歲的失婚男子,自稱自己是「健碩、有趣及高檔」的男子,寄了幾封調情的信件來約會一名女網友(也是一名公務員),過後還附上一張赤膊照,這女網友過後將這些電郵與那張照片寄到八卦網站內。

然後這議員就宣佈辭職了,即使其助手起先是聲稱議員的電腦被駭客入侵,然而「補鑊」也來不及,短短幾小時內,議員還寫了懺悔書致歉,自稱作了天大的錯誤。

有人已提名他當本年度最蠢的男人,因為他不懂得使用互聯網(他用真名與真實電郵地址與該女子調情,過後被該女子在谷歌作人肉搜尋出來後,真實身份曝光)。

而這宗新聞另外有趣的一點是:為何這偷食不成的議員,這樣快就辭職謝罪?

更何況,他只是裸了上半身而已。而且,相片中他還曲了手臂露出鍛練出來的手瓜,而非滿肚肥膏的龍鐘老態阿伯。

或許我們馬來西亞人,會聯想到更多的政治人物性醜聞,而且不止是相片而已…(你知我知)。因半裸照曝光就辭職,但大馬那些曾經literally赤裸裸及techincally赤裸裸撤謊的人民代議士與政治領袖是否會興起辭職?

而我們的政治人物或代議士等,連Chris Lee這等身材也沒有,還一身慢性病而白耗公帑去醫病,到最後壯烈地病逝而勞民傷財地舉行補選。

相對之下,馬來西亞的性醜聞政治人物的抗壓力更高,而且犯了「刑事罪」還可創造奇跡存活下來,哪怕是婚外情或是通姦等行徑一一攝錄入鏡。這一點,我們應該向廣大社會從容看待政治人物「私生活」的胸襟致敬,應該高喊大馬人民萬歲吧!

不過說到底,私生活是怎樣,真的是管不著。我寧愿一些貪污行賄醜聞纏身的政治人物自動辭職,即使很多時候他們的財富與行賄行徑已如同裸照般曝光了。只是大馬人對已攤露出來的貪污醜聞忍耐力更高。

Chris Lee的經歷遠在美國,但當中有普世的警世作用:要解決自己的慾望時千萬要懂得如何善用互聯網,偷食也該懂得怎樣抹嘴。

但另一層浮世悲嘆就是:大馬沒有健壯的人民代議士,更沒有真正愿意為性醜聞辭職的政治領袖。最可悲的是,利慾熏心的政治領袖可以廣播式地宣誓說:我沒有貪污,可是我們聽到的只是赤裸的謊言。


