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點11點10點



10.00pm

踏出報館的那一刻,才恍然下了一場雨,雨已歇了,夜涼如水。

幾時下的一場雨?我沒察覺。我不喜歡下雨天那種寒冷,因為報館的冷氣冷得刺骨,會讓人轉瞬間就饑餓,但在電腦前狂咽食物後卻發覺肚赫然漲起來,消化不及的狼吞虎咽,像眼前的稿件。

在報館只能很植物性地存活著。植物性是那種見不到的動態,幽幽寧靜的背後,其實心頭裡是驚濤駭浪,當然也是一點一滴地在成長著,只是不為人所見;所以每天只是靜靜地進行著光合作用,很可笑的是我們是見不到陽光的。

所以我才會選擇在下午時寧愿走遠一些的路去吃午餐,至少那是我午間可接觸到陽光的機會,不然在踏出報館時,已是晚上、甚至距深夜很近了。


11.00pm

剛吃完晚餐,這是第幾頓在近深夜的晚餐?而這是否可說是一頓晚餐?抑或是一頓宵夜?

晚餐或宵夜,都是一個名詞,但也是我現有的生活的代名詞──不健康。母親剛剛開門見到我下班回來後就怪叫:「你在做什麼鬼工哦?」

都是一份工(只是不知道是否是鬼工)

我不知道當一個人遲下班時會否被視為盡責,因為我曾被一名上司在手機短訊中斥責,指我在正式的下班時間後,人卻不在報館審稿,是不負責任。人在現場才能說負責任嗎?但許多人在崗位上沒做事情(比如上facebook、吃零食、談手機、上聊天室、發白日夢等「秘撈私事」),這也是叫負責?

(所以不是有那句老話,人在其位不在其事嗎?)

問責不是叫你當法官又當檢控官般去審問,問責應是自己心裡捫心自問,你是否盡了本份去做你的份內事?

那什麼是份內事與本份?不知道許多人是否記得,還是懵懂不知,或是後知後覺,更壞的是故作不知。

當一個長輩忘了自己的本份,而故作天真來推諉責任時,那更是一種不負責任。別告訴我你當了多少年的老行家,如果你有這番上下的資歷,那麼請出手俐落伶俐些,因為你的資歷為你創造了有利的條件為後輩指點江山,而不是比手劃腳,造福蒼生,那麼你別只是希冀人家會仰望你。

因為仰望的角度,不是永恆不墜的。


10.00am

又駕著汽車去上班了,循環的生活型態與節奏,駕著近十年的小型車子在馬路上奔馳。

回到外婆家時許多親戚問我,為什麼你還不換車?(沒錢,我答)為什麼你沒錢?(因為我要省錢,我答。)

然後我的親戚說,你要換車就找我。

我問為什麼時,才想起他是做二手車生意,所以他順理成章地說,「因為我要收購你的舊車。」

所以我知道為什麼有人會關心你的車,人總是很現實地想到方便自己的好處,當然更多人會粗淺地會藉著一輛車來關心你的身份與地位是否相符。

我不相信一個人駕什麼車子能反映出他是怎樣一個的人。這是物質表現,也是一種錢財、生活價值觀表達的價值觀,但不是一個人的品德價值觀的表現。

因為駕著一輛馬賽地的人士,可能只是一個受聘的司機。即使你真的是一輛名車的車主,你只是在操練著一幅精緻機械的操作員,同時不是只有你才會操作這幅機械。

所以,駕著一輛幾百萬的名貴房車,不能等同于你就是一個名貴的人。

其實汽車就像一個人的名銜與地位,你是被車子包裝著,而你是去操弄著這名銜,你有這名銜就應該做更好的事情,就如你有一輛好車就應該在不危脅他人的時候風馳電騁。

但擁有一輛名車,不代表著你就是名符其實的華貴與高尚。

因為,你充其量只是一個operator。但你是否真正地在崗位上operate?

我駕著的還是小車,當然我的汽車能力跑得不快。然而一年前我試過從布城駕車回到首都市中心報館,只花了半小時。我訝于當時的速度與好運,但我並不是橫沖直撞在飛馳,我只是專心地想著用最有效率的方法來到達目的地。

或許比起幾年前,我已少了那一份靈銳了,但是即使到現在,我還是可以接受被人超車,反正人人都欺負小車子就霎那移過來卡位佔位。

只是我的理念是,你要超車我ok,但請你駕得比我快,讓我跟不上,讓我追逐你,你別在超車後卻擋在我前面慢條斯理,面對這樣的烏龜車,能做的只能超越與趕前。

當然還有一些與你平行的烏龜車,不只慢,還會醉醺醺地左晃右擺迷失方向,當你不知道自己的方向要做什麼時,當你聽到別人的車鳴時,就別惱羞成怒而盲目反吼,這種車鳴只是讓你驚醒一番,而不是要趕你到絕路,因為你不知道自己的不負責任已干預到別人的生命,畢竟你應該對你的生命與人生負責任──大家都是走在同一條路上,或許日後不是朝向同一個目的地,但當大家在軌道上運行著時,你別希冀別人與你一樣慢騰騰。

沒勁

前幾天看了2002年一齣非常低俗的chick flick,由Cameron Diaz主演《The Sweetest Thing》,電影裡有一幕對白是Cameron看到新娘子就說:"You look beautiful", 新娘就答"yeah, I do,thank you.",然後對白又重覆。兩人還是作回同樣的表情,很無厘頭的場景,然後就要靠這樣沒有韌勁的情節來博取觀眾一笑。



或許這是美國人講話詞窮的一種表現,當然這只是這齣戲白痴風格的表現,不是美國人都是詞窮的。



然而這種情況也會發生在我身上,然而我是被牽著走。

例如我剛被問:「你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我說:「我不知道啊!」


「你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我就是不知道啊。」我覺得很不對勁,為何對方問兩次同樣的問題,浪費口水, 所以我加多一句答案:「為什麼我會知道?」



但是我又得到對方相同的反應,「咦,怎麼你不知道?」



這時我懷疑對方不知是否是在質疑著我假裝不知道,(因為有些人質疑主義者),又或者是對方是慣性地這樣以提問來作為自己的反應,而且是重覆兩三遍。這就是呢喃了,呢喃是不需要回應的



以提問作答案,這是自然反應,還是不經思辯的表現?



這種對白確實是很無趣。我後來說,「因為我沒上班,所以我不知道這件事吧!」



我終于講出了這個答案,未知是否對方是否就是要聽這個答案。



我突然想起我應該這樣回答:「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不知道。你明白嗎??」(後半句是對方的口頭禪)



東瀛足跡

(這是半年前的日本行腳掠影,登在FACEBOOK好久了,如今再用來轉載,再加補一些資料。時間飛快地過去,原來耗著耗著就這樣將日本變成了回憶。)


走路也是一種藝術。在日本多個地區走走停停,我不時俯視自己的步履,看著地面。然後就發覺在日本不同的地區,連水道蓋板也充滿巧思!而且每個水道蓋板都繪上該地區的特色, 真是街頭驚艷。

拍相時我穿著的球鞋陪我浪跡天涯,然而在上個月時已遭人爆鏡失竊,鞋子也變成很無常。不過,在日本各城市街頭地面上的水道蓋板則是很永恆了。


妙的是這些水道蓋板或是地面鋪磚,全都巧妙地嵌入這地區的歷史背景,一目了然地用圖片說著故事。





地點:長崎市,日本


怎樣善用空間,怎樣傳達訊息,其實這是大眾傳媒的精華。然而我們看到日本人會在地面上的磚塊,善用著那方寸空間將最其強項展項出來。(你以為像大馬,只會將旅遊部長與首相的相片放得老大製成海報四處張貼?)

所以走在長崎士時,低頭找著水道蓋時,並沒甚特別發現,但卻讓我發掘到靠近長崎JR站的行人天橋的磚鋪地面,鋪上一個設計圖,圖中的四眼橋也是長崎的旅遊景點之一。

可惜我沒有去到這座四眼橋去觀禮。



地點:倉敷(Kurashiki)日本

倉敷坐擁日本第一家西洋美術館—大倉美術館,除了有美感的氛圍,最醉人之處是貫穿中心區域的倉敷川,說是川,其實是小溪,但兩旁種了88株楊柳,全場散發出一種淡淡幽幽的步行情懷,原來整個場景是保存著百年前的情懷。

所以連水道蓋,也畫上了楊柳,婀娜而優雅。






地點:姬路,日本

姬路城是一座位於日本兵庫縣姬路市的城堡。由於其白色的外牆,也被稱為白鷺城,白鷺就是整個城市的精神,所以其水道蓋以飛揚的白鷺作主角。

當然,過後去到白鷺城看見那白盈盈的城堡時,那是另一個鬼斧神工的傑作。




地點:日本神戶市

這水道蓋將神戶的異國情調與現代化特色都以四格畫呈現出來了──碼頭、街燈、城堡,讓遊人來通過行色匆匆中去認識這座城市,日本人的匠心,我不得不佩服。





地點:日本神戶市

當然,你也可以感受到神戶的歡樂洋溢氣氛。






地點:日本神戶市

神戶是作為日本的代表性的貿易港口而發展起來的國際化大都市。所以這水道蓋就以大城市的面貌,倒影在地面。





地點:日本神戶市

神戶給我的感覺是一個時尚的城市,還有一種精練的氣質形象,望著地面這塊水道蓋時,我聯想到浪漫。

但其實神戶的地勢陡坡處處,山巒起伏的地勢像一個波浪城市,我無法忘記那晚抵步時在神戶的陡峭街道上迷路了近一小時找那間青年宿舍。所以看著這張水道蓋板時,那種蜿蜒與起伏的地勢,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地點:日本神戶市,靠近異人館(舊大使館區)一帶

這是豎在路邊的防撞欄(我猜),一排列開,趨前一看,原來是刻畫著神戶的異國風情的建築物。的確,這是一座洋溢著傳統歷史和異國情調的古老城市。







地點:日本奈良市

●奈良是非常小的地方,但有獨特的格調,全因有8個世界遺產、街道設形同八世紀的中國。但走在奈良時可感受到古都特有的優雅步調,而其水道蓋板是簡約風采。








地點:白川鄉,日本飛驒地區

這水道蓋板將白川鄉的合掌型屋頂的特色刻繪上來,白川鄉整體看起來就像童話世界一樣,除了仰頭感受著那奇幻的景色,低頭一看,原來呈「人」字形的屋頂也在腳下。
難得來到白川鄉,詎料那時大雨滂沱,我全身打著寒顫在風雨中看著淒迷的合掌型屋舍,相當地迷幻。







地點,日本歧阜縣,飛驒高山市

●這不是水道蓋,而是嵌在地面上的指示標牌。走在高山街區的磚鋪地面時可以看到這指標牌,典雅而別致。



青青子矜

近來回想起許多中學時發生的事情,反照著我現在的處事態度,三歲定八十,這句話是沒有錯的,或許更小的時候已決定了我如今的個性,但那也是太遙遠的事情了。

前陣子家人撿到我一本不知何時何日寥寥寫過幾頁而丟棄了的日記本,還好里面沒有寫些什麼頑皮的東西,不過家人卻複述那些內容給我聽,因為我在日記本裡寫著因為我的成績考到不好,所以很不開心,並要勉勵自己以後要更努力等云云。

聽起來真是肉麻與讓人發笑。我呵呵地笑著,想著當年的自己寫這樣的日記可真是白痴。我想那是小學生的日記習題吧。

但我的姐姐說,她沒有想過我在那麼小的時候就有那種心態。她說,「我完全沒有,功課對我來說不是什麼。」

到底要找怎樣的心態──求好心?攀比心?得失心?競爭態度?上進心?或許都是,詞義的褒貶或中立性都是一個字來形容而已,但我確實有那種一不做二不做的勁,然而這不完全是正面,有時則會讓自己內耗。

預備班的幾件事情讓我烙印很深,就像農場裡的牛隻被打了一個火印,現在回想其實不算是痛苦,但有了疤痕。

小學六年級時只欠一科才考到全科A,所以我無法升級中一而唸預備班,心底裡有一絲絲的失望。不過我想還好我沒有直升中一,因為預備班的中學生涯對我而言簡直是災難。

由華文教育轉入馬來文媒介的教育,我的過渡期花了很久,那時我還記得有一個科目叫做ABM,若無記錯全名該是Amalan Bahasa Melayu,我還記得這科目的內容雜得讓我昏頭轉向,學算術,又學染布,那些新名詞讓我無適所從,我還記得每次讀課本時都翻查字典,不知怎地我還記得當時學染布時有一個字眼叫「Mencelup」,我對這詞有說不上來的感覺,因為我覺得那發音醜怪極了。

我的馬來文與英文是奇差無比,媒介語遽然的轉變是拖垮了學習進程,或許在小學時我真的鮮少閱讀馬來文或英文的圖書,導致完全跟不上步伐。

因此,我的成績直挫,而在上中一時,以成績排名來分班制的學校,讓我安排到中一C班,而原本我是就讀預備班第二班。

那時在預備班年終假期時,我念茲在茲地想著為什麼我會跌班,傷心的我還寫了一篇科幻小說來為自己解困,那時我希望有小叮噹的時間門讓我考好成績,那麼我就不用跌班,不用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重新適應。

因為在預備班的同學大多數都保持在B班,更多學生是升上A班。而那時我在預備班已結交了幾個好友,加上1A與1B班的課室是在校園另一端的新校舍,而C班以下的課室則安置在舊校舍,換言之,我覺得自己像是被遺棄的孤島,而要重新生活。

現在回想起那種傷心,其實全為階級觀念下的羞恥心作怪,因為A班與B班另置教室,那種區隔化就像是另一個priviledge club,而唸C班以下的班級(我的學校每個年級有12班,當時而言是首都的大型國中)全分隔在另一塊。

所以,悔不當初自己不夠努力,自己沒有用心唸好書而被「丟棄」在C班,讓我憤憤不平。



我的二姐說,她對中學歲月完全都不記得了。或許她是選擇性遺忘,但我卻記得一些小細節,包括哪個同學是同坐等。

唸到1C班當然讓我認識到更多的同學了,那時班上來了幾個插班生,包括1個小六直升中一的女生、另兩個從其他學校轉校而來的男生與女生。

中一時還是很快樂地渡過,然而我卻暗中進行著一個小小的秘密,當時我知道功課上的對手是誰,即是兩位插班生,我在每次派發成績單時,總會注意著她們的各科目考卷分數,然後記下來,我還制成一個圖表,將我們的成績一一列出來作對比。這是知己知彼,但也讓我知道自己在體育、繪畫或音樂這些科目是完全被扳倒。

其實是很感謝這兩名女生,她們的出現雖然成為我的假想敵,可是至少她們成為鞭策我自己的對象。但我愚昧地有意無意將她們視為我的「絆腳石」而起了一些仇視心,因為我的目的是要在班上拿到第一名。而若不是她們插班來唸的話,我就是1C班的第一名了。

可是,唸完中一後,我只是拿第三名,而那兩個女生則分別獲第一與第二名。但那時我也認命了,因為我的各科成績總分數遠遠地被拋離,我那時羨慕著她們,終于認命天資是那麼地關鍵,儘管那時我已盡了努力去考好成績。

不過,升上中二時,我們三人分配到升級到A班了。我覺得一切畸形的競爭都值得了。因為,我終于擠進了A班,我覺得我回流到「精英階級」。其實現在回想,若沒有競爭對手,即使我考獲全班第一名,積分也無法考入A班。



升上A班,又是另一種優勢。那時中二A班與B班是唸早上班,2C班以下是唸下午班。所以中二又似中一般被切割了,我不知道同年級的學生是否感受到這種被區隔、分化階級的意識,但那時我一直有一種錯覺,唸早上班可由較資深、教學經驗較豐富的教師來教學,因為我們的學校中三以上的學生都是早上班,教師會「兼職」教導低年級如中二的學生,那麼教學素質會比較好。

當然,現在回想起來,這是迷思也是誤區。我現在才發覺我的中學是如此地鼓吹分裂與成績歧視

不過那時我喜歡唸早上班,因為我一直覺得唸早上班下課後有更多的時間,而不是如同唸下午班似的回到家已天黑。

可是不見高山不顯平地,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因為在這三年的A班生涯,讓我覺得自己更不如人,我的成績除了中文以外,整體成績排名是墊底,幾乎是敬陪末座。

在A班裡只有競爭沒有人情,還有許多趨炎附勢之徒。或許那時我是那麼地anti social,我有許多想法,但不知道如何表達出來,脾氣不是很好,在班上沒有多少個好朋友,我只知道不少人只會這邊廂向我借作文簿來看,轉頭我跑去討教數學時,他們嗤之以鼻。因為每個人都是競爭者,這是物競天擇的江湖。

那年我們的數學老師是一個剛畢業師訓的男教師。他知道我的數學成績特別弱,有一次督學來到班上來評核其教學表現時,督學就坐在課室後座,靜靜地看著他怎樣教課。而我察覺到數學老師教起課來時有些不同,特別地細緻,反襯出更加不自然。

那時我就有不祥預告。果然,當數學老師將一題kordinat(coordination)的習題畫在黑板上時,我看著習題發愣了,因為我不明白。

然後,老師就點出我的名字來,叫我上前在黑板上解答習題。我當時就窘急了,因為我知道我一定給錯答案。我不會得到嘉許,我只是會自取其辱。

但老師命令就是權威。我在「淫威」之下,就寫下了一個答案,當然,我答錯了。

數學老師讓我站在全班同學面前,然後曉以大義式地,非常有耐心地「教導」我怎樣找出正確的答案。我無法回到座位上,然後我瞄向後座的督學,發覺他很專注地看著數學老師如何講解。

換言之,數學老師在我面前「演戲」,我成為一個道具。

道具是沒有生命與沒有思想的工具,我就這樣被物化,但這老師沒有顧及我的感受──在全班同學面前「罰站」式地揚出你的弱點,這是歧視,這也形同羞辱。在A班裡。連老師也會利用學生來做戲,這是什麼世界?

