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放一個生命

非法賭博與棄嬰,都是個人行為,賭博你可以說是「怡情」,未婚性行為則是「一時之快」,這些行為沒有所謂的對與錯,只有合 法、非法的爭議。但經過轟轟烈烈的新聞炒作後,那是社會現象。

怎樣的社會現象?所以馬來西亞有破天荒成立的棄嬰之家,專 收留棄嬰;還邀得愛心女部長來開幕。在一個月前,女部長梨花帶淚致詞時說:「我看到這些嬰孩時,我心都碎了。」

看著兩人貪一 時之快製造出來的生命,如同垃圾般丟掉或活埋,甚至燒掉,一個生靈連野草也不如,當然是心碎的情況。

所以,部門要插手了,高呼「這種 情況讓人疑惑」、「為什麼不罰藍田種玉者?」,然後還從部門撥了10萬令吉作為棄嬰之家的經費──那是納稅人繳納的錢呢!

一個月後,就有一名棄嬰送到該收留所內。且看今天《新海峽時報》如何跟進報導:「該些無法照顧嬰兒的家長,可以『投放』(drop) 到位于甘榜東姑的棄嬰之家。」

我讀到「drop」這字眼時,覺得寒意撲面;一個生命豈是一件可隨意「投放」物體?

棄嬰的社會問題不是昨天才發生,但整個社會彷如恍然大悟般愛心氾濫來挽救這些孩子,但為什麼現在才又哭又鬧來響警鐘?

至 少性教育可以幫些忙吧?但性教育課題淪為口水戰而已──因為要顧及社會、宗教敏感等,所以2005年至09年大馬就多了407個沒人 要的棄嬰。

當部門說「還要去與教育部研究」如何實行性教育來杜絕未婚產子 ,女部長還聲稱「大馬的衛生體制很棒,所以我們的少年才成長得如此快」,你可以猜想這種拖字訣、不合邏輯與隔靴搔癢的態度,也是社會性氾濫的成因。

別忘記現今青少年的同儕影響力多大,色情網站 如此猖獗,當這些憂心的長輩還在擔心「敏感」、禁忌,對性教育仍然諱疾忌醫、家長們也不教孩子生殖健康或如何避孕時,青少 年早已就自己身體力行這些「敏感課題」了──到最後「制造」出連臍帶都未割下的「私生子」,就丟在別人家門口。

當然,政府用納稅人的金錢建棄嬰之家來減少棄嬰的社會問題時,充當了道德權威大家長的角色,又手忙腳亂大玩愛心牌時,沒有怪你「婆媽」的。煽情地一哭喊心碎,整個社會你與我,就一起為這股歪風負上責任。

棄嬰之家可用來「減少社會問題」,而 這邏輯也套用在合法化賭球時,乍聽起來真的很「偉大」。奮不顧身去賭博,其實是一個人的貪念作怪,就等同一對干柴烈火的青少男女,是 色慾在作怪。

當一個人傾家蕩產、借大耳窿去豪賭時,繼而又引起家暴等社會問題時,那其實是病態賭徒所為,但國內的大 企業、大馬政府就「解決」一大群賭徒的病態問題,而站出來要合法化賭球,明為「減少社會問題」,說穿了也是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坐收 合法稅金的利慾。

如今政府又反口,撤回賭球執照時是為了宗教和政治考量,其實說不出口的暗虧是:政府真的破財了。

所以,民間賭博還是照舊的, 正如一對小情侶情到濃時就寬衣解帶,那是怎樣也壓抑不到的慾望,你怎麼管?

所以,索性用政府的錢開一間棄嬰之家來「賑災」,但 能開多少間?當然這是偉大的人道拯救工作,那麼政府聲稱要合法化賭球,乍聽下又滿口人道主義。現在則為了「政治、宗教考量」來 收回成命,聽起來又無可厚非了。

但我真擔心這句「政治、宗教考量」的說詞,會用來腰斬性教育。而政策者又久無對策對策來解決性 氾濫社會問題、又或是有關當局只會不顧風險、慣用「以小博大」的投機動作,這些儼然是一場豪賭,而無辜生命,就這樣隨意被「投放」 了。


(刊于「東方群英會」專欄,東方日報,2010年7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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