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因為這些沒甚消費能力,只會蹓躂的少年集體大批現身時,佔據大面積,對其他購物者而言是一種心理威懾,形同讓商場降格淪為烏合之眾的溫床。可是未多久,這些少年總像浮云般聚散無由。
有一次,我進到該廣場的廁所時,看見一群巫裔少年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其中一人點了一枝煙,在禁煙牌下,廁所馬上浸在一片煙霧中。我厭惡地睥睨著,但他無動於衷。然而當他的朋友離開廁所時,他馬上掩熄了煙頭,丟下煙蒂,隨大隊揚長而去。
只貪圖一口煙的快感,他們也樂在其中。但他們以同儕為主,挑戰著權威,帶著一種軟性的反叛、「煙視媚行」的態度,這就是Y世代的面貌。
而如今政府說要設立實驗室,就是探討這群年齡10歲至28歲的Y世代心態面貌,來規劃出活動重新拉近他們的關係。但要怎樣探討,恐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述說。
其實,X世代泛指該些1965年至1981年出生者,Y世代則是1982年至2000年出生者,而2001年出生算起的Z世代已就位了。但要怎樣探討,恐怕就是管中窺豹而已。
1985年,年僅21歲的美國小說家布萊德伊利斯寫了一本小說《比零還少》(Less than Zero),描述一群出生自中階家庭的年輕人,消費掛帥,但沒甚大志,衣著光鮮酷炫,但內心晦暗且困頓悲憤,勾勒出X世代新人種的「負資產」特質。該書紅得還改拍成賣得不錯的電影呢!
不久前這小說家還出版了「續集」,讓主角跳脫時空走入下一個世代。然而在馬來西亞,以年代區分,仍演繹著X、Y世代的特質:及時享樂、消費主義、物質掛帥。他們搭上數碼時代、資訊高速公路的班車,如今這批30多歲的人士成了家長、中產階級,在社會江湖上「走精面」,但意識形態上無甚依附,有時思維上還相當反智。
而Y世代在數碼時代中誕生,他們的個性更躁動、情緒更飄忽,影響最大的是熒幕而非書本,他們寄生在歌影視的流行文化培育價值觀,也背離傳統習俗,對抗父輩權威,常抱以否定的態度,形同香港人用粵語說的:「我唔BUY!」(意譯:我不同意),因為他們只向同輩看齊。
Y世代更擅于上載與下載、上網與談天、貼文與設計,但無法分析複合句子的意義、不會記存一些史紀事實,更無法了解一項外交政策的重要性。
那麼即使Y世代是如此地「不中用」,但人數多,往往就是強大的政治力量,如今大馬的Y世代已有不可小覷的940萬人的力量。但如何處理940萬名的Y世代,是燙手山芋。
舉例而言,年屆法定選民年齡的21歲中,有多少人已登記為選民?而現有的體制不能讓足齡少年自動成為選民,就是機制上的設障。
大馬還有四不像的國民服務,每年浪擲鉅款、開展最龐大的少年人口大遷移到各營地學習,但學會舉槍、越野,說到底是一場巨型玩樂嘉年華。
而在學校教育,我們是否有機會學習什麼是聯邦憲法精神,了解憲制與民主真諦?如今還勞動到律師公會在外宣導「我愛憲法」運動,就是一大反諷。
在達官權貴的口中,常將賦權少年的口號掛在嘴邊,喊得響亮。但對X、Y世代,彷如是這些舊時代人物的「X檔案」,了解程度是「比零還少」。
再深一層看,大馬的青少年學術研究無人問津,往往沒有科學化調研、大格局地勾勒出新生代在各方面的精神面貌與心理特質,對施教、少年偏差行為等各環節就是理據欠奉,無法對應施策。
如今所謂的實驗室要在短短6週至9週內完成工作,我想這是一項神奇工作。正如那位年輕得志的神奇富翁劉特佐,都說他遠赴英美唸書時才「轉型」、發跡。
回頭一看,馬來西亞給了我們新生代什麼養份?
9週後,內閣或許即可審視到該實驗室勾繪出的Y世代的精神面貌,儼如重回這塊廢置的社會人口區塊上墾荒。
但說穿了只為了政治來「深耕」政治力量,但是否有謀求真正的社會福利、教育目的?
要怎樣動員青少年這股變革力量,不能單憑開個部落格、推特就可成事;那是流于形式,又或是取個「JOM」(馬來文,意譯:走吧!)濫調名字,又流于輕佻草率。
這使我一再想起那廣場驅逐一批批流連少年的情景,像趕著鴨子般狼狽,要收編卻無力抵擋這股缺堤般的洪流。那到底怎樣與Y世代溝通?
對于隻手遮天、過于著相的伎倆,恐怕Y世代會說:「我唔BUY!」
(此文為東方群英會專欄原文,為遷就報牘的多重標準,不得不刪簡刊登。
簡化版刊于2010年7月26日,東方日報)
簡化版刊于2010年7月26日,東方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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