這件事讓我歷歷在目,以致我至今對該些虛偽與演戲者特別痛恨,特別是我也要成為演戲道具之一。每個人都有一個利用價值時,那與貨沒有分別。

而這位數學老師,現在我還記得他的名字。而我的數學成績依然考到很差。



但這是精英班,我沒甚本錢與他人拚斗。或許是除了作文與寫大楷以外。但接下來幾年,我在敬陪末座的情況下,還是一直讀A班到中四,包括中三時出乎意料地也是欠一科就考獲全A。

中四時我當校刊主編與幾個學會的要職,那時搞學會是多麼地興奮,至少不必一直坐在課室上課,而可以趁機開溜。

可是那時還是選錯了理科班,在考畢中三時我連物理、化學與生物是什麼也搞不清。可是有人說,成績好的學生要讀理科,而且中四起要轉文科,意味著我需要與低班同學一起唸書,心底裡那種精英主義又在我腦袋裡作祟,我又唸起了4A班。

當然,4A班又有另一種待遇。每年的4A班學校指定是校刊編委,這是多年另一項怪異的學校傳統;因為中三與中五生都要考政府考試,中四就是蜜月年。而校方皆認為,A班學生是最行,所以編校刊就交由A班學生去處理。

我對校刊持有一種熱愛,我覺得能編一本學校的年度校刊是一件非常榮譽的事情,所以,那時即使我對理科班有所忌憚,但為了校刊,我卻是如此地不顧一切。

後來更意外的是,我獲選為校刊主編,我還需要安排編委去處理不同的編務,儘管那時覺得何德何能,特別是我並非班上的特優生,但換了另一個主編身份,就有了指揮官的感覺。

我們的學校也指定每年的4A學生,需要參加校際的英語集體詩歌朗誦比賽,全班同學需進行密集訓練,以說故事的方式將一首詩七情上臉地演繹出來,我覺得那也是另一個很錯誤的學校傳統,因為他們認為A班學生英文最好,但事實上要挑學生來演繹詩歌,應該找些發音準確,音質不錯、儀表堂堂的學生。

可是我那時連那首詩說些什麼,全都不明白。我的發音更是破爛

當然,那一次的朗誦比賽我們全班都沒入圍,在英校生面前,都輸了一個馬鼻。

中四年終時,我的成績更差了,連普通數學考到紅字,高級數學更別提了。那時我才發覺身邊的同學,特別是男同學,個個脫胎換骨似地都變成了計算機器,我不明白為什麼要計算一粒球撞擊另一粒球的速度與沖力的用意,也不明白身邊的人為何連化學元素表也背得滾瓜爛熟。

我知道我選理科是一入豪門深似海,因為那是無法回頭了。即使我還是去補習學院補習,但是仍然無法開竅。

到了中五時學校另有一套編班制,不再以成績分配,反之是以大混雜的方式將所有的學生都融入一班教學。打破了這樣的傳統,有利也有弊,但那時我們全都集中火力在應考決定前程的大馬教育文憑了。

我在那時遇到一批肯于助教的同學,我每天做高數習題不明白時,大家就一起研究,而其中一人的高級數學竟然可以考獲滿分,的確是神奇。在那時我的高數掌握能力才真正地躍升,而我後來細查之下,才發覺過往我的高數考試成績大扣分,全因在推衍方程式時,竟會將數字寫錯。

這種粗心與疏忽讓我心痛不已,因為就是我沒有細細地在作完習題後重新檢查、核對就就交卷,所以才有一大堆失分。但事實上不是我不明白習題,只是作答時不專心、完事不細心。

(所以現在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記者寫稿會錯字連篇?那些錯別字離譜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全因交稿前沒細心校對)



現在回想起來,讀中學時的苦與樂點滴在心頭,而中學時期碰撞到青春期,還是讓人回味。除了知識是填鴨式地倒灌與強餵給我們以外,只是讀書時的際遇,全都塑造與磨鍊著我們的個性、思想與人格。當初上學的動機很簡單,只是要交功課,考好成績,贏得嘉許,那是非常直線的思維,但也是包含著一種純粹、單純的動機,因為目標就只是考到好成績。

但人生的目標實在是太多了,在不同的階段有不同的目標。

但最可惜的是,我錯過了真正享受學習的樂趣,因為上學的目的不只是考試,而是學習。考試只是一種參考,分數只是一個標籤。或許那時如果我更加放寬自己,不執著于分數的高低與個人成績的比較,我或許會更快活,至少會到現在也會有不偏執的快活。

在A班上學,其實就像推入了火爐裡燒鋼,然後還得忍受打錘要打出一口薄刃,但成了利劍又怎樣?是傷人還是自保?後來我聽一些朋友提起獨中的求學生涯,一些比起國中生更為扭曲與顛覆,這種對學生的破壞性,要到了一個世代在成長後才能領悟到,那麼我們只能怪整個大環境與教育制度了。

然而現在不再上考場,沒有競爭的同學,沒有人為你打分數了,成績單就是每年有人問你「換車了嗎?」等之類的物質評估,現在的職場生活確是讓人易于怠懶,是否有假想敵,也沒有人管你了。而人生的目標又更多,更複雜了,不再是當時在學校的那種純粹考獲好成績高分數就足夠了。

而在學校裡可以有精英,可以有個人主義,但現在在職場裡是一個團隊在工作,即使有人鶴立雞群,你也不過是隻雞,而不是鳳凰。所以別人的事情管不著了,只能管好自己不再受到他人影響與侵蝕。

現在有時在檢視自己時,會問「你到底做了什麼?」,才發覺原來最大的敵人是自己,悚然心驚。年齡與健康已在為你打折扣分,而你再也沒有享有青春的折扣了。



PS:

我剛對一個人講了一句比較重語氣的話:「你要自暴自棄,也不要給別人看到。」若有冒犯之處,就別見怪。

只是同檯吃飯,各自修行。

另外將文章獻起閱讀此文的中學朋友,才發覺現在好懷念大家。

永遠在後悔的工作

剛讀到張孝全的訪談,他說,「張复健大哥跟我說過,拍戲的人,不管是演員、導演、燈光師,都是一個永遠在後悔的工作。」

「當你完成一部戲回頭看,總覺得可以再更好,可是那是不可能,只要當下盡了你的全力就好了。」

「永遠在後悔的工作」這句話讓我感到很震撼。

因為這就是我每晚放工回來後的感受,悵然若失的心情,一下子找到詞句包裹起來了。

每晚回到家都是患得患失,在驅車回家時想著,其實新聞可以怎樣怎樣組稿、如何拈詞行文會更佳,那個英文詞其實可以這樣翻譯…可是,都錯過了當下。又或許突然想起沒有譯到某一篇新聞…

而新聞,都是明日的歷史。

連自己也忘了一個月前的頭條是什麼,現在的新聞的壽命比一夕露水更短命。當下做得不夠好,就錯過了那個時機,過時的代價不是分文不值,最淒慘的是被遺忘。

新聞都被遺忘,怎樣做好新聞,這種心血其實也不會有人體恤吧。

這陣子我一直在想怎樣抽身新聞,特別是政治新聞。在回家後讓腦袋放空,但發覺像被吐出來的口香糖一樣怎樣撇也扔不開。那天馬華的1015中委會議後,我的心情沉重,很多話要說,但又不想再去想,但千絲萬縷的思緒已糾結在一起。

所以我開了youtube來看一些來自全球的爆笑商業廣告,讓自己放鬆下來。原來youtube有這樣的調劑作用。

但今天馬華的新事態發展又讓人覺得,這也是一場鬧劇,發噱效果不亞于那些商業廣告。

在facebook看到很多非報界朋友都很快活地過活著,我知道他們平時鮮少看報紙,即使我的家人也是如此,大家看到我時總會問新聞──「到底是怎樣怎樣的?」類似的話。

其實這情況真的很怪異,照理做報紙的就像一個郵差一樣,你只負責傳達資訊,等于送信出去就是完成了工作。現在身邊的人問起我新聞時,就等于叫一個郵差替他們將送來的信件順便拆開來唸給他們聽,而且還有富有感情地宣讀。

看來我這些朋友等也很無憂,少看一些政府與政治新聞,是否真的開心些?

為什麼當年我會擠入普通組做這些污染腦袋的新聞?陰差陽錯還是冥冥注定,也摸不清了。但這種念頭時時會讓我後悔著。以前知道的東西不多,就是那樣的單純而什麼都無所謂,現在知道的東西越多似乎擔心與畏懼的事情也更多。

我以前也是一個寫小說與寫散文的,當時拿起筆來是風花雪月虛擬場景,當然也是為賦新詞強說愁,但至少像是用一張畫紙繪描景畫圖起來,那是一種創造。可是現在的工作像是像死人化妝,粉飾醜象與掩飾傷口,每天歷經審稿的過程後,不是為了紀念,而是為了遺忘,但埋葬的是真相。

所以這是永遠都在後悔的工作。

(但希望不會是永遠)

學中文.學英文

每天面對的除了含混其詞的新聞報導,最煩憂的還有破爛的英文翻譯。更甚的是,甭說有同事使懶動用谷歌翻譯器翻譯英文而一塌糊塗,有時連讀一些中文稿件讀得一頭霧水──到底是怎樣造句的呢?怎麼造成如此不通順、用詞不準的中文出來?到底這些稿件的下筆人要表達什麼?又或者為什麼有些人會一直會打出錯別字?

中文報的記者中文也不好,我們可以埋怨什麼?這情況等于我們看到一個健身教練在教你何健身時,自己卻是一個挺著大肚腩的胖子。這就是所謂的「專業」,只是沒有做到本份。

所以只能埋怨自己。

如果對中文報的記者的中文要求不高,那麼我們還需要怎麼樣的標準才讓人覺得滿意?或許你可以說,當今的教育水平每況愈下來做籍口解釋一個人的寫作能力低下,但一個人在下筆是否運轉自如,行文是否如流水,用詞是否信手拈來,這些基本功夫其實就是一個人平日時閱讀水平的反照。

我不知道,或許現在太多人喜愛facebook的遊戲、在facebook的留言堂裡盡寫些支離破碎的詞句後,閱讀已變成一項苦差。

所以,在沒有閱讀習慣下要一個記者行文流水、舞文弄墨,這是奢侈的要求。

多麼地諷刺。



我常會想起幾年前那段教私人補習的歲月。我在一連兩年裡分別調教了2名中三學生,主要是讓她們修中文來應付初中評估考試。這兩個女生是學姐學妹的關係,在那兩年裡讓我驀然沉浸在中學時那種扭曲的學堂歲月,因為上課只為了應考,上學只為了學分。

而我的身份是一個補習老師。我的功能就是要確保她們在PMR考試中華文科拿A。我也是促成這功利主義教育政策的一份子。然而,那時我才領略到「學然後知不足,教然後知困」的道理。

這兩個女生的家庭背景雷同,從小是華小畢業,中學時上了全英文背景的教會學校,在家裡是說英文。A女生的父母都是華校生,而且還是我中學的校友,但家長沒對女兒說中文。

A女生的功課相當不錯,我想現在她已經準備考大學了。當年她的全部科目都是A優等,偏偏中文在小學六年級後似是遺忘了,而其話事權極大的母親則堅持女兒要考中文,理由是「中國崛起,日後中文吃香」之類的理據。

我在接觸A女生時對她的中文口音好奇得不得了,幾乎是需要「鑑賞」她如何說中文,因為她的華語就像那種初學中文的外國人,歪音走調,荒唐得像一個笑話。她將許多中文發音都遺忘了,而且說起華語來是帶著英文腔的,到最後整個句子只有5%是中文,就是零零碎碎地夾帶著幾個淺白的中文字。

還好她還懂得書寫漢字,但如同鬼畫符一樣。我拿她的確沒有辦法,在教導語法時說到什麼是語素時,需要全盤用英文來解釋。寫書法時又得準備一些紅描本給她,就看著她畫圖畫一樣地上色,寫作文時我更是像讀英文一樣看她狗屁不通地寫出來。

我想到當年預備班的我很喜歡朱自清,13歲的我讀著朱自清作品時讀得津津有味,為了讓A女生有一些文學的洗禮,我拿出了朱自清的「荷塘月色」給她唸,讓她理解。讀了幾遍她才幾近辛苦唸完出來,然後她反問我:「Why does this fellow uses whole paragraph to describe a leaf?」

朱自清在該文章開頭的幾段是形容那些荷葉亭亭嬝娜地立在荷塘,那是文章的精華啊!可是她這樣反問我時,我啼笑皆非。心裡面想說,文學就是用一些簡單的東西複雜化與抽象化。奇怪的是她有唸英文文學,還寫文章來分析莎士比亞作品,為什麼「荷塘月色」卻消化不了?

後來A女生非常死硬派,我吩咐的功課都紋風不動。我幾乎放棄了──為什麼還要考華文科呢?你不尊重華文,也不必浪費我的間與精力!

但經不起A女生的母親對我再三說項,我才繼續為她上課,然後聽著她對我述說著她班上的趣事,又或是她拿起她父親新買的SAMSUNG手機對我詳解著那些功能。

那時我看著當時還未算流行的滑推式的手機。她是屬于幸福的一代吧──擁有合理的物質生活,這些都是她父母給予她的禮遇,然而我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麼父母能給予孩子最好的一切,又不與孩子分享自己的中文背景與學識呢?難道這兩人以自己的中文學術背景為恥?

但他們又不覺得中文是垃圾,反而要女兒去應考中文科目,就是為了日後可以用中文去認識另一個世界或與人溝通,又或是更美妙地想用中文來行商。

中文的實用價值只是文憑上的一個A,還是一套精深文化的窗口?

但後來A女生還是順利拿到中文A等,然後她就介紹了其學妹給我當學生,就是B女生。那也是第二年的事情了。



B女生家庭的英文背景更是濃厚,全家都是說英文,家長也不諳一句中文,即使是廣東話等,就是名符其實的香蕉人。我很奇怪怎麼會有一個如此獨立的世界,除非你不去華人小食中心點菜,不去華人檔口購物,你好像不是在馬來西亞社會生活的外星人。

我一直都是與B女生的母親洽談,是一個厲害角色,當然也是一個非常會計算的母親。讓女兒考中文不是為了不忘本,而是為日後籌謀,以免學會英文丟了中文。

B女生在中學的全英環境,讓她的舌頭都磨去了華文腔,我想這與整體環境有關,她們在如此的一個環境之下不能顯露出絲毫華文腔調,否則就無法與同儕同邊站,無法產生精英感。那種同儕壓力讓她們很快速地剿滅殺絕6年的中文根基了。

然而相對之下B女生的中文發音會比A女生好得多,至少還像模像樣。

只是她們母女倆一對談時,就是那種洋人樣。

有一次其母親在我的面前詢問起B女生的華文科目考試成績時,B女生直言考得不好。其母親不直言「WHY」,反之是如此問:「Did you do the post-mortem?」

我有些訝異她會用上post-mortem這字眼,這是一個非常嚴肅與正規的字眼。那時母女倆的對話形同公事交流般說著語體文,特別是一聽到post mortem這字時,我覺得非常冷峻、工技化──要的只是成效、與檢討結果,像是解決一項技術性難題一樣,這種套式問話是扁平、機械化的,沒有人情味。

至少我的母親不會如此詢問我的功課,即使我考得差,她應該會問「為什麼會考到這成績?」那是親切的口語,何必如此正統莊重?

B女生對其母的問題有些不知所措,她畢竟是個孩子,也搞不清post mortem的意思,再反問其母親到底她在說什麼?到後來我臨時解釋她才恍然大悟。

然而從一個如此深奧的字眼運用,可以反映出這位母親的parenting skill並不是如此高深,運用如此精深的字眼,形同對孩子苛刻地責問。而你即使是動用英文與孩子溝通,不意味著孩子的語文能力就會如同你一樣地優秀,這只會適得其反打擊孩子的自信心。

想深一層,我不知道這母親是否都是以這樣的有教化的語言來與子女溝通,英文容易塑造出階級分差,而香蕉人往往有一種焦慮──因為無法掌握中文,而英文又不是其族裔語言時,就會以故作複雜、充大頭的矯揉造作英文,裝腔作態地撐出優越感,遮掩自己內心因無法兼擅中文的空虛與自卑感(新加坡人就有這種通病)。

而語文最基本的功能是溝通,淺白易懂就行了,中文也是如此。難道我們要人人都像翁詩傑一樣咬文嚼字般地說中文或操英文?

但是那時我聽著這對母女的對話時,我就看到那種階級之分。母與女也可以如此嚴肅的對話,日後的距離還得了?



B女生的中文成績也是普普通通。經過了「荷塘月色」的教訓後,此次我詢問B女生,到底她喜歡什麼樣的中文讀物,那麼我可以偏其好來激發她學好中文。

怎料她拿出一本本已英化的日本漫畫給我看,她熟練地翻開特定的頁數,然後問我裡面的一些漢字:「到底這些字是什麼意思?」

我問她:「這就是你學華文的興趣?」

她點點頭。

原來她有興趣學好中文的推動力,就是為了閱讀日本漫畫的漢字,我不懂日文,可是那些出現在漫畫格子的漢字,其實是書中漫畫人物的動作語助詞,因寫在對話框內而沒有翻譯成英文。我對她說,那些漢字是沒有意義的,因為是虛詞,也是象聲詞。

那時她是多麼地失落。因為她以為這些日本漫畫人物的漢字是有意思,別有意義的。

我與她一樣失落──一個學生要考華文不是為了學習華文,對華文字有興趣也不是因為漢字,而是日本漢字。

我看到的她,即使是學習中文是沒有意義的。

後來,B女生的華文科目也考到A。

我那時就很懷疑大馬PMR的華文科水平有多高。不是我吹得自己很神可以調教出華文科A的學生,而是以她們的水平,根本是不值得拿A。

至少與當年的我的中文水平相比起來,我覺得這種A變得無價值了。



現在我常讀著這些不少英譯中、巫譯中的新聞稿,又或是以中文寫的稿件時,就會想起我這A、B女生。我回到過去那兩年的歲月一樣,每天都有新的挫折感自體內爆炸攻頂。

連中文報的記者也不做好本份去搞好本份、學好語文,其實我當年又何必如此堅持我那兩個學生考好華文科目呢?我的功能也不過是讓她們如愿所償地考到A,不必讓華文科拉低整體考試成績。而這些記者每天寫稿也不過是為了交差,以為向主任交差而不是向真相交差。

我也在想,如果當年我沒有機會學習中文,我會是怎樣的一種個性?我是否又會像現在的我那時,偶然間會覺得自己的英文技不如人而自卑片刻?然而若我是華人又不諳中文,我是否又有一種遺憾?

但另一個更長遠性的問題是,到底我們要用怎麼樣的語言來與自己的孩子溝通?到底家長以怎樣的心態來培育孩子的語文學習?──為了功利、實用,還是為了學習不同的語文背後所承載的文化與學識?

家長對孩子的語文學習選擇,就造就了我這種「兼職」的非專業補習老師,或是目前當紅的速學外語語言班。而這是一種惡性循環。

剛讀完陳雲的《中文解讀》,裡頭有一篇文的一句話說,「學外語,是開耳目,廣見聞而已,不要把英文吹得那麼神,以為識英文就發達。」

英文確不是那麼神,但我想回到最核心,還是搞好多項有優勢的語文,那也足夠了。(當然我不奢望會當另一個翁詩傑)

我成了破鏡爆竊受害者

如果你與我一樣將車子停放在報館對面的那個入場3令吉的露天停車場,我希望你不會與我一樣走這樣的霉運。

剛才晚上下班回家取車時,驚覺我的車後鏡碎了一個大洞,玻璃碎粒遍佈車座,原本置放在車座上的背包與球鞋,已消失了。

怎麼會這樣?!

我第一個念頭,糟了,那個伴我走天涯的數碼相機也在那背包裡。

完蛋了。一切就這樣消失了。而那是最貴重的物品,我第一個念頭就是譴責自己為何忘了將相機取出來。

整個背包與球鞋就是我的運動裝備,然而數以百計的裝備也這樣報銷了。我現在共損失千五令吉。最麻煩的是要重新購買那些物品,而且還包括一個我在日本購買,當時該店裡僅存的一個小錢包。

我跑去問那停車場的守護員,那是一個馬來人,他說在下午四時許下雨時,他見到一個戴著帽子、高瘦、「白白」的馬來人手拎著物品倉卒地走過,當時好像也有人看到(但為什麼他不去追)

然後他就看到我的車鏡被砸碎了。

他還說這人已常常在停車場出沒,因為其他客人也向他反映過,而這嫌疑者都是走近每輛車子去觀看。他說他下次一定要捕捉他。

他又說該停車場也發生過爆竊事件,一些人的手提電腦被竊等。

我過後馬上報案。

在警局報案的過程非常折騰,晚上近十時了還掛號排隊,終于輪到我後,前線櫃台的女警員起初態度是冷冷的,我一邊述說著我的遭遇,她當然看似沒甚一回事,然後阻止著我說:「我問你才答。」

我逐一回答那些問題。口供書出來只有幾行文字,精簡,沒有任何情感在裡面,但我是受害者啊!

