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片的黑色悲情

若有人問我多久沒有去戲院買票看大馬電影?我的答案是:「從未買過戲票看大馬電影。」不久前我拿到免費戲票去看大馬一套土產的英雄人物「馬騮戲」喜劇,但我毫不遲疑地就擱在一旁了。儘管現在是倡行著購買國貨運動,然而國片是否也要支持?我有些言不由衷。

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口味。國家電影促進局總監末希汀日前受本報專訪時卻自喜地言明,大馬的片種已多樣化,連票房與上映片數也逐年遞增,這些數據報的是喜事,然而從這些商業化的數字的另一面是什麼一回事──國片真的受落?還是大馬國片真的有水準?

早前大馬電影製片人協會放話要求將好萊塢電影票價漲高至20令吉,以「誘逼」本地觀眾去戲院看本地電影,這種無謂的請求反映出大馬一慣的拐杖心態,也是一種不思上進的惰性,這也形同將本地電影貶得更低的無價無值──難道低票價就有人寧買票看本地電影?

大馬不少電影製作人已闖到海外發展,不少更是影展上拿獎、揚名海外。年前我訪問因拍攝多齣涉及敏感課題,如以共產黨為主題的《村民,你們好嗎?》的大馬獨立電影人阿米爾莫哈末時,他對我說,他的戲遭禁映,連電視台也不買,他直言「感覺就像被流放」。

我們的官方僵化的思維,神經線大條的道德判官模式,在電檢方面猶如敏感雷達,是一種電影創意的扼殺,也漠視藝術文化,所以我們才看到不少非主流電影出現。諷刺的是還有該些鼓吹飆車特技、怪力亂神僵屍片等的大馬國片片種興起,這種反差證明的是什麼?這種受落若可反映出大馬社會的思想文明與電影鑑賞能力的話,也是一種悲哀。

末希汀在訪談中也提及若本地電影需要申請娛樂稅回扣,其中先決條件之一是電影需以國語對白為主,因為這才能證明這是真正的馬來西亞國片。表面上看來這種行政做法是鼓勵製作人出品更多馬來語為主的國片,但暗地裡是貫徹了官方單一語言思想的霸權、狹隘意識型態,落後得教人錯愕與感歎不已。

馬來語雖是大馬國語,但並非多元種族社會見稱的大馬人民完全通用的生活語言,為何在製作電影時卻矯飾地要用上馬來語對白,才能享受到官方所給予的獎酬與鼓勵呢?我們熱愛國語,但片中出現非馬來語的對白劇情時,卻面對官方剝削式的懲罰。

其實這種打壓手法,是種族主義者慣有「要求單一語文源流學校」呼聲的變種,只是教育是大事業,影響深遠,但原來大馬電影業者自1986年以來即面對官方如此箝制式與選擇性的對待時,為何無人張聲?

其實一部優秀的大馬電影,不論是什麼語言對白,只要反映出大馬獨有豐厚的文化與社會內涵,若可藝術成份則是錦上添花。然而大馬電影業只是邊緣化更多創意作品。有時我想看大馬製作的電視廣告更為精彩,至少那是一種「寫實」本地化的呈現。但再換個角度想,大馬的電影業也有「發達」的一面,至少我們的盜版光碟工業是「舉世聞名」,其實這也是一個悲情的黑色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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