ps:
《紐約時報》的這篇評論最饒富意味,值得一讀。

由一隻貓談起:專訪慕沙哈山

原文刊于2011年2月1日,《東方日報》、1號人物專訪
專訪:陳富雄

前言

丹斯里慕沙哈山養了一隻看來「雍容華貴」的貓,晌午時分在其家庭院打著吨,翻著肚子有些悠遊,卻恣縱刁蠻。

慕沙說這隻貓名為湯米。「牠每晚都與我一起睡,還會按摩我的腳。

慕沙哈山望著愛貓的眼光特別溫柔,還有一種洞悉浮生的欣慰。
但大家還記得三個月前,慕沙仍是第8任全國警察警長時的凌厲目光、歛容狷介的威嚴。

那到底哪一張才是慕沙哈山的臉孔?他仍是那般直話實說,不拐彎抹角:「對我來說,你不用扮虛偽──做回你自己,不要模仿其他人:這也是為什麼我不做政治人物。」



然而入警隊41年,直至去年9月退休前,慕沙哈山每天都得與形形色色的政治人物打交道。現在,慕沙做回自己了。

他在其住家接受《東方日報》的專訪時,有一種處江湖之遠的況味,他說,「現在我睡得非常安穩了,之前經常都無法安眠。」

他又調侃著自己已心寬體胖:「你看,我的體重已上升了,之前是65公斤,現在是77公斤。」

他說,在退休前有政黨邀他入黨,「但我不能當政治人物。為什麼?因為政治人物說一些事情,講講就算了,不用去做,可是警方說的每件事情,就必須動手去做。」

他認為警方不能只靠一張嘴,而且警察也絕不能說謊,「政治人物呢,則經常期望其他人會忘記他們說過什麼。其實,有時大家保持沉默,不代表已經忘記了。」

慕沙哈山在去年9月齋戒月最後一天退休,幾天後他對外宣稱警隊備受外來勢力干擾。

今年60歲的慕沙說,其實過去他緊守著「統制」(俗稱統領與管轄)的重要性,即是發施令者只此一人,不能越俎代庖。

「如果你正正經經地做事,又沒有受到干擾的話,沒有一宗案件是困難的。」

慕沙在警校畢業後翌年,即1970年時就加入馬六甲中央警區當警長來查案,雖是初出茅廬,卻有初生之犢的傲骨。

他說,有一次他調查著一宗搶劫案時,當時的州總警長卻來到案發現場指指點點。

「我當時非常生氣,因為他可能毀壞了現場證據。我就說,『SIR,非常不好意思,我是本案的查案官,現在正搜集著證據,我現在請問你,你是要我調查,或是你準備自己調查?』」

他緊接著不客氣地質問其上司:「如果你要接手調查,那我就回去;如果你不要調查,那就請你回去,我較後會向你匯報案發情況。」

慕沙迄今仍憶起這件往事時,率真秉性未減,「我那時只是查案官,那時他是我的上司,並非我們沒有教養,我們對他尊敬歸尊敬,但工作歸工作。」

「你是查案官,你就必須站穩,不要理別人。如果證據都被毀了,怎麼辦?不需要害怕,只要做好工作。」

後來那位上司訕訕然離去。「或許他認為我是瘋了。但我在調查案件,不應被干擾。所以我不曾干擾我的查案官,若我要了解,當他們調查完後,我才會詢問:『為什麼你們沒有做什麼』。」

「對于政治人物,我也是『一視同仁』,我不理會,don't kacau!(別干擾)」

「我不理會任何政治人物的指令。如果要指示我,我要白紙黑字,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當作證據。」

那麼在任時「上級密令」應有不少?但慕沙堅稱不接受口頭指示,「如果沒有書面的記錄或是書信,那就交由我去決定,我需要公正處事。」

●原則最重要:撒謊就是小偷
慕沙說,當警官最重要是恪守原則──耿直忠義。

「你必須有原則,你不能取他們(罪犯)的錢,那麼他們也會敬重你。若你要展示忠正的一面,有時卻拿他們的錢,那他們就會憎恨你了。」

他說,這一切都是其目前仍在當宗教老師的父親,自小的諄諄訓誨。

「我父親自小告訴我:別撒謊。如果你撒謊,你就是小偷。若你沒有撒謊,你才能正直。」

「我父親也說,別拿屬于他人的東西、資產,你應賺取你自己當得的,即使我的孩子,我也這樣調教。」

「宗教則是禁止行賄的,如果你拿別人的金錢,就是奪走別人的權利,這是不對,這叫貪腐。」

慕沙說他剛入行時,當時不少警官恪守紀律,而他就這樣被調教出來的。

他憶起當時駐守在馬六甲時當新丁時,「起初的兩週內,我什麼案子也沒有調查,只是看羈押所、巡邏,他們讓我由低做起──做辦公室的工作。」

■慕沙:我相信因果報應

慕沙哈山相信因果報應。他說,當警察多年,多次受到銀彈攻勢,但他不為所動。

「(有人送來金錢嗎?)當然。但肯定你不能接受。我更可以逮捕你,反告你在行賄。」

那麼如何抗拒這些誘惑?他說,「非常簡單,必須要有原則。」

「在我們這一行,如果在任時,沒有加害他人,沒有亂索取別人的金錢,就不會樹敵的。」

「當你做公平的事,沒有加害他人,我想你不怕會有報應。」

「那些錢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如果是他人的『血腥錢』,靠賣毒品、賣淫等掙回來的…拿了這些錢,絕對不會受到上蒼的祝福。」

