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負與報復

匆匆一個月,這一個七月似乎過得很慢,因為報章的改革號就出版了31天,然而事實上卻過得很快,工作量與煩惱不停地在腦袋中迴轉、迴轉。我們在報館裡見到對方,都會心地微笑著,然而心裡面,大家似乎都在想著自己的煩惱。

那一天與同事吐著苦水,他說,「報館裡有哪幾個人是不分身乏術的呢?」

我心裡馬上給了幾個答案。有,就是有一小撮人並沒有分身乏術,是幫閒,又或者是游手好閒,有時望著他們在桌面上,在走動時那種神態,他們那種動態,像是悠然見南山般地愜意,你聽著他們聊電話時,你以為他是在咖啡室裡喝茶,而不是來上班。

我覺得這個月是一個讓我們審視週遭環境的一個機會。物與事,是與非。還有一些可笑的東西。

我的前東家在週三時刊出了一則新聞,標題打著《無從施展抱負紛求去,東方日報吹離職風》。我想這是一則非常「趣怪」的文章,原來前東家是如此關心東方日報。

新聞是這樣寫的:「…不少人先后回到過去曾服的媒體機構,這個現象雖不能說是馬華報業的大震盪,卻是媒體人重新體人個人理想與媒體愿景的時刻。」

「人才在同行中來來去去原是常事一樁。不過這些曾經抱著理想加入東方日報的人,經過數年的等待后,選擇離開,其實他們所考慮的原因不外有以下幾種,如公司無法兌現承諾,不能施展抱負和福利不足。」

「…當初抱著滿腔理想與熱血,深信東方日報的承諾,加入東方日報之后的真實感,其實不比原先期待中的美好。」

「…這個現象似乎在宣告,東方日報讓媒體人的希望與期待幻滅,據悉,這些滿懷理想的媒體人,除了帶著失望離開之外,間中還摻雜著不愉快的情緒。」

報導還列了近二十個辭職的同事,包括辭職已有幾年的同事都名列其中。整篇報導的主調就是,有人離開,是東方日報種種不好,有人回流,是因為還是覺得第一大報集團最好,而什麼「好馬不吃回頭草」這句老話,其實是廢話。

我還記得前東家的主管在教導我寫新聞時應如何專業,如何把持著良好操守,如何客觀地呈獻新聞,這些報業前輩的指導,我依然緊記在腦海中。然而,這則不署名、沒有正面引述他人談話的報導,沒有向東方日報求證回應、擅自妄下判斷的新聞,不客觀、不全面、立場偏頗、自我夢囈般的寫法,完全就抵觸了基本新聞報導的準則,更遑論什麼專業。

但是這是第一大報啊,大報是要有公信力的啊!我還記得當年我寫新聞沒有引述實情時,那位主任對我說,「我們現在已是第一大報了,你不要寫壞、寫錯新聞,我們的新聞是全球轉播的。一個不測,恐怕就會貽笑大方。」

我步步為營地汲取著這些教訓,因為深知傳媒報導在下筆時,那份責任心在哪裡,還有,對自己不誠實,欺騙蒙昧讀者后的那份良心應該放在哪裡。不理會是否是大報小報,真相不容隻手遮天去操弄的。

這篇報導的用意何在,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想若是要關心媒體人怎樣在壟斷的局勢下施展抱負、應享有多優渥的福利、為什麼曾經是熱血青年的新進以「我在報業前輩面前看到墮落」離開中文報館,就應從第一大報開始深入探討,讓我們新聞工作者找回抱負。

對于已過檔到這家雄霸大馬中文媒體服務的前同事,大家在職場上共事是一種緣份,更是為新聞事業拚鬥的戰友,但現在眼見著他們被擺上台,要描繪成無情無義,甚或是苟且偷安之輩,我想這不是事實。

我不知道為什麼一個人的過去的事業與職業選向,可以成為一家公司對外宣傳、沾沾自喜的炫耀手段。我想他們最難過的是,他們的感受完全被擱在一邊,在某一個程度上,這是一種員工價值的榨取。如果連最基本的尊重也沒有,看來他們有什麼抱負,新雇主也不在意。

人人都有抱負,你不應用這些人的抱負去報私仇,去攻擊競爭對手。為什麼上一代老前輩糾纏不清的包袱,要讓我們這一輩人莫名其妙地擔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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