後來我探問之下,她才慢慢地「解凍」,透露該停車場今日也另有一印裔人士前來報妹,指稱他的車子也被爆竊,損失更是高達幾千令吉。

她詢問著我到底那停車場在哪裡。我述說著,再補一句:很靠近這警局的啊,那邊有很多吃的,你該是有去那兒去吃東西吧!

她說,「我們沒去那些地方的,連SOGO我們也沒去,我們知道這一帶都是黑區。」

所以,你只能只求多福。即使停放車子在有人看守、靠近人潮處又怎樣?

過後她又說要警局的攝影師趕去另一個案子而不在,要我等候他回來。我那時晚餐仍未吃,只有先解決晚餐。但整個人的心情已經姑萎了。沒多久就接到來電,查案官要求我赴往金馬律警區警局再錄口供,也順道拍照…

真正錄完口供後已是凌晨了。

但報了案又怎樣,我的失物還是永遠地失去了。

回到家時母親已在嘮叨:你只能怪你自己。

連那查案官也說,別將書包等放在顯眼之處,現在是開齋節匪徒要求財,一些人試過將孩童的類似手機的玩具遺留在儀表板上,也被破鏡爆竊,因為匪徒誤以為是手機。

我又想起幾年前在澳洲遺失錢包時的事情,再早之前就是在大學時,整輛腳車被偷去了那種徬徨失落。那都是怪罪咎由自取的惡果,如果謹慎罪案就可防範了。

現在只希望破財能消災。

卡蒂卡案的窘境

前天在CNN首次「恰好」看到大刺刺地寫著「馬來西亞」,原來是播放著卡蒂卡鞭刑案,CNN極少播放有關大馬的新聞,除了是大新聞。這新聞甫閃入眼帘時,感覺是「真是丟臉啊,當馬來西亞人。」

當然,類似卡蒂卡的爭議性案件是最適合外國媒體的胃口,而許多國際媒體也同步轉播這樣的新聞。然後我們就聽到首相納吉現在吁求卡蒂卡上訴,言下之意是別冤枉挨鞭。

事態發展到如今如同鬧劇,當事人堅拒上訴,但其他行政長官就在旁嘶喊說「上訴吧!上訴吧!」然後這種慢三拍的作秀動作,為什麼現在才來做呢?

更甚的是,其實在週日(23日)婦女、家庭與社會發展部長莎麗扎在午間時已透過《馬新社》發了一篇文告,要求卡蒂卡入稟法庭檢討其判決,但在晚上10時馬新社另有一段注解寫著:「At the request of Women, Family and Community Development Minister Datuk Seri Shahrizat Abdul Jalil, please retract the news item below」(在莎麗扎的要求下,請撤回以下的新聞)。

其實週日莎麗扎會發出類似的文告,我想該是她閱讀了當天的《新海峽時報》專訪各律法專家的意見聲稱卡蒂卡的扣留令獲冷,是面對三重懲治的處境,以及種種不合法的法律灰色地帶後,才「恍然大悟」一起隨大隊搖旗吶喊。然而,莎麗扎身為一名前律師,也是學法律之人,何故總是跟在人後頭來作牆頭草,而不是一開始時就提出反對或展示一些惻隱之心?反之她是非常投機、作秀地跟在他人後頭。所以我們就看到她在昨日特召記者會附合首相的談話──要求卡蒂卡出面上訴。

莎麗扎是一名婦女部長,而每次碰見女性課題時她總得要出面點評幾句,我倒覺得這不一定要她來作一個「仲裁者」等的角色,似乎所有有關女性的課題只有她一人才能發言。例如卡蒂卡案,其核心是回教法律執行時偏差與模糊地帶,只是恰好當事人是一個女性,爭議性特別大,但卻不一定要一名女性而又是婦女部長才有資格來點評與回應。為什麼其他閣員默不作聲呢,特別是納茲里等管轄法律部長?這一次事件我們又再一次看到婦女部那種「無甚作為」的表現態度。

其實真的很奇怪到底回教法是如何在大馬執行,連內政部長希山慕丁也承認我們沒有專家。那到底是哪些「偽專家」管制著法律?一個鞭刑會因國際媒體報導、國際輿論的壓力而以齋戒月之名來緩沖處理,但這種躲得一時的方法,卻是短視的應對方法。肯定的是,卡蒂卡案件的「可鞭不可鞭」,又一次將巫統的形象改裝處于兩難窘境。一就是要保守主義,硬硬來執行鞭刑;這樣就能與回教黨競爭;另一種就是開明形象,反對鞭刑。

但若從另一方面來說,納吉呼籲卡蒂卡上訴其實也是折衷之道,畢竟三權分立下行政權不能逾越司法權,更何況讓人神經線敏感的「回教法」?但總檢察署一聲令下在最後一分鐘勒令監獄局押後行刑,誰又不能說背後是政治力量在推動?

至于卡蒂卡為何堅持要挨鞭,我想這是一種自我救贖心在作祟。她說過,「I want to talk about how very sad I am [at] that time. How they treat me like as what I did cannot be forgiven.」只是我更關心宗教在這時候如何幫助她來渡過這種罪惡感。

採訪手記:月魄在天終不死?

當年採訪過不少內安法令扣留犯申請人身保護令的法庭案件,敗訴後又翻案,而每次厚甸甸的判詞最終答案是:不準釋放。

因為該法令下的條文。法庭只是履行法令,當事人到最後還是無法恢復自由身。而通常主角,即扣留犯是不會出庭。

到底他們在哪裡?(在甘文丁)

到底為什麼他們被扣?(天曉得的實際理由)

在多年後世事如雲換過,這一連串的疑問直至週四親臨甘文丁扣留營後有了答案。

記得讀過兩句詩:「月魄在天終不死,澗溪赴海料無還」;去年內安法令下3人「莫名其妙」被扣押時,全國驚駭不已,全因是在內安法令下,最終會被送去甘文丁扣留營「受刑」。

山勢無情,流水無主,我們擔心到底這三人是否會「澗溪赴海料無還」?

然而,官方一再重申內安法令不會被廢除,這項先發制人的防範性法令一再在甘文丁扣留營內「演練」,就是要重新打造這些所謂的未來罪犯。

只是我默唸著詩句的上半句:月魄在天終不死。

窺視甘文丁扣留營(8)


●只能清心寡慾,何來親密接見 ?

「雞姦是可恥的行為!請投報任何雞姦行為!」

這是踏入牢房範圍可見到的一張大海報,在一片鐵網下這海報的標語特別矚目。南利澄清,這只是一項提醒,而且在全馬各地都擁有類似的海報。「當然,在這裡沒有發生這種事情。」

然而,沒有私隱,沒有個人空間,一個人在扣留期間是「不自由主」地被削減個人意志。扣留犯家人腦海的中的形象,或是床頭上貼著的家人相片可能是長期禁錮中,萎靡的靈魂內心的倚仗。


扣留犯在改造過程中,只能清心寡慾,「性需要」是不會被處理的個人事務。

隨團參觀的大馬監獄局安全組主任鄧亞榮對《東方日報》說,其實監獄局有打算實行國外已採納的「親密接見」(conjugal visits)方針,即讓扣留犯、囚犯可在私人空間與配偶相處,享受一些私密時光。

「然而,這只是打算,但是這種作法非常爭議性…所以就擱著下來。」

他提到在監獄,該些強姦犯等服刑時是會經過特別安排的輔導程序。

窺視甘文丁扣留營(7):私隱


甘文丁扣留營有重重門鎖,但不會讓你享有私隱,除了在牢房廁所關起門來是一個人的世界,其他的活動都需「坦蕩蕩」。

著名部落客拉惹柏特拉在去年杪被關進甘文丁扣留營時,其妻子前往探望欲擁抱丈夫,反被拉惹柏特拉阻止,因為營方的觀點是「擁抱是不檢的行為」。

不過,只要扣留犯的行為良好,他們可「賺取」獎酬般地換來與家人面對面,不必隔著玻璃窗會面。

這就是探望室的玩味之處,方寸間處處是假設性的「提防」,形同一個放哨站──這裡出沒的任何人都需要先被質疑其動機,需監視、提防。但實際上那是半開放、半私隱的空間。

探望室有分「可觸摸」與「不可觸摸」,可觸摸的探望室是沒有玻璃隔離,被扣留的丈夫可以與妻子牽手一解相思。

而不可觸摸的探望室,就永遠是「在水一方」般地乍遠還近,兩端的家人與扣留者必須隔著一片玻璃,雙方透過電話交談。

探訪者與扣留者見面是沒有私隱可言,因為會有官員在場監視之外,還有閉路電視在攝錄,而且,透過電話交談,談話內容會被錄起。

甘文丁扣留營營長南利說,「家屬允許每週前來見面一次,每次見面時間不得超過45分鐘,除非家屬長途跋涉,而且一、兩個月才見面一次,通常官員會網開一面,允許他們多交談。一般上,扣留營每逢週六及週日才開放探訪時間。」

值得一提的是,探望室全場是鋪上粉紅色的12吋滑面磚塊,那是一般大馬廁所常見的磚牆設計。而家人的座位,是打上洋灰、無法移動的「坐階」,整個格局就是要你「固定」下來,即使是坐姿、與扣留者的距離都會受到限制。若要與扣留犯有更親近的接觸,你只能前傾身子而已。

唯一稍微特別的,可能是探望室配備冷氣,同時如同理髮室般放了幾本雜誌,包括中文雜誌,沖淡了探望室那種「疑神疑鬼」的緊張氛圍。

至于扣留犯在與律師會面時,則安排在會客室裡;但會客室的言行舉止,一樣落于官員在監視範圍內,包括交談錄音。

三言兩語解答甘文丁扣留營的迷思

●問:甘文丁扣留營沒有不見天日、狹小的黑牢嗎?
答:扣留者在最初階段會被關在獨立牢房,禁止接觸其他扣留者。這是改造的首階段。但即使是隔離,也是關鎖在一個偌大的集體寢室裡。只是那是一個人的世界。

如果發生扣留犯違規事件,為了不影響其他扣留犯,也會進行隔離監禁,但那絕對不是黑牢。

●問:是否有發生過扣留犯死亡事件?

答:沒有,但在1970年代有發生過兩宗,死因無法追溯了。

●問:是否有扣留犯罷食?
南利:有,那只是一小段時間。但罷食者只是拒絕進食營方準備的食物,但有喝水,同時還會去買食堂的食物。

●問:是否發生過逃獄事件?
答:沒有。

●問:是否發生過騷亂事件?
答:迄今沒有發生過嚴重、秩序失控的情況。但在2004年時曾有一名扣留犯用滅火器拋向官員;那只是零星個案。

窺視甘文丁扣留營(6)


扣留犯一天的行程相當簡單,清晨6時就得起床,7時早上需走出戶外集會、唱國歌,接著是操步等。全天的活動就是祈禱(特別是回教徒)、用餐、會見輔導員。

然而,在傍晚7時,所有的活動就必須停止,扣留犯的一天就耗盡了,即使夜未央,哪怕是往事總會歸寧的漫漫長夜。

家人、律師、外國大使(若扣留犯是外籍人士)、大馬人權委員會等非政府組織也可探望扣留犯;同時扣留犯時而需要「上課」,包括一些國立大學的政治學教授、宗教司等。

扣留犯其實也可以在收監後的第二階段,即挨過了「隔離監禁」後,可到休息室或圖書館借書。在休息室是有電視機、各語文日報。

扣留犯除了可以每週最多寄送一封信外,也可以透過預付卡撥電話,但也是限制每週一通電話,除非事關重大。

窺視甘文丁扣留營(5)

文丁扣留營自1973年創區以來歷經36年的風霜歲月,從最高峰的800名內安法令扣留者至目前的12人,似是萬丈鐵網下包裹著一片城荒,但政府無意關閉扣留營。

甘文丁扣留營目前收監299名扣留犯,其實每名扣留犯的成本是每天35令吉,這包括每日膳食與管理費用等,而整個扣留營目前則有350名員工。

換言之,若是以員工與扣留犯的一對一比例來看,扣留營目前已出現冗員情況,因為工作者比扣留犯更多。

雖然政治醒覺度越來越高,要求廢除內安法令的呼聲更是響徹雲霄,但作為「實踐」內安法令的代表作──甘文丁扣留營,暫時是不會消失,反之更會擴建。

大馬監獄局副總監拿督哈山被問及此事時斬釘截鐵,「沒有,沒有關閉的打算。」

至于偌大的扣留營只扣押12名內安法令扣留犯是否是一種浪費,監獄局否定這種說法,更強調一切都需視需求而定,「有時新邦令金扣留營也出現過擠情況。」

因此,其存在在官方立場而言仍是「合理」的。全國監獄局總監拿督祖基菲里說,「甘文丁扣留營有30年歷史,許多牢房已殘舊不堪,所以政府已開始在後方擴建牢房,預料明年3月可建竣。」

大馬監獄局的立場是:甘文丁扣留營只是一個改造(correctional)的地方,至于警方對扣留犯罪名的調查進程,監獄局是不干預。每名扣留犯需要在這裡錘鍊、進行「身心」的浸禮改造。

甘文丁扣留營營長南利說,「警方不會踏足進來甘文丁扣留營,我們這裡只是一個改造、恢復的場所。」

但「改造」什麼,是否應該也對症下藥?這裡的扣留犯身負的只有「罪名」,沒有判決,因為不曾公審,不曾見過法官;他們面對的就是身兼法官控方。這就是甘文丁扣留營實踐內安法令其顛覆性的法治精神時,值得反芻之處。

我向一名官員探詢,到底這些扣留犯在漫長的扣羈期,是否會所謂的「罪行」認罪?答案是:「每名扣留犯每天都會晤見輔導員; 在輔導過程中或許有透露些什麼。這我們都會記錄在行為評估報告中。」

其實每名扣留犯在入營後,首先會進行2個月的「紀律期」,即是隔離監禁,不得與其他扣留犯接觸;接著就有半年的打造個人品格次階段,主要是以宗教方式;挨過了2個階段後,就是視情況而定上技能培訓課。

其實每名扣留犯在初收監時,管理層會將新犯與舊犯區隔開來;更會一眼看清扣留犯的個性是屬于粗暴或斯文型等,之後會「物以類聚」安排相同的扣留犯同處牢房。

(待續)

扣留營採訪手記(1)

甘文丁扣留營是舟車勞頓的一趟行程,距離霹靂太平8公里才到甘文丁,再直去3公里方能抵達。或許多一些同理心,我們可以想像當扣留犯的家人來探訪時那種顛簸離亂的心情。

特別是看到高不可攀的鐵絲網圍繞著的扣留營範圍,據觀察是配上電流,就形同電影《侏羅紀公園》,你會覺得裡頭彷如困著了多頭恐龍。

當然恐龍已絕種,只是我們還有絕無僅有的內安法令。在整個採訪行程是禁止使用照相機,連手機也需奉上鎖在櫃格裡,所以一切只能用靠目觀、耳聞、心去體會,然而當一個人無常地被羈押在此,扣留犯的心情我們是無法體悟的。

我們沒有辦法接觸真正的扣留犯,至少無法與他們直接交流,是這次採訪的遺憾。透過鐵絲網窺看,以及被告知他們的起居飲食生活形態,是較為被動的採訪形式。

而在2004年該營開放給資深編輯等採訪時,有一名扣留犯不屑地說過,「別當我們是動物園般看。」

這句話傳到當時的採訪團時,那是當頭棒喝──為什麼一個失去自由的生命要當作動物般被觀看?
如今事隔4年,這座神秘、保安重重的扣留營再次公開,雖然只是局部開放與供資深傳媒人士採訪,不過也讓我開了眼界,只是我希望有朝一日,它會成為一座供所有人都可以參觀的博物館式建築物,那或許是內安法令成為過去式的時候吧!

窺視甘文丁扣留營(4) :索然無味的食譜?


每名扣留犯是一天四餐用餐,同時所有的食物都是去鹽與去糖份,主要是保留最高的營養成,同時膳食結構皆經過權衡達到國際標準。

這五餐包括早餐、早茶、午餐與晚餐。一週七天的食譜是不同,同時每兩週更換一次。

早餐通常是以麵包與茶為主,茶則包括奶茶、或無奶茶。早點則是瑪里餅、玉米餅等餅乾,午餐則有菜肉,肉類是以雞、魚為主,只是煮法不同。

甘文丁扣留營營長南利指出,「這些的菜單更換,主要是讓扣留犯不會吃得膩了。」他還說,「一天吃這麼多餐就會胖哦!」

不過,這些食物全都會每餐送至內安法令扣留犯的牢房內,而不會上食堂般地集體享用。

南利說,以往家屬是被允許攜帶飯菜給扣留犯,但自從揭發飯菜藏毒品後,當局便拒絕家屬此要求。

南利戲謔地說﹕「家屬依然可以帶飯菜給扣留者,但官員會用手一一撕爛所有食物搜查,那像『鬼抓食』般,恐怕你看了也會反胃。」


(待續)

窺視甘文丁扣留營(3)


其實每間屋寮式的牢房,是一個「集體寢室」,一端是併排著白色木床,另一端則是廁所與浴室,另有一處是供回教徒祈禱用的空間。

每間牢房最多可供10人使用,然而營方供我們參觀的是,只置放著4張木床的牢房;因此顯得空蕩蕩,除了幾把天花板風扇,但也是形同家徒四壁的一覽無遺。

至于是有門的蹲式廁所,可說是扣留者唯一可享有私隱的地方。廁所只有4間,緊挨著是一座無遮掩的浴室,內置一個長方形的水池,男扣留者都得共用浴室、光著身體或以毛巾裹下身一起洗澡。

在午間身處于牢房內,特別是風扇範圍以外的地方,特別是汗流浹背,如同「溫室」。至于唯一的床,寢具只有一張無法鋪蓋全床,薄薄的鋪墊(不能稱之為「床褥」)與枕頭、被子。


必需品:偏少了內褲

生活起居「衣食住行」,除了欠缺「行」的自由以外,其實每名扣留犯,只獲配備20項生活必須品。但是一看他們清單,偏偏少了內褲,而且每人只有一件白衣與藍、白長褲2件。

當然這些都不是襤褸衣衫,只是春衫薄的清簡。扣留營營方強調,每名新扣留犯入住時,都會獲分配全新的生活用品。一名官員作補充,「當然,當你恢復自由身時,這一切都要歸還。」

目前所有的扣留犯都是男士。所以一切都是以男士用品為主,包括剃鬍子之用的剃刀。

至于使用剃刀是否會成為危險武器?一名官員說,有必要時才會分發剃刀,「我們時時刻刻都會監守著他們的舉止,不會讓他們亂來。」

據了解,每名扣留犯都可以新添生活必須品,而營方是允許他們通過家人來添置。通常他們都會要求添加餅乾、快熟麵、杯麵等乾糧。

這些生活必須品除了寢具、衣物鞋子以外,還有茶具、盥洗用品的洗衣皂與沖涼皂等。
(待續)

窺視甘文丁扣留營(2):貓咪比人自由


處江湖之遠,甘文丁扣留營內的平靜,會讓你有一種寂然如水,漠然如塵的的寂寥。當你在問:「為什麼我會在這裡?」,背後是那一份無常感讓你失措無足。

那為什麼會有兩隻小貓?