除了金錢誘惑,慕沙坦承曾被威脅,「但我告訴他們,這是我的工作,你給我小心些,你別對我做這些事情,少來威脅我。

2007年年中,當時警界流傳一封黑函指稱慕沙與黑社會有掛鉤、收賄等。

但慕沙面對這些情況時都似篤定以對,甚至絕不懼於反貪委會的調查。「我沒有做過,我怕什麼?他們會誣陷我,可能我處事過于嚴厲,但那算什麼?」

「我甚至被調查,我說要調查,就調查吧!這只是指控。而且我所有的銀行戶頭號碼,相關單位都有,沒什麼好怕。」

他也從未想過辭職,並反問:「為什麼我要辭職?」

「在調查罪案時,你絕對不能幫任何人的,若那人干了案,就讓他面對後果吧!你必須公正,怎能幫那罪犯?警察只能幫受害者,關注如何替受害者討回公道。」

他繼說,嫌犯自有維權組織的保護,警方絕對不能毆打,因為嫌犯也享有人權。

「我只會告訴我的下屬:做你該做的東西。我從沒有去過問我的下屬:『為什麼你掃蕩這些地方?』如果你出發點正確,就沒問題了。」

■慕沙:當警長不是我的目標

由低做起,直至爬上了警隊的掌舵統領重兵,這種萬中選一的際遇,並非慕沙的初衷,但其領導品質是循序漸進引發出來的。

慕沙說,他從未想過他會以總警長身份退休。「我也不知道會當上總警長。我從未想過要當總警長。沒人可以這作目標。」

他說,這麼多年來選出的總警長,都是視能力而定,並由一個遴選委員會來定奪。

至于為什麼他會當差,可不是受到父親的影響。「他只是教我怎樣處世做人。」

但他自小就喜歡制服,這是加入制服團體的誘因。「我上小學就加入童子軍,喜歡露營;我也有申請當兵,但警隊先錄取我,所以我就先當了警察啦!」

慕沙認為,當一名領導人必須身體力行,「你必須對任何事情都知道清楚,而不是任由副手等去處理,我需要身體力行,才能下達明確指示。」

「如果你什麼都不知道,而要別人告訴你怎麼做,那麼就難了。」

至于其他掌舵人的品質,他說摸清細節,洞悉情勢才能知悉大局,「你才可以指揮,你必須愛你的工作,不能放松,掌舵人需要更多的知識、懂得審時度勢。」

他曾試過三天沒睡覺,因為公開了手機號碼,夜半也要接短訊收情報,其妻子就經常嘮叨他說:「你不用睡啊?」

慕沙說,他雖然退休了,迄今還是繼續收到公眾提供的情報,也珍而視之轉發給在任警方。

「(過去)當然很感到很累,但若你是很愛你的工作,那麼你的疲勞也就不是什麼一回事。」

儘管曾對政府最大批的公僕隊伍發號施令,但慕沙說如今退休後,絕不涉足企業界,他笑稱:「我會搞垮別人的生意。」


■納吉「民主」阿都拉「放任」

慕沙在2007年時本已屆退休年齡而應退位,但獲2度連任,恰好走過敦阿都拉及拿督斯里納吉2任首相交棒的政治變奏。

曾經親身接觸兩名前后首相施政風格,而且當警察總長,就任時已闡明首相一旦隨召就需隨到。慕沙是局內人,看得更清楚。

慕沙說得有些委婉:阿都拉是偏向于「放任主義」(laissez faire)。

「他並不獨裁,你說了一些事情,而之後他會問,你需為他准備,之後為他建議,再建議採取什麼行動。」

「阿都拉有時放任,有時則是民主,他只作建議,但較少拍板。」

至于納吉呢,慕沙強調,納吉絕不獨裁。「不過有時…他是較為民主,他會與你先詳談,了解後作決策。」

他承認納吉有較強的個性,而納吉也較為民主,會在聆聽陳情後,「就告訴你,我要你做一些事情。」

按他總結,阿都拉和納吉都是好領袖,只是管理風格不同。「有時你需要這些風格,有時你需要另一種風格,但當然你不能一直都獨裁,不然人家會說你像沙旦胡先。」

■念舊情敘往事:半世紀故居、兒時的華裔老師

慕沙哈山很懷舊,原來他現居靈市一間相當樸素的民宅,就是其兒時成長的地方,也正是他外婆的故家。

