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犯法,只是枉法

注:這是一篇遭封殺的文章,成了我從業以來第一篇被退稿的《東方群英會》專欄文章。理由是什麼?我只記得被退稿時的首句話是「你寫得很好,不過…」有太多的「不過」,所以這篇文章只能在這裡現身。



2006年的一齣英文電影《Chaos》裡有一句對白說得很傳神:「Don't 『break』 the law, but 『crook』 the law」(意譯:不要犯法,但可枉法),也是當前霹靂的寫照。

霹靂從赫然變天始,所引發的憲政爭議,已打上法律爭議的死結,因為破天荒、灰色地帶一重重。然而,從州憲法到警察法令、刑事法典等,還有終極的聯邦憲法,大馬的種種律法就像那句電影對白的景況──如同一條被拉扯到兩極的橡皮筋,雖然還未崩裂毀壞,但幾乎是扭曲了。

霹靂州議長西華古瑪對霹州大臣贊比里等人發出禁足令後,首相拿督斯里阿都拉就建議報警,警方接著對外宣佈援引《刑事法典》第124條文調查州議長,這是史無前例的荒謬;但細看該條文的罪名是「襲擊國會議員、蓄意強迫或抑制行使合法權力」,僅看罪名就知是硬拗、莫須有的,一看就是no case(沒理據)。到底怎樣檢控?怎樣舉證、質證?

然而,武吉牛汝莪國會議員卡巴星遭鬧事的巫青團成員攔截無法進入國會,則是有「蓄意強迫或抑制」,更帶有企圖威脅的意味,為何警方卻不用這條文來調查這些滋事者?

如果說警方無權進入國會,那麼民聯國會議員去年恫言要號召在國會進行大集會,警方可以勞師動眾實行鎖城政策導致全城大塞車,為何一行22人巫青團成員卻順利進到國會鬧事踢場?

霹靂州的「樹下議會」將這種扭曲的現象推到極致,因為州秘書可以凌駕州議長權力之上來封鎖議會大廈、警方可以阻擋封鎖等,最後又援引警察法令的「非法集會」罪名來調查赴席的州議員。這一切除了讓人咋舌,只能反問「這是否是無法無天」?

諷刺的是,一隻無形的手可以遮天,然而代表民意的票選議員只能在大樹下遮蔭。

如果細看怡保高庭由同一名司法專員一連兩天所作的3項裁定時,包括「州議長不能由私人律師代表」、「頒庭令禁止西華古瑪召開會議」,卻是在內庭研審後的結果,其中禁召議會的庭令更是語焉不詳沒有引用任何法規。而這些裁定都由國陣「勝選」一方宣佈,結果是一面倒之餘,儼然是連司法的權威話語也給其收編了。

但這裁決傷害三權分立的當兒,我奇怪是為什麼涉及公眾利益的案件卻沒有公開審訊,讓控辯的陳詞接受群眾的監督?內庭裁決當然有其權威性,但司法的公正是否在這裡彰顯出其神聖性、獨立性出來?

從變天開始,到霹靂現今的失序現象,官司將繼續滿天飛而陷入曠日廢時的技術性的爭論中。但如同巫統元老東姑拉沙里所說的,會是「一個謊言帶來更多謊言」。

連司法機構也入侵立法而破壞三權分立原則,連作為社會公器的機構也被政客當成專用打壓工具,而總檢察長迄今仍冷眼旁觀。這一切豈是枉法那麼簡單,而是在欠缺正當性的局面下,這種政治斗爭將導致權力機關陷入公信力破產的境地。

收集

太久沒有試過一種收集的滋味。以前收集的是校徽、郵票、書籍、電話卡,這些都是有形可見的事物,但是抽象無形的,是否可以收集?

比如,打開車窗,收集外界的聲音。

還有,收集了一個禮拜的疲累。

我的車子壞了冷氣,坐在車子裡如同融入了整個蒸籠裡,汗水滴滴滴地作響滾落下來,冷氣格的風是猛呼呼地吹啊,然而卻是熱風;我打開車窗,拂面的是更燙熱刮皮的風,但是總好過給焗死。

但是在吉隆坡駕車不是一路順風的事情,遇著了塞車時,一切都是停頓,然後一股悶騷與炙熱開始匯聚在整個車廂來,如同煉獄在滾燒。我望著冷氣,到底這部車子出了什麼問題?我開始煩躁起來,原來冷氣是駕車經歷裡多麼重要的一件事情。

但一邊上路一邊打開車窗,還得忍受其他摩托車呼嘯而過的刺耳聲音,或是重型車輛猛呼的黑煙。各種各樣的聲音,隨著燠熱竄入車廂裡,我整個人就快要爆炸了。

在紅綠燈前停下來時,我又得將車窗絞上鎖緊,報章不是常警惕別人說許多搶匪都是在紅綠燈停下時向汽車司機搶奪行劫嗎?

所以停車行走,行走停車間,我的情緒是被推上了最頂尖,就在駕車上班的途中。最壞的是在晚上驅車回家時,遇上了下大雨,我無法打開車窗來淋濕自己,但是卻得在密封的車廂裡吹著熱氣來用汗水淋濕自己。



可是我無法即時將車子送入車廠內修理。

工作崗位上的安排,人手的欠缺與眾多同事的集體請假,我被逼捱著無冷氣的日子幾天,直至我的休假日時,才能拿車子去修理,而修車師傅說修理是需要大半天的時間來檢修。

我一連工作了超過一星期後,才能享有休假日。

我開始體悟到禮拜天,即工作後的第7天需要休息的重要性。否則那種人生的漫無目的的感覺,讓人會感到更迷惑。到底為什麼我們需要走下去?最終會走到哪裡才能歇息?

我在下班時,回到家是晚上九時半,吃起晚餐來時是十時。之後我像混濁了的一片沼澤地,攤在沙發上不能動,腦袋也停止轉動了,打開電視機只是看著畫面而不懂得如何思考。

這都是收集了的疲累感作祟。然後爆發出來。



後來我忍不住了,將車子拿去檢修,修車廠慷慨地借了我另一輛靈鹿來駕駛前來上班。駕著一輛空空如也、設備簡陋的車子,我被安全帶扣綁得穩穩牢牢地,將紙皮一張被釘死在座位上。

一邊操駛著駕駛盤,一邊感覺到與我自己的車子的異同。但那種感覺當然不一樣,都是慣性的問題。連儀表板的位置也不一樣,車旁鏡的角度也映射不同;覺得新不如舊;還是自己的車子較為舒適。

都是習慣的問題。儘管是自己目前擁有著的東西多麼不理想,然後只要換個擁有的覺,又會覺得之前的一切還不錯。

也所以這樣,造成我們出現了不想改變的惰性。得過且過,就這樣產生吧!



收集了噪音與煩躁,還有一大堆的疲憊,這不是一種有樂趣的收集。我現在等待著收集假期,然後讓自己可以像自由空墜一般地,享受著自我的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