一名官員說,「這是他們餵養的小貓,養些小動物,是一種治療手法。」

然而這些貓隻並不是與主人一起被關在牢籠裡,至少它們比較自由。我透過鐵網孔,見到幾張床上躺著扣留犯,房內還有一人歛容寂坐讀著書,房內的另一隅是晾著幾件白衣的曬衣架,那是在幽禁中的起居飲食地方。

而在幽幽間,鼻間更傳來一股沼熱的氤氳。

如果你沒有看到那把鎖,再看門板前的一堆凌亂的拖鞋,像落定了塵埃的「定居」,那形同普通不過的百姓家。但那把鎖頭是最突兀的「告示」,加上門扇下還有另一層鐵鏈捆綁著的扣鎖。

但這牢房大門側置放著6張卡片,印製著一組編號、名字、個人資料、因什麼罪名被扣、在何等法令條款下被扣及人頭照,這是囚犯的「身份證」,編號則反映出他們的扣留年份。

同時,大門旁是常駐著一名獄卒來看守情況。

●恍如隔世的和平之所?

當然一切不能憑貌觀想。其實要進入牢房範圍,必須穿過20公尺高的鐵絲網門檻。但一進入時映入眼廉的是,恍如與世隔絕的「渡假村」,而非想像中的鐵柵監房,全因這些牢房都是一間一間獨立式的「板屋」,每間屋寮各具名稱,其中一間稱為「DAMAI」(和平),就像峇厘島渡假屋村的名稱。

板屋前面有一片闊大的草坪,草坪上還貼著小標語:「團結可讓回教徒堅強」。甘文丁扣留營營長南利說,由於扣留人士是未經審訊的,所以當局會給予基本人權,如﹕牢房每日清晨7時便開門,直到晚上7時才關門。

在這期間,扣留者可隨意在牢房前的草地自由活動,或到其他牢房串門子。

然而上午11時30分至下午2時是監獄規定的休息時分,而且這段時間是穆斯林祈禱時間,以致全都上鎖。

(待續)

窺視甘文丁扣留營(1)

這是刊于2009年8月22日(六)《東方日報》的新聞報導,我嘗試以報導文學的方式來書寫,就是因為無法攜帶相機,只能以筆作畫,為顯赫的「甘文丁扣留營」作一個注筆。



霹靂州的甘文丁扣留營在大馬史上「聞名遐邇」,但也是最神秘莫測的扣留營,皆因它形同內安法令的代名詞,而多少年有近2000名不經審訊或定罪的嫌犯被羈押在此。隨著去年杪內安法令逮捕風波與廢除內安法令呼聲日益擴大,到底內安法令下的鐵網生涯是如何?甘文丁扣留營的扣留犯囚禁歲月、生活點滴、營所的設施等一一曝光。

炎熱的晌午,兩隻花貓慵懨地曲蜷在門沿下,木閘門有個安置了鐵絲網的窗口,一把穩牢的巨鎖上扣一室的幽暗,光滑的鎖頭面可反映出你的臉孔,裡面坐著6個被扣留已幾年的內安法令扣留犯。

其中一名網中人背靠著床,趺坐在地上看書,他以迷惘的眼神投射過來,漠然以對之際,我竟然有一種窺視卻反被發現的驚慌。

那兩隻貓隨時都可自由躡足奔跑,但他們的主人被反鎖在一間木制牢房內;上鎖木閘與貓,無疑是囚禁與自由的寫照──這就是甘文丁扣留營的一瞥。


甘文丁扣留營有一個非常玩味的官方馬來文名字,在大門前是寫著「霹靂太平扣留庇護所」(Tempat Tahanan Perlindungan Taiping),讓人聯想起去年中秋節時,政府在內安法令下以「保護記者人身安全」名目來扣押一名記者時,就有會心一笑。

這個在外界被比喻成是「關塔那摩灣監獄」的扣留營,是誇張還是失真?沒有多少人知道。然而大招牌外多了一個「庇護」的字眼,乍看下就少了一份戾氣。而過去數十載因內安法令大逮捕而捲起的政治風暴或沸騰民怨,當身處于扣留營時,就彷如進入了暴風眼中,那是不可思議的一份平靜。

的確,如果沒有看到兩層20公尺高的鐵絲網與帶刺鐵圈的重重防線,整個環境看起來就像一所典型的政府中學校舍。但鐵網後的深不可測與守衛森嚴,不是陰森,而是神秘感,這就是外界對甘文丁扣留營的典型印象。

全因甘文丁扣留營就是內安法令的「代名詞」。在1987年至1989年高峰時期,這裡一度收押700名至800名內安法令扣留犯;然而從1973年至1989年為止,這裡曾囚禁1682名內安法令扣留犯。
這是內政部自4年後,第二次邀請媒體參觀馳名的甘文丁扣留營,這所面佔230英畝,形同130個足球場大小,還包括一片高爾夫球場的扣留營,一入內就是野茫茫的草原,還可見吃草牛羊、小型回教堂等,還有給人一種迥然不同的感覺。

一座連綿的太平山成為天際線的一部份,讓人萌生「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錯覺。但山不在高,有仙則靈,全因甘文丁扣留營收押的內安法令「居民」:從權傾一時的政府高官到德高望重的教育家,甚至是「恐怖份子」等,雖然身份不同,但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只是嫌犯,不是罪犯。

但當你思索著什麼是青紅皂白時,他們就成了囚犯。

如今有12人在內安法令下被扣于甘文丁扣留營。12人當中,3人渡過了最長的幽禁歲月:7年。而整座扣留營只收押299人,內安法令扣留犯屬「少數」;最多是該些快刑滿釋放的囚犯。


(待續)

在七天以後

如果你還不知道這個週四(23日)是什麼日子,不用緊,你即將會知道。



只是一個星期,然而可真是滄海桑田。

在上週四(16日)之前,沒有多少人認識趙明福。當時報章上看到的新聞是歐陽捍華的助理被反貪委會帶走了。

經歷過去年9月中秋節時連記者都被援引內安法令對付的荒唐事跡後,最滑稽、最理解不到的事情都發生了,更何況是一個區區助理被反貪委會帶走,事情看起來該不會有什麼荒誕結果。

結果,最荒唐的事情又發生了。因為世人過後就沒有再見過趙明福了。但是,世人卻從他的死亡開始認識他。他在反貪委會處被「釋放」了,卻是離開了人世間,而他在無數的陌生人心目中活了起來。

在週四的報章中,報章都以「歐陽捍華政治秘書」來陳述這宗命案,而在這幾天,各報與人人的口中,都以「趙明福」三個字來陳述這宗悲劇。

這樣就過了一個星期,驚心動魄與驚濤駭浪的一個星期。滾雪球效應已開始了,如今是山崩地搖的時刻。



警方如今已將案件調查到60%了。在短短幾天內,我們才驀然驚覺原來警方的辦事效率如此快速──以這樣的速度推算,剩餘的40%應該很快就可完成了。

那麼,一宗懸案就來到了尾聲嗎?但我們會斷斷續續聽到警方的片面說詞、局部性地發部一些蛛絲馬跡的新線索。但是否是真或假,無人可知。

因為你會相信警方的調查報告嗎?我或許不是質疑警隊裡的專業人士,只是很難說服我去相信一些經過漂白與粉飾,或過濾後的資訊



所以,我們要皇家獨立調查委員會。儘管一些意見認為,調查了又怎樣?過後也不是不了了之?

但我覺得那是另一個層次的問題,儘管我們有權利批判與不置可否。

皇委會至少可以有一個交代,我會給予皇委會有最起碼的可信度。包括可在公開法庭的方式來召見證人,讓我們聽聽到底反貪委會是怎樣盤詰趙明福,到底當中發生什麼事情。



週三(7月22日)就是明福身亡頭七的時候了。希望週三的內閣會議能作出成立皇委會的宣佈。經過這幾天新聞的轟炸與沖擊,不知怎地有一種心神疲憊的感覺。

或許說,你再一次被這個制度與政權的信心逐漸消失了。你對這個國家並沒有失去信仰,只是你對它的管理者有一種崩潰與渙散的感覺。

(突然間想起《論語》裡子貢問政的那一段──子曰:足食,足兵,民之矣…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就是民信,人民對國家的信仰再次流失)

而在週四(23日),若已編制的行程沒有改變,一位馬來西亞最有權勢的女人尊貴的夫人將到訪吉隆坡中央醫院小兒科部門,以配合慶祝馬來西亞另一個最有權勢的男人的生日。至于怎麼樣的慶祝儀式,我們就需拭目以待。

因為,在56年前有一位嬰兒在這一天誕生了。在56年後的四月成為「一個馬來西亞」的首相。

而正值一個普通人離奇地飛身墜樓死亡後的一個星期,而有一個遺腹子無法認祖歸宗時不知道一個馬來西亞的首相會以怎樣的心情迎接他掌權握勢後的第一個生日呢?

頭七:人之初生,以七日為臘,一臘而一魄成,故人生四十九日而七魄全;死以七日為忌,一忌而一魄散,故人死四十九日而七魄散,做七的意義就是祭送死者。)
(生日:祝愿著生命的延續和興旺,感恩著賦予生命。吃生日蛋糕,要插上與壽星年齡一樣多的蠟燭。 壽星要手捧許願石默默的許個願望,然後吹滅蠟燭,古時歐洲人相信煙是能升上天堂的,許願後吹滅蠟燭,就代表願望能隨著煙傳達到天空。而如果是一口氣就吹滅了所有的蠟燭,那麼願望就可能實現。)

有人送命了,在七天後祭送悼念他,有人誕生了,所以會年復一年為他紀念降臨這世間的日子。但慶生與往生只是一字之差。一個人每年絕不可能只過一次生日,但有人接下來只有生忌而沒有生日。

悼明福

有一句這樣的話形容革命家切.格瓦拉:「讓這世界改變你,然後你可以改變世界。」

我想,這句話可以套用在你身上。雖然你壯烈地飛身離去,但你的身影將覆蓋著我們。我相信在起碼的一個程度上,你會起著一股革命,你已改變我們──讓我們從最小的事情開始做起:認識權益、關心政治,批判時局、還有不會忘記公義…還有惜福。

愿你安息,趙明福。

跳或跌──我們每個傷口都在嘶吼!

●跳或跌?
跳或跌?(Lompat Atau Jatuh?)這是《馬來西亞前鋒報》在2009年7月17日的封面頭條標題。我覺得這是前鋒報近來罕見的出色標題,儘管我已杯葛這份充斥種族主義的前鋒報很久了。

但我就是要看馬來報章怎樣spin關乎華基在野黨的新聞──趙明福命案。我想,可以用「命案」這詞來概述整件事情了。而這裡不再是政治立場或是其他東西,而是關乎到我們馬來西亞人的生活。

跳與跌,都是一個動詞來陳述一個動態,然而裡面的意涵卻大有不同。我們說「跳水」、「跳遠」、「跳高」等,那是自愿式的一種驅使動作。

(所以還有《Titanic》經典的那句對白「You’ll jump, I’ll jump」。)

可是,我們不說「跌」水等,跌,是一個墜落的動作,是被動式的。

而這兩個字,就是趙命福在雪州反貪委員會總部斃命的兩個關鍵梗概。

我們現在與趙明福一樣,跌進了無盡的疑問號裡,只是趙明福掉落到生命的盡頭。

在趙明福命案裡,每個人都在疑惑的是,到底他是跳樓還是墜樓。《中國報》打出了「跳樓」這字眼,顯然地帶有一種判斷,意指著趙明福是輕生,跳下來,墜下。

趙明福臥屍相片烙在我們腦海裡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表面上看來他沒有粉身碎骨。因為他是側著身,弓起了身子,臀部的褲子破裂了,他的兩手是緊握著拳頭,腳踝看起來是骨折了,但仍穿著鞋子,另一隻腳是赤足的。我們看不到他的全臉,只是看到其側臉,還有一彎血跡漫流在地面上。

當一個人被毆打或面對攻擊時,通常都會綣縮著身子來保護內臟免于受傷,但我們看到一個在短短幾小時內的還是活人的人以這樣的姿勢側臥在地上時沒有氣息,會不會猜想他是面臨毆擊而做出的保護肢體動作?

同時,我們在處于畏懼、焦慮或困苦的情況下,會握著拳頭來給予自己力量,而明福在反貪總部「失蹤」後,其遺體被發現仍然是握著拳頭時,是否是他在斷絕氣息前,需要給予自己什麼力量來面對突如其來的沖擊?

●那是怎樣的一個姿勢?

看到這樣的畫面,我們無法想像到底趙明福在臨終前受到了什麼樣的遭遇,導致他會以這樣的姿勢著地。我們也想像不到那股沖力有多大。但他我們的視覺沖擊是,他連離去也好像是受著傷。

僅是平面照片看到這一幕時,也感覺到心裡撞出了一個傷口。而我們每個傷口都在嘶吼!

而我們不知道趙明福身上有多少個傷口。我在facebook讀到一名攝影同行說,看過與親身拍攝過那麼多張的跳樓案件,沒有看過現場如此少量的血跡,亡者通常都是倒臥在浴血中。

而趙明福案發現場發覺他的血是一注流的。當然我們不知道趙明福是第幾樓墜下著地,因為高度與撞擊的沖力是相關的。而從其側身臥屍的情況來推斷,可能是其身體右側先著地,免去身體內臟受到激烈的沖擊,所以出血情況不多量。這點可要從人體學與物理學中推斷。同時,其腦袋的撞擊程度也無從可知。

所以,這是否有可能是在其他地方已斷氣,而拋下來的只是一具沒有氣息的軀體?這意即著案發現場並非第一時間死亡的現場?

犯罪學專家駱建興接受同事專訪時反問,誰說趙明福是墜樓死?我們都不知道。因為「跳樓」是首相署部長納茲里說的,反貪委會調查組主任蘇克里說詞是「沒有人看到他跳出去,只是聽到有人尖叫才發現屍體」。因此,是墜樓死身亡或是其他斃命情況我們目前是不可知的。

這宗命案的疑點多得可用「疑團」或「謎團」來概述了。當局一直叫人們別揣測,但在如此神秘而反貪委會打啞謎的情況下,除非你當我們是呆子傻瓜,否則不能阻止我們去思索與推敲。

然而,我們已讀到網絡有另一篇驚世文章描述著趙明福可能被拷問時意圖被嚇唬拋出窗外卻墜樓的情況,真相是否如此暫沒人知。可是這種說法是有人相信的。

●我們應如何用字眼?

我昨天在改著蘇克里的新聞時,看著他不斷用「證人」兩字來陳述趙明福,我心裡的怒氣是飆到了頭頂:你口口聲聲說他是證人,可是現在人變成了「死者」!

你不是「傳召」人來問話,而是「押扣」!誰會想到盡責協助調查,卻成了向死神報到?難道執法人員的招手,就是死神的招手?

後來我將「證人」這二字改寫成「趙明福」三字,因為他是有名字的一個人,而不是區區的一個死者或是證人。這樣的身份標籤轉換,太過草管人命了!

我們要如何重視一條生命?身份標籤的轉換只在剎那間。例如最教人心酸的是趙明福的女友做不成未婚妻,卻成了趙明福遺腹子的未亡人。從待嫁女兒心,成為未亡人,從「新生命」成為「遺孤」,你說這些字眼含著多少的血淚與控訴呢?

我覺得沒有任何境遇比我們在報章上所見所讀的趙明福命案更戲劇性,更慘絕人寰了。特別是想到趙明福從下午1時許被發現斃命後,橫屍天台至晚上9時許時,到底反貪委會與驚方在搞什麼?連遮蓋布也沒有,這是一具血肉之軀啊,怎麼連最後的尊嚴也喪失了?

雖然我不認識趙明福,只是早前讀過有他署名的報導。想不到現在以這樣的方式認識一名前同行。我在打稿鍵入他的名字時,都有千萬個意念在轉動,我們接下來要怎樣做?我們要怎樣保護自己的權益免受這樣的侵害?我們要怎樣尊重生命…?

●以後會怎樣?

是否沒有人看見趙明福飛身著地的身影,但他那幅弓身打側的遺體如此尖銳地刺激著我們的思維。

接下來可預料的局面會掀起一場政治與輿論風暴,皇家獨立調查委員會或是一個折衷的解決方案,可能會花至少半年的時間來喧嚷,納吉該不會在半年內舉行閃電大選來鞏固其接棒不具民意洗禮的大當家,因為他已是輸家。

如果皇委會確實成立,調查出是跳或是跌的真相,再作出了推荐方案,然後呢?別忘記阿都拉時代出過五本如電話簿厚的皇家委員會調查報告。

然後呢?是否是具有刑事成份的謀殺,是否有人被制裁?

然而最終,趙明福的死是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


可到此部落格了解詳情Justice for Beng Hock

京都車站感覺

京都,是「三步一寺廟,七步一神社」。然而,我在京都的出發點,卻是在一座的時髦的車站內。當然,這是旅人的出發點。



第一次遇上京都JR車站,是從奈良出發抵達,見識到這座雄偉的車站時,已是入夜時分。逛了一整天的古都奈良再去到京都,我整個人已是饑腸轆轆──要找吃的來慰籍自己的腸胃,也要找對方向去京都車站搭巴士寄宿青年旅館。



但是,在京都車站裡的洶湧人潮,那種隨波逐流的迷失感又萌生起來。特別是,我怎樣去找到巴士車站?



那時開始,我就服膺于京都車站的「偉大」。我先去客戶服務中心去找一張地圖,雞同鴨講地與一位中年服務員問清了情況,還好他還可聆聽英語,但我們僅以30%的理解程度來溝通。到最後他拿了一張日文的車站地圖給我,還用MARKER筆劃上了如何步行到巴士車站的路線圖。

然而,我還是迷路。特別是四處與我擦身而過人群,那種茫然後襲上來時,我覺得被淹沒在這迷宮裡。

從這一點去到另一面,可以用「長途跋涉」來形容,要穿越一個中央大堂,再轉折,上一層樓,然後又穿越另一個大堂,才到戶外的巴士站了,那是另一個方向的目的地──怎麼有這樣大的車站?