「我住在這裡超過50年了。我喜歡這裡,這裡的鄰居都認識我。」

他說,在小時其外婆都會在華人農曆新年,熱情地做蛋糕給所有的華裔朋友,在開齋節時,不少朋友也會回贈蛋糕。

或許是受到自小受到外婆的影響,慕沙非常親和,他的朋友來自各大種族,即使目前退休後晨運時,與各族晨運客結交成友。

「只是現在的種族區隔越來越嚴重了。其實各族人民可以一起進餐交往的,有什麼問題?」

他還提及他兒時一名華裔數學老師,連名字也記得清楚。

「他非常嚴格,如果你不懂得數學,他就用秤砣來敲我的指節,有一次甚至流血呢!」

但慕沙至今仍感激這位恩師,「他非常疼愛我,還免費補導我數學,沒有他,我沒有今天的數學頭腦。」

■60歲是倒數死亡
慕沙說,退休後他意識到自己在老化著,60歲,其實是倒數著死亡,也是人生的另一個分野。

「上蒼隨時都可以拿走你的生命。但我覺得自己還有活力,至少一定要做一些事情,讓腦袋靈活起來。」

所以,他在退休後除了晨運,還有騎馬爬山,同時有4個孫子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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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手記


許多年前我曾撥電給慕沙哈山,只有聽筒一端寥寥數分鐘的印象。此次訪問才發覺,原來慕沙哈山的聲音有一股磁性,相當動聽,他讓我想起其明星名主持弟弟加瑪魯汀──都具有別番的魅力。

除了動聽,當然還有慕沙的親民風格,述說著戲味十足的往事。他時發俊語,語調的尾端會帶著笑意。訪談未開始,其女佣還未出場,他就親自打點端茶,熱情招待。

後來訪問中途,其女佣方現身,也在廳側談起電話,形成另一股高分貝聲音。未幾,我的視角內突然映出移動之物,原來是一隻聳高尾巴的貓,挨著牆角悄然躡足著,行態卻施施然。

所以這是一場異常熱鬧的訪談,脫下警服後的慕沙,
變成一個慈祥長輩,怡然坐在客廳中央,笑談昔日走過狂飆的前線站崗,這位舵盤手還有一份硬郎與靈銳,然而除了悍然的想像之外,突然間,我聯想起他的貓,在瞇著眼時那種若有遼野之思。



人物誌:
姓名:慕沙哈山

年齡:60歲
出生日期:1951年9月13日
出生地點:吉隆坡
學歷:英國法律系學士學位
履歷:
1969年11月11日﹕在雪州新古毛警察訓練中心受訓後成為見習警長
1970年﹕馬六甲中央警區查案警官
1973年﹕馬六甲亞羅牙也警區刑事主控官
1975年﹕全國肅毒組警官
1981年﹕全國肅毒組副主任
1986年﹕新古毛警察訓練學院教官
1991年﹕武吉安曼行政組(訓練)警官
1995年﹕全國刑事調查助理總監
2000年﹕全國刑事調查第二副總監
2001年﹕全國刑事調查第一副總監
2003年﹕柔佛州總警長
2004年﹕全國刑事調查總監
2005年﹕全國副警察總長
2006年9月12日﹕正式受委為第8任全國警察總長
2007年9月12日﹕獲時任首相阿都拉延長其合約至2009年
2009年9月12日﹕獲再度延長其服務合約至2010年9月12日

事紀:
─2006年,慕沙哈山提出5年警隊改革計劃,計劃內共有103項改革項目
─2008年3月25日,慕沙哈山易換警隊自2005年10月28日便開始沿用的口號
─2009年,慕沙哈山向內政部和政府提出重整警隊的行政架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