我終于找到了巴士車站後,原來是在京都塔酒店前一片偌大的露天場地。放下了心,然後我就去醫肚子了。拖著笨重的行李,我已倦怠得不想重回京都車站去找館子吃。

所以我奔到了對岸,找到一間麥當勞解決晚餐,那是我第一回在日本吃到麥當勞,更發覺那兒的麥當勞另有乾坤(這下文待解)。

然後,就花了一小時搭巴士來到京都青年旅館。



京都車站是京都的出發點,我在翌天就開始逛京都,直至要離開京都趕往神戶前,再重返京都車站。那時,我才真正地走入了京都車站的腹地。



有人說,京都是屬于木質的,散發著霉味,但那意味著生命還在延續,可是仰望京都車站時,是另一種禮讚。

那時陽光普照,歷經了京都多座幽深肅穆的古剎,在整座古都都是古拙素雅之意,京都車站卻是以摩登先進的鋼鐵設備鶴立雞群。當然這是帶著一種格格不入的姿勢。

然而在夢囈感傷著京都那股千年風韻時,京都車站的趕超氣派,卻是另一種輪迴的感悟。特別是車站大樓玻璃牆映照著的藍天,鑲嵌著這坐古都生生不息的氣息。





我在夜晚時沒有發覺這座玻璃鏡牆是如此明徹,但白天時看到如此湛藍的天空印拓在整座大樓的玻璃牆時,白云也走過了車站,彷如有另一股生命力。


京都車站的建築外立面大多採用了玻璃牆面,配以透明、銀、灰、白的素色調。其實,大片的玻璃牆面對著傳統的京都街道,映射於其上的是京都浮雲的天空。這是京都車站的設計者原廣司的主意──這是「京都天空的設計」。




其實在之前已閱讀過京都車站,然而真正觸目所及時,卻是另一番非凡的感受,因為你感受不到它是一個車站。


特別是步入車站的大堂,可以感受到一種氣派,橫向狹長的大廳是以蜂窩般的鐵骨鋼管漫天覆蓋著,讓你看到京都的天空。陽光碎碎地灑落下來,曲面的金屬網架和玻璃雖然給人的感覺是硬繃繃,漫溢著科技的氣質,而那種幾何圖形在不同的角度下組成視覺上的迷眩感。


整個大廳是以自然的採光,有些溫熱,但是高溫之下還是覺得很廣大。由于要抬頭環視,在霎那間只是覺得非常地渺小。






京都車站除了擁有繁多的火車軌線與月台外,但包含了百貨公司、購物中心、文化中心、博物館、旅館、地區政府辦事處以及一座大型立體停車庫。一座別離聚散的驛站,卻像一座功能繁複的有機體──其實來到這裡的訪客未必是乘客。



以前的日本人都會使用包袱布包裹東西遠行。而京都車站的複雜性,提供車站以外的功能,是日本人的那種「包起來」的精神寫照,就是包羅萬象。



(在馬來西亞,我們稱為「一站式」,只是我想到在吉隆坡只有KLCC雙峰塔是內嵌軌道公共交通工具的商場,谷中城需要步行一段距離,至于KL仙特拉車站總匯呢?哈,你會駕車去十五碑塞車一輪後再逛街嗎?)



我對京都車站那些商店沒甚興趣,所以走到去了車站的西側,去瀏覽其建築風格,嘗試聆聽著其建築語言。



據悉整座京都車站有60公尺高,扶搖直上的電扶梯的盡頭,是另有乾坤。





我先在中段的電扶梯停下來,然後四處瞧瞧,看著那片玻璃鏡牆,映在鏡裡的白雲飄零著。


接著再舉步出發,原來電扶梯還有另一截,眼前是白花花的一片,那時可是4時許的晌午呢!陽光的映照讓我幾乎望不到前路,只是一手遮著雙目邁向電扶梯,其實可以乘升降機,但是,捨不得。

所以,我扶搖直上。




電扶梯冉冉上升,越升越高,怎麼這麼長、這麼高啊!其實電扶梯旁還有呈弧形寬台階的樓梯,但我無力拾級而上。環顧眼前的景觀,彷如綿延起伏的疊嶂。

漸漸的,眼界豁然開朗,那種亮與拓展,帶給你一種新鮮的震撼,原來還有這麼大片的空間,懸浮著。我轉身再望望那曲面雨棚,鋼條編製出另一番的縱橫交錯、別有韻緻的幾何圖形狀。


在不同的角度去看這屋蓋,你看著那線條與弧形,多麼地俐落與剛毅。




曲面雨棚相映在玻璃牆面上,呈現出對稱的兩個形體。除了可見證鋼與玻璃的藝術,這也是物理世界的另一種堂奧。




終于,來到了京都車站的頂樓,回眸,原來是如此高聳的高度了,底下深幽,那是陽光下的陰影。其實深幽處就是適才立足的車站大廳,你才發覺原來這廳的尺度超大,因為其西側是升高的,難怪在最底層佇足大廳時不會覺得有分層的感覺,而不知道另有一個天地。



在乘座電扶梯升高時,其實有一種上祭祖膜拜的莊重感覺,因為不可知,因為你覺得在最頂端時,上天會傳遞給你最充沛的光明。





頂樓,就是天空廣場。原來還有廣場上還有廣場!眼界突然翻覆看到另有乾坤,可真是「無常」的洗禮!那是非常寬敞的空間,四處是以透明的圍牆建設著,視覺上是不設防可以將整個京都盡收眼簾。


我最歡喜的是這個天空廣場有一片扶疏的小花園,那時還有幾個可愛的日本小孩隨著家長在跑動,你如果不知道這是車站,僅看相片會以為這是一座平地花園。但是在懸浮半空看到一絲綠意,你會覺得有一種生機,溫潤著生命。



我走近那透明圍牆瞧,京都車站的四週是城市景觀,沒有看到叫人牽腸的古都幽懷。只是看到先進。不過京都的天際線是相當清朗的。 另一側的圍牆則可以看到京都車站的軌道,看著列列的電車、火車與子彈火車停駐與飛奔,稍縱即逝。




在吉隆坡,我們是否有這樣的免費場所去觀覽整個首都的景觀?有,吉隆坡塔,但你要付費,雙峰塔的半空高橋呢,你要排隊(而我上過第88樓看過吉隆坡的全景,意外地竟然沒有一絲感動)

可是在京都,在一座屬于公眾的車站,就將京都收編起來。


當然,在這圍牆俯視,你又會覺得這是一座牢籠,困鎖著你。只是仰望的話,天空就是底線。




我看到這座介紹整個京都車站的設計圖紀念碑,還好有英文,讀畢才恍然大悟!

原來整座京都車站是以「谷」型來設計,整座箱形的建築物是兩側逐漸升高,這是仿照京都的地理特徵而建,京都就是一個盆地的地理環境。



同時,設計者原廣司認為,今日的京都依然清晰地保留著1200年前平安京時代的城市形態,其歷史的一個重要內容是城市地理特徵。因此,他的方案意圖是設計成地理上的、作為城市通向「歷史之門」的聚集場所。



而京都這座千年古都坐落在盆地,奈良也在盆地,有人說日本近世的政治文化中心都在盆地,所以其實日本人有一種盆地思維,需要環山包圍下才能感到心安。而一座于1997年建峻的京都車站,也以盆地的意象來將整座京都的特徵包容下去,可真了不起。



雖然京都車站在落成後引來不少爭議,不過我覺得這座車站,還是值得詠嘆的雄偉。




後來,轉身就回,再步下電梯重回那大廳,重做一個旅人。不知何時會重返,因為當時下一站,就是去神戶了。只是到現在仍是難忘京都車站。

外來者

人人都說,現在柏威年是城中最有氣派,最有格調與貴氣的購物商場。這間商場開張多久了?該是去年才落成,新鮮感還未散去。

然而,在學校假期來臨時,你才會發覺原來柏威年成為另一個非常可觀的場面。人潮多,而且是學生哥人潮,其中大部份是馬來青少年。

起初我並不察覺異樣。那時是週末的傍晚五時許我拎著背包走著去樂天廣場,迎面而來的就是魚貫簇擁而來的馬來少年。他們身穿著黑衣(不怕會被人捉吧?因為沒有點著蠟燭),當然是時尚的T恤等,而且是不少人是奇裝異服的,女的並沒有戴上頭巾,男的則是蓄著當今仍流行著但我認為十分醜陋的雞冠長毛髮型。

其中一個還是釘著滿臉的環扣,我嚇了一跳,原來東京的COS-PLAY搬演到大馬來了。那時我就訝異著怎麼不見了其他族群人群?遊客呢?當然是有,只是視覺粗略觀察時,比例是明顯地少。

這些少年都是往著柏威年的方向走去。

在晚上時我重訪柏威年。週末晚上抵達柏威年時,我才訝于一批批的馬來少年佇足在大堂前,他們成群結隊地在圍成一個小圈圈,該是在該處「不約而同」地相約朋友,然後一起逛街。當時可沒有什麼大型活動啊。可是那個氣勢是相當澎湃的,因為柏威年的大堂寬大,但當視覺上都被填滿時,會覺得怎麼突然間人山人海,而且是清.一.色呢?

我不知道為什麼。可是乍看下那像是一場集會,非法與否是法律問題,但礙眼與否則是business sense的問題。如果是一堆外勞像如此的情勢聚集在SURIA KLCC,早就被驅逐了。

當然人人都有自由走動,在大馬這個美麗的國家,大家理應上都享有在憲法下所賦予的自由。但是當我被眼著的這一幕時,我才感受到這些社會脈搏的跳動。

據其他朋友觀察,連金河廣場等也出現越來越多打扮時髦的友族少年了,而不再是我們俗稱的「甲洞阿蓮」或「阿炳」哥的薈萃之地了。這是一個很好的muhibah現象,只是對于我們這些偶爾出來逛這些老牌商場時,會訝于當今眼前的改變,因為這些地方已不屬于當初我們所熟悉的地方了對不起,我想起了PENDATANG這字眼,到底誰是PENDATANG?

這些少年是否有足夠的消費能力?這很難斷定,基本上中產階級家庭已越來越多。而商場打開門戶當然是歡迎人流。但這些少年是否有能力在柏威年等地方來消費,則是很大的疑問。

至于為何他們會選擇柏威年,主要是交通方便(單軌火車),同時空間偌大,不愧是聚首會友的好選址。但是若我是商家,我會擔心,因為客流的消費特質也有分成幾個區塊──高檔、中檔與低檔,而當低檔客流充斥其間時,會起惡幣逐良幣之效。

然而,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時,我真的很懷疑當今的領袖是否有察覺到這批少年社群中已出現的次文化現象,例如時髦、開放、滿口英語摻雜的馬來腔等,特別是,他們的思維與世界是怎樣的形貌?而我們的政治人物是否還樂此不疲地灌輸著那套自以為是的迂腐政治理念?

當然我在費解地穿越這些人群時,我在猜想著這當中是否有哪一位是權貴的子女。



這讓我想起十合購物中心。在十年多前初落成營業時,曾經是最風光的高檔購物商場。我還記得我的朋友在首次走訪後對我說,「有十多個足球場的面積那麼大呢!」

那時我是以嚮往的心情去「朝聖」。到後來,那兒連樓梯級也成為人群盤據的商場,到後來,也成為我首次採訪的地方。

現在呢?這間商場在公司的步行之遙,但我已沒勁兒去逛了。因為,失去了那熟悉感。最重要的是,享受不到那種高尚的格調。

其實在購物商場的客流與變化,你可以感受到馬來西亞社會的族群區隔化是非常地顯而易見的。那是一個社會生態演變縮影。

如果你還記得朝聖基金大廈對面的Ampang Park,那間是早在80年代最有名望的首都購物商場。而美達廣場呢,則是在1988年龍年時掛上了一條飛舞的舞龍而聲名大噪,如今整座廣場瑟縮在都門的一隅

而我們不約而同地見到目前這兩座商場,最多的是什麼樣的客流。

我記得前首相敦馬曾在他的《馬來人的困境》裡提過,在美國當一個黑人住進一個社區時,那兒的白人就會陸續搬離,然後那社區就會變成黑人區了──這也是另一種歧視。

當然,現在大馬人視購物商場為他們的「生命線」,即使會出現這種歧視性的扭曲現象,對商家而言,他們只看手中要賺的金錢只有不同面鈔的顏色,而不理會其他類型的顏色。

接下來該是會有更多城郊區的購物商場冒起,即使馬來西亞的商場已到了飽和點,然而逃離城市,在居家附近的商場遊逛消費將是一種持續的型態。

但是城市的商場與商圈地帶會漸漸萎縮。例如茨廠街,對于真正的吉隆坡人而言,如同一口井裡的水,水面靜止不動,感覺上是不適飲用,你會趨前掏一口水來喝嗎?而我不知道,幾時走到金河黃金三角一帶,會覺得自己是一個外來者。

「為什麼你來馬來西亞?」…

那是一間狹窄的法庭,是大鐘樓前推事庭中,空間最小、讓人有最強烈的窒息感的一間法庭,人人往裡面擠了後,就是只能急促地呼吸,無法轉身。

那就是刑事推事庭一,面向敦霹靂路,坐落在一列推事庭中最旁側的一間法庭。當這幢古老的建築物還未改建成新聞、文化、藝術與文物部時,那是一座人流聚散之地──囚犯一車車地截進來,也有人恢復自由身輕鬆地走出去。

當然,這應該是一座彰顯正義的神聖之地。每個人來到法庭,都希望能得到公平的審判,在法律面前人人都應平等。

我在刑事推事庭一呆過很多時候,主要在當年艾琳費南德斯被控抵觸印刷法令的案件就在該庭研審,在那兒我第一次聽見如此驚心動魄的案情審訊,包括首次聽見律師與證人在盤詰過程中,冒出「陰莖」、「手淫」等的英文字眼,初聽時回不過神來,這些字眼平時不是掛在口中啊!然而聽著曾經被扣留過而聲稱遭虐待的外勞,回馬再成為辯方證人供證時,他們述說著的內容會讓人覺得莫不搖頭嘆息是真的如此慘無人道嗎?

當然為了採訪,這些公開庭中所講述的供詞,也一一記錄在採訪簿中。化成了新聞,而昨日的新聞今日就成了歷史了。

只是法庭上有些事情,不是新聞,更不是值得記載的歷史,卻在我腦海中時時迴盪著。



那時我去到該法庭內,該是等待著艾琳的案件續審,未晉入該庭前先會研判其他較為小型罪行的案件,包括偷竊罪等。

開庭前該些被告會被帶進犯人欄,或是坐在犯人欄後等待入欄受判受審。而每天早上總有該些實習律師會進法庭內,做功課似地要找客戶(即被告)來實習,包括為這些被告求情、累積與法官或推事對答等的上庭經驗。這些求情工作應該義務性質的,只是志在學習。

那時我就坐在前端的記者席中等待開庭,一名年輕的印裔實習律師喚了過我去,他要求我充當他的翻譯員,為一行坐在犯人欄裡的華裔少女做翻譯,因為他打算為她們抗辯求情。

于是我就為其中一個少女做翻譯,我忘了那少女的模樣,只覺得她很年輕青嫩,沒甚姿色,長相一如鄰家女孩。不過她顯得有些瑟縮,說起話來是顫抖抖的,聲音很細。

我依著實習律師的探問,逐一逐一翻譯給她聽,包括「你幾歲?」、「來自哪裡?」

她是用華語說,「越南。」

「越南?你怎麼會講華語?」

「我在越南北部有上學,我們是去中國邊境上學。」

難怪我聽見她的口音有那種熟悉感覺。

「Ask her why she is here in Malaysia?」律師問。我照翻。「你為什麼會來馬來西亞?」

「做『雞』。」她答了,就兩個字。有一種干脆的本性,而且是沒有猶豫的,即使她的聲音仍是非常地輕。

她不是用「妓女」這兩個字,反之是本地人慣用的「雞」。這是認清了自己的本命嗎?

我之前沒有去猜想這少女犯的是什麼罪。聽她如此俐落地回答,我猜想她身在此處必是與傷風化罪等有關。

「to be a prostitute。」我轉頭對那律師說。律師再問,「問她為什麼她要做妓女?」

我問了,她答:「因為我家裡窮。」

「我的父親只是耕種、家裡有弟妹,我是最大的女兒…」她繼續說著她的故事,而這些重點就成為待會兒那實習律師為她求情要點。

那實習律師一邊在記錄著,他的動作像一個抄寫機器,不帶情感的,的確,如果每天要為相同的罪行的被告求情,重覆著同樣的說詞時,複制著「為什麼」的問題時,你的情緒也會消殆。

後來我得知那幾位少女也是因同樣罪行被扣而面控,該是被控賣淫罪等;我忘了,那時我只來得及為這名少女做翻譯,法庭就開始了。



然而我還記得看著她們一臉無辜、青春洋溢的模樣,無法想像到她們沉淪在燈紅酒緣、聲色犬馬的經歷。

而她們卻坐在狹小的犯人欄中等待認罪、求情,然後怎樣?若直接認罪就快捷許多,因為會去服刑,之後被遣送回國,然後呢?會否再回來馬來西亞──

做雞?

當然這是利益集團在背後操縱,然而在掃蕩時不幸中招地,就是這些如同貨品般變賣剝削的少女束手就擒。

法庭裡真的會有平等嗎?誰最應該接受審判?

後來我都有陸續碰上這些少女坐在犯人欄中等待認罪被判。每天我們到各推事庭時會去詢問庭警有些什麼案件,大家看到這些女生時只是淡然地說,就是犯了賣淫罪。

做記者的不會採訪這些案件──太多、太瑣碎了,而淫業是自古以來最悠久的罪行,你如何監管?然而來馬來西亞只是賣身,這裡頭包含太多太多幽微迂迴的利益輸送與人性陰暗面。

只是迄今我仍然很清楚地記得那個已經沒有名字的少女對著我如此坦然,沒有絲毫畏怯,甚至不覺得這是什麼恥辱,但是含著一種逆來順受的委屈。她們有選擇嗎?

還是因為我戴著有色眼鏡?

我不知道這種惻隱之心是否人人都有?當一個嫖客在暗房裡看到這樣的少女時,在解下褲頭前應該不會問她「你來這裡做什麼?」吧!

但是那兩個字「做雞」一直刻劃在我腦海裡。 而刑事推事庭一給我的窒息感仍歷歷在目。當然,現在那推事庭不復存在,只是,不同的戲碼仍然在輪迴著。


(突然想起這段經歷是因為昨天開會時,同事報上一則掃蕩賣淫中心的新聞時,提及那些賣淫女性時說「全是老老的。」我莫名地笑了起來──賣淫與嗜色不分老嫩。只是為什麼「老老的」也要賣淫?然後我又想起身邊一些朋友偶當嫖客時對我說著的離奇故事。有些說得活色生香,但我只是一個聽眾,不敢批判。這真是複雜的人生。)

胖的懺悔錄

「Toh....Pooi....Kia!」

這是我第一句認識的福建話,這也讓我決定不學福建話。全因這句話是我在巴生唸小學時給那些頑皮的同學,如李禮強等人起的花名。「死肥仔」這三個字我可以用字正腔圓的福建音來唸出來,咒罵語言特別容易讓人難忘。但僅止限于這三個字,其他福建話我完全不會聽。

「死肥仔」這三個字陰魂不散地縈繞著我,就是因為這樣醜惡的花名,讓我覺得福建話可憎,因為這是辱罵我的語言,當然我這樣的說法不客觀,但那時只有小學生的我,被冠上這樣的花名,也可是一種不客觀的標籤與批判。

我小學至中學時很胖,胖到什麼程度?中二那年我去kasturi補習,上著科學課時我記得那位補習老師在教導著我們jisim與berat的分別,他隨手就點起當時坐在前端專心上課的我要示範如何辯別,他就問我「你有多少公斤?」

我當時很窘地答稱,「60公斤吧!」

但那時我不確定我確切的體重,為什麼要詢問我這樣難堪的問題呢?但更難堪的是那位老師當眾說,「你撒謊啦!我看你至少有超過65公斤!」

我恨不得有一個地洞讓我鑽下去,因為事實上我還是撒了謊。那時我仗著我是坐在前頭而不敢回望後面我全都不認識的學生,沒有人認識我,所以我可以駝鳥一樣地躲在自己的世界裡。

但是我一點也無法理直氣壯──是啊,我的體重超過65公斤,那又怎樣?

然而現在我的體重,與17年前一樣。所以你可想像一個14歲的少年是多麼地肥胖,因為他有著的是成人的體重。

以前我會覺得肥胖是一種罪,甚至是罪惡到一種不赦的程度。我接受我自己的外型與體重,可是我迎合不了週遭人士對「標準」的定義。我相信這種罪惡感每年都在侵蝕著我的自尊心,以及自我認同的接受度。

或許你不曾肥胖過,你不會體悟到那種被流放于主流的失落與落寞感。看到別人的目光,與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時,那是一種分裂的過程。我覺得ok啊,我對著鏡子說;可是外面的世界將我打成是異類,因為我趔趄的腳步?因為我動作沉滯阻礙了地球旋轉?

我那時不明白為何體質的基因組合會讓我的身體膨脹,然而我在成長中的心靈卻逐漸地萎縮。

中學時是塑造一個人人格與智育發展的重要階段。但是我的世界在那時候是被體型與體重而摧毀。每個星期兩堂的體育節時讓我愛恨交錯,你永遠都不知道一個胖子要上體育課前,他默默的祈雨沒有靈驗時那種失望。因為如果下雨了,那麼大家就可以躲在課室裡,我就可以免去上草場體育出醜的尷尬。

上體育課的確是苦差。我足以使用「憎惡」這字眼來形容我對體育課的那種感受,其實一切源自于那種失敗的自我期許,那種困頓感讓你覺得全世界都遺棄了你。在年初與年中時總會有幾項連環式的體能測驗,包括在特定時間內要完成多少下的掌上壓、仰臥起坐,最要命的是要在10分鐘(或20分鐘?我也忘了)完成1公里的賽跑。

那時候,賽跑項目就是繞著我們中學時的足球場跑十圈,大概就等于1公里路程。每一年,每一回,我都無法在限時內完成十圈的賽跑,我會看著我身邊的同學逐一逐一地離開足球場,因為他們已完成了歷程,而我在氣喘如牛地在舉著沉重的步伐,每一次的抬腿都在對抗著地心吸力的萬能拉力,我的腳步是拖著鉛塊的。

最讓我難受的是,那時候往往在第三圈時,我的心就會蹦跳得像一顆欲沖出口腔的彈球,而我的呼吸急促得像被掐著了咽喉一樣,我快窒息了。而且,胸腔與腹部會產生一種錐痛,一抽一搐地削著削著。

我永遠記得那種似快要遇溺的感覺,你是那麼地無助,喪失了體能,也喪失了一切的尊嚴。

到後來中四或中五時,我在賽跑中途時就宣告放棄了,不再讓自己堅持跑下去。那是我必須逼自己接受的一個事實──我是胖子,所以我跑不完。連體育老師沒有再強逼我們這些高中生去完成一公里的跑程了。

這當然也包括仰臥起坐,弓著身,再仰臥下去,我的肚腩的重量讓我完全無法運力起身。每一次的仰臥,都是一沉不起的沉淪。

那時我對肥胖的概念,還不至于扯上健康的風險。那時的肥胖,一切是與形象有關。而體育課是一種行刑,那是讓我的四肢百骸打散的一種刑罰。

胖子就是需要接受這種行刑吧?

其他體育課的活動包括打籃球、踢足球。那也是我覺得最恐怖的一種體力活動。打籃球至少你還可以使用雙手去捉,可是踢足球卻需要用雙足去掌控運球。那時候我一上足球場就會打冷顫,因嘗試過被足球遠遠地踢過來擊中頭部,肥人不靈活,那時我就像一墩柱子一樣,飽受飛球的巨磅撞擊,當然那時不覺得痛,只是佯裝無事一樣躲過別人的嘲笑。

但是我還記得要踢足球時,體育老師將我們這些胖子分到各別組別來對壘時,那些同學就會用一種無可奈可的眼神對望彼此,因為他們得到的是一個毫無價值而累事的垃圾。

我不知道為何體育課會變成如此折磨人的一堂課,那本來是一種活筋鬆骨,讓身體鬆綁的課外活動,然而為了符合標準,為了紙面上的體能測試,我們這些不靈活的胖子,在競技場上成為獻醜的馬戲團。

而體育的概念與原意就是要這樣羞辱他人嗎?我不知道。我也想好好地在球場上揮汗如雨一番,自由自在地,然而校方規定男生是打籃球或踢足球,排球是偶爾,打羽球更休想了──因為這些斯文的活動,都留給了女生。

到了後來,很多年以後,我才了解到體育真正的定義是什麼,而我找到了讓我奔放的體育形式。

我的肥胖,一直跟隨著我到大學時期。那時候我開始騎腳車,只為了川梭在宿舍與校園之間,每天如此,那時我的贅肉才漸漸地消失。當然那時也全因青春期過後的嬰兒肥漸萎縮,所以不再是鼓漲漲、胖嘟嘟的那個胖子了。

在大學時我極少碰到中學同學,許多人都沒有見到我如此巨大的轉變。那時我開始覺得青春期終于給了我一種珍貴的犒賞。那年我記得在茨廠街的書店遇到一名中學同學,他看著我說「啊富雄,你變得很瘦了。」

那時我心裡竊喜一番,那是一種成就嘛,畢竟。可是他補充一句,「但你還是不夠fit。你沒有肌肉。」

肥胖時別人要求你清瘦,但減磅後別人又要求你要健壯起來。到底我們要符合多少重,多少層的社會要求呢?我們又得飽受多少次的歧視呢?

當然我現在已瘦了下來,不至于到達那種健美體型,但心底裡仍迴盪著那時在校園裡那種被咒罵的呼叫聲──toh pooi kia!死肥仔…那是一個到我成年後仍無法開脫的緊箍咒。

我現在有定時去健身中心了,在那兒一個人揮汗如雨,是一個人默默地耕耘,沒有人像當年的體育老師吹著哨子吆喝著你「快點跑!」,沒有人會在旁邊按著計時器來數你仰臥起坐了多少下。我找到了自己要上的體育課。我覺得這種運動形式是非常自我的,不是那種集體規範、群體要求的強逼行為。但事實上我們是群體活動, 因為週遭人士都會像你一樣拚博地在跑步機上跑著步。

我有我自己一套的運動安排與配套,那全是一種紀律與自我期許的驅策力,我在舉重時追求的是一種自我超越。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讓兒時那種肥胖陰影伴隨著我,當然還有那種健康風險。

然而當你告訴別人你有上健身中心時,人人卻會用奇異又含著責備的目光盯著你身體,怎麼你還未變成大隻佬?

我再一次地讓自己失望──到現在許多人對健身與健美的概念仍然分不清。我只要求健身,而不是參賽的健美啊!要對那麼多張的嘴巴,我不知道要如何解釋了。因為我覺得已倦怠于向眾人交代、或討好于他們的標準尺了。

事過境遷後,我再次回望我身邊的人士,我又感覺到自己的異樣了── 因為每個人都當運動並非是一種理所當然的事,而上健身中心卻是稀奇罕見的一件事時,我再次感覺到被離棄。或許當我看見同齡人士都挺著一個肚腩時,我不知道他們望向我的目光是否是隱含著這樣的提問:「為何你不像我們一樣有肚腩?」

我希望他們會遇見當年的我,然後自己明白「嘿,原來我們都一樣肥胖的」,只是我是曾經,你們是現在。

憶當年的微風往事


每年在同樣的時刻,一些往事會像季候風一樣狂吹起來,撩亂了記憶。


那年我在讀著大二,每個月時總有一種嗒然的惆悵──怎麼就是沒有消息?心裡納罕著,就是獎學金或貸學金的消息。我已申請了2年,若再沒有消息,我又得想著辦法要向家裡唯一的收入支柱,我的姐姐討錢來上學。


在進入大學唸文憑班開始,我就開始積極申請各式各樣的獎貸學金。學長們說,你來自單親家庭,成績不會太差,應該可以拿到獎學金。那時我一些中學同學已拿到公共服務局的獎學金,唸完預科班後準備負笈海外。可是那時我可不知道什麼是JPA。


在閉塞的環境下,我們只是被告知:他們的父母親是公僕或軍警,成績又不俗,所以符合資格。


可是我的父親早亡,母親只是家庭主婦,所以先天上我沒有資格。而在後天上,我的成績不是特優的全科A,我要拿這些獎學金簡直在發夢。


我依著學長們給我的迷津,他們說,「你一定要考好大學成績,那麼就可以有機會博一博。」


所以我在大學時是埋頭苦讀,盼有出頭天,同時也逐一注意報章等刊發的獎貸學金消息。我在大學圖書館付款複印了一份份獎貸學金的申請書,表明自己來自貧寒家庭,附上平均積分3.5以上的大學成績單給各提供獎貸學金的鄉團、業緣性等的華團與私人機構,然後就是痴等。


我收到大多數的答覆是:「你非本會館/團體的會員子女」,或是就是沒有回應,甭連面試機會。當然,華團當然是先照顧各自會員的福利。而為什麼連一些享負盛名支持興學的私人機構也不理睬呢?


因為我被大學安排到選修的科系是許多人初聽時也覺得冷門的人類發展學士學位。私人機構只愛頒發獎貸學金給選修工商管理或數理科如工程系等吃香學生,社會科學科系,似乎一文不值。而我在大學時也嘗試申請公共服務局頒發的國內大學獎學金,依然吃閉門羹。


由于我是吉隆坡人,也無法像其他州屬的同學可申請各州的州教育基金。


到後來我大學三年級時,國家高等教育基金局恰好成立,供開放申請貸學金了。我的希望再度降臨,馬上提出申請。我還記得那時依時撲往學生事務處的佈告板看到我的貸學金申請被批時,我雀躍著,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終于可甩脫開學時期又得繳學費的時刻。即使是一筆貸款,但總算解了我燃眉之急。


但是這是一場空歡喜。幾天後我發覺我的名字在佈告榜上被除名。為什麼?校方說不知情,需交由基金局決定,理由不詳。當時的心情是跌至了谷底,我苦苦地撥著公共電話向基金局詢問,對方說上回的名單是錯誤發放,並要求我重新提出申請。


我當時快崩潰──我努力讀書、我來自貧寒家庭,我愿意日後償還,但我連獲貸款唸書的機會也沒有嗎?而為什麼成績比我差的友族同學,幾乎都拿到聯邦政府或州政府的保送贊助?


我那時覺得,是因為我的膚色、出生地與被安排選修的科系,在懲罰著我的求學待遇。


到後來費了一頓周章,繼重新提出申請後,我才獲得這筆國家為我們學子專設,但利息是4%的貸學金。當時我已感到心滿意足,至少沒有獎學金,這是退而求次最好的方案,只是迄今我還在準時地償還著。


今年是我大學畢業後的第九年,但每年都讀到SPM特優生申獲不到獎學金到海外唸書時,感慨非常深。我知道,恩賜永遠是珍貴而稀罕的,僧多粥少永遠都是製造遺憾。但拿不多海外深造的獎學金,就是被國家辜負、被逼入絕路嗎?


所以他們需要投訴與上報來申冤?


為什麼只有考獲全科A1的學生才最符合資格獲得海外深造,而被安排在本地大學獲獎學金唸書就是不公平、低人一等的待遇嗎?


我不知道這些學生是否真正體驗過「失去」與「挫敗」的滋味。而社會人士在關注著這些少數精英的得失時,是否有注意過還有大部份的學生,如當年的我一樣無法獲得更為合理的關注?


這就是拔尖?但真正的績效制、公平與平等,難道建立在小批人的基礎上?如果將這些拔尖的資源更合理化地用在本地大學、轉化成為更多的教學資源等那不是更好?


我依然惆悵和茫然。

謎一般的國家汽車政策

2006年3月份千呼萬喚的國家汽車政策出爐時,我們抵達首相署採訪,赫然發覺原來主講者是首相署的媒體公關組官員。

兩人雖是照本宣讀,到最後仍難以招架媒體的詢問,譬如拒答「車價是否有下跌?」。我更訝于他們應答的本事,然而到底還是盛名的「四樓幫」,其中一人還回答我說「你問的問題等于叫我數天上的雲有多少片」。迄今我心裡最大的疑問是:為何一套如此重要的國家政策,是由不相關人士來交代?

政策執行迄今已3年,當中換了3個國際貿工部長。如今新任部長慕斯達法與前任國際貿工部長兼副首相慕尤丁宣佈該政策將在今年9月完成檢討,我們再度拭目以待有何新花樣。但你與我都已心裡有數,即使是新政策出爐,車價不會如此「輕易」地削價。

該政策是在2005年杪時發佈一套框架,但實際內容空洞化,其中一項目標就是要將大馬打造成一個區域性的汽車製造、組裝與分銷中心。

在2006年3月時政策的詳情正式出台,具體的7大措施包括重組國產稅與入口稅架構、憲報頒佈進口汽車價格、宣佈成立「工業調適基金」(IAF)來提供獎掖,但凍結發出汽車生產執照等。

該政策更有6大目標,包括提升競爭力、促進汽車與零件出口等以外,就是要將大馬締造成一個專注在利基市場的汽車區域中心。

但這麼多年來,政策的執行是一個謎。直至3年后,慕尤丁日前才透露,原來該政策成功吸引到135項總值23億7000萬令吉的投資項目。值得一提的是,只有12.3%是外資。惟慕尤丁沒有交代到底是哪些項目──是高檔的汽車技術開發、大規模的汽車組裝與生產,還是低端的零件生產線而已?

換言之,我們不知道這套政策的具體功效,包括是否達標。而執行政策時是否應有一套參照與監督的績效關鍵指標(KPI)?但市場與業者對整套政策的反應,從初期一兩年時車市是兵敗如山倒。除了汽車業者喊痛,連車主供車的血汗錢也付諸東流,包括二手車價滑跌,車價也大貶值,以致即使要賣車,銀行的車貸欠款還遠高于時價。同時,當時還大鬧車貸發放嚴苛,有意要買車也無法貸款。迄今這些問題是否已解決?

當時政府也缺乏應急的救市對策。而即使當時業者等呼籲就如「舊車換新車」的換車券也石沉大海。是時機不對還是后知后覺,直至去年11月時大馬才推出此策,但迄今只有區區5000人參與,可謂為時已晚。

再說普騰從工業調适基金(IAF)中獲得政府撥款,但是否有善用撥款來開發新汽車?這一兩年來推出普騰的新車款,包括賽佳、柏桑娜與最近面市多元用途休旅車,都是使用之前原有的車盤,屬于「舊瓶新酒」的翻新,但仍是姍姍來遲。同時,賽佳與柏桑娜如今大賣主要是售價低,這多少也歸功該基金的「變相津貼」。

一套政策需適時調適,是非常務實的作法,特別是如今經濟時局變幻,出手要快是無可厚非。但回想06年的政策只有愿景沒有戰略。如今回歸到國際貿工部來進行檢討,希望不再是那種如百納被般地修補,或是由外行人來擬寫出一套不知所謂的東西。

除了戰略外,我們回到最核心的老問題:怎樣打造汽車企業的競爭力?怎樣可以歸還公正給消費者與汽車業者?如果仍是謎一般解不透,我們又得等幾年後再來一套新政策吧!

要整頓公共交通,請先把脈

今年三月份我自費遠走高飛日本一趟,乘搭日本的新干線跑了日本近4000公里的行程,從東京到長崎走走停停,換乘逾40趟火車。整個行程除了火車,也乘搭電車(長崎與廣島)、渡輪(廣島到宮島),以及巴士(京都)等,而在行色匆匆間,才發覺原來搭公共交通也是一件賞心悅目、逍遙快意之事。

我還記得那天搭巴士出遊京都多座古剎,手中的巴士路線圖如此精美考究──不同號碼的巴士標上各異的顏色作路線,連綴著京都的環狀公路,如同一張繁艷但精緻的織布,而訝異地看著巴士準時到站,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在異鄉作客看著是感動,卻是遠思著大馬而感傷──你能想像吉隆坡會出現類似的巴士路線圖嗎?你會看到吉隆坡巴士頻密又准時地抵達在車站前嗎?在大馬,如果我的車子壞了,我寧愿留在家裡也不愿出門。原因是公共交通就是出行的韁鎖。

日本的公共交通在規劃建設、客流輸送能力、運行速度、換乘便利性、服務效率等讓我大開眼界。當然日本的公共交通是世界首屈一指,就形同一個發育成熟的有機體,相對之下,大馬的公共交通體系,猶如一個原始的單元細胞。

首相納吉在上週已二度重訪隆市的富都車站,他說:「親眼看了富都車站,才知道與官員匯報的是天淵之別」。顯然地,富都車站就是首都公共交通體系最具代表的敗筆。納吉本身也一如其他達官貴人如前首相阿都拉、前部長黃家定與沙里爾等,親自乘搭隆市的輕快鐵,但了解民瘼後,又是否能改善公交的問題?而我記得每名新市長上任時,也會以改善交通作諾言,但到最後就無疾而終。

道路網規劃與公共交通佈局其實是一座城市的骨架,然而大馬立國迄今52年,僅是吉隆坡的交通亂象就無法整頓治理,現今的情況與30年前一樣。

過去政府沒有一個集中處理公共交通的機關統籌規劃,以致政出多門。交通部遭分割職能後徒然是有名無實,最後面對交通阻塞及城市公共交通時,只有短期對策沒有長期政策,只有應急的治標而沒有深入地治本,例如哪區塞車就建一條收費大道來解決。

我們聽到的投訴多得很──在早上尖峰時間于旺沙瑪珠搭輕快鐵時,即使來了7趟列車也無法擠上車、從吉隆坡雙塔樓乘搭德士到黃金三角一帶,沒裝哩程表的德士會收費45令吉。

聽得麻木了,再聽聽首相署部長納茲里在接管商用車輛註冊局後,又告訴民眾目前需要採取的行動是設常務委員會、凍結發放德士牌照等,到底我們學習到什麼?

巴生谷公共交通一團糟,因為我們欠缺完善的政策和體制框架,包括土地調整政策欠奉,而無法徹底開發最具高通勤效率的軌道交通。同時,沒有交通基礎,又如何構造一座有機能的城市? 由于沒有綜合性地規劃,交通建設與開發住宅區時出現斷層,又或是雙輸的矛盾,造成一些住宅區因沒有開通道路或軌道交通而成死區,一些住宅區在改造人口暴漲後才來建路收費。

當然,另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大馬人民需要依私人轎來出行,養育了大馬的國產車,但大大地超出路網與環境的承受能力而造成交通堵塞。

如果公共交通已歸化首相署之下,以「陸路交通委員會」之名一體化管理,現在應是回歸理性與專業,包括以系統分析方法、綜合交通規劃段等來真正地為交通體系進行革命,最應做的是:請進行一項交通調查,詢問人民的出行調查,再建立數據處理。請別再給我們一套套的陳腔濫調了。

為什麼你要說「亂到……」?

霹靂州507的政治亂象叫人看傻眼,除了一個「亂」字可概括外,我們無法使用其他的詞彙來形容,所以我們看到有中文報章以「亂到……」作標題。到底亂到什麼程度?亂到不行,還是亂到空前絕後,一切盡在不言中。

然而,類似「亂到…」這種用語,倒是成為現今大馬人常見的說話表達方式,更形同一項大趨勢。有人愛說「哇好吃到…」、「我氣到……」等,之後沒有下文的句子成了斷句,彷如隱蔽地懸著一條晃盪的尾巴,擾亂著對方的思緒,因為到底你要說什麼?

當然這是大馬華社獨特的一種用法,但讓我感到擔憂的是,這種支離破碎的口語化的表達,躍然成為報端的標題時,除了不倫不類外,我擔心遲些會成為華小學生造句寫作時的慣用法,變成了另一種粗糙、草率的文體,最後成為你我也不明白的火星文。

這種以動詞、形容詞作謂語,之後無法找到副詞或形容詞去修飾語句的句法,但又要加強自己的說話語氣時,卻無能為力抓字來形容、比喻。其實這是極其蒼白、沒有內涵的陳述,我覺得這是大馬華語規範運動的大破口,繼續以這種蒼白語句說法,將是華語學習的沉淪。

大馬華社說華語的人口不少,我們也堪稱是全東南亞擁有最完善的中文教育體系或中文傳媒體系,但現在甭提將華語說得字正腔圓的人不多,現在大部份人要完整表達自己觀點、情緒的能力也喪失了。

這種蒼白表達方式反映出大馬人在中文用詞的浮淺,因為抓不到字來表達,就是煉字功夫不到家。這也不是一種修辭使用法,要委婉說話,也不必如此以「亂到…」、「好吃到…」,其實中文字裡有許多簡練與豐富的詞匯,又或是使用其他修辭手法如借代、比擬、摹狀、對比、映襯、誇張、雙關、反語,何必要搞成句子如同塗鴉般地破碎?

當然,你可以說這是「點到即止」的表達,但這是否也反映出我們的思考水平還不深刻?就是沒有深度,只有皮相,所以我們一般人會多元化地使用詞句去融會,到最後要摻雜其他馬來語或英語字眼來表達。

若是大馬華人繼續以此方式講、書寫華語,也可以管窺豹地反映出,這是一種惰性、閉塞的意識型態。因為想不到字,因為不知道如何接連句子下去,不知道如何將話說得更加娓娓動聽、或將真情實狀描繪出來,所以干脆俐落地刪去下半句。但事實上這是失靈的溝通方式──更是不邏輯、缺思辨的。

說一個完整的句子,表達看法與觀點,包涵著的是一個人的真知灼見,更能反映出一個人思想學養與文化功力。當然,即使說話是妙語如珠,書寫時生花妙筆,但也胥視對象而定,否則是對牛彈琴。

但是你聽到這種「亂到…」的說法,或是還有更多馬來西亞式的不規範華語,我們或許說「習慣就好」來忽視這種缺陷的語病尾巴,但除了莞爾一笑,其實我們是繼續自嘲著這種荒謬現象。

速食時代下的閱視聽考驗

近一週來有兩大項目,都靜悄悄地被忽略了──上週六(18日)的世界閱讀日,以及日前大馬消費人聯合會推介的「無電視週」來促進家庭關係。老實說,馬來西亞人的閱讀風氣低落,已是公認事實,而電視稱霸日常人生活,更是現代人一種必然的生活型態,這兩種現象雖是透支的話題,但本質上是相通的。

總結而言,這都是吸收資訊的方式,特別是目前已晉入速食文化與讀圖年代,視覺快感至上,到底如何淬沙揀金,在資訊轟炸的情況下是一種考驗。

上週副首相兼教育慕尤丁透露其實馬來西亞人的識字率雖在東南亞國家中屬高,但偏好輕鬆書籍──從報章到雜誌,但只有3%真正地捧卷閱書。但與美國人相比下,53%美國人是閱讀小說,另外46%是選擇非小說性的讀本。這反映出大馬人在吸收資訊時,似是吃零食多過吃正餐,問題是零食是否有營養?這就是大馬人的學養水平了。

只是我好奇怎麼大馬人只有1.6%愛讀漫畫,這似已失真──粗略觀察許多大馬人瘋狂漫畫多于讀文本,特別是青少年。

而霹州皇儲拉惹納茲林則憂慮當前撰寫謾罵詆譭他人的書寫文化會危害族群關係等。這都精確地反映出大馬閱讀文化的一面。其實一個社會的文化底氣,與閱讀人口的多寡與閱讀品位有莫大關係。在台灣,即使是公共巴士也會刊出詩歌比賽得獎作品的詩篇;而在大馬一場又一場的書展,卻是以風水、食譜或是「心靈雞湯」等激勵書籍掛帥大賣。

至于讀報,只要《星報》與《新海峽時報》的哪則新聞有放上「性」這字眼,一定會榮登當天網頁上「最多閱讀次數」的排行榜中。

當然,閱讀輕鬆題材是無罪,但這些讀本的資訊技術含量不高。長期固守在雜誌報章刊物等,閱讀選擇是廣而不深、多而不精,對一切事物的認知會流于片面,欠缺反思與批判性,閱讀人口是甘于受資訊餵養,意識型態上是自我鈍化、甘心被收編話語權。所以讀報就只讀標題,選書的口味就以實用性與功利性為主。

至于關電視一週的活動,用意是良好,但沒內涵、務虛、粗糙。究其實,電視目前已漸式微,之前有項調查報告指稱網民寧愿電視機壞,多過無法上網。

上網已呈橫掃千軍之勢,其影響力更甚大于電視機。而說到底,只要一切有熒幕的消費娛樂,都已成為現代人的心靈寄託,從戲院到電視機、從卡拉OK到Ipod,從Gameboy到手機,這已是後現代消費社會的主流,現代人反過來已被這種娛樂產品「消費」。

我們不能僅僅關電視一週,就能拉近人心疏離、促進家庭關係,而是我們怎樣善用電視,來寓教于樂,或打造有品質的天倫樂時光。

其實電視與其他有螢幕的消費品,充其量是一種媒介,正如用餐時的餐具,你總不能因為覺得食糧沒營養、傷胃,就吁請別人丟掉筷子與刀叉。那倒不如挑選良好食材來准備食物。不論是電視或讀物,內容與素質才最重要,當然閱聽眾要知曉如何深度吸取資訊,也是另一道關鍵。

大馬旅遊業也要KPI

大馬的新內閣塵埃落定後,另一個流行語是「關鍵績效指標」(KPI)。其實現在該是時候為大馬旅遊業設一套KPI,檢驗我國的旅遊業是否有表現。這並非僅以入境人次的增減多寡、耗了多少錢來作市場宣傳,甚或是在海外開啟了多少間的海外促銷局而已。

但我可從一系列的個人觀察,對大馬的旅遊業成績作一套粗略KPI來把脈。你說大馬的食物天下聞名,然而在台北101的小食中心裡,只有新加坡Roti Canai與炒粿條等,而不是冠上馬來西亞美食。

你說大馬是個親善遊客的國家,但多少個國家在他們的外交部網頁裡的旅遊諮詢中,將大馬的掠奪案描寫得鉅細靡遺,就是勸他們的國民到大馬觀光時要慎防被掠奪。

同時,大馬旅遊資訊是否齊全便利?

前旅遊部長阿莎麗娜下台前還推介一種名為「e-ryza」的投幣式「旅遊資訊販買機」以置放在機場、商場等地,但旅遊資訊理應是免費提供,而不是牟財式地販賣,這是本末倒置,但大馬旅遊局或相關單位是否有設立齊全的旅遊網站呢?要找一張路線圖、輕快鐵與巴士的時間表在大馬也是難如登天。

目前大馬最需要的是一套全盤的策略來催谷大馬旅遊業。近年來旅遊部長換得太多,我國的旅遊業大計就是欠奉,卻是隔靴搔癢去解決問題。

譬如沒使用哩程錶等黑心德士案件一籮筐,還有其他公共交通不便利等問題,如今卻輾轉交到首相署的「國家交通機構」處理了,但這麼多年來這些問題已讓大馬旅遊業惡名昭彰。

其實大馬擁有非常豐富的旅遊資源,然而在各項旅遊產品中的開發不透徹,或是執行時失重心。長期以來大家只聽聞「購物旅遊」,例如新任旅遊部長黃燕燕就剛宣佈要打造大馬購物天堂,是老調重彈,但大馬追不上泰國與新加坡這兩個價廉物美的物資天堂。

若說推動生態旅遊,但當局沒有充份盡善地擦亮招牌。還有醫療旅遊,客源也給泰國與新加坡吸引過去了。若說催谷商務會展旅遊,但舉例吉隆坡的商務旅客可能只到雙塔樓與獨立廣場拍照,而一些旅遊景點如國家紀念碑連廁所也沒有。

而去年杪檳城喬治市獲得世界文化遺產地位,但馬來西亞籍歌手巫啟賢反問:「根本沒聽說?有宣傳嗎?」

大馬的入境遊客客源大多是來自東亞太地區,特別是東盟國家為主,消費檔次並不高;近年來是中東客佔多,但隨著金融海嘯席捲全球,大馬的入境客旅遊是否受到影響?別忘記大馬旅遊市場非常脆弱,對外圍因素反應敏感。

在1997年金融危機發生時,大馬1998年的入境遊客相對1997年就暴減23.5%。如今大馬有何危機管理對策?

相對地大馬在國內旅遊方面做得不夠全面,旅遊部只倚重入境遊客來支撐場面,但國內旅遊風卻不盛。

其實在當前艱難時刻,市場最需要的就是資金流動,與其鼓勵國人去在開到晚上11時的霸市來消費、刺激經濟,不如旅遊部想出方案催谷國人多到大馬的旅遊景點觀光、休憩、渡假,國人在減壓之餘,也是另一種自救經濟的方法。

浮光掠影:東京

要簡化來形容東京,或許可用一個字「哇!」,馬來西亞式的就是「哇勞eh!」,獻上的是視覺的犒賞,還有屏息的體驗。有璀璨的霓虹燈,有遲暮的古剎,就是什麼都有,而且是「多」。當然要值得一提的──人。
在澀谷的十字路口前,你覺得自己像沖入了海浪般會消失掉;擠在火車廂裡時,你覺得自己像融化的水氣一樣,因為在熱騰騰與擁擠中,你已喪失了自己。



Location: Shibuya, Tokyo
東京澀谷十字路口

Shibuya Crossing is just outside of Shibuya Station and is possibly the most photographed street crossing in the world.

Nearly everything in Shibuya makes Tokyo interesting. High class department stores, flashing neons, foreign-affliated musci stores etc. It's a fashionable area that set the latest trends.

Walking at the busiest center down, especially this junction you can feel the vibrant of the city.

How many million people pass through this famous junction? I have no idea. But I guess that would be million.

東京澀谷的十字路口可說是日本繁華的最佳圖騰。在這里看到人群非常地洶湧地奔來跑去,像以前的織布機一樣,疾馳著的梭子,人人的衣服色彩斑斕拉展開來。但這些等候越過馬路的人來得快,去得也快,似行雲般聚散無由。

而我,也是其中一個過客。





Location: Shibuya, Tokyo

東京澀谷十字路口


亮起綠燈了,行人就散盡,顯得空蕩蕩的一片,但未消多久,行人就會火速地聚集起來。一亮起紅燈時,如崩塌的蟻巢般,每個行人就會離散。




Location: Shibuya, Tokyo
東京澀谷十字路口
從日本回來後人人都說我黝黑了──不可思議吧!就是因為這一天逛在如此爽涼的天氣下,陽光溫柔地像敷在臉上帶來涼快,我就這樣帶了東京的陽光回來馬來西亞,作為一個相當有趣味的記痕。




Location: Shibuya, Tokyo
東京澀谷十字路口


在澀谷沿途可見到許多古古怪怪的廣告牌,以及新點子。在新宿等的馬路沿途見到許多斑馬線,街道明亮潔淨,不似香港街道般地雜亂。加上舉目可見都是名牌商店,都是搶眼球的巡禮。

那我到底看到什麼而訝異起來呢?我竟然也忘了。






Location: Harajuku, Tokyo

東京,原宿

Watching this teen in cos-play, i just like the other bewildered tourists standing there to catch ths show, and eventually I ask the permission to have a photo with her. In an unexpected way this bleached headed teen agreed,and she was really polite and totally different from the monster-like appearance.:)


我對于原宿的初步了解,說來是有些曲折,因為我知道Gwen Stefani的伴舞團是一批亞裔女郎稱為Harajuku Girl,未到日本與上網谷歌一番前,我就奇怪什麼是Harajuku。

後來步履來到了原宿,哦,這就是原宿。

這裡是出名的奇裝異服人士聚集之處。看到她們時覺得有些魔幻與奇特,但她們依然我行我素。

為什麼她們要穿到這樣?我不知道。但她們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堆又一堆地站在原宿車站附近,有人形容這是東京最好看的馬戲團。我那時有些鬼祟地舉起相機去按快門,後來就覺得不如試試趨前問是否可合照。

出乎意料地,眼前這位白髮魔女說ok,她彬彬有禮地鞠躬挨過來,click,一個快門後,她再三地言謝離去。雖然外表看起來有些怪異,然而那種有禮的態度讓人覺得不搭調,卻感到一種和諧美。


Location: Omotesandō, Tokyo

表參道,東京

這到底這是什麼?原來是廣告車,將真人擺放在一個透明車廂裡,該是展示著服裝或是什麼的,就像「金魚缸」一般。然而這是真人秀,就是將人商品化、物體化,人是不是主角?不是,那只是商品的點綴品。

我隔著一條馬路窺看,然而無法正面看個究竟。行色匆匆下只有按下快門了。







Location:Takeshita Street, Harajuku, Tokyo
東京原宿竹下通街

It's an "advanced" version of Petaling Street, of course it's far more crowded than you can imagine. When you walk further down and make some discovery shopping, I thought I was an alien to this place. This is call fashion?

這條街狹長而擁擠,人多得是被人推著走。但是裡頭兜售的都是稀奇古怪的時裝與服飾等。有許多像武俠小說裡跑出來的奇異人士,包括我見到一個滿頭都釘了環子的tomboy,可惜沒有拍下相片。我給這條街一個感嘆號!




Location: Omotesandō, Tokyo
表參道,東京

If you need to be trendy and spendy, here the place to go.

The boulevard lined up with trees offers numerous international brand outlets, ranging from Louis Vuitton and Gucci to the more affordable GAP. You can say it's the closest Tokyo gets to Paris.

This is a nice place to stroll, well, I enjoyed my window shopping under the sunny day.


表參道位於東京都澀谷區及原宿站前附近,喜歡時裝的就會來這裡朝聖。相當陡坡的行人道在藍空下,顯得很有格調。加上夾道的名牌商店,是一種物質精神上的召喚。

然而徒步當中,已是一種「因為我值得擁有」的氣氛享受,即使我無法擁有這些名牌商品。



Location: The Bank of Tokyo-Mitsubishi UFJ,
Marunouchi Tokyo

東京 丸之內 東京三菱銀行 總行

Marunouchi is a commercial district of Tokyo located in Chiyoda between Tokyo Station and the Imperial Palace.

This neighborhood featuring western-style brick buildings, wander along the street is a totally different feel---, it's nostalgic sense and providing picture-postcard view, especially the architecutral view is really satisfying.

在千代區時,告別了原宿那些擁擠的人群,嚐了咖啡,繼續上路,就來到了東京金融區丸之內。東京三菱銀行總部的外觀壯觀雄偉,顯示出其歷史性,而其西方式的建築風格在夕照下顯得巍峨,但迷離。那時東京開始刮起冷風了。舉目可見這座銀行,在想像著上班時間的熙來攘往情景。




Beutiful skyline view from the Imperial Palace.

位於東京都千代田區的東京皇居範圍,舉目可見丸之內的商業大樓櫛比鱗次地排列開來。





Location: View from Imperial Palace Square

東京皇居附近


在暮色中看著東京皇居的氣勢悄悄隱去,沿路走著去銀座時,就邁入了另一個繁華之地。而皇居外有作防禦用的城池,在夜色中倒映著大樓的影子,夜色就開始展開了。



而我的日本之旅,在那一刻才真正開始…

(待續)

Tomio in Japan*2 :對你行大禮

在日本,除了看櫻花、古剎、小橋流水等的風景,其實最吸引人與深具一股魅惑的,是日本人的社會。那是一幅人文景觀圖,整個社會就是一道比旖旎景色更精致考究的圖景。

當然,就是因為日本人的社會,造就了日本出現無數個世界文化遺產的景點,這些景點都是經過審慎與細緻的保修後,才似原封不動地遺留至今。日本人那種講究與周詳的功夫,你不得不佩服。

日本人太過會為別人設想。怕製造麻煩、在有事情時不停地道歉,或者,不停地道謝,甚至鞠躬。

在馬來西亞,說「謝謝」、「不好意思」或是有禮相待不是一種文化,你在收銀檯付款給那些友族同胞時,沒有人會望你一眼,或是說謝謝,這只是其中一個例子。

然而在日本,每名客戶都感受到賓至如歸的感覺。他們在收銀時,會將你應支付的款額道出來,你付款後,再將數額唸出來,然後再唸出說應找回的數額。若是付較大面額的紙鈔如一萬日圓,而需找回9000餘日圓時,收銀員會先將9000日圓一張張地數出來給你看,再交到你的掌心,接著再將其他零錢逐一歸還找回給你。

然後,還有一聲謝謝與鞠躬,還會掛著一張甜美的笑容。

與大馬相比,這種服務精神簡直是天方夜譚,我們只會遇到撲克牌般的木臉,甚至要理不理地找錢給你,這些情況在服務業的前線工作人員,比比皆是。

我在日本多個城市見到他們找錢的認真時,簡直是愣住了,他們的客氣反而使到我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窘然,因為我不懂得日文,只能點頭報以日文。

或許就是因為我們來自一個不深諳珍視別人的社會,在這種冷漠與一切理所當然的洗禮下,面對一個陌生人如此重視與盛情,會感到不自在。

而在大馬的客服員或服務業領域的人士,哪怕那位是你的米飯班主,許多客服員會將你棄之如敝屣。



在日本的吉野家快餐、麥當勞或是一些餐館用餐時,我會奇怪為何那些員工看起來會如此地敬業樂業,而且連旁人都會感受到他們對工作的熱忱,即使事實上並非如此。

他們的勤快的動作,舉手投足間的明快俐落,似乎沒有一絲疲態。

那晚我疲憊地在長崎車站對面的吉野家享受著晚餐,發覺日本的吉野家與大馬的格局不同,那是以迴繞式的吧檯方式上菜,方便落單的食客,而且價格是超級廉宜,屬于日本優惠套餐,比例上是比大馬的吉野家價格來得便宜。

我看著一名看來已有40餘歲、瘦伶伶的安娣忙得團團轉。她是穿著規範制服的裝束,頭頂著鴨舌帽,束起了馬尾,然而她的動作爽快,一下子寫菜單,轉頭間又上菜,最後又奔去收銀櫃台為離去的食客結帳,片刻後又奔去收拾狼藉的飯碗。這樣的過程不斷地重復著。

但是,她看起來活力四射。

當然還有要在每位食客前來或離去時,要高聲張喊,然後眾員工一致地喊(我想該是那些「歡迎光臨」、「歡迎再來」的問候語)。但是食客們包括我,都是木無表情的。

而吉野家由于是通宵營業,價格廉宜,不少流浪漢似的食客就會來此尋求一餐的慰籍,整個餐館瀰漫著一種落寞的氛圍。

我望著她,那時已是晚上10時許了,吉野家是24小時營業,而她是否是輪值夜班呢?怎麼她好像沒有一絲倦容呢?

她知道我在注意著她,以為我有事要吩咐,眼神間馬上意會般欲舉步前來。我馬上轉移目光望向他處。

到最後,我完成我在日本首嚐的吉野家,只是一個牛肉飯加麵條的套餐,味道不錯,然而在饑餓的情況下,還是覺得可口。

然後離去時,我身後又響起一堆我聽不明白的聲音,那是晚上10時半傳來的溫情。





我在東京的新宿,闖入了GAP的時裝店裡。在大馬我也極少光顧GAP的衣服,我彷彿就知道自己不屬于GAP。

但那時一入門時,就有一名漂亮美媚豎立在門口,笑意滿臉,長長的眼睫毛,濃厚的化妝,就像一個活娃娃一般,比手劃腳般。我猜她應該是說著GAP現在舉行著大減價,一樓是什麼,二樓是什麼等。

像她這樣的貨色的美媚,其實是隨街唾手可得。

逐層樓跑上去瀏覽,發覺價格都是相當貴,兌折令吉後仍是數百令吉的衣褲,所以我是走馬看花般地,到最後我又轉回樓下離開。



離開前我仍然注視著這樣美眉,她是逢人就說話,而且是連續不斷地,即使迎面而來的顧客只與她擦身而過0.01秒,她就像上了鏈條的洋娃娃一樣,吧啦吧啦地說個不停。



當然,還有一張笑臉。



我與她擦身而過,我想她又是該對我說「歡迎再來」等的話。我望著她,對她報以一個微笑,她也笑意回報。然後,我在店外再回頭望她,那時候恰好她面前沒有顧客出現。



在短暫的那一剎那,我看見她將整個臉皮像卸裝一樣,鬆垮了下來,她的臉龐化為木無表情地,我想她是在爭取著分秒必爭的休息時間。



不到半分鐘,又有顧客摸上門了,她又重新掛上一張笑臉,儘管只是堆起了笑容,我想這樣的笑容就像要披甲上陣一樣,該是很沉重與疲累的一件事。鎮



而她的工作,該就是要扮一個活偶,如鸚鵡般地逢人討好說話吧!




坐在子彈火車時,車掌前來檢查車票時,他們一身西裝筆挺走進車廂前,總會行鞠躬禮。然後,就會逐個座位趨前,要求檢票。

當然,他們也是一致地堆出那種笑容。



在馬來西亞,我們會在進出什麼場合時才行鞠躬禮呢?當然只有官方場合──法庭與國會。那都是我工作的地方,你在離去或踏入時,都得對著法官座位或是議長座位鞠躬,代表著對法庭與國會的敬崇。那是一種帶著敬畏地瞻仰儀式。





●車掌或是火車檢票處的員工都是不馬虎的西裝筆挺,這種裝扮除了是一種禮貌,也讓你覺得他們對一份職業的敬意。



然而,當你進入一個車廂,也看到車掌對著搭客行鞠躬禮時,我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原來自己被捧得如此高高在上。





在長崎乘搭街車(就是俗稱的電車)時,我為了要拍照,所以當時在擁擠的情況下,將我面前的一個座位讓給了一個老婦坐下。



那時我不知道她是一個老婦。因為看見她瘦小的身影,是穿著一身的粉紅色的套裝,我以為她是年輕妹妹。但她一坐下來抬眼望我時,我才察覺她是一個逾60歲的老婦。







在日本處處可見到老人家,在火車上看到他們「成群結隊」地出外旅遊,我是在前往阿蘇火山時看到這幾位安娣,樂也融融地在火車上吃便當,過後吃著零食聊天出遊。




當然,日本太多樂齡人士了,60歲可說是壯年,據說有些「上了年紀」的人即使讓座給他們,他們也會拒絕坐下的,就是「我還不年老色衰」的潛台詞。



但這位老婦就這樣坐下了。我就跑去另一邊舉起相機拍街車外的風景了。



我在到站下車時,再度經過那老婦面前時,我見到她立起了身子,向我行了一個大禮,臉上盡是一種言謝的笑意。



那時我是相當地愕然地望著她。有些窘,但覺得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如此的客氣的民族,我倒是嚇了一跳。



或許在長崎這些較為「樸素」的地區才會有這樣情況,換作東京我猜可能也不會有如此感恩的老婦會在較後立起言謝吧。



然而,日本人的那種禮儀與客氣,確實是讓人側目。似乎,一個讓座都讓我成為了偉人。





我是聽見有人認為,日本人的有禮,其實是假客氣。但即使是帶著一種矯飾,但我不覺得虛偽。那是人際之間的潤滑劑。如果我聽得懂日文,可能我會更加地體悟到他們的善意。



我就問住在日本的朋友Q:日本人是否會發脾氣的?你有見過日本人會對別人破口大罵的嗎?



Q說:當然有。



他們也是人吶。



禮多人不怪,以前中國被稱為「禮儀之邦」,但日本似乎還是保留著中國遠古時代的習俗,而成為禮儀之邦。當然日本人這種禮儀與客氣,其實是連帶著其他社會現象與社會的深層意識型態有關,那該是另一則文的主題了。



(待續)

口號不應只是口號

大馬的政治除了流行陰謀論外,另外就是口號。口號有時像一支朗朗上口的歌曲,你只記得其旋律,哼幾句,就沒有下文了。但是口號不是用來哼唱或朗讀,而是用來實踐,將理念化為行動,才有真正的意義。

我們有過多少個讓人難忘的口號?20年前前首相敦馬哈迪剛上任時,要在公共機關實行A、B、C(可信賴、廉潔、有效率的英文字首簡稱)的口號,易記且意義深遠,還有打卡制佩戴名卡等的措施,但口號是否有實踐?22年後,阿都拉在5年半上台時,他說,要改進公共機關的繁文縟節,即是將ABC的內涵刮了一個耳光。

馬哈迪施政時也推出「購買國貨」的口號,其實是要扶持本地工商業。去年貿消部也轟轟烈烈推出購買國貨運動,這也是逾20年後的事情。

到底這個口號在20年前實踐時是否有達標?我們是否有檢驗其成果?為何要渡過一個世代的時光後,又「舊瓶裝舊酒」起來?同時,滄海桑田的20年,如今已是邁入全球化、生產線往廉宜成本國家推行,那什麼才是真正的國貨?怎樣推行購買國貨運動才奏效?

日本人對購買國貨的堅持,雖說是一股推動經濟的動力,但已成了一種偏執。如今已有人對日本人的購國貨意識挑起批判,然而大馬還是要倒退車循舊路?

一個口號往往只是帶來聲嘶力竭的吶喊快感,或是鋪排出聲勢浩大的嘉年華,之後呢?就是歷史重演,不理是否脫節適用。

再倒退至5年前阿都拉接棒時,我們為「與我共事,不是為我做事」的告白感到動容,當時此話成了一句口號。另外,還有押韻式的「光輝、輝煌、昌盛」的口號,那是一句興奮劑般讓人腦袋發熱。所以我們創造了「比天高」的民族而送了大馬人上太空。

當然,一個口號若要成為耳熟能詳的「金句」,則是要瑰麗眩目、創意與凝練,有技術含量而不空泛,配上歷史的格局,才能膾炙人口。

然而,這些口號如今成為阿都拉時代的一個淡淡的記憶,卻不是一個政治遺產。我記不起阿都拉更多的口號了。如今迎來新首相納吉的時代,我們再聽到「一個馬來西亞、人民為先、表現為首」治國新理念,這是否只是一個口號?現在還是言之過早,不過這將成為納吉新時代的標籤。

但若再回頭看,每年的國慶日時我們總有不少積極向上的口號,離不開團結、國家富強等的理念。你是否有認真地感悟過這些口號的真諦、你是否記得這些意義深遠的口號呢?如今納吉喊出「一個馬來西亞」的口號,讓我產生一種浸淫在國慶日氛圍的感覺。

口號可以將一切事情簡化,但我們講求洗練、即使不深入,但可觸動人心。口號有時可以成為一種「信仰」,因許多商品就是靠一個口號來千古不老。

口號也可以是一顆乍遠還近、指引方向的星星,或許可以讓你走出大海的迷航,然而在一座城市迷路時,你寧愿擁有一幅地圖來走出迷途,更甚于抬眼望一顆星星──方向與路程是兩碼事,人們要知道「去哪裡」以外,也要知道「怎樣走」。口號不應只是口號,而是一幅地圖。

Tomio in Japan:日本遊記*1


以前在大學時,副修日文來作補充學分是一種時尚、歷久不衰的風潮。我身邊的同學朋友還需要清晨4時到語文學院排隊,來求取學額!

這種夸張的哈日程度,我覺得驚訝,為何日文如此受落?所以我選擇逃離日文,我就是不學日文。有一種自鳴清高的優雅,我跑去學泰文。

然而在10年後,只會一兩個日文單字的我,卻踏上了東瀛的土地,然後聽著滿場只有日文、裝可愛的日本女性聲音說著日語,我一句話也聽不懂。

有人說「為什麼你不學幾句日語上路?」

但來不及學習,而且我心底裡也告訴著自己,用不著學吧。我心中的惰性讓我放縱著,就是不學日文。

所以去到日本時,我真的是像摸黑一樣,造著那些漢字來猜測著意思,然後極力地辨識著日本字的字形。


然而,在日本的土地上,我卻找到了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變成了「富雄川」。原來,日本有一條河以我命名,technically我可以這樣無賴地說,這種想法讓我沾沾自喜一下。事實上這只是巧合。

當然,我才發覺原來我的名字也有一絲絲的日本味。若是羅馬字拼出來的話,就是Tomio。

那時是我在奈良縣迷路時,在路邊的地圖牌子看到標記。這種邂逅讓人乍然一喜。

只是這條河以「富雄」為名,到底是有什麼典故的呢?



後來我終于找對了路回到了車站,又在車站的牌子上,看到「富雄駅」(即富雄站之意)的標示,意味著我的名字成為奈良市民認識的字。

當然我不是什麼偉人而要一條河與一個車站來為名銘記。然而這種找到與自己相關的樂趣,讓我更加雀躍地,展開了我首次的日本之旅…

第一章 ,未完

咆哮的詛咒

使用TM提供的Streamyx上網服務一旦出現故障,這絕對是一場災難性的遭遇。

為什麼是災難性?因為那是勞氣勞肺與無止境的電話投訴,到最後得到的結果是:「我們會寄送報告。請等候。」

等候到幾時?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故障?不知道。

我的家用電腦上網已故障了兩天。對于我這個電腦半白痴的人士來說,引起了莫大的精神緊張。

我查過了路由器與modemn的設置,還有wireless adapter的設置,包括更換電話線,關機又或重新啟動等,屢試屢敗,依然是無法連線。

于是,我就撥打100號去詢問,經過一連串重重關卡的電話自動錄音後,我接到了「技術支援」專線,從下午3時到晚上5時,都沒有接聽,到最後電話自動掛斷。

後來我再轉去撥打100號,選擇「投訴電話故障」專線,終于找到客服專員通話,是一位馬來女生。她給予我的答案是:我們會寫報告寄送給Streamyx。我在電話中嘮叨一輪後,她耐不住我,直接說「你與我的主管說話吧!」

那位主管自稱是MR KHOO。我鬆了一口氣,終于有個華人來接電話。我直接告訴他我的問題,包括撥打「技術支援」一連數小時無人接聽的窘境後,我也反映給他聽,我現在不確定是否是我的電腦硬件故障,或是Streamyx的連線服務出現問題,若是Streamyx向我確認了該方的服務沒有問題,那麼我需要時間來找人維修我的電腦或檢測連線設定問題。

然而一再地等待,我不知要拖宕到何時。

他承諾會在半小時後,讓Streamyx的技術專員主動聯絡我。

那時已是傍晚7時半的時候了,後來我果真接獲一位馬來女生打來的電話。她通過口頭指示要我嘗試不同的指令,以測試連線是否成功。我按著指示照做,在電話另一端的她說「我們這裡也偵測不到你的連線,我們會寫報告…」

又寫報告?

她繼說,「我們會先派人做Site survey,若是我們這裡的問題,我們就即場搶修;若是site沒有問題,那麼我們又得派人到你家來檢修。」

意味著,我需要另外挪出時間來讓技術人員上門。

她說,該部的技術部門會主動聯絡我。

然而,在第二天上班時我苦等著技術部門撥來的電話,老半天後仍沒有訊息,我再撥電話到100查詢。對方給于我的答案是,「目前正在搶修中,不知何時恢復。據悉是port出現問題。」

我說,「拜托在我回家時搶修好。」她說「好。」

我晚上回到家了,啟動電話依然無法連線。我又撥電到100查詢。

此次換成另一個馬來男生接聽,我報上我的報告編號。他起初給我的答案是「哦,你的問題是電話問題,打不出是嗎?」

天啊,這根本是兩回事。我是無法連線,而不是線路故障而打不出電話啊?那麼先前我的投訴是否是被亂寫一通了?那麼對方是否有採取正確的解決行動?

到最後他給我的答案也是「我們需要寫報告。我需要通知Streamyx的部門。」

我說,到底發生什麼事造成我無法連線?

「我不知道。我們是不同的部門。你可以打去100號,然後選擇2,來轉接到『技術支援』專線。」

「我昨日試了5、6個小時,但無人接聽啊!」

「我這裡辦不到什麼。我只能寫報告。」

「為什麼你們只是給我同樣的答案?只是寫報告,要寫多少份報告才能解決我的問題?到底我要被動式地等待到幾時?」我忍不住咆哮。

「我們實在無能為力。我這裡是固用電話投訴中心,我們無法接通到Streamyx的。」

「但剛才你讀出我的報告問題時,報告卻寫說我是電話線路問題。我怎麼知道你們是否有寫錯報告,那麼技術部門是否會對症下藥來解決問題?」我問。

他只是重覆著同樣的答案。意思說「你只能等,我只能寫報告。」

我也繼續咆哮:「到底要等到幾時,至少你要讓我知道幾時可以解決啊?」

「我們會盡快。」

後來我的電話就被掛斷了。

我怔忡了片刻,我被掛斷電話了,但更後悔著在起初接聽電話時,沒有記下這名無禮的客服員的名字。

我無計可施,只有再撥打100號,選擇2,來求助于技術支援部門。但自動電話錄音一直說,「我們很抱歉,我們現在人手不足,無法及時接聽你的電話。」,又或是「我們正在維修著沙巴xxx區的連線服務,敬請原諒」,還有的是「我們對Streamyx連線速度出現緩慢的情況感到抱歉,我們正在搶修著。」

後來,我只能回到電話故障投訴專線。此次換成另一個馬來男生接電話。他說他查不到剛才掛斷我電話的那客服員,「我們全國有3地區的客服專區,電話可接通到不同的專區,所以我查詢不到的。」

他給我的答案也是「我們會寫報告。我們是不同的部門,無法解決問題。你只有等待我們的技術人員的來電。」

但到幾時才修好?到底問題出現在哪裡?他又答不出了。他也嘗試撥打到Streamyx的專線後說,「確實是打不通。現在許多顧客在打著電話作投訴,Streamyx的人手應接不暇。」

「但那是你們的問題。我關注的是我的電腦連線服務幾時會修好?」

「我只能說盡快。」

我到最後感到萬分的沮喪,掛斷電話。我從剛才的咆哮轉到幾近哀求似的語氣說,「請幫幫忙,請認真地為我解決問題。我不知道我要等到幾時才能上網。」

他叫我明早嘗試聯絡技術部門,那時可能撥電投訴者沒有那麼多。那什麼時候最少人?「我不知道。我們不同部門。」他說。

我的困頓與沮喪是來自那種求助無門的感覺,像四處都是牆把我困在一架無法上網的電腦前。而那種愛理不理,或是機械化的背台詞電話協助,根本無補于事。

TM是否在去年虧了大錢?我印象中是。一家國有企業在壟斷了國內的連線設施後,卻會虧大錢,我感到費解。但是從他們提供的連線服務連連故障,而那麼差勁貧落的客戶服務無法及時迅速地解決問題,一切變得可以理解。

我們只能感嘆說「怪不得」,但怪得了誰?怪我們只能選擇Streamyx的連線服務?但它是市面上可說是較「合理」的連線服務了,捨他取誰?我們還有其他更好的網絡供應商嗎?

無法上網的日子,在現代的網民如我而言,等于沒有陽光的植物。確實,我現在是需要過著似植物人似的資訊空白階段。

這階段會到幾時?不知道。我們在這種下三流惡劣的電訊服務下,像活在一個不會停熄的惡毒詛咒中。

不是犯法,只是枉法

注:這是一篇遭封殺的文章,成了我從業以來第一篇被退稿的《東方群英會》專欄文章。理由是什麼?我只記得被退稿時的首句話是「你寫得很好,不過…」有太多的「不過」,所以這篇文章只能在這裡現身。



2006年的一齣英文電影《Chaos》裡有一句對白說得很傳神:「Don't 『break』 the law, but 『crook』 the law」(意譯:不要犯法,但可枉法),也是當前霹靂的寫照。

霹靂從赫然變天始,所引發的憲政爭議,已打上法律爭議的死結,因為破天荒、灰色地帶一重重。然而,從州憲法到警察法令、刑事法典等,還有終極的聯邦憲法,大馬的種種律法就像那句電影對白的景況──如同一條被拉扯到兩極的橡皮筋,雖然還未崩裂毀壞,但幾乎是扭曲了。

霹靂州議長西華古瑪對霹州大臣贊比里等人發出禁足令後,首相拿督斯里阿都拉就建議報警,警方接著對外宣佈援引《刑事法典》第124條文調查州議長,這是史無前例的荒謬;但細看該條文的罪名是「襲擊國會議員、蓄意強迫或抑制行使合法權力」,僅看罪名就知是硬拗、莫須有的,一看就是no case(沒理據)。到底怎樣檢控?怎樣舉證、質證?

然而,武吉牛汝莪國會議員卡巴星遭鬧事的巫青團成員攔截無法進入國會,則是有「蓄意強迫或抑制」,更帶有企圖威脅的意味,為何警方卻不用這條文來調查這些滋事者?

如果說警方無權進入國會,那麼民聯國會議員去年恫言要號召在國會進行大集會,警方可以勞師動眾實行鎖城政策導致全城大塞車,為何一行22人巫青團成員卻順利進到國會鬧事踢場?

霹靂州的「樹下議會」將這種扭曲的現象推到極致,因為州秘書可以凌駕州議長權力之上來封鎖議會大廈、警方可以阻擋封鎖等,最後又援引警察法令的「非法集會」罪名來調查赴席的州議員。這一切除了讓人咋舌,只能反問「這是否是無法無天」?

諷刺的是,一隻無形的手可以遮天,然而代表民意的票選議員只能在大樹下遮蔭。

如果細看怡保高庭由同一名司法專員一連兩天所作的3項裁定時,包括「州議長不能由私人律師代表」、「頒庭令禁止西華古瑪召開會議」,卻是在內庭研審後的結果,其中禁召議會的庭令更是語焉不詳沒有引用任何法規。而這些裁定都由國陣「勝選」一方宣佈,結果是一面倒之餘,儼然是連司法的權威話語也給其收編了。

但這裁決傷害三權分立的當兒,我奇怪是為什麼涉及公眾利益的案件卻沒有公開審訊,讓控辯的陳詞接受群眾的監督?內庭裁決當然有其權威性,但司法的公正是否在這裡彰顯出其神聖性、獨立性出來?

從變天開始,到霹靂現今的失序現象,官司將繼續滿天飛而陷入曠日廢時的技術性的爭論中。但如同巫統元老東姑拉沙里所說的,會是「一個謊言帶來更多謊言」。

連司法機構也入侵立法而破壞三權分立原則,連作為社會公器的機構也被政客當成專用打壓工具,而總檢察長迄今仍冷眼旁觀。這一切豈是枉法那麼簡單,而是在欠缺正當性的局面下,這種政治斗爭將導致權力機關陷入公